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新”同学肩膀,像示意他不要紧张:“好了,和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吧。”
 “新”同学咧着嘴,一口牙齿雪白,“各位同学们,大家好。”
 “我叫干达。干湿分离的干,走之儿拖着一个大的达。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能和你们相处愉快。”
 说完话,干达舔舔唇瓣,他视线停顿在王武身上。
 见王武表情惊恐,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第39章 、《笼中鸟》目标
 底下学生纷纷向干达问好,班长更是拍着自己胸脯保证说:会和“新”同学友好相处问好。
 实际上玩家背地里小动作,那叫一个层出不穷。
 传小纸条的传小纸条,偷偷玩手机的手指不停敲着键盘打字。
 原本方才突如其来的系统播报,就让各位玩家人心惶惶了。
 如今又突然蹦出来一个“新”同学,不说害怕都是假的。
 颜青几人联系群聊里,消息跳个不停。
 【白河:干达?不对劲儿啊这名字,郁眠不是说他死了么?】
 【洛里:好奇怪,郁眠会不会想错了?】
 【洛里:干达或者根本没死呢?】
 颜青低垂脑袋,眉间紧皱。
 好半晌,他慢吞吞地打出一行字。
 【颜青:不太清楚,我们没去E号教学楼看过出事现场】
 【颜青:郁眠掌握得消息比我们多,想错应该不至于】
 白河倒显得耿直多了。
 【白河:有没有可能,他欺骗我们?】
 聊天页面上跳出这句话,洛里愣了片刻,几秒后她将已经打好的字删除。
 颜青斩钉截铁斩断白河想法。
 【颜青:没必要】
 【颜青:他没必要欺骗我们】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愈发生长得枝繁叶茂。
 【白河:万一郁眠把我们当枪使呢?哪有第一面还闹得不愉快,后面直接把消息全部告诉我们的?】
 【白河:不是我说,这一点难道不奇怪么?】
 哪有陌生人如此好心的?
 魔方世界中,大家都是人精,除了新人玩家好骗一点。
 哦不,颜青这种老好人,有时候也“蠢”得很。
 颜青几度打字,复又删除,还没等他斟酌好措辞,洛里消息跳出页面。
 【洛里:干达左手中指上有颗红痣】
 【洛里:上午上课,那具“大体老师”的左手中指上,也有颗红痣】
 刹那间,白河愤怒情绪平淡下来,他表情甚至于看上去,有些迷茫。
 【颜青:到时候再讨论吧,晚自习结束后,去一趟食堂】
 【颜青:今天务必探索到一些关于食堂的消息】
 几个人抬起头,黄老师正好在给干达分配座位,“干达,你想坐在哪儿?”
 干达环视一圈教室,“老师,我是想坐哪儿都可以么?”
 黄老师哈哈大笑,“可以啊,新同学总要给些优待。”
 干达说了句谢谢,随后他又微笑看着王武,“老师,我想和王武同学当同桌。”
 被点到名的王武瞬间脸色雪白,唇瓣颤抖。
 他连连摆手,推脱道:“黄老师,我觉得我没办法胜任干达同学的同桌。”
 “嗯,额……我也是刚来的新生。”
 他担惊受怕得语无伦次,拉住身边小跟班手臂,“而且我已经有同桌了,我觉得我现在的同桌就很好,我们磨合地很好。”
 黄老师嘴角笑意扩大,“所以你是不愿意么?”
 “是的。”下一秒,王武向反应过来什么,他急忙摇着头,“不不不,我没有不愿意。”
 咽下几口口水,他补充说:“我觉得我不配当干达同学的同桌,还是让别人来吧。”
 黄老师没说什么,他将决定权交给了干达:“干达同学,你怎么看呢?”
 干达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依我看,王武同学还是太过于自卑啦!”
 紧张肃穆环境,谁也没被干达这句话逗笑。
 只听见干达真挚地说,“没事的,我不嫌弃王武同学,毕竟同学之间都是有磨合期的。”
 “你和你现在的同桌都能磨合好,和我肯定也能磨合好。”
 部分从郁眠直播间摸到颜青直播间的大客户,发现了不对劲:
 【老铁,这是在干嘛啊我说,还真到处是黄老师】
 【我请问呢?是不是刚刚就是这死小子捅了我娇娇老婆一刀(咬牙切齿)】
 【颜青蛮帅得哈,有一说一】
 【妹的,是不是干达要和王武干上了(吃瓜)】
 可惜颜青关闭了弹幕,看不见公屏上大家聊天内容。
 王武冷汗浸湿了额发,他脸颊嗡动,拒绝的话,在对上黄老师眼眸那一刻,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干达十分善解人意,他把难题抛给了王武同桌:“请问王武的同桌,你愿意换个位置坐么?”
 王武同桌连滚带爬收拾好自己东西,他把位置空出来:“我当然愿意的,我一个人坐也没事。”
 他自然认出来干达是谁了。
 前不久,干达还和他一样,作为王武的小跟班。
 王武都说人家死透了,骨灰都不知道在哪儿的时候,干达正巧蹦了出来。
 未知的恐惧笼罩上众人心头。
 黄老师见状一拍手,乐见其成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干达你和王武一起当同桌吧。”
 “同桌之间,可是要相亲相爱的。”他咬字在“相亲相爱”上加重了读音。
 王武握紧不自觉抖动的手,咬牙露出个僵硬笑容,眼里凶光毕露。
 颜青直播间看热闹的各位大客户心下了然,毕竟每个不干人事的玩家,都会露出点怪异眼神。
 【这王武还是段数太低,明眼人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搞干达吧】
 【啧啧啧,没事儿,挺想看他被干达揍的,霍霍了那么多新人】
 【我已经想好了,干达教训王武,等郁主播醒了,让郁主播教训干达】
 【别说干达了,连着npc一起揍吧】
 另外一边,郁眠躺在医务室上,猩红月光透过窗户,懒散打照在他脸上,显得静谧且悄无声息。
 方舟不停在意识空间里呼唤郁眠,试图让他清醒过来。
 身穿白大褂的黄老师抱着手,他瞥向另外一个黄老师,“这就是你们之前说得新招来的老师?”
 “嗯。”
 “这怎么回事啊?”他抬了抬下巴,询问郁眠胸口血迹,“人还没上班呢?就准备搞死他?”
 “不是,让他懂事点。毕竟他什么身份,我们共享记忆的,你应该也清楚。”
 白大褂黄老师探了探他脉搏,“是清楚,但我们没办法违背规则,强行留下来,估计难。”
 黄老师不言,他沉下目光。
 “你怎么这么看重他?这不像你的作风?”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你难道没闻出来么?”黄老师反问。
 白大褂黄老师愣了愣,他下意识打量郁眠。
 片刻后,他怀疑目光瞥向黄老师,“抱意思,比不上原身你,我真没闻出什么味道。”
 身为原身的黄老师:“……”
 “他身上有我献祭那天,闻到得檀香味,很淡很淡。”
 “你献祭那天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白大褂黄老师面露嫌弃,他换了个姿势,背靠墙壁,“你确定没闻错?”
 “而且不是我说,他原本身上那么重的霉味儿,你确定这檀香,不是郁老师在哪个犄角旮旯蹭上的么?”
 “等下,我突然想起来,你这嗅觉也是才有的吧。”
 黄老师挑眉,“才有时才有,但是我当初并不是没有嗅觉。”
 “再说了,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你从被创造出来那一刻,就一直呆在这儿破医务室。”
 “学校里还有哪个犄角旮旯我没去过的?”他偏头问对方,“你倒是哪里都没去过。”
 这轮轮到白大褂黄老师沉默了。
 白大褂黄老师小声嘀咕:“我怎么你知道你去没去过,还要拉踩我,讨厌。”
 “我可以肯定,我们学校没有这股味道。”顿了顿,黄老师接着说出自己疑点:“不管怎么说,那味道很淡。但他受伤时,那股味道很浓。”
 可浓郁也就浓郁了那一瞬。
 “行吧,出去说,不要打扰伤患。”白大褂黄老师打个呵欠,勾搭原身黄老师肩膀,走出医务室内间。
 郁眠直播间各位的大客户们分成两派,互不干涉得讨论。
 第一派大客户非常震惊: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这样看见对方真的不觉得惊悚么?】
 【这样看来,郁主播推测好像都没有出错(挠头)】
 另外一派大客户,则关注两位黄老师讲话内容,结果没想到人家npc讲了一半,开始避着他们了。
 【故意的吧我说……他是不是知道玩家有直播】
 【讲了一半不讲完,不如不讲】
 【他这样才叫钓着我们吧,相比起来,郁主播简直太好了……】
 时间流转中红光愈盛,透过玻璃打落在郁眠脸上,为他平添了抹血色。
 邪神血脉流转骨血里,断裂的肌肉组织缓慢复原。
 直到第二天早晨。
 “嘶”他紧皱眉头轻哼出声。
 “眠眠?眠眠?”意识空间里的方舟见他稍微有点反应了,呼唤地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郁眠睫毛微微颤动,光怪陆离地梦境仿佛要吞噬他,正在他准备放弃,被梦魇拖入深渊间时。
 方舟接连不停的呼唤,拉住了他。
 他站立于悬崖边上,四周空空荡荡,只剩下风声穿堂呜咽,掀起他额发,露出双眼眸无波无澜。
 “眠眠,你可不能出事啊眠眠!”
 “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呜。”
 “眠眠?眠眠你快醒醒,我可不想当寡统。”
 “好了,我听见了。”郁眠轻叹了口气,继续瘫在病床上没动。
 短时间内方舟还未反应过来,它懵懂问:“眠眠?你醒了?”
 郁眠浑身使不上力气,他有气无力说道:“嗯,醒了,为了不让你当寡统。”
 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下一秒,方舟挣脱意识空间禁锢,它扑到郁眠身上哭诉:“眠眠,你可吓死我了!”
 “你是不知道,那刷拉一下,你直接就倒地了。”
 “那出刀速度也太快了。”
 “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然后我就被强行传送回意识空间了。”
 它在郁眠耳边喋喋不休说着话。
 郁眠眼眸微阖,“是啊,我也觉得很吓人。”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有“人”要对他出手。
 末了,郁眠又勾起嘴角,嗤笑声溢出,“不过到底说,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啊?不人不鬼的东西?”方舟不解。
 “干达。”郁眠言简意赅抛出两个字。
 “是噢,你昏倒前,黄老师嘴里说了他的名字。”
 它记得郁眠明明推测出干达死了的,结果突然黄老师嘴里,又蹦跶出了这个名字。
 “是啊,所以我说他不人不鬼。”
 “就是说,死了还死得不透彻。”说到这儿,方舟就生气,“难怪叫你不要还手反击。”
 “原来是要捅你一刀。”
 直播间大客户们终于等到郁眠醒来,听到方舟郁眠对话,直播间里揣测颇多。
 从颜青直播间回来的大客户们幽幽说:
 【别说人家不人不鬼了,人家明明看起来挺有人样的】
 【是啊,看起来还有点帅】
 另外一批没去颜青直播的大客户们:
 【是不是被炼成傀儡了? 】
 【感觉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直播间里讨论得风风火火,郁眠毫不知情。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没关系,先让他捅一刀,总归后面我会连本带利收回来的。”
 紧接着深呼吸一口气,试图从病床上坐起。
 方舟见他动作大惊失色,“眠眠,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要乱动,等下伤口再次裂开。”
 郁眠双手撑着床榻,垂眸看了看胸前大片凝固血渍,“没事,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碍事。”
 “不不不,还是保险一点吧。”方舟苦巴巴一张脸,“你那么瘦,昨天还流了那么多血。”
 它越说越心疼,语气哽咽。
 “没事啦,要不你拿我手机,给颜青发个消息?”郁眠试图安慰方舟,“话说现在是第三天了么?”
 方舟抽抽搭搭拿出郁眠手机,找到联系人列表,给颜青发去消息。
 “是的,已经第三天快要中午了。”
 “这样。”郁眠抬手准备揉揉太阳穴,却慕然发现手腕上出现了荆棘图案。
 他看着荆棘图案若有所思。
 方舟见他不说话,顺着他视线看到手腕上图案,“荆棘图案?”
 “嗯。”郁眠伸出另外一只手,图案只出现在了一只手手腕上。
 “所以出现荆棘图案的特定条件就是,让干达捅你一刀么?”方舟觉得很离谱。
 “目前来说,是这样没错。”他联系到了校规,“抛去干达不人不鬼身份来说,他应该算学生阵营。”
 那对他出手这类行径,正巧符合了校规第二点:可以冒犯老师。
第41章 、《笼中鸟》误导
 郁眠把自己推想告诉方舟,最后得出总结:“这样看来,校规真的告诉了玩家很多线索。”
 只不过这线索,能不能和探索得到的消息相互联系上,还是得看各位玩家的本事。
 方舟紧紧挨着郁眠,它从意识空间拿出自己小本本,埋怨说道:“还不如不把校规告诉我们呢,现在整得就和猜字谜一样。”
 一句话摆在那里,说也没说清楚。
 郁眠眼眸微弯,对方舟的话无可厚非,“是和猜字谜差不多。不过从另外一种意义上说,校规其实相当于一柄利刃。”
 “利刃?”方舟没想明白校规与利刃之间有什么关联,它视线从小本本移动到郁眠身上。
 它家宿主靠在枕头上,肌肤苍白、墨色幽深,搭配上胸口一抹暗红。
 整个人看起来,简直比黄老师还要像副本幕后大boss。
 郁眠启唇,意有所指:“利刃能用来防身,也能用来攻击。”
 “对于仅仅想要安稳度过这三天的玩家来说,跟着校规上写得去做,遵守校规就好。”
 郁眠双手合于腹前,“但对于想要探索到副本信息的玩家来说,校规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方舟一点就通,“是噢。”
 不管玩家选择怎么做,都脱离不开校规上写得那几则注意事项。
 “而且对于第二点,哪怕校规上这么写了,你觉得有玩家,会冒险去做么?”郁眠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珠。
 “确实,感觉大部分玩家都不会去冒犯老师。”
 躺得太久,郁眠浑身提不起力气,他放弃般叹了口气,认命说:“是啊,这不就和医院一边说可以举报医生收红包,一边背地里又收红包的行为一样么?”
 不给红包于法理来说没问题,毕竟符合规定,可手术效果就不保证了;
 给了红包于情理来说也没问题,毕竟符合当下“人情”社会的特征,手术效果必然更多了一些保证。
 好比校规中写得第二条:可以冒犯老师。
 你合理的“冒犯”老师是没问题,问题在于后果是什么,校规没有明说。
 谁也不想被副本npc盯上吧?
 所以这一则校规,大多数玩家都会置之不理——不遵守也不违背。
 风险过大,且收益不高。
 除了第二条写得不清不楚外,其它几条也写得和谜语一样。
 “听起来,两者好像没区别?”方舟抓了抓脑门,迷迷糊糊。
 “区别是没什么区别。重点在于,干达遵守了第二点校规,受益者是谁?”郁眠问。
 “啊?”方舟再次愣住,它感觉自己大脑要被烧坏了。
 郁眠没等方舟思考,他接着往下说,声音放得很轻:“受益者是老师阵营。”
 老师阵营指得是谁,结果显而易见。
 【剧情探索度增加5% 奖励生存时长 生存时长已达上限无法增加】
 【《尸山血海》剧情探索度累计达到40% 奖励积分100】
 系统播报仿佛晴天霹雳,把方舟搅得心里一团糟。
 它仍旧处于一片云里雾里之中,“眠眠,你为什么说受益者是老师阵营呀?”
 “你想想看,出现荆棘图案的关键,是不是干达捅了我一刀?”
 “嗯。”
 “为什么要出现荆棘图案呢?”
 “因为……因为黄老师说只有出现荆棘图案,我们才能闻到霉味。”方舟把这些线索记得很牢,“而且我们也不会沾染上霉味了。”
 “没错,我们不会沾染上霉味,那沾染上霉味的人是谁呢?”
 方舟:“……”
 它紧绷着身躯,“是学生阵营的人。”
 “是啊,老师阵营能闻到霉味,且沾染上霉味的人只有学生阵营。”郁眠止住话头。
 他想了想还是选择直白说:“所以我说受益者是老师,按照这种情况来说,玩家根本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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