罪佳拍档(让阿让)

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流动的笑意和促狭的玩味。

第186章 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祁墨虚咳了两声埋头开始吃面，吃了两口，忽然抬头对沈雨清道：“我下午碰到辛艾了，她出了车祸，说刚回来靖安不久，父母也没在这边，认识的人不多，就让交通大队的人给我打了电话。”
“哦？”沈雨清挑了挑眉，他多少猜出辛艾和祁墨学生时期可能有些暧昧情愫在。
“我陪她处理完事情送她回去的路上她问了我一个问题。”祁墨眼睛看似盯着前方冰箱上的某个点，又好像没有焦距，“一个关于李洪达和李文军父子的问题。”
“她问你，会不会为李文军感到惋惜？”
祁墨猛地扭过头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身上，“你是真的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吧？！”
沈雨清笑了笑，“是你的眼神告诉我的。”
祁墨一怔，如果他的肤色也跟沈雨清一样白，此刻脸上肯定已经浮起了可疑的红云——
难道沈雨清经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看着他？
“其实，那天在门口你说了那些话，我说我同意，只是同意作为警察，不管对方违法背后的原因是什么，我们要做的就是维护法律。”沈雨清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祁墨吸吸呼呼地吃面，接着说道：“但是，我不认为所有犯罪背后的原因都不应该被追究。”
祁墨咬下一口鸡蛋的动作一顿。
“像李文军的案子，看似杀人凶手，其实他才是受害者，在李洪达面前他毫无反抗的能力，杀死李洪达是他像个平常人一样活下去唯一的可能性，所以他即使知道自己可能会因此搭上性命，也还是选择放手一搏，还有，像那些杀了家暴丈夫的女人，她们别无他法，想活着就只能自救，这些犯罪背后的原因都应该被看到，我们的法律才会更完善，而对于我们来说，执行起来也会更加容易，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惋惜。”
沈雨清的声音很平淡，却一字一句重重地砸在祁墨的心底，一字一个烙印。
这个夜晚，这些话，一如他这个人，再也不可能从他心里抹去。
这个案子难得被靖安警方主动公开发布通告，也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止在靖安，全国的网民都在探讨这个案子，甚至很多人在网上集结为李文军请愿免去刑罚。
顿时压力就给到了靖安市中级人民法院，据小道消息说法院该案负责人骂骂咧咧地把他们靖安警方全体问候了一遍。
而这个案子提交给检察院之后祁墨也没闲着，一方面他忙着加强对李文军个人生命安全的保护，一方面还要忙着应付电视台记者的来访，有不少普法栏目找上门想采访他们获取更多案子细节，将此案制作成一期节目。
祁墨刚开始听到局长说采访就立马拒绝，他一天光忙案子都一天24小时恨不得分成48小时来用了，哪儿来的精力应付那些采访。
但是刚走出局长办公室门口，他忽然想起沈雨清那天晚上的话——这些犯罪背后的原因都应该被看到，我们的法律才会更加完善。
于是思索再三又觍着脸返回单振敖的办公桌前，讨好地笑着道：“您就帮着筛选一档人气高一点的栏目呗！到时候我一定配合好好做！”
“改变主意了？”单振敖故意绷着脸睨着他——是谁刚刚拒绝得比老丈人看到黄毛女婿还快的？
祁墨哂笑道：“是我不识好歹了！”
单振敖这才给他一个台阶下，笑道：“知道了！去准备吧！”
“得嘞！谢谢单局！”
祁墨出了局长办公室便开始琢磨着这个采访得让林辰去做，一来他肩负追查毒贩的重任不便露脸，二来这案子的告破本来就是林辰的功劳，这是他应得的荣耀。

在刑警队上下忙碌的日子中，我们迎来了伟大的国庆日。
当然，国庆日对我们的警察叔叔们来说，就意味着一级勤务以及一级加强勤务，于是东垵分局照例全员假期上班，照例哀鸿遍野。
国庆放假七天，祁墨前后连轴转了十天，基本上每天就是回家换洗一下，连睡觉都是在值班室睡的。
而沈雨清作为技术人员，只要原则上不离市，做到有召必回就能照常休假。
祁墨不在家的这几天，因为没人做饭，他也习惯了不吃外卖，就索性去父母家陪了Mathieu几天，顺便把他特意交代的要带有作者签名的《丰乳肥臀》给他送过去。
今年的国庆期间都是好天气，秋高气爽，连阳光都比节前要温和了不少，微风带着秋天独有的温柔。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沈雨清和Mathieu一起蹲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给侯爷和爵爷洗澡。
Mathieu边刷着侯爷通体乌黑的短毛边好似不经意地问起：“雨清，我听雨漫说，你有男朋友了？”
沈雨清一点不惊讶地抬眸看向他，手上给爵爷冲水的动作没停，笑着道：“原来我姐的八卦能力遗传自我妈，我妈的八卦能力来自您。”
他就觉得这几天Mathieu总是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原来是想八卦又不好意思。
Mathieu哈哈大笑：“那就请你满足一下我这个老八卦。”
沈雨清关掉水管，一条腿半跪在地上，不顾裤子湿透，看着Mathieu认真地道：“我和你说实话，Mathieu，我最近看了很多关于‘爱’的书，有人说爱情的本质是自私的，又有人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周全。”
“所以读完那些书以后你的结论是？”Mathieu歪着头看他。
“我觉得爱是矛盾的。”沈雨清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亮得不可思议，“我既自私地想要拥抱他，又希望他能周全。”
“这两者有冲突吗？”
“当然，Mathieu。”沈雨清回答得很快，说明这个答案在他心里已经非常明朗，“这里是中国，与法国不同，她是一个古老而又传统的国家，千百年来不乏同性恋者出现，但是在中国同性恋始终没有成为主流，很多人甚至连像尊重伊斯兰教徒不吃猪肉一样尊重他们都做不到，而中国的家庭，也不是都像我们家这样包容，如果我跟祁墨在一起，我们要一起面对很多问题，而他要面对的，会比我多得多。”
“孩子，雨清。”Mathieu拉过沈雨清的手，“我只知道，中国有句话，叫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当初我跟Emma在一起的时候，经历过的苦难可不比任何人少，应该说我们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不赞同我们在一起，但是她最后还是跟着我去了法国，而我，也为了她抛下一切来到了中国，你是我们的后代，不应该比我们差劲。”
沈雨清有些动容地反握住Mathieu的手，他的手已经干枯而又充满褶皱，但是这个几乎已经快走完一生的人还在告诉他要相信爱情的力量。
“我从来的都教育你的妈妈，永远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担心，她不止一次跟我说过担心你会一个人走到老，但是你看，你才31岁，就遇见了相爱的人，这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你才走了三分之一的人生，未来还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我们预料不到，也不要提前去担心，从容地去面对，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遵从自己的内心。”
沈雨清一颗心颤了颤，他怎么会忘记，那是Mathieu对他的新年祝福，只是当时他一味地认为Mathieu是希望他不要跟父亲妥协，坚持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看来这句话的含义不止于此，它还包括了：坚持爱想爱的人。
Mathieu拉着他站起来，拿过两条大毛巾扔给他一条，又矮下身子开始给侯爷擦干毛发，“对了，说到31岁，过两天才是你31岁生日，想要什么礼物？可别说让我送你一个祁墨，我做不到哦！”
沈雨清擦着爵爷的身体失笑道：“想要您长命百岁。”

第188章 这和失恋有什么区别
10月10日是沈雨清的生日，无疑这一天是很多人心中重要的大日子，就连沈雨漫公司的员工都有很多知道这一天是沈雨清生日的。
呃，除了一个人还不知道，那就是我们的祁大队长。
一来最近他忙得上天入地的根本无暇顾及任何工作以外的事，二来就是他的确不知道这一天是沈雨清生日。
对他来说，今天就是林辰录制普法栏目的日子。
节后难得清闲下来，久违的能准时下班的日子，祁墨一大早就约了林辰今晚录完节目一起吃饭，于是下了班便直奔录影棚接他。
夜幕降临时林辰才提着公文包风尘仆仆地从广电大厦出来，身上还穿着服帖的制服，肩上扛着两杠一星，整个人走起路来特别板正。
比他穿着一身大红色Supreme的时候看起来不知道值钱多少。
林辰一上车就把公文包往车后座丢，祁墨盯着他侧过脸时光滑的下巴，笑着调侃道：“看来上电视还是认真收拾过的。”
林副队十分臭屁地拿下帽子打理了一下发型，“开玩笑，您老都好心把这个露脸的机会让给我了，我肯定要好好珍惜了！”
祁墨笑着发动车子，“想好吃什么没？没想好就听我的了！”
“听你的！”
祁墨带林辰去了一家私房菜，里面以包厢为主，私密性很好，以至于林副队如临大敌，以为自己累了一天刚下班，这个人又要拉着自己聊案子了。
没想到祁墨一坐下，菜都还没开始上，喝了口茶就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爱上沈雨清了。”
林辰一个没防备，冷不丁听到他这么一句话，一口茶水呈天女散花式地全数喷在了桌上。
他手忙脚乱地抽了十几张纸巾去擦，边扭过头瞪着祁墨道：“你确定这句话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口的？”
祁墨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道：“已经虑了两个月了，够不够深？”
“那是……够了。”林辰擦完桌子囔囔着坐下，“你怎么会……我怎么记得你……哦，对不起，是我记错了，你好像的确没喜欢过什么女孩子。”
“我觉得这不是女孩子男孩子的问题。”祁墨一本正经地道：“因为他是沈雨清，我才会喜欢，我想过，即使他是女性的身体，我也会喜欢的，我喜欢的是他的眼神，他说话时的样子，他骄傲也好，脆弱也好，我都心动得要命！这根本就不是喜欢男人或女人的问题！”
林辰顿时被他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几乎已经要忘了对一个人心动得要命是什么感觉了。
而这个平时就没少被各种女孩子示好却总是一副无动于衷模样的工作狂，现在竟然在跟他说他对一个男人心动得要命！
他记得几年前也曾经有一个看起来很娘的男生公开对祁墨示过好，夸他的身材很赞并直白地表示想跟他发生关系，当时祁墨明明是一副被恶心得快吐出来的样子！
林辰喝了口茶，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祁墨摇了摇头。
“那沈雨清对你的意思是……”林辰下意识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能看出来他也挺……喜欢你的。”
祁墨垂眸道：“他应该是喜欢我的。”
这时服务生敲门进来上菜，几个女服务员排着队进来一口气把菜都上齐了，林辰盯着上一次性齐的一桌菜，心道果然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
林辰这时已经从震惊中抽离，提起筷子尝了一口炒虾仁的腰果，“听你这意思，你们是还没有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这么说吧，我这么久了才告诉你，是因为我一直在确认我对沈雨清的感觉是爱情，还是只是单纯的好感，我想，他也在确认我是不是爱他。”祁墨又喝了一杯茶，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一直莫名的口渴。
“那你现在已经确认了，准备告诉他么？”林辰从碗里抬起头看他，他中午只吃了一小份盒饭，这会儿已经快饿疯了。
祁墨长出了一口气，“是，我想告诉他，跟他住在一起，我避无可避，很多时候情感已经快冲破理智了，但是这几天我又在想，这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尤其是对我们这个职业的人来说，我没有把握，他会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那些荆棘。”
“这还不简单。”林辰见祁墨迟迟不动筷，往他碗里夹了一只大虾，“你就直接跟他说你喜欢他！至于在不在一起让他决定！如果他实在有顾虑，那你就搬出来，继续做回好同事好战友！”
祁墨沉默地盯着林辰，满脸的一言难尽——
到底是谁在局里流传林辰是情圣这件事的？回去他非得抓出来好好毒打一顿不可！
就在祁墨准备先吃饭，让林辰头脑冷静冷静再继续聊的时候，祁文文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哥！你在沈雨清生日会上吗？替我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呗！]
祁墨猛地抬头看向林辰：“今天是沈雨清生日？！”
林辰嘴角抽了抽，“你喜欢的人生日你问我？”
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结果连人家生日都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啊！”祁队长大喊冤枉，“他今天只和我说晚饭要去爸妈家吃，我脑子再好使也很难猜到今天是他生日吧？”
“那现在是谁告诉你的？”林辰瞟了眼他的手机。
“祁文文。”
祁墨回了祁文文一句她怎么知道今天是沈雨清生日，祁文文告诉他是看见王潇发的朋友圈，他们一起在于洋的酒吧给他庆生。
于是祁墨匆匆起身拉过一旁的外套就往外走去，“你收尾！单已经买过了！”
林辰一脸懵逼地刚要问他去哪里人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心道罢了，这哪里还需要问，顿时心里一阵淡淡的苦涩，他并肩作战了五年的好战友突然就义无反顾地奔向别人了。
这和失恋有什么区别？！

第189章 沈雨清生日
沈雨清一大早是在生日祝福的短信中清醒的，关于今天是他生日这件事，n天前就已经开始有人陆续提醒他了，所以即便再忙的时候，他也很难忘记自己的生日。
前几天去别墅住的时候，老佛爷已经千叮咛万嘱咐今晚一定要回家吃饭，于老板也已经慷慨地表示今年他的生日party依旧由他负责，寿星只要晚上八点准时到复活就好。
沈雨清边挤牙膏边琢磨着今晚要不要带祁墨一起去爸妈家吃饭，生日party都是他的朋友，虽说祁墨也不是个社恐的主儿，但毕竟也不像跟自己朋友一起玩时那么自在。
他刷着牙打开房间门，祁墨正站在吧台前准备他们两个人的早餐，一见到他出来就对他说：“早，今天林辰替我去参加节目录制，晚上我请他吃个饭，就不回来吃了，你……”
要不要一起？
“正好，我也要跟你说我今晚去我爸妈家吃饭。”沈雨清适时地接话。
祁墨只觉得他最近去爸妈家比以往的频率高了点，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点点头笑道：“那正好，我还担心你一个人又不知道吃什么。”
两人吃过早餐一起出门，祁墨开车，其实自从祁墨住进来以后，沈雨清就很少自己开车上班了，除非偶尔祁墨有别的事情不直接去局里。
下班后沈雨清自己打了个车去爸妈家，老佛爷说今天是家宴，没请外人，还是过年的那一桌人，不一样的是今天的菜式比过年还丰富。
梁宥恩拍着沈振世的肩膀说：“今天的菜是这位大哥亲自订的，看起来不错，让我们掌声给他鼓励鼓励！好让他以后多点几次给我们吃！”
Mathieu带头用力鼓掌起来，沈雨漫跟着捧场，梁宥明有些无奈地跟着意思了两下，只有沈雨清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沈振世。
沈振世默了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起身走进储物间推了一个与人等高的架子出来，走到沈雨清面前才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
是一个完整的人体骨骼模型。
沈雨清的瞳孔映出那个模型时不自觉地颤了颤。
在座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就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抚上那个头骨，有些惊讶地抬眼看向沈振世。
他不知道他是找人用的什么材料做的，带着一些粗糙的触感与真人头骨几乎无异，不似以往见到人体骨骼模型那般光滑。
“喜欢吗？”沈振世眼里含笑地看着他。
沈雨清有些恍惚，他好像有很多年都没见到父亲对他这么笑过了。
“你看要放这里的房间，还是带回去你住的那里，如果要带走的话，我一会儿让人给你打包好。”沈振世有些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应。
沈雨清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父亲的态度转变，有些干巴巴地回道：“谢谢，就放这儿吧。”
梁宥恩走到沈雨清背后抱着他的肩膀覆在他耳边小声道：“原谅他吧！他知道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