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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今天还没开花吗(关尼尼)


他让幽采有空就多练练,尽快变成人形才好判断他心中的猜想。
幽采向来很听鲤鱼精的话,一整个白日得了空就练习,甚至到了晚上同裴曜一块睡觉的时候也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几句口诀。
第二日清晨。
早上七点,裴曜渐渐苏醒,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昏沉,他闭着眼睛缓了几分钟。片刻后,逐渐清醒的大脑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迟钝地往自己身旁摸了摸。
只见自己的怀里窝着黑发青年,脑袋圆圆的,睡得很香,漆黑卷翘的睫毛又长有密,两只藕白的双臂扒拉着他,像是一只树袋熊,熟练地挂在属于自己的树上呼呼大睡。
裴曜浑身僵了僵。
刚变成人形的幽采没有衣服,软软地贴着他,白得晃眼的皮肤在黑色的被单下格外的显眼。锁骨没给被子盖住,露出细细的一截,从被子起伏的弧度里窥去,能窥见大片春色。
裴曜耳根蔓延上薄红,似乎是不敢低头看。
片刻后,他稍稍屈膝弓起背,耳根发红,似乎想掩饰些什么。

卧室里一片火热。
床上的裴曜额头冒了点汗,浑身僵硬,背后是一阵阵刺挠的燥热,面红耳赤地滚动着喉结。
被窝里的人白白软软,还以为自己是油菜花的形态,挂在他身上,软乎白腻的大腿肉夹着他的手,在暖和的被窝里如同一块触手生热的羊脂白玉。
裴曜从未那么狼狈地爬起床,跟做贼一样轻轻地下床,给被子里的人掖好被子,踩着火急火燎地去浴室处理一大早就昂扬精神迫不及待跟人打招呼。
幽采是被热醒的。
裴曜给他掖的被子掖得太紧实,黑色被子跟金钟罩一样结结实实地罩在他身上,几乎要把一个油菜花给闷坏。
幽采迷迷糊糊地蹬了一脚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半晌后又觉得自己下半身的居居冷飕飕,凉得厉害。
他睡眼朦胧地爬起来,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半晌后,才迟钝地意识到什么,愣愣地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的手。
下一秒,幽采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了黑色被单上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兴奋不已,扭头想跟枕边的人说自己变成了人形。
大床一旁却空荡荡,只有发皱的床单,没有裴曜的踪影。
幽采竖起耳朵,听到了浴室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他兴冲冲地一跃而下,赤着脚冲到浴室,一边冲一边大声叫着裴曜的名字。
雾气缭绕的浴室,花洒开到了最大,金发青年稍稍低着头,一只手撑着墙,另一只不断滑动,双眼紧紧闭着,呼吸沉沉,时不时低喘一声,宽阔胸膛时不时起伏。
头顶的天幕瀑布花洒水声哗哗,听不到外头传来的呼唤。
裴曜闭着眼喉咙滚动了几下,手上动作加快,呼吸发沉,正准备出来的时候,浴室的大门被哐当一声推开,来人兴冲冲地一个健步冲进来,同他亢奋道:“裴曜!我变回来了!”
裴曜下意识转身,懵然地望着冲进来的幽采。
片刻后。
裴曜耳边嗡嗡地响,大脑一片空白,进退两难,憋不下去又冲不出来,整张脸都发红。
大脑缓冲了片刻的裴曜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看都不敢看眼前的幽采,艰难地哑声说自己还没有洗完澡。
幽采兴冲冲道:“我要跟你一起洗。”
裴曜狼狈不堪地弓起身子,涨红了脸说下次再一起洗。
幽采:“不要。”
幽采:“你老说下次。”
他挤进花洒下,脑袋淋了点水,同裴曜嘀咕道:“挤一挤挤一挤,一起洗一起洗嘛……”
“不要那么小气……”
裴曜面红耳赤,一面狼狈不堪地哑着嗓音说下次一定同他一起洗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靠近幽采。
到了后面甚至另一手要禁锢住幽采的背后不让人往后退,宽大的手臂鼓起几条蜿蜒青筋,牢牢地锁住怀里人那截白腻如雪的削薄肩胛骨。
花洒不知道什么似乎被碰歪,天幕倾泻而下的水流停歇下来,雾气萦绕的浴室没了哗哗的水声,只剩下沉重的呼吸。
幽采掌心连同手腕都一同被热水冲得通红。
幽采鼻尖冒点汗,在热气蒸腾的浴室有些热,浑身也冒了汗。他皱了皱鼻子,动了动手,想把手抽走。
近乎昏了头的金发青年偏头去亲他,嗓音哑得厉害叫他宝宝再等等,很快就好了。
过了好久,裴曜才低头亲他,一边亲一边同他说刚才没控制住,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上去很听话,但却亲得很凶很深,亲得幽采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同喉头都发麻,一点都不像从前亲得那么温吞。
年轻气盛的青年尝到了甜头,比平日亢奋上不少,密密匝匝的吻一路唇瓣亲到了耳廓,连同皮肤上的水珠都一同吞咽了进去。
他哄幽采开花给他看。
幽采被亲得晕乎乎,浑身发起烫,莫名有种难耐的躁动,湿漉漉的脑袋上迷迷糊糊冒出了一簇小黄花。
裴曜偏头去亲幽采的手指,嗓音低哑说不是这种形态的小花,是授粉时用的小花。
脸颊发红的幽采舔了舔唇,黑黝黝的眸子有些茫然,心想开这个花来做什么呢?
裴曜又不是油菜花精,他开花了也没用啊。
可到了最后,幽采还是在被裴曜亲得脑袋晕乎乎的时候开出了授粉用的小花,小花跟着小蘑菇一块出来。
他终于知道裴曜为什么要哄他开出授粉用的小花。
裴曜低头去亲他脑袋冒出的一簇小花,将花瓣和花蕊都照顾得很好,没有一丝落下的地方。
他搞音乐,练声乐练得久,唱歌时吐字清晰是基本要求,因此油菜花的花蕊原本很小很小,但仍旧能被好好照顾。
幽采脑袋上开出的花小小一簇,上回轻轻地碰两下都能弄得立起来,如今脑袋被水流快速地砸着,几乎要把幽采弄得不能思考。
天幕花洒将水流倾泻而下,再次让浴室萦绕起缭绕的雾气,温度上升,黑曜色地砖被水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半个小时后。
大床上,幽采在床上将自己包成一个蚕蛹,眼神还有点失神,耳垂和脸颊红得厉害,大脑仿佛还在缓冲。
裴曜半蹲在床头,给他缓冲的时间。
半晌后,幽采忽然迷茫道:“你们人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这样吗?”
裴曜:“什么样?”
窝在被子里的幽采喃喃:“脑袋跟炸了烟花一样,眼前全是白光,感觉像是上了天庭。”
裴曜耳垂有点红,咳了咳沉稳轻声道:“没事,你今年刚化成人形,第一次接触这种事情,不习惯是正常的。”
“后面多试几次,习惯就好了。”
习惯了后天天开花,他天天给幽采弄。
一个劲地在他怀里发抖哭着叫他名字的样子真的……
裴曜喉头滚动了几下,脑袋又有点发热,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不该浮现的东西,稍稍坐正了身子,才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
幽采在床上赖了两小时才顶着蓬乱的头发起床,光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听到推门的声音后,同裴曜说自己没有衣服穿了。
他的衣物都在城中村租的小卧室里,在裴曜家一件衣服都没有。只能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巴巴地问裴曜能不能给他两件旧衣服穿。
他是精怪,本来对身上有没有衣服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在意,但经过刚才那件事,如今的幽采已经有些心有余悸,不太敢跟刚才一样没穿衣服就往裴曜身上扑。
裴曜弯腰在衣橱给他找衣服。
但这处住宅不是裴宅,衣橱里都是近两年他穿的衣服,没有他高中时期的衣服,那些衣服相较幽采的身形都宽大了许多。
他翻了大半天,也没找出了一套符合幽采身形的长袖长裤,只能挑了一套看上去比勉强合适的长袖和长裤。
那套长袖长裤穿在幽采身上还是大了许多,松松垮垮地挂在幽采身上,裤脚长得拖地,让幽采有点不太习惯。
幽采坐在床上,鼻尖带着点红晕,低头去看长了一截的裤脚,抬腿踢了踢长出来的一截裤脚。
裴曜半蹲在床边,帮他长了一截的裤脚挽起,挽完裤脚又让幽采抬手,将长长的袖口叠了几层挽到手腕。
两人在浴室待得久,加上幽采在床上赖了两个多小时,以至于出卧室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偌大的客厅里,鲤鱼精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画片,一旁的黄胜已经安然地变成了原形,晃着尾巴给鲤鱼精讲解着动画片里的好人坏人。
裴曜偏头一看,发现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小鲤鱼。
他有点欲言又止,有点想跟鲤鱼精说这部动画片的主角没有好像最后跃龙门成功。
窝在沙发的鲤鱼精听到动静,看到变成人形的幽采,立马撇下遥控器,飞奔到幽采身上,亢奋道:“你成了?”
幽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夸他厉害。
他将挂在身上的小孩抱到沙发上,小孩警惕地看了一眼裴曜,随后摇了摇头,跳下沙发,手脚并用地爬上高脚凳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黄鼠狼晃了晃尾巴,对着鲤鱼精高兴地拍着马屁道:“我就知道鲤哥一出手,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鲤哥,那口诀改天也教教我呗,万一哪天我也得了机遇……”
鲤鱼精坐在高脚凳上:“你没那个机遇的。”
天道对能获得机遇的人挑选一向十分严苛,会在获得机缘前对其考验一二。只有通过考验的精怪才能获得它赐予的机遇。
他在听到黄胜说过望丹峰山体滑坡幽采一整夜都待在山里为此还耗空灵力的时候,心中就隐隐有了预感。
幽采自成精后便同山里的植物大大不同,虽然是油菜花,但生有藤蔓,修为虽然没有他高,但体内的灵力却雄厚得不向一个刚成精的精怪,并且化成人形后身上的气息草木十分喜爱和亲近。
幽采前几日在望丹峰,没有无视天灾降下的劫难,反而耗空灵力去拯救望丹峰上的一早一木,结下善缘。
有应必有果,善因自然会结善果。
鲤鱼精让幽采站到他面前,伸手摸了摸幽采脐下小腹中的下丹田位置,闭着眼感受了片刻,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猜想。
幽采有点愣然,低头看着鲤鱼精摸着他脐下小腹的位置,感到一股温热灵力游走在四周。
半晌后,鲤鱼精收回胖乎乎的小手,表情若有所思。
裴曜站在一旁有些紧张,很像产检时等待的丈夫,看着鲤鱼精摸了摸幽采的肚子,迟疑忐忑问道:“他没事吧?”
鲤鱼精摇头,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亢奋得意道:“没事,我判断得没错,他跟我一样,得到了天道给的机遇。”
“他体内的灵力相较之前浑厚了许多,就连原形也有了变化,这都是天道给他的提示。我刚才推演,只要渡劫成功,他便能成为一山之神。”
黄鼠狼眼里冒出精光,重复道:“一山之神?我大侄子要成山神了?”
鲤鱼精亢奋得脸颊红扑扑,用力点了点头。
黄鼠狼激动得在沙发上跳来跳去,仰天长啸说前几天自己没推算错,幽采身上就是有大机缘在的,说完又亢奋地对着幽采嗷嗷直叫道:“叔对你好,以后你要给叔当靠山的嗷!”
裴曜脑子猝地一下就麻了——老婆原来不止是精怪,还能渡劫成神仙?
本来就没几条命可以活了,这会他老婆直接长生不老,死后做鬼都没办法陪着他老婆——哪有神仙跟鬼做伴侣的?
鲤鱼精也很亢奋,美滋滋地对幽采道:“只要渡过了雷劫,到时候你做山神,我做河神,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在山野里……”
“雷劫虽然可怕,但是没关系,我已经有很多次渡雷劫的经验,到时候能一一传授给你……”
听到雷劫两个字,裴曜脑子猝地一下更麻了,立马急眼道:“什么渡劫还要被雷劈?”
凭什么劈他老婆?
鲤鱼精望向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奇怪道:“渡劫为什么不能劈?渡劫自然是要过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的啊,这是天道的考验,要不然怎么能成为神仙。”
裴曜一听要劈九九八十一道,差点要疯,眼睛都急红了,怒道:“九九八十一道雷劫?疯了吧,它怎么不来劈死我?”
“天道渡劫就能乱劈人啊?幽采今年才成人形,凭什么劈他?”
他老婆年纪那么小,今年才修炼成人形,凭什么那么快就要接受雷劫?
未成年都他妈还有保护法,天道凭什么不保护他年纪那么小的老婆。
鲤鱼精急了,站在椅子上瞪着他骂:“你懂什么!天道!你懂什么叫天道吗?”
裴曜梗着脖子:“不懂,什么烂天道,有本事来劈死我。凭什么劈我老婆?”
鲤鱼精吵不过他,站在高脚凳上气急败坏学着看过的动画片骂人:“你这个人类,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爱?”
他也梗着脖子狂喊道:“是一个天神的爱——你能不能懂点事?”
裴曜压着火怒道:“不懂,还是那句话,有本事来劈死我,凭什么劈我老婆?”
“我老婆今年才刚成人形,什么天道,不长眼啊?”
黄鼠狼在沙发上亢奋跳来跳去,仰头长啸:“哈哈哈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老子是山!神!他!叔——哈哈哈哈哈”
“谁他妈敢惹老子!”
整个客厅乱糟糟鸡犬不宁,幽采则是什么都听不到。
他坐在沙发上,脸颊有点红,脑袋有些晕乎乎,思绪似乎陷入了梦境一样,心想着他要成为神仙了吗?他能做山神吗?
山神,守护一片生灵的神仙。
他能成为这样的神仙吗?
幽采仿佛陷入了一个很深的梦境里,梦境里渐渐浮现出了很多很多熟悉的面孔,山野里随着微风轻晃的花草,翩然的蝴蝶与飞虫,望丹峰上死而复生轻轻碰着他手腕的草木,众多声音此起彼伏。
——它们都在欢呼雀跃,说他说可以的。
从梦幻的梦境里抽离出来,幽采觉得脸颊发热得厉害,很不好意思,轻轻动了动睫毛,搭在膝盖上的手指也跟着蜷缩起来,有点害羞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轻轻地问他能做山神吗。
很轻的一声,乱糟糟的客厅没了声,所有人都了安静下来。
裴曜沉默半晌,看着幽采发红的脸颊和蜷缩的手指,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你想当山神吗?”
幽采睁着眼望着他,有些忐忑道:“我可以吗?”
裴曜动了动喉咙,抬手将他稍稍长的额发拨了上去,低声道:“可以的,天下没有比你更合适当山神的精怪了。”
穿着红肚兜的鲤鱼精站在高脚凳上大声道:“就是!谁说不行我第一个劈死他!”
裴曜:“……”
黄鼠激动完,气喘吁吁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冷静地瘫在沙发上,神色有几又分忧虑道:“鲤哥,能不能算出来幽采什么时候要渡雷劫啊?”
鲤鱼精摇头:“这是他的机缘,我是算不出来的。”
“但是三天后我要渡一次雷劫。到时候幽采可以在附近观摩。”
裴曜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将狂跳的心态压了下去,抱着为数不多的希望低声问道:“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是夸张说法吧?”
鲤鱼精:“怎么可能,肯定是要劈够九九八十一道啊。”
裴曜:“万一把渡劫的精怪劈坏了怎么办?”
鲤鱼精沉思片刻,摇摇头道:“那也没办法,想成为神仙哪有那么容易,至于会不会被劈坏,这都是看精怪自身的造化。”
“我身上的鳞片也被劈得剥落了不少,尾巴都烧焦了。”
裴曜有点不甘心:“那借助外物呢?”
鲤鱼精有点诧异地望着裴曜,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点迟疑的神色:“外物?你家族里难道有修炼且天材地宝的能人异士?”
“你家族竟如此深藏不露,竟有能够抵抗天雷的天材地宝?”
“不对,什么天材地宝能抵抗天雷?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裴曜铿锵有力:“法拉第笼。”
鲤鱼精神色狐疑:“谁给你家族这个名叫法拉第笼的天材地宝?”
裴曜:“迈克尔·法拉第研发出的原理,他是个英国物理学家。”
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神色迷茫:“迈克尔真人?我怎么从未从听说过他的名号?”
裴曜:“没听说过就对了,他老人家去世一百多年了。”

九年义务教育程度为零的鲤鱼昂着脑袋:“才去世一百多年,我都活了几百年了。”
“速速报来名号!迈克尔真人是哪家门派的弟子!”
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黄鼠狼挠了一爪子沙发,莫名觉得迈克尔·法拉第名字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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