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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在为安稳退休而努力(兔尾草毛茸茸)


“嗯?这就是传闻中的六眼?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嘛!”
五条悟正处于一场一面倒的战斗中。
当然,一面倒这三个字指的是胜利倒向他这边,毕竟说出刚才这句话的人只一个照面就被他一脚踹到了墙里,扣都扣不下来。
但俗语有云——蚁多咬死象。
倒不是蚂蚁有多么厉害,主要是数量太多,难免顾此失彼。
五条悟再厉害也没有脱离人类的范畴,视野范围撑死了在180度,后脑勺上并没有多长一双眼睛。
再加上诅咒师也深谙这个道理,目标从来都是放在杀死天内理子身上,根本就不指望能真的打败五条悟,攻击五条悟的更多的是起到一个声东击西的作用。
这就导致五条悟很难完全顾及到身后的天内理子,往往是他这边刚处理掉一个杂兵,身后的天内理子就惊叫起来——一转头,发现不知哪里窜出来一个诅咒师搞偷袭。
五条悟立刻转身救人,把偷袭的人一拳砸进了地里。
这样反复几次之后,跟蚂蚁一样源源不断的诅咒师终于有了些许退意。
此刻忽然起了一阵风,五条悟的白发被风扬起,在月色下像是一片薄而锋利的雪色刀光。
他的脸上溅了几滴血,懒洋洋的上前几步,一脚踩在废墟上的样子嚣张的不可一世,“还想继续?也不怕你们的组织成员全折在我这儿,Q就此成为一个空壳子。”
眼前的诅咒师瑟缩了一下,紧紧的盯着五条悟片刻,忽然相互搀扶着,带着尚有行动能力的成员迅速撤退了。
五条悟下意识上前,但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不禁想起了某个眯眯眼怪刘海的人,一股见不得挚友过的比自己好的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时候就应该让夏油杰和他打配合,免得他一个人忙不过来,虽然不至于打不过,但这样真的很麻烦。
五条悟烦躁的挠了挠头发,臭着脸走回天内理子身边,开始刷手机。
黑井美里看上去忧心忡忡,犹豫道:“从我们离开学校起一共遭到了三波袭击,但都是诅咒师,不是说还有个盘星教吗?他们派来的人到现在都没出现。”
“那大概在之后会出现吧。”五条悟漫不经心的说。
但虽说如此——
他目光不着痕迹的向周围扫视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诅咒师像是倾巢而出但没有什么脑子的蚂蚁,与之相比,这个未知的杀手也太沉得住气了。
五条悟面上不显,心中却不自禁的将警惕性提到最高,无下限张到最大,几乎将天内理子整个人都囊括其中。
五条悟预订完酒店后,将手机收了回去,他转头看向天内理子:“跟紧点,先在酒店住一晚,明天去找天元大人。”
天内理子一脸怀疑,“你一路都火急火燎的样子,这次不会随便定了什么便宜的酒店吧?”
五条悟感觉被冒犯了,“哈?你看着我的衬衫牌子再说一遍!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又离远了一点。
五条悟皱眉,不是很想浪费无下限的范围,上前一步,“喂,离近点。”
就在这时,轻微的破空声忽的炸响,五条悟神情一凛,一把将天内理子按了下去。
“趴下!”
几乎是同时,一颗子弹急射而来,却刚巧擦着五条悟无下限的边缘划过,没入了身后的夜空中。
片刻后,暗处忽然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天内理子愣愣抬头,看清身后的情况后忽然睁大了眼睛,“那不是……!”
五条悟转头,看见了一具心脏中弹的尸体——正是之前和他们对战的诅咒师之一。
现在看来,这个诅咒师并没有真正被五条悟打败,而是以一种假死的状态潜伏下来,骗过五条悟的六眼后伺机偷袭,但是刚打算动手,就被一颗子弹取走了性命。
五条悟眨眨眼,忽然感觉自己心脏跳的有点快。
“难道你们还派了暗中保护我的人?还是说这个杀手射歪了?”天内理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猜测,一抬头看见五条悟动手扣尸体的伤口,忍不住惊叫出声,“喂,你干嘛!好恶心啊!”
五条悟盯着刚从心脏里抠出来的子弹,像是孩童正对着阳光看玻璃珠里纹路,天内理子竟然从那张脸上看到了一种很真挚的喜悦。
“这是礼物哦!礼物!”五条悟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户川彻常用的子弹型号。
虽然这个型号并不特殊,但心中那个直觉般的猜测依然让五条悟感觉像是深陷于一块又大又软的棉花糖里。
除了那位有着琥珀色双眼的杀手先生,不然还会有谁呢?
他把子弹放入口袋中,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们走吧!”
深夜,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的亮着。
大概是户川彻离的太远,五条悟依然没有发现他的位置。
但是五条悟知道户川彻必然跟着他。
这种两人看同一个月亮、走同一条路的猜测让他整个人都像是浸泡在温水中,连带着对走夜路都生出了一丝期待。
现在,他忽然又觉得夏油杰不在也挺好的。
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天内理子:“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黑井美里:“……应该不会。”
天内理子:“但是他在哼歌。”
黑井美里:“或许只是遇到了高兴的事。”
天内理子嘟囔:“能有什么高兴的……”
话说到一半,五条悟忽然转过头,天内理子聊八卦被抓包,瞬间闭上了嘴,但五条悟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将旅馆的房卡扔了过来,然后用一种“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的”怜悯眼神看了她一眼,看的天内理子牙根痒痒。
“帮我找纸笔过来。”天内理子上前一步。
五条悟挑眉:“现在?”
他开门进屋,一屁股坐在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目光在屋内环视了一圈,找到了一支笔,想了想,又抬手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
“诺。”五条悟把纸巾递了过去,
天内理子沉默。
五条悟眨眨眼,恍然大悟,贴心解释道:“纸巾也可以写字的。”
天内理子额角蹦出一个十字,“我要的是信纸!”
“那没有,”五条悟一摆手,指指窗外的天色,“这个点连便利店都不开门,你去找前台问问,估计还可以撕几张笔记本上的纸给你。”
好在五条悟订的酒店足够高端,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给前台打了电话后,酒店工作人员很快把一整本没用过的笔记本送了过来,甚至还给了几个信封。
天内理子没的挑,拿过纸笔开始奋笔疾书,又写着写着突然停下来咬笔头。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小时,五条悟忽然听到清脆的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他转头,发现天内理子写着写着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好麻烦。”五条悟嘟囔,将天内理子放到了床上,又把掉到地上的笔捡起来放回桌面。
期间他无意一瞥,看见了天内理子写下的内容,神色微动,抬头瞥了眼天内理子的房间,但没说什么,而是跑回阳台,继续用湿纸巾擦拭之前抠出来的那枚子弹。
将子弹上的最后一枚血迹擦干净后,一只手忽然从旁伸出,拿走了五条悟手中的那枚子弹。
——户川彻从窗外翻了进来。
“你留着它干什么?”
夜幕下户川彻浑身上下裹得严实,像是一道锐利的黑色剪影,只一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平静又温和。
五条悟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片倒印着朝阳的水面托住,忽然就想凑上去亲他眼睛,结果刚凑近,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户川彻反应过来,“刚刚去处理了一些跟在你身后的尾巴。”
鉴于血腥味的确不是那么好闻,户川彻后撤一步,结果五条悟忽然凑近,继续刚才的动作,在他眼角蜻蜓点水的一碰后,又跟一条皮筋似的飞快缩了回去,然后想了想刚才自己刚才的举动,坐在椅子上笑,但是耳根有些红。
户川彻是真的很无奈:“被亲的是我,你害羞什么?”
五条悟轻轻“啊”了一声,皱眉,想了想又有些委屈,“那你为什么不害羞?”
户川彻还是那个回答,“因为我不喜欢你。”
他发现五条悟脸上有几道没擦干净的血痕,用指腹去擦。
户川彻手上带了层薄茧,五条悟感受着脸上带着些刺痛的触感,下意识抓住户川彻的手,主动的往他指尖蹭了蹭,又问:“那如果别人这么干呢?”
说着说着,五条悟先把自己说生气了,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户川彻相当自然道:“揍他。”
五条悟一愣,又开心了,“为什么?”
户川彻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认真回答:“因为反感。”
说完户川彻一愣,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的确对五条悟不是很反感。
他并不介意贴面礼,因为这是别人文化中表达友好的礼节,他要融入其中,所以也会学着这么做。
但是眼睛不行,脖颈也不行。
究其根本,是因为这是两个相当脆弱的部位,就像狮子会护住自己柔软的腹部,户川彻并不喜欢别人触碰类似的部位,那些反感也来源于生命感受到威胁的不适。
但实际上,户川彻在感受五条悟的亲吻时,就像是感觉到一片花瓣落在了皮肤上——是一种轻柔的、自然的、毫无威胁的触感。
五条悟看着他,笑的开心,“彻是笨蛋。”
忽然他又低声嘟囔,“你明明喜欢我。”
户川彻听清了他的话,摇头否认,“悟,我确实不喜欢你。”
户川彻抓着五条悟的手去碰自己的动脉,他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像是在细细感受着什么,半晌,他垂眸看向五条悟,认真陈述:“但是我好像不介意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
他下了结论。
“悟,你对我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无法定义。
因为是第一次遇到的东西,户川彻甚至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形容去描述,只能用“特殊”一词笼统概括。
但他觉得应该给五条悟一个更加准确的描述。
于是他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比喻,“就好像……是我手中的枪。”
这个比喻毫不浪漫。
但是五条悟耐心的问为什么。
于是户川彻也耐心的回答。
他坐到五条悟身边,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像是陷入了很久远的回忆。
“悟,或许你感受不到,但人类其实是很脆弱的。”
“没有御寒的皮毛,没有足以撕裂血肉的利爪,如果将他们赤身裸体扔到野外,根本就不是那些猛兽的对手。”
“但是——”
户川彻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课堂上听到的那些话,虽然是主脑为了洗脑他们这些B级公民当敢死队时面对怪物不要退缩,而编出来的一些理论。
但作为他从小听到大的内容,那些话几乎已经深深烙印进他的灵魂,不需要细想,便自动自发的在他的记忆中浮现。
“或许你听说过一句话——科技延展了人类的感官。”
户川彻看向五条悟。
“即便没有皮毛利爪,但是诞生于人类奇思妙想中的科技依然将人类的感官延伸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下至深海,上至苍穹,微观处至夸克,宏观处至宇宙。”
“这是那些猛兽所无法想象的、近乎神迹一般的存在。”
“而自第一次工业革命至今,科技爆发式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其实也不过是用了三百多年——这与人类漫长的演化史相比简直连一秒钟都算不上。”
[正因如此,我们不必惧怕那些未知的怪物,因为世上不存在不可知之物,解决怪物只是需要时间,而我们是推动这一结果实现的齿轮,所以不能退缩、不必退缩,必须抛却生死勇往直前,在这基础上,一切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因为胜利必将到来,只是我们不一定能看见。]
宽敞的教室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身着制服的未成年公民如细胞般紧密排列着,年幼的户川彻身处其间,自七岁到十八岁,一共度过了十一年,将近四千多天。
而主脑的录音在每日的早晨固定播放,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同一段话,冰冷的机械音给人以旧电视上雪花点一般的感觉,却又在空旷的教室中回荡开去,恍惚间像是来自于天堂之上的圣歌,竟然有种怪异的神圣感。
户川彻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实际上他还记得。
这段话在之后的岁月里模糊了内容,其内核却内化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又在今天这个平平无奇的夜里,再次以一种鲜明的姿态从他记忆中浮现出来。
“当双方实力差距过大时,弱小的一方很容易就会产生生理性的恐惧,进而形成一种逃跑的冲动——毕竟求生是镌刻在生物基因中的本能。”
“但是主脑不需要B级士兵在战场上因为这种本能而退缩,因此勾勒了一个光辉的未来,用科技的发展史来提振普通人的信心,通过反复强调,把生理性的恐惧、求生的本能变成了一件会让人感到羞愧的事情。”
“但如果忽略主脑的目的,我其实……”户川彻顿了顿,轻声道:“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我其实很认可主脑给我灌输的这些话。”
他看向自己的手,无论如何,皮肤都是柔软的。
“这双手哪怕指甲留的再长也割不破布料,但是拿起火把却可以驱赶野兽,拿起斧头就可以砍断树木,拿起枪——似乎连与那些超能力者之间的差距也一并消弭。”
“很神奇不是吗?”户川彻露出一个非常纯粹的微笑,他爱惜的抚摸着自己的枪,却又像是透过枪在看些什么,琥珀色的双眼中仿佛跃动着火焰,“就像是圣经中,弱小的人类为了通往神明所在的天堂而修建的巴别塔。”
“但是不同的是,这座巴别塔修建成功了。”
户川彻十八岁毕业后,作为B级公民,以狙击手的身份投入与怪物麦克罗对抗的正面战场。
他是一个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的普通人。
但是手中的枪械却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超能力,将他的杀伤力提升至子弹所能到达的最远处。
狙击枪的有效射程在一千米至三千米不等。
户川彻永远记得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当他趴在雪地里将第一颗子弹精准的送到麦克罗体内时,他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神话中名为冈尼尔的命运之矛。
曾有人问过他为什么喜欢枪,他没有回答。
但其实不是因为觉得帅气或者符合暴力美学之类的原因。
而是因为——
他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这是一个由人类亲手创造的奇迹,是脆弱的人类为自己打造的一副外置利爪,是人类野心的具象化。”
“也是我安身立命之本,对抗一切的根基所在。”
户川彻看向五条悟。
“悟,这就是枪械对于我的意义。”
“而你和枪一样独特。”
五条悟发觉自己的手有些颤抖,他几乎要因为这一个比喻,而觉得自己此刻正置身于火海,一些极其浓烈的情绪蔓延而上,让他的心脏以一种极高的频率跳动着。
户川彻似乎还有些遗憾:“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太恰当。”
五条悟感觉自己声音都在抖,“不、不,很恰当,太恰当了……”
几乎连“我爱你”三个字与这个比喻相比,都显得有些轻飘飘了。
五条悟很想说些什么,但他感觉这个时候哪怕连说十遍“我喜欢你”都显的有些不够格,最后他捂着脸有些拙劣的转移了话题,“之后呢?”
户川彻疑惑:“什么?”
五条悟:“就是……主脑和你说完那些话后,你上战场,没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户川彻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我的过往都是些乏善可陈的记忆,像大火之后的荒原一样苍白荒芜,没什么好聊的。”
五条悟:“那有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比如射出的第一颗子弹?”
“子弹?”户川彻笑了,“这就是你把今天那颗子弹留下来的原因吗?”
他把子弹还了回去,“第一颗子弹射进了怪物身体里,但是一发子弹杀不死它,最后那个怪物是被一吨炸药炸成灰的,那颗子弹大概也一起不知所踪了。”
五条悟看上去有些遗憾。
户川彻摸摸他脑袋,“难道你还想把那颗子弹要过去吗?像电视里那样穿成项链挂脖子上?”
五条悟似乎有些心动。
户川彻无奈,索性拆了颗新的子弹递给他,“说起来,如果是有意义的事的话,大概还有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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