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的客人吗？”
他们走了过去，越接近越敬畏，走到诺尔曼蒂尔身前，距离不到三步的时候，他们心脏压不住地狂跳，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
他们不至于以为诺尔曼蒂尔是来找麻烦的，因为诺尔曼蒂尔一身正气凛然，气场过于强势。
骑士们互看一眼，商量着谁上前。
而诺尔曼蒂尔转头看向他们，直言：“各位帝国骑士，中午好，我是诺尔曼蒂尔，冒昧突然来拜访，我想见你们宰相诺维奇一面。”
骑士们瞪大眼睛，脑子几乎炸了。
谁？他说谁？诺尔曼蒂尔？人类排位第二，且昨天刚打完毁灭神国的诺尔曼蒂尔？！
骑士们浑身一震，面对着诺尔曼蒂尔本人，他们一丝质疑都没有。
“您、您是宰相大人的客人吗？”
“不是，但我想找祂。”
诺尔曼蒂尔淡淡微笑。
此时，宰相府中。
“……你为什么要救我。”
幸运女神趴在沙发上，几乎将身体埋进了柔软的沙发。祂掀起眼皮，视线投向正在处理政务的“宰相”。
“……为什么吗。”
智慧女神重复了问题，缓缓抬起视线，与幸运女神隔空对视。
幸运女神表情慵懒，半边脸埋在沙发里，“我记得我跟你不对付，无论哪一代。”
“是吗。”
智慧女神又是习惯性的反问。
“先说是不是，再问为什么是”，是祂的对话原则之一。
祂注重说话的效率，很不喜欢废话以及无意义的聊天。
言语废料比生活垃圾还要令神难以忍受，后者甚至黏在记忆里面，去都去不掉。
“难道不是吗。”
幸运女神盯着智慧女神，态度有点针锋相对，好像对于智慧女神的救命并无一丝感谢。
祂是偏感性的神。
而智慧女神是诸神之中堪称最理性的神，沉静寡言，呆板无聊，一点趣味都没有，刚好就是祂的反面。
众女神之中，祂跟和睦关系好，对其他的感觉一般般，而对智慧女神是明摆的排斥。
祂也是没想到，居然是智慧女神救了祂。真是……一种说不出复杂的心情。
幸运女神盯着智慧女神，眼底隐隐流露出不满。
智慧女神回答道：“毁灭神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幸运女神挑眉，“我应该待哪？”
智慧女神：“留在那里……你是想跟毁灭神国一起毁灭吧。”
幸运女神一副躺平态度，歪了歪头，“看的出来吧。”
在毁灭神国迎来毁灭，期盼下一个崭新意识的诞生。
幸运不灭，只要万物还在渴望幸运，幸运就会永恒不灭。
而在毁灭神国消灭，恰好也是一种仪式感的选择。
“你不认为吗？”
幸运女神倦怠地望着智慧女神，眸色从明亮到黯淡，好像日落西山迎来夜晚。
当神的意识维持不住神性的时候，神性就会像蜡烛上的火一样消灭。
在这个意义上，意识是蜡烛中间的棉芯，神性就是火。
你点燃了一根蜡烛，即是点燃了神性的火，又称神火。
火烧棉芯，不断燃烧意识，放出的热量将外面的石蜡固体熔化、汽化，等到最后棉芯烧尽了，神火也就绝了。
如何，是很好的比喻吧。
不过，这样听起来意识只是神火的消耗品。
神火既然是火，就需要不断燃烧东西才能维持自己。
意识只是往火里丢的柴木。
一代接一代，柴木不绝，火烧不止，便是神明的宿命。
听说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原来，根本不存在神明换代。
是很久之前，最原始的神明意识集体放弃了神格，舍弃了神座，才导致神位空缺。
宇宙需要额外补充意识，才能保证神明这种机制的运转。
也就是说，后来的祂们正是被替补进去的意识，本身并不配那个位置。
用人类的话说，就是“德不配位”。
“……”
智慧女神沉默了。
见智慧女神低眸不理神，幸运女神感到无趣，抱怨道：“你就是这样才没朋友。”
智慧女神闻言抬起眸子，话语中就有了一丝情绪。
“我可不想罹患永恒抑郁症的家伙说。”
幸运女神面色顿变，头都摆正了，“什么永恒抑郁症，少搞一些莫名其妙的词，你的拿手绝活也就玩弄概念了。
然而，智慧女神淡淡介绍：“只要是神，有感情机能的神，大概率都逃不过永恒抑郁症，只是或轻或重，发病早晚的问题。”
幸运女神蹙眉，“你还说上了？”
智慧女神置若罔闻；继续介绍：“据说，很久以前神明是无情的。而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里冒出了一尊终极存在，自称情感之神，或称情神。”
“祂的权能极为恐怖，无声无息地影响了绝大部分神明。从那以后，诸神才逐渐拥有情感，才逐渐患上各种情绪病。”
幸运女神顿住了，满眼难以置信，“这是什么说法啊？情神？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智慧女神：“这是一个云游诗人的说法，或许只是虚构，谁知道呢。”
当然，智慧女神认为，存在即合理，即有其存在的原因，即世上万事万物都有原因或者前身。
原因不明不代表没有原因。
幸运女神莫名其妙，“少拿一些胡编乱造的故事唬神行不行，还云游诗人，身为智慧女神的你已经沦落到参考云游诗人了吗。”
“你就听听吧。”
智慧女神似乎也乏了，直言：“救你不为别的，只是不想事情闹太大而已。”
幸运女神“哦”了一声，上下端详着智慧女神的伪装，意味深长道：“你怎么变得跟和睦一样了，难道说，你也想守护世界和平？”
智慧女神摇头，“我只是想要个清静。”
幸运女神笑了，“想要清静？”
祂看着智慧女神，质问道：“你想要清静为什么在这里？躲去亚空间多好，有的是你可以清静待着的地方，再不济，你自创世界作创世神，在自己的世界不是更清静吗。”
智慧女神没有回答，扫了幸运女神一眼，“你的权能只让事态恶化，总之老实待着吧。”
幸运女神眼神微妙。
不过，祂话说是这么说，却也没有离开智慧女神的庇护范围。
比起出去面对那么多仇家，暂时待在智慧这里确实也还可以。
几分钟后。
智慧女神离开房间，缓步走到大厅阶梯，随即停住脚步，视线投向门口。
只见，侍卫骑士引着诺尔曼蒂尔来到了大厅。
侍卫看到宰相，立马道：“宰相大人，诺尔曼蒂尔阁下希望见您一面。”
诺尔曼蒂尔停步，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诺尔曼蒂尔的身份非常好用，一旦报出，绝大部分人类都不会拒绝他的要求，特别是他昨晚还打击了毁灭神国，为人类争到了颜面。
好巧不巧，侍卫都是他粉丝。他一句话就大门大开。
诺尔曼蒂尔站在门口，视线投向大厅楼梯的上方台阶，与“宰相”对上了视线。
双方是第一次见面。
智慧女神随手将侍卫移了出去，领域闭合，只剩下诺尔曼蒂尔。
午后的阳光洒在诺尔曼蒂尔的金发上，多少有点晃眼。光影衬托之下，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刀刻一般锋利摄人。
与此同时，七个小精灵在他周身飞来飞去，眼神交换，窃窃私语，好像在讨论智慧女神当下的情况与之前的辉煌相比多么落魄。
智慧女神眨眼，身上人类的伪装散去，显出了散发光芒的神体。
白发白眸，容姿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诺尔曼蒂尔见过一些神明，但如此气场的神明还是第一次见。
传说中，这一代智慧女神极致理性，性格高冷，不苟言笑。今天见到一面，果然传说不假。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智慧女神隐藏起来的事情，但没想到会隐藏在俄狄浦大帝国的皇城，这个帝国说强也还可以，毕竟是排位第八的大帝国。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智慧女神居然还扮演起了人类身份，做上了大帝国的宰相。
真是不可思议。一般神明都会嫌弃地方吧，怎会跟人类混在一起？
诺尔曼蒂尔心中难免有点好奇。
说个比较难听的类比，这就好像一个人心血来潮跑去猪圈待了几十年，说出去完全可以成人类世界的奇闻了。
当然，神看人是猪还是蝼蚁，倒是也不好说。如果是蝼蚁的话，就等于人混进蝼蚁世界待几十年……
不管怎么样都不太对。
诺尔曼蒂尔试图分析智慧女神的心理动机。
智慧女神知道他的想法，忽然开口：“阁下何事来此。”
诺尔曼蒂尔抬眸，礼貌道：“冒昧来访，智慧女神，我有事想请教您。”
智慧女神不废话，直道：“你说吧。”
诺尔曼蒂尔：“费德里的所在，您知道在哪吗。”
“不知。”
智慧女神很干脆地否定了。
听上去像不知道。
但是诺尔曼蒂尔曲线救国，继续道：“您是否知道深渊君主们在哪里？”
智慧女神没有回答，沉静的眼神却已经回答了。
——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
诺尔曼蒂尔晓之以理：“您也希望阻止毁灭之神苏醒不是吗。”
智慧女神摇头：“一些原因不能说。你需要自己找到祂们。”
诺尔曼蒂尔捕捉到关键信息，追问：“祂们都在一起？”
智慧女神无动于衷，语气仍然冷漠：“你自己找吧。”
诺尔曼蒂尔很懂交流的分寸，也看出了智慧女神的意思。
祂知道，祂想说，但这件事不能从祂嘴里说出来，因为这会给祂带来麻烦。
诺尔曼蒂尔问：“可以给一些线索吗。”
智慧女神沉默了几秒，道：“非凡的存在总会做出非凡的事情。”
幸好不是谜语。
诺尔曼蒂尔已经做好了听谜语的准备，意外的是对方说了正常人都能听懂的话。
“感谢您，伟大的智慧女神。”
离开宰相府后，诺尔曼蒂尔停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望着宰相府，眼神闪过几分思考。
智慧女神，又名智慧之神。
很多人类怀疑祂是限制人类向上发展智慧的罪魁祸首。但是至今没有证据。
为了追求智慧，人类之中也有不少崇拜祂的信徒。
其教会名为智慧神教，其神国为智慧神国。
如何理解祂隐匿在俄狄浦皇城做宰相这件事呢？
诺尔曼蒂尔垂眸沉思。
他周身的精灵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奇怪的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理解祂为什么帮幸运女神。”
“祂要吃掉幸运吗？”
“如果吃掉……加起来就是智慧与幸运之神了呢。”
诺尔曼蒂尔一顿，以心声插话道：“不会吧，智慧如果想吃神早就吃了，历史学家不是说祂注重神性的纯洁性，认为单一神性才稳定吗。”
小精灵歪歪头，拍打着翅膀飞到诺尔曼蒂尔面前，“诺尔亲，神也是会改变的哦。”
“……改变。”
诺尔曼蒂尔有些诧异。
红精灵道：“嗯呢，这世上没有不变的事物，只有变化是不变的。”
诺尔曼蒂尔若有所思。
几分钟后，他转身看向高大建筑物林立的闹市。
“先收集一下情报吧，最近一个月内俄狄浦皇城发生了多少非凡事件，以及……”
诺尔曼蒂尔转头，目光落在皇宫，低声道：“国王莱文所隐瞒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他果然发现了莱文瞒着什么。
只是没问。
下午五点左右。
修斯终于歇了一下，大脑劳累，手也发酸，但成果是可观的，瞧这满满大桌的核桃图景就知道了。
“咸鱼的我竟在异界成为卷王！”
他在心里开玩笑，把自己都逗笑了。
“嗯，也还好吧。”
修斯初步大功告成，展开状态栏，准备仔细看看这些天自己的数值变化。
首先是等级，他终于进阶到了40级了。具体经验数值是120/1309。
其次是职业匹配的数值，上次是67%，经过这两天的修炼，数值增进到了69%！
再一看，造物技能的熟练度已经达到99%，差一步就可以从黑铁技能进阶到白银技能了。
魔法技能的熟练度是39%。从0到39，实现了数值的大迈进，真是非常可观的进步！
造物技能是职业技能，所以有黑铁白银黄金的分级。
而魔法是基础技能，不存在分级，只存在进阶升华。
魔法技能的熟练度达到100%，意味着你站在了人类魔法的顶点位置，相当于90级的大魔法师。
当你突破100%了，你就可以是超格魔法师了。
修斯没有那么高的梦想，只想普普通通练到100%，然后恢复自己的游戏系统。
他喃喃道：“之前升级太依赖成就点了，走捷径毕竟不好，还是一步步走比较好。”
不过……
修斯垂眸，扫了一眼桌上的核桃们。
他感觉到了，这个升级方法已经走到了尽头。他得思考更进一步的升级方法了。
想到这，他心念一动，桌上的核桃们一瞬消失，被他收在了系统空间里面。
升级40级的时候，他的系统空间也就是随身仓库功能终于重启了。可喜可贺啊。
他正一个人开心，忽然左手的手臂好像被爪子按揉了一下。
怎么了呢？他低头一看，发现了试图给祂父亲按摩手臂的小矮脚猫。
猫爪不似人爪好用，小矮脚猫不能怎么有什么手法，只能一轻一重地摸索着按揉。
祂小心翼翼的贤惠模样让人看着心都化了。
多好的孩子啊！
修斯内心父爱满溢，好不容易才压下来，摸摸猫头道：“不用啦，爸爸不累。”
小矮脚猫脑袋圆圆，抬起头来，露出更圆润的脸。
“喵~”
祂好像在说祂会努力，想帮父亲疏解疲累。
修斯内心泪目，呜呜，太孝顺了。为了自家可爱的孩子，什么困难都不是困难了！
“不用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修斯变魔术一样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毛线球。
小矮脚猫果然是猫咪，一看到毛线球就移不开眼了，
祂视线追着修斯手里的毛球，爪子自然抬了起来，本能要挠球玩呢。
修斯于是放手，让小矮脚猫抓着玩。
小矮脚猫太笨拙，不一会爪子上就缠满了毛线，抓挠不开的样子，然后求救地看向了修斯，可怜巴巴地，眸子浮现水雾。
修斯微笑，顺顺猫毛，帮祂弄开毛线。
他心想，哎，我家孩子怎么这么可爱呢？
几分钟后。
修斯逐渐放松下来，慢慢思考。刻核桃的时候，有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
也就是“造物”与“魔法”的相通性。
他逐渐感觉，它们本质上是一件事，都是无中生有，区别是造物是造出真实的东西，而魔法创建则是造出一种能量形态。
无论构造真东西还是构造魔法，都需要有一个结构的想象。
从形式到内容，慢慢丰富起来。在一个平面上完成之后，进一步丰富。
将其复杂化，然而复杂化的同时，还要保持其稳定性。
想到这里，修斯有些后悔他没有土木方面的知识了。
这个时代的土木知识有限，不及他生活的现代蓝星先进。
要是能够拥有现代知识，他觉得他还能触类旁通，进一步理解自己以及世界的运转方式。
“都是靠自己一步步走，慢慢思考出来的。”
修斯不急不躁，精神非常稳定。想当年伙伴们飞速升级，而他原地踏步，看不见升级的希望，他都没有急躁。
如今稳步进步中，又怎么会急躁呢。
他笑了笑，眸光柔和。差不多感悟完之后，他进入了下一步的思考。
经历了解构与重构的锻炼，他是继续寻找更复杂的解构对象锻炼技能，还是再摸索升级之路？
修斯想了一会，认为可以同时进行。他想好之后，贴近小矮脚猫的耳朵，轻声说：“塞列，还有没有什么复杂一点的装备？”
小矮脚猫闻言瞳孔一颤，心想父亲找祂帮忙耶！
小矮脚猫太开心，一下子爆出了神装。
修斯话音刚落，就见金光绽放，几乎要亮瞎人眼，紧接着桌子上哐的一声出现了一把钻石打造的魔法长剑，其剑身银光湛湛，犀利逼人，好像看一眼而已灵魂就会被砍伤。
修斯再看不出物品的品阶，都知道这起码是一件神器。
好、好厉害啊。
他刚要感慨一下，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等等，他家孩子拿出了神器？！
修斯大惊，转头看向小矮脚猫。
小矮脚猫浑然不知哪里不对，还抬起脑袋，好像等着祂父亲的摸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