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泥(不夜君)

吻持续了很久，停下来的时候林霂深的浴袍散开了大半，露着胸膛一脸红潮，这情景让姜凌险些没站住。
因为身体的欲望，也因为害怕。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林霂深的手还在他腰上，只是早已经撩开了衣服贴着皮肤，感受到他停下来，睁开眼有些尴尬。
十八岁的身体根本经不住撩拨。
林霂深把手收回来，站直身体环臂审视姜凌复杂的眼神，轻声问：“姜凌，你其实，对我动心了吧？”
气氛太好，姜凌差一秒就脱口而出回答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
心底的坚持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本能。
姜凌移开目光，抬手拉好浴袍遮住他的胸膛，低声说：“林霂深，让我想想。”
“行，你想。”林霂深情不自禁仰头擦过他的嘴角，凑到他耳边说：“姜凌，别让我等太久。”
【作者有话说】
亲上了亲上了！
积水淹了一半的房子我是真见过，在路旁边，后面就是三十多层的写字楼，住在一楼的住户家具都飘起来了，一点儿不夸张，听说房租就几百块钱，年年都淹，不搬是因为房租便宜。

怕再待下去会冲动之下做出决定，姜凌逃一般离开房间去了隔壁。
林霂深坐回床上撑着身体后仰，对于今天的意外收获怎么也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
发现那盆捕蝇草的时候隐隐感觉姜凌有那么一点动心，后来因为打了一架推翻了这种想法。历经半个多月再次求证，挺不真实的。
只要打开一条口子，河水总会流出来的。
这么一次又一次找理由原谅姜凌挺很没骨气，但结果不算坏。
外面有人敲门，林霂深起身打开门，姜凌去而复返拿着外卖送药的纸袋站在门口，还端着杯冒气的热水，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退烧药，吃了睡会儿，烧得不严重应该很快能退。”姜凌说。
“这么没诚意，都不送进来。”林霂深笑了笑，没再继续得寸进尺，“我点了两份羊肉汤，等会到了你们喝了发发汗，我发烧不喝了。”
“睡会儿吧。”
林霂深点的汤直接写了隔壁房间号，送到正好晚饭时间。
在房间陪赵姝写作业写到九点多，感觉林霂深应该睡得差不多，姜凌点了些好消化的吃的，下楼拿的时候问前台又要了张房卡。
房间里开着灯，姜凌以为林霂深醒着，进去之后发现他睡得正熟，脸颊带着薄红。
轻手轻脚走到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
搭在额头上的手跟被粘住了似的，姜凌犹豫一秒，手指轻轻摩擦着他额头温热的皮肤。
带着粘腻的皮肤让人移不开手，姜凌不禁弯腰想用嘴唇去品尝这让人着魔的感觉。距离林霂深的额头还有一厘米，他呼吸加重，脚动了一下。
姜凌慌忙直起身收回手，林霂深一脸不爽睁开了眼。
看到姜凌林霂深逐渐收起脸上的不爽，手搭在额头让脑子清醒了会儿撑着床坐起来，“很晚了？”
“十点多。”姜凌说：“给你点了吃的，饿不饿？”
“还行。”林霂深下床看到放在床头柜上的外卖，觉得姜凌今晚的声音格外温柔。
这种温柔让人想亲一口，但想想他还在考虑中，林霂深忍住了这种冲动，去浴室洗脸刷牙出来提着外卖到窗边的桌子前打开，“再吃点儿？。”
姜凌摇头在他对面坐下，帮他拆开炖肉的盒子，“你今晚不回家？”
“得回。”林霂深叹了一声。
夜不归宿又要挨老爷子一顿审问，等赵恺下班和他聊一聊还是得回去。
“那今晚我和赵恺就住这里。”姜凌说：“吃完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就行。”
“外面下雨，你烧才刚退。”万一路上再犯晕。
林霂深越发感觉今晚的姜凌格外温柔，盯着他看了几秒轻笑一声说：“大床房，你和赵恺睡一起啊，不行。”
姜凌一愣，“我和他睡了十几年了。”
“那也不行，你一边答应我想想一边和青梅竹马躺一起？”
姜凌拿他没办法，低头继续拆外卖盒。
“房子的事，你明天和房东说把房子退了。”林霂深低头扒拉着米饭，“骨气不是这种时候用的，赵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那么潮湿的房子怎么住？我明天会让人去把赵恺他们之前住的房子买下来，你们要是心里过意不去我再租给你们就是了。”
姜凌还想说不用，但想想赵奶奶和赵姝，最终没说话。
林霂深察觉他的犹豫，呵了一声，“这事儿和你这头倔驴说没用，我晚点找赵恺谈，只是通知你一声。”
这一点林霂深抓得非常准，赵恺确实不会不同意，他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没那么有“骨气”，能让奶奶和妹妹不受罪，他乐意还来不及。
经历那一吻，姜凌确实也没办法再坚持，沉默了会儿说：“之前那个房子赵建国可能会去闹，而且以后那里可能会拆迁，房东不一定卖。陈哥那边在扩大店面，是不是你出资的？”
陈哥的经济姜凌很了解，能把夜宴做好就不错了，不会突然扩大，他一说姜凌就知道是林霂深，只是没戳破。
林霂深怕他又犯浑，犹豫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那一片商铺都是上下两层，陈哥不住店里所以二楼用来堆货物，我们先搬去那里暂住。新租的这个房子我没料到会积水，过段时间会重新找。”
店面虽然能住人，但装修方案二楼没有预留生活设施，根本不方便，层高也矮，装修那么大的灰尘和噪音，没办法住人。
“隔壁的店面二楼也会装修成餐区，你们现在过去住影响进度，环境也没比那个渗水的房子好多少。”林霂深想了想说：“房东不愿意卖无非是价格问题，我会解决的。”
“林霂深，有些事情不是钱可以解决的。不说赵建国，拆迁款和房款相差巨大，这样亏本的买卖你要是为了我和赵恺做，只会让我们愧疚，奶奶知道了也不会接受。”
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换个不拆的地方买一套。
“那这几天你们先住酒店，我会让人尽快找到合适的房子，到时候你们再搬过去。”
再拒绝下去林霂深不知道又有什么新主意，先这样也行，接下来半个月断断续续都有雨，赵姝她们确实没办法再住那栋老房子。
“行。”姜凌说：“我回头和赵恺说，赶快吃吧，吃完送你回去，再晚气温低。”
这大概是发现喜欢姜凌之后最惬意最心平气和的一次谈话了，林霂深扒了口饭嚼完，起身去床头柜拿了手机回来放在姜凌面前，“微信加回来。”
姜凌没动，林霂深又说：“说了会让你想想就不会反悔，姜凌，你看我们今晚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不是很好吗？喜欢是相互的，你不接受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但至少我们可以是朋友。你心里的那些害怕，我给你时间想清楚，我也可以陪你一起去面对，我说过你不是一个人。”
姜凌又顿了很久，抬手拿起了手机。
也许是今晚没控制住的那个吻，姜凌觉得心里的坚持在一点点儿瓦解。
回去的路上姜凌一路没说话，林霂深也没刻意找话说，进门前手指在他手背上刮了一下，“回去吧，记得我今晚说的话。”
姜凌感觉手背一痒，一路酥到心里，偏头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说：“注意晚上别再烧起来。”
林霂深满脸笑意进了门，姜凌走出林家老宅所在的巷子重新打了车回酒店，望着外面又开始落下的雨滴心情复杂。
心已经坚持不住了，可真的能在一起吗？
使尽浑身解数努力，能赶得上他吗，有能力在他经受压力的时候做他的依靠吗？
未知是件很可怕的事，让人不敢往前。
接下来每天姜凌都在想，可想来想去也无法下定决心。那个吻之后，继续把他推开显得牵强，可真在一起，又无法面对未知的将来。
高三开学以后很忙，晚自习时间延长了半小时，除了每天吃饭的点给姜凌发个消息，林霂深也抽不出多余的空。
离花漾不远有一处十多年的小区，不在拆迁范围内，林霂深托中介买下了一套三室的房子，让姜凌带着赵奶奶她们搬了过去。
小区附近有条夜市，除了卖早点，晚上还能做点儿别的生意。
赵奶奶身体不好，早点摊也只能赵恺一个人顾。姜凌每天早上六点半开始骑着小电驴送外卖，送到九点半再去花漾上班。
林霂深不忍心他们这么辛苦，但想想也不能真把姜凌养起来，只好随他去。
余壮壮的事一直搁置，因为姜凌又被林霂深忘到了一边儿，直到明叔把新查到的资料摆到面前。
半个多月，明叔花了很多精力才查出是谁在帮余家，林霂深看完不敢相信，“余家怎么和许家扯上关系的，许家在远江连合作商都没有？”
“具体不知道，有可能是通过那个落马的舅舅。”
许家要出手，这其中弯弯绕绕的自然难以查到，可余壮壮的事和许家扯上关系，让林霂深再也坐不住了。
拿着资料找到老爷子，老爷子也是一筹莫展。
“许家和林家在商业上一直有竞争，但向来都是明面上的，许家七弯八绕出手帮余家，似乎不是那么简单。”老爷子看着资料重重叹了一声，“这事你别管了，安心读你的书，我让人去探探许家的口风。”
林家和许家结了两代人的仇怨，其中牵扯的事太多了，林霂深还没完全接手林家，很多内幕并不了解，闻言点头说：“好，那您和爸爸决定该怎么做吧，余壮壮那边我会注意不再和他起冲突。”
“嗯，去吧。”
回到房间登上QQ，好几条余壮壮的消息。
想了想，林霂深给他回了另一个微信的微信号：哥哥，QQ我不经常上，我们微信联系吧。
消息发出去几分钟微信就收到了好友申请，同意之后林霂深忍着恶心和余壮壮闲扯了几句，点进了他的朋友圈。
之前让周棋帮忙看余壮壮的朋友圈他缄默不语，时隔一个月倒是发了一条，是个笑脸。
笑什么？
【作者有话说】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个笑脸林霂深疑心病发作琢磨了一晚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只凭这么一条朋友圈实在看不出什么，最终只能作罢。
早上顶着沉重的脑袋刚坐下，周棋一脸凝重凑过来把手机摆在林霂深面前，“林霂深，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妹妹。”
“嗯？”林霂深不解，瞥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瞬间精神振奋。
是林沐羽，空间之前没来得及删的照片。
“你生日宴时候见过，我看照片就觉得是你妹妹。”周棋脸色越发凝重，还欲言又止，“霂深，我和你说个事儿……，你别激动啊。”
林霂深抬头看了他一眼，周棋食指滑过屏幕，调出了一张聊天截图，“我不是有个初中同学在职高嘛，他和余壮壮的小弟认识，最近听说余壮壮谈恋爱了……。”
后面周棋没接着说，只看截图就够了。
聊天截图来自一个十多人的微信群聊，聊天的内容可以说龌龊至极，提炼出来能写一章限制级小说。
而这些聊天记录中，赫然夹着林沐羽的照片。龌龊的言语和照片来自一个人，林霂深记得这个昵称。
要不是昨晚加了余壮壮的微信，林霂深还得问一句“这是谁”，现在不用问了。
余壮壮宣称自己交了女朋友，认识不到一个周就得手，把开房趣事当做闲聊讲给狐朋狗友听，这个女朋友自然就是林沐羽，只不过聊天记录里余壮壮给她编了个名字——甜甜。
看完聊天记录，林霂深脑子直接炸了锅。
一时疏忽，居然让余壮壮这个畜生如此侮辱林沐羽。
林霂深深吸一口气，和周棋说：“帮我打听一下，余壮壮现在在哪里。”
“他好像在汽修厂实习。”周棋说：“我问问。”
周棋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把余壮壮实习的汽修厂位置发给林霂深，“你要让家里人过去吗？”
家里人？
借别人的手揍这个畜生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林霂深起身往外走，带着一身的戾气，周棋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追了上去，“霂深，你冷静一下……。”
介于两人的关系和身份本来就尴尬，明面上是同学和朋友，其实更像下属，周棋无从下手拦林霂深，只能跟在后面。
周棋手足无措，到了校门口才鼓足勇气挡在林霂深前面，“霂深，你先冷静，听我说……。”
“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截图发给我。”林霂深把他扒到一边，“拦我就不必了。”
眼看林霂深拦了车离开，周棋在原地急不可耐转了两圈，想报警又怕到时候没打起来，跟上去又怕惹怒林霂深，而且他根本不会打架。
想来想去，周棋一边往回走，一边打电话问到了姜凌的电话。
姜凌和林霂深关系好，就算打起来他也能帮忙。
这会儿八点不到，姜凌正在送外卖，接到电话还以为是顾客，等周棋报完名字想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林霂深向来冷静，和余壮壮约架都知道叫上保镖，但涉及到林沐羽，这会儿他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了。
姜凌往汽修厂赶的路上后背一直在冒汗，连闯了几个红灯。
汽修厂是余壮壮的地盘，他社会上的打手有一半都是各大汽修厂的，林霂深找过去无异于送货上门。
车在汽修厂外面停下，汽修厂陈旧的卷帘门和马路隔着一块空地，堆着一些废弃的车辆和零件。
林霂深绕了一圈，从其中一堆废铁里拎出一段像双截棍一样中间连着螺丝的废铁，又捡了个螺丝揣在兜里，然后掏出手机给余壮壮打电话。
对面半天没接，估计是在考虑，但最终余壮壮估计还是忍不下气，接了。
“我在汽修厂外面，出来。”林霂深说：“有事和你谈。”
话才说完，余壮壮从汽修厂大门探出脑袋，龇牙咧嘴瞪着十几米外的林霂深。
瞪了几秒，他一个人走了出来。
林霂深负手把手里的工具藏在身后，等着他靠近。
余壮壮气势汹汹大步迈过来，扬起下巴问：“什么事？”
林霂深等他说完话，手里拿着的“双节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在了他臂膀上。
这一下林霂深没使全力，介于双节棍本身结实，一声沉闷的肉击声之后，余壮壮踉跄一步，嗷了一嗓子。
“你他……！”
林霂深没给他机会骂出口，跟上去对着另一边臂膀又抽了一下，“造黄谣的时候你想过会挨揍吗？”
“你他妈有病啊！”余壮壮疼得抽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条准备还击。
他刚站起来，林霂深跳起来照着他胸口又踹了一脚。
他被踹翻在地的同时，两个身影先后从汽修厂大门跑出来，其中一个是之前在废弃操场打架余壮壮带的打手。
今天敢来林霂深就没怕他们人多，对着地上的余壮壮又踹了两脚，“甜甜？你怎么不说你女朋友叫小甜心，嗯？”
“你……？！”余壮壮一只手护住头满脸不可置信，“你他妈是小甜心！”
“是你爷爷我。”林霂深停下来喘了口气，“没想到吧，撞枪口上了。”
援军跑得很快，林霂深还没踹爽，就被气势恢宏的一掌推得后退，余壮壮也被从地上拉了起来。
五个人把余壮壮挡在身后，余壮壮呸了一声，“那空间里的照片是谁！”
“你猜？”林霂深说：“你狗嘴里吐出来的那些话，我今天让你一句一句嚼碎了咽下去。”
对面加上余壮壮一共六个人，胜算并不大，要是平时林霂深不会硬碰硬，但看着余壮壮那张欠扁的脸，就不由想起他侮辱林沐羽的那些话，理智这种东西根本不听使唤。
哪怕只是一张照片，那也是林沐羽。而且那张照片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踩泄露出去，林霂深深感愧疚的同时，只想弄死余壮壮。
“你他妈的居然骗我！”余壮壮又啐了一口，“给我上，弄死他！”
地上都是尖锐的金属零件，随便磕在那儿都不好受。对付六个人一开始林霂深还能应付，渐渐体力跟不上，身上挨了好几下。
疼痛激发了怒气，林霂深眼里都是血丝，只知道拼命挥舞手里的“双截棍”，下手也逐渐没了轻重。
姜凌赶到时，林霂深正被人按在地上，零件堆前倒了一个爬不起来，还有两个正准备从地上起来，余壮壮带着一个站在旁边看戏。
林霂深身上好几处血痕，校服上全是血迹，压着他的人还在一拳拳往他脸上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