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啊,”尹宗佑拎起背包,为难道,“我今晚可能不行。”
“啧,什、什么不行?这种时候新人就应该……”朴秉民话说到一半,被尹宗佑似笑非笑地斜了一眼,悻悻地住了嘴。
孙宥贞:“可是,宗佑啊,这是办公室的惯例呢。”
申在浩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注意到气氛有些不对,惊讶道:“怎么回事,还不走?想吃排骨汤还是烤肉啊,再晚可要堵车咯?”
尹宗佑垂着头,轻声说:“社长,您知道的,我今天……要跟智恩谈一谈‘那件事’。”
“啊,啊……哦,”申在浩转转眼珠,“那行,没事。就算宗佑不去,我们大家还是可以哈皮一下的嘛。走走走,我请客,吃雪花牛肉怎么样?”
“哇,真的?社长好棒喔!”
办公室里瞬间热络起来。
朴秉民偷偷打量着孙宥贞的侧脸,也跟着露出一丝恶心的甜蜜笑意。
“那我就先告辞了。”
“喔,路上当心。”申在浩随意地摆摆手,“对了,我们之后要不要再去练歌房续摊?”
“当然啦!社长大发——”
尹宗佑又鞠了一躬,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首尔的夜晚非常繁华,也非常冷清,路人全都行色匆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欠奉。
尹宗佑双手攥紧书包背带,逆着人流慢慢穿行。
那一瞬,明明身处汹涌人潮,他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孤单,就像是大海上漂流的水手,四面环水,死于干渴。
没有人懂他。没有人听他说话。即使高声呼救,也没有人肯停下脚步哪怕一秒。
那些人,他们读不懂他的书,也读不懂他的人。
尹宗佑停下脚步,有些狂|乱地想,是的,他的寂寞不是因为他与众不同,而是因为旁人过于平庸。
——都是世界的罪,都是他人的罪!
他猛地抬起头,身旁一名妆容精致的白领被他的眼神吓到,慌乱地加快脚步,躲开了他的凝视。
人潮瞬间空出一块,在他周围形成孤岛,就仿佛撞见白鲨的金枪鱼群。
尹宗佑低低笑了一声。
恍惚间,他似乎瞥见一抹高挑的白色身影,就在前方,两个红绿灯开外的十字路口。
定睛看去,却空无一物。
尹宗佑烦躁地啧了一声,回过神来,加快了脚步。
孤独的夜晚总是引人多想,他刚才分心了,这可不行。为了预定的计划,他必须早点回家才行。
尹宗佑一路走得飞快,堪堪赶在暮色西沉时赶回了考试院,刚到门口,就看见一名衣着邋遢的男子正从楼梯上松垮垮地走下来。
赶上了。他眼神微微一亮。
“喂,那边的学生,”那人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嚷嚷,“不好意思,能问几个问题吗?”
尹宗佑顺从地点点头。
“照片里这个男人,你有见过吗?啊,别怕,大叔我不是坏人,这是我的刑jing证。”
“他……请问他犯什么事儿了吗?”
“啊,倒也没有。这位本来是我们的线人,今天突然打电话来警署求救,现在联系不上了。他住在考试院,我就想着来看看。”
“……”
“怎么,他平时和邻居什么的有冲突吗?”
尹宗佑好脾气地笑笑:“您也知道,大叔脾气比较直,所以偶尔会……但都是单方面的骂架,大家都很怕他呢。”
刑jing挠挠头:“也对。”
“他昨晚和租户大吵一架,嚷嚷着要退房走人。”宗佑回想了一下,“看他好像很匆忙的样子,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吧?”
“什么事?”
“啊,我也是猜的。他最近一直喊着要离开首尔呢,好像是嫌这里不安全……哦对,他还提起过,想到全州乡下开一家渔场。”
刑|jing点点头,陷入沉思:“没错,他的确很喜欢钓鱼……谢谢你啊,学生。”
尹宗佑:“或许……您可以去乡下找找线索?”
“谢了,我会的。”刑jing冲他比了个手势,掉头走向停车场。
尹宗佑双手插兜,原地站了一会儿。
——310大叔已经失踪了,看情况,似乎刘基赫也不在,今天的这番谈话应该能将车刑jing引到遥远的全州,一切都很顺利。
尹宗佑笑了笑,抬腿跨上台阶,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甚至于当他走上天台给智恩打分手电话时,心情都十分愉悦。
“喂,哥哥?”
遥远的天际线,灯火通明的都市,晚风送来饭菜香气,满目人间烟火。
尹宗佑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智恩啊……我们分手吧?”
“什么?”
尹宗佑刚想开口,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那人的手指十分冰冷,沿着单薄的T恤一路往上摸索,最后玩味地捏住了他的喉结。
喉管脆弱,指尖稍一用力,尹宗佑便无法控制地喘|息起来,面孔覆上一层薄红。
“哥哥?”
“亲爱的,怎么了?”男人亲昵地贴在他耳廓边缘,轻声笑道,“你的智恩在等你回答呢……”
“哥哥,你到底在干嘛?说话啊!”
尹宗佑被掐着脖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艰难的、粗重的喘|息。
“你好像知道很多有趣的事,亲爱的。”男人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那颗小小的喉结,鼻息滚烫,喷在他敏|感的耳垂和脖颈。
“……”
“不打算和我说说看吗?”
尹宗佑身体一颤,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闷哼。
——那人竟一口咬上了他的耳垂,牙齿来回碾磨,疼痛里透出难耐的痒。
“喂,哥哥?喂——”
尹宗佑咬牙压抑着呻吟,颤抖的指尖垂下,“喀”地挂断了通话。
第十章 10 吻火
“亲爱的?”
医生指尖微凉,漫不经心地刮搔着尹宗佑的喉结。
——只要他略一用力,眼前的青年就会无声死去。
尹宗佑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危险,反而温顺地扬起脖子,暴露出整个脆弱的喉管,后脑勺倚上医生的肩膀。
徐文祖含笑道:“就这么挂电话,智恩会很伤心吧?”
尹宗佑没说话,轻轻捉住那只作乱的手,举到唇边,偏头咬了一口。
说是咬,医生更愿意把它理解成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徐文祖笑意加深:“不害怕吗,亲爱的?”
“怕什么?”
尹宗佑的态度随意极了,仿佛从未见过这双干净修长的手上曾沾染的斑斑血迹。
徐文祖更亲密地贴近他,薄唇几乎吻上他的耳廓:“亲爱的,刚才的刑警,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你听见了。”
“呵,你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尹宗佑猛地转过身,背靠栏杆和这个危险的男人正面相对。两人距离近得连呼吸也纠缠在一起。
他浓秀的睫毛一挑,自下而上、暗含挑衅地望着医生。
“我打发他回去,好让有趣的游戏更持久一点,难道不好吗?”
徐文祖的目光几乎称得上宠溺了,语气甜蜜:“亲爱的,你总在诱惑我。”
“所以呢,你想杀了我?”
徐文祖的呼吸粗重了一些,抽回手,轻轻按上宗佑颈侧的动脉,似在感受皮下奔腾的血流与生命力。
尹宗佑靠着栏杆,抱臂后仰,抬头看向朦朦胧胧的星空。
“只要随手一推,医生,”他轻声道,“我就会摔下天台,颅骨碎裂,颈椎折断。很简单的意外事故。”
“亲爱的,你很想死在我手里?”
“也许吧。”尹宗佑仰着头,风将他的额发吹起一点,露出轮廓柔和的眉眼,眼底倒映出影影绰绰的城市霓虹。
他心中默想:我还欠你一场谋杀。
尹宗佑从小就是个温柔的孩子,杀人使他愉悦,可杀死徐文祖让他愧疚——徐文祖一直对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