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周倾可抿着嘴摇头,眼角的泪水终究滑落,他哭着说不信。
“明明是你不要我的......你一开始就不要我,我快死了你才把我接回来的......”
周倾可的身体还没养好,因为被恐惧刺激的脑中混乱无比,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
“你走的时候带上我......我的手就不会断......”
彦恒臣动作顿住了。
他在自责,在心疼周倾可,他再说不出质问的话。
语言是最无力的,也是最有力的。
不然只一句话,怎么让他觉得比被狙击枪子弹贯穿还要疼。
“我不要理你了......”
周倾可跑回房间里,锁上了门。
他拿出手机,狠狠的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收藏了这个房源。
反正迟早是要走的。
周倾可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月亮,皎洁明月只剩下一半,窗外的寂静与微风都如同温柔的碧波,抚慰着难过的人。
周倾可望着外面的鲜花和小草,很想出去转转散心。
他轻手轻脚的费了很大劲把纱窗卸了下来,爬出窗户。
窗户外面的是一片小花园,靠墙这边堆满了各种小箱子,周倾可顺着杂物堆爬了下来。
他将手机揣在怀里,在后花园栅栏边钻了出去。
今夜不冷,周倾可吹着风,绕着小路散步。
心情平复下来了。
他坐在长椅上,闭上眼睛。
要不以后还是走的干净些吧,他怕彦恒臣把他抓回去,毕竟以他的身份,想要找到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周倾可坐在长椅上晃着腿,左手敲着右臂上的厚重石膏,“好沉啊...什么时候能拆掉呢。”
身后的草丛里有声音,周倾可以为是小猫小狗或者小老鼠。
但没等他回过头,一个身形强壮肌肉明显的男人便出现在他身后。
周倾可一个激灵就要窜起来。
他近来和韩风在一起的时候就偶尔能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并且那目光和眼神都一定很可怕。
“你,你是谁......”
一种撕裂的,令人脊背发寒的狰狞声音自身后人的口中传出:
“你哥哥的劲敌。”
身后人的手像铁箍一样禁锢住了周倾可的双肩。
“你和韩风是什么关系?”
周倾可无法回头,只能凭借声音分辨是否有危险。
好在这人声音虽难听,但其中没有对他的杀意,周倾可松了口气。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啊。”
身后的人松开了他,周倾可反应过来这人刚才说的话。
他哥哥的劲敌?
他不会,不会也是个杀手吧......
不行,他得装傻。
“你在说什么呢......”
身后的男人点了支烟,他吸了口气,坐到了长椅扶手上。
周倾可侧脸看他,觉得他莫名和韩风口中的那个麻烦家伙有点像。
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凶,一道细长的伤疤在他的右眼处,从额头划至脸颊。
他像刚逃出监狱的国际重刑犯。
周倾可往后靠近了另一边的扶手。
男人毒蛇一般的阴冷目光扫了他一眼,他缓缓的问:“怕?”
周倾可诚实点头。
那男人嗤笑。
他身上的黑色外套让他几乎融入黑夜之中,像一位来自暗黑深渊的屠戮者。
这个男人抽的烟非常呛,周倾可咳的眼睛发红。
男人无动于衷。
“给韩风打电话,叫他出来。”
周倾可犹豫着,他小声问:“你找他干什么......”
“干他。”
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这男人就已经拿走了周倾可的手机,并且用他的指纹开了锁。
亲自给韩风打了过去。
电话铃声响了很长时间后那边才有人接听。
“怎么了小东西?”韩风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
“花园长椅,你现在就过来。”
电话那边的韩风沉默了。
周倾可瞪着眼睛,他其实挺好奇韩风反应的。
被自己以前的风流情债找上是个什么感受。
那边只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韩风再次开口,已是磁性沙哑的动听男声。
夹起来了。
“宝贝儿,你来找我可以,但那小东西你不能动,你知道吧,他是k的弟弟。”
周倾可听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这声音也太肉麻了。
韩风怎么跟谁都能撩,这样撩的下场是很惨的好不好。
他小心观察着这面相凶狠的男人。
他只在听到k时皱了下眉,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这人拿着电话,他手臂的肌肉线条比韩风夸张了两倍不止。
手臂力量变态是成为杀手的必要条件吗?周倾可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中指拇指一圈就能握住。
周倾可:......
是他自不量力了。
长椅上坐着的大号型男用他那张凶神恶煞还带着帅气的脸,收到了韩风的一句:
“鲨鱼宝宝我马上到了。”
周倾可:......!
那男人并不在意韩风称呼他宝宝,他嘴角上弯,挂断电话静等着韩风自投罗网。
这个黑夜注定不平静。
只过了半分钟,韩风便出现在视野里,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彦恒臣沉着脸,看到鲨鱼以后更是周身散发着寒冷的杀意。
他肩膀上的伤口近几天刚刚愈合,那一枪就是出自鲨鱼之手。
彦恒臣在执行刺杀时,他在周围楼体狙了他一枪,险些让他失误。
而彦恒臣这种级别的杀手但凡出现一次失误,就会落得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他们二人,水火不容。
彦恒臣看到了缩在长椅上的周倾可,放下了心。
周倾可偏过头。
彦恒臣讨厌。
他郑重决定跑路的时候不给他留小纸条道别了!
韩风看到鲨鱼以后露出一脸惊喜的表情,跑到了他的面前。
周倾可早知道鲨鱼是被韩风始乱终弃的可怜鲨,见识了韩风这把人当宝贝的语气和神态,佩服的五体投地。
鲨鱼还是坐在长椅上,等韩风自己过来投怀送抱。
他是不会轻易放过韩风的。
韩风动作丝滑的坐到了鲨鱼的腿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动作亲昵的蹭了下他的鼻尖。
握着鲨鱼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宝贝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迷人......”
韩风和鲨鱼两个型男如此亲密的黏在一起,视觉冲击力太过强大。
彦恒臣动作迅速的窜到了周倾可身旁,不容反抗的将他从长椅上抱了下来。
“闭眼睛。”他呼出的热气打在周倾可耳边。
为什么闭眼睛?疑惑不到一秒,他惊恐的看到韩风已经主动吻了上去。
周倾可当即用力闭上了眼睛。
可黏腻湿欲的喘息声仍旧钻入了他的耳边,韩风喘的像在那什么......
这,这,韩风怎么这么s......
韩风在鲨鱼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鲨鱼许久之后才放过了他。
韩风勾住他的脖子,拉的他靠近,言语之间满是以假乱真的情绪,“太想我了吗?都追到这里来了......”
他吻了下鲨鱼的嘴角。
“我也想你......”
鲨鱼抓着他,恶狠狠的揉搓着,“满嘴谎话,你再骗我,就等死吧。”
韩风吻着他的下巴,“我不骗你,能饶了我吗?或者让我换个死法,死在你身上怎么样?”
鲨鱼再次吻了上去,“可以。”
周倾可已经震惊的化做了一个石像,他僵硬着身体被彦恒臣抱了回去。
仍然震惊的嘴都合不上。
彦恒臣将他送回屋子里,视线不由的停在了周倾可微张开的唇上,忽然有些喉咙干渴。
脑海中浮现刚刚的场景,视线便移不开了。
周倾可的脸红的能滴血,他猛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羞的耳朵脖子全染成了红色。
彦恒臣嘴角勾起,却想起了周倾可是想离开的,他想离开他。
胸腔中涌出一丝阴暗的想法,留住周倾可是件再轻易不过的事。
随便扯一条绳子,少年便不可能挣脱的开。
周倾可把鞋子踢到了地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彦恒臣迅速压下了这些念头,这样做可能会让周倾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用被子遮住了周倾可露在外面的脚踝。
打开了灯,少年探出个头,见彦恒臣还没有又迅速缩了回去。
彦恒臣不会哄人,他曾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在乎什么人。
可现在他知道他自己不想让周倾可躲着他。
“被子里很闷。”
周倾可不听,周倾可把自己团成个球。
“你不用躲着我,那件事我不会再问你了。”
彦恒臣说:“韩风这几天回不来,他把药给我了,我会住在这边照顾你。”
周倾可探出个头,“你都不会做饭,你怎么照顾我?”
彦恒臣面无表情的说:“点外卖,或者我带你出去吃。”
被子里很热很闷,周倾可把被子团成一团扔在角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韩风他......”随即又改了口,“男的和男的也能在一起吗?”
彦恒臣眼神微动,“嗯。”
韩风就是这样,彦恒臣对这样的认知很早之前就有了。
周倾可恍惚之间想起了楚岚总会莫名脸红的现象。
......楚岚不会,他不会是......喜欢他吧?
而且他还邀请过楚岚将来一起去小岛同居!
他还故意逗过楚岚!
周倾可抱着自己的头,喃喃出声“这个世界没有纯洁的感情......”
周倾可接触到柔软的床垫,疲惫便涌了上来,他也没在意彦恒臣还没走。
反正他是他哥哥。
周倾可把自己迅速脱光,只穿着一个平角小裤衩。
裸睡是消除疲惫的最好方法。
只是屋内灯光明亮,周倾可白嫩瘦弱的躯体如此展现在彦恒臣眼前。
从前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其他感觉,可如今......彦恒臣的耳朵红了。
周倾可心情复杂的睡着了,并且还睡得很香。
屋内的灯被彦恒臣关掉了,整个环境陷入安静祥和的氛围中。
而彦恒臣却坐在周倾可的床边看了他很久。
周倾可手臂上的石膏还吊着,睡觉的时候格外限制姿势,他翻来覆去翻了好几次身。
周倾可半夜踢了三次被子,彦恒臣每次都会起身帮他盖好。
少年白嫩的脸颊被枕头垫的微微鼓起,咂吧着嘴,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周倾可再次睁眼时,彦恒臣已经没在他床边坐着了。
唯一不习惯的一点就是韩风不在,周倾可习惯性的光着脚下了床,踩着凉凉的楼梯阶到了楼下。
忽的闻到一股肉香,厨房里响着滋滋的声音,周倾可几步坐到了餐桌椅子旁。
趴在桌子上看着在厨房忙活的彦恒臣,心中隐隐担忧自己的胃会不会受到摧残。
周倾可缓步走到厨房里,他还没有洗脸,头发也因他睡觉喜欢滚来滚去而被压的很乱,他头上的杂毛一颤一颤的。
“哥哥在做什么......”周倾可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带着刚睡醒时的迷茫。
他怕被油溅到,躲在了彦恒臣身后。
“做午饭。”彦恒臣的声音无波无澜。
彦恒臣太高了,将锅里的东西挡了个严严实实,周倾可歪着上半身,从彦恒臣的手臂边露出了半个脑袋。
锅中正煎着一块布满雪花肥瘦均匀的牛排,肉香与黑胡椒的诱人味道扑鼻而来。
周倾可咽了咽口水,嘴硬道:“虽然我还没有原谅哥哥,但是我有点饿了现在就想吃哥哥煎的牛排。”
彦恒臣放下了锅铲,“没原谅?”
周倾可的左手还抓在彦恒臣的手臂上,右臂上的石膏抵着彦恒臣的后背,他梗着脖子,理直气壮:“昂!”
彦恒臣单手颠锅,牛排翻了个面,“那你别吃了。”
周倾可顿时不乐意的撅起了嘴。
正松开了手,准备自己去外面吃,却被锅里的油溅到了手背,周倾可发出一声痛呼。
彦恒臣眼疾手快的抓着他的手,去水龙头下冲凉水。
他皱着眉,因为周倾可的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周倾可的手很软,指腹滑嫩,没有一点瑕疵。
彦恒臣看着交握住的两只手,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偶有疤痕一个光洁白嫩。
他忽的有些不想松手了。
“哥哥?水好凉。”
彦恒臣松开了周倾可的手,“客厅的抽屉里有药箱,你......算了。”
说完,彦恒臣去客厅的抽屉里拿出药箱,从里面找出了烫伤的外敷药。
这药是那透明瓶子装着的,圆润的瓶身上只贴着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
韩烫伤。
周倾可一阵无语,拿出药箱里的其他瓶子,一看,更无语了。
韩流血、韩感冒、韩头晕、韩发烧、韩咳嗽......等等一系列姓韩的透明瓶子。
他知道彦恒臣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找了,就算有标签贴着,他也肯定不能从一堆姓韩的透明瓶子中用一只手找出那个叫“韩烫伤”的。
彦恒臣拧开瓶子,他的手指很长,轻而易举的在瓶子底部抹了一点药膏,轻柔的涂抹在周倾可手背的烫伤处。
药膏凉凉的,周倾可摇了摇脑袋,满头炸毛的他此刻像一只闯祸后的猫咪。
“好了。”彦恒臣将药瓶子拧好,余光瞥见周倾可的特殊造型,嘴角勾起。
伸手摸了两把周倾可的头,周倾可的脑袋被他扒拉的东倒西歪的。
厨房里还在滋滋响,彦恒臣僵了一下,动作丝滑迅速的窜到了厨房。
牛排煎糊了,彦恒臣似是有些苦恼,他拿出盘子,把糊了一面的牛排倒在盘子里。
在周倾可重新进厨房之前踢了一脚垃圾桶,把可怜的垃圾桶踢到了厨房角落。
周倾可喊:“哥哥我饿了!”
彦恒臣看了一眼糊了的牛排,又看了一眼周倾可。
“去外面吃吧。”
周倾可撇着嘴,“可是我想吃哥哥煎的牛排,你只买了一个吗?”
彦恒臣面无表情的说:“嗯,就买了一个。”
周倾可哼了一声,跑上楼洗漱换衣服,十分钟之后,他下楼时见彦恒臣竟然已经将盘子里糊了半面的牛排吃完了。
他以为彦恒臣这么有钱,会把牛排扔掉呢,没想到他还真的一点也不浪费。
周倾可倒也不介意吃糊了的食物,但他一吃的不对劲就会胃疼。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拆开吸管包装袋,扔到了厨房的垃圾桶里。
周倾可发现垃圾桶里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他蹲下来仔细看了看。
......是被煎成黑炭的牛排。
彦恒臣本来就买了两个!
他自己煎废了一个!
周倾可回过头,方才还站在客厅的彦恒臣,不知什么时候跑去了厕所。
周倾可憋着笑。
原来彦恒臣也会不好意思。
“哥哥我走啦。”他在客厅喊。
彦恒臣咳了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周倾可也没反对,有人买单最好,他走了以后可就没人帮他买单了。
清晨的......正中午的阳光太过刺眼,周倾可真的很佩服彦恒臣还穿着一身黑。
也不知道这是他们杀手的习惯还是怎么样。
周倾可掀开彦恒臣的外套躲在了下面,亦步亦趋的贴着彦恒臣走。
昨天他贴着楚岚的时候彦恒臣还说他没正型,现在他都贴着他走了一路了,也没见彦恒臣皱一下眉。
周倾可总之也想不明白,他是看不惯楚岚还是怎么的,太奇怪了。
怎么会有人看不惯楚岚呢,他那么有教养有礼貌。
思考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彦恒臣带着他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小奢风格的西餐厅,二人一走进门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因为这兄弟俩的容貌气质太过出众,周倾可松开了彦恒臣的衣摆。
他感觉到松开以后彦恒臣靠了他一下。
“您好请问有预定吗?”
彦恒臣说:“没有。”
餐厅服务员似乎有些为难,“先生,现在已经没有座位了,没预定的话要等很久。”
周倾可有点沮丧,他挺想吃这家店的。
没想到这家小奢西餐厅这么火,还要提前预定。
正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餐厅内一个身形修长的儒雅男人走了过来。
他对门口的接待人员说:
“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我们坐一桌。”
来人正是楚岚。
周倾可见他换了身浅蓝西服,贴身有型,气质卓然,眼睛都亮了。
彦恒臣见周倾可的这个反应,眼神暗了暗,有一丝烦躁。
且一瞬间涌上了一种冲动,想把周倾可关起来。
或者锁起来的冲动。
第38章 “韩风”
让他整日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彦恒臣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很不对劲,他好像对周倾可,对他的弟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楚岚!”周倾可笑着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