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星际种田养神明(于秋云夏)

他也不打算刨根问底，见神兽不想说，他便安静下来，实践自己所说的“陪神兽一起观星”。
冰原星的夜空很是美丽。毕竟这里原始得过分，几乎不存在任何高科技，自然也拥不被任何污染遮蔽的璀璨星空。
因为不同的星球方位不同，能看到的星图自然也是不同的。祁白川之前没去注意，现在静下心来观看，道也能感觉到一些特殊性。
冰原星是典型的“孤立星图”。
不同的夜景可以分析出该星球所对应的的星际环境，冰原星的夜景星光几乎都是细碎的小点，且没有卫星环绕，这证明冰原星离周围的星球十分之远。即便没有那种专门在星际之间发射和接收信号的仪器，祁白川也看得出来冰原星孤零零的。
神兽大人为什么要观星呢？
祁白川在神兽旁边坐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的波动，身旁的神兽体内散发出了一股愿力的气息，而后迅速飞出。
这让祁白川有些晃眼，定睛一看，四周什么变化都没有，神兽大人还在，他也在，然后他被神兽直接拖回了地面。
此时的神兽大人显得疲倦了不少，回神殿的步伐都有些沉重了。祁白川忧心地跟上去，但神兽大人并没有给出多余的反应，而是径自去垫子上睡觉了。
祁白川也摸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一摸，神兽大人的毛发手感也没那么好了。
“系统，神兽这是怎么了？”
系统的界面在他眼前跳出来。
【我是帮助人类掌握愿力的转化器，没有医疗功能。】
“但是刚刚那情况，肯定跟愿力有关系吧？”祁白川道，“我感觉到那股波动了。”
【确实有愿力流动的痕迹，似乎是抽取出了一股力量，但去处并不清楚。】
祁白川解读了一下系统的结论，就是神兽大人抽出了一股愿力，不知道用到哪里去了。而这显然就是各种史料记载里神兽每次观星完都要睡一阵的真正原因。
“这冰原星，还真是处处是谜题。”祁白川感叹完，转而道，“系统啊，我之后能不能干类似的事情。”
【……你想将到手的愿力拱手让出？】
这是事实有点反系统的常识，因为在系统的数据里，能够支配和使用愿力的个体，都不会轻易地让自己的力量流失。方才所谓神兽抽离愿力的操作本就奇怪。祁白川上赶着要抽离愿力，就更奇怪了。
祁白川之前也说过类似的发言，但系统可以理解为“宿主和冰原星神明互惠共赢”。但是现在，宿主甚至不知道那些愿力都被用到哪里去，就要送出愿力吗？
“有什么不好的，有失必有得。”祁白川道，“主要是我寻思，神兽大人在冰原星待了那么多年，以他的身份，绝对不是闲得无聊放放血，那它做的事情肯定是有意义的，既然有意义，那我这个神官代劳一下，不就显得我更加特殊吗？”
【我不会干涉宿主的个人追求。】
反正它只负责转化，宿主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也就是能搞，对吧？”祁白川点点头，“还算有点用处嘛。”
祁白川高兴地爬上去，和神兽大人共眠。
观星后休息一段时间，和他透支愿力后就会躺下的情况，颇有些相似。
所以祁白川并不是很放心。如果冰原星有什么特殊的仪式需要神□□出体内的愿力，那这个消耗量一定很大。毕竟连神兽都得和自己一样躺平一段时间。
皮毛的手感都不好了，足以证明这是摧残猫猫健康的不良行为。
祁白川没指望自己一来就动摇神兽大人这么多年的习惯。只是，他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分担的可能性。
属于自己的，特殊的大猫猫神兽，要是遇上什么意外，自己肯定得心疼死。
次日，祁白川醒来的时候，神兽大人依旧没醒，显然已经进入了观星后的休息之中。祁白川继续干他的日常。只不过因为神兽不在，他要下山见工匠们，只能走大路。
几天前的“恩赐”，在工匠们兴高采烈搬了一天后，据说小神庙有一大半被搬空了。而戴威严实打实地坐了一天，事后回家休息不见人了。祁白川猜测他是怕被人看出来已经要气炸了。
田地里的花心麦有了要开花的迹象了——祁白川看见它们在长小花苞了。这让他很高兴。
然而神兽大人休息的第二天，山脚区就出事了。
“神明发怒？”
祁白川捧着早餐，脑子有些没转过来。“什么情况？”
好端端的怎么发怒了？
他们兄弟二人还在吃早饭，忽然有人来拜访，祁皓山便去接待了一下，然后急匆匆回来将事情告诉他。祁白川瞬间将碗里的东西一股脑吞下去，用袖子擦了下嘴就赶到对方面前。
来人是山脚区的，看到祁白川，跟看到了救星一般，扒着他就开始哭诉。
“大家都说……是我们做得太过分，神明大人发怒了！”
原来，今天早上，山脚区有多户人家出现恶心、呕吐的反应，甚至严重些的会当场晕倒。仅仅一个早上，传出异变消息的就不下十户人家，这前所未见的情况让山脚区住民们瞬间慌张起来，不断扩散的症状更是让他们心生恐惧，都觉得是神明大人的怒气。
“这听起来更像是中毒。”祁白川立刻道，“快带我去看看。”
“不行！不行啊，要是神官大人被波及了，还有谁能替我们赔罪啊！”
那人哭着道，“从神庙里取回自己的东西，本就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大家冒犯神明所以遭殃了，所以神官大人，请赶紧向神明大人道歉赔罪，救救大家吧！”
祁白川被他一通哭诉搞得脑子有点乱，道，“我不去看看怎么确认是中毒还是其他的原因。如果我去了也被波及，那就证明神明大人没护着我，我认了不行吗？话说回来我堂堂正正的神官都能被波及的话，那就和神明之怒没关系了，神明大人可喜欢我了，不会对我生气的。”
祁皓山见了，便道，“我去看看吧，现在情况不明，万一你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躲在人群后面称不上英雄。”祁白川目光认真，将那扒着他哭的人扶起来，道，“在没有高科技辅助的情况下，不亲自去看看，那是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的。我必须去看。”
见祁白川如此坚定，祁皓山也知道改变不了他的想法，便道，“把神兽大人叫上吧……啊。”
此时此刻，神兽大人正处于观星后的休息之中。
那哭诉之人见祁皓山说到一半顿住，更加慌张，“神兽大人怎么了吗？难道说因为神明大人发怒，所以神兽大人也要袖手旁观了吗？”
眼看他的不安越来越明显，祁皓山还在想要怎么解决，便听到了笑声。
“呵。”
祁白川轻笑一声，显得是那么的不合时宜。在祁皓山疑惑的目光与哭诉之人惊讶的目光中，他将手捂在脸上，嘴角勾起，像是在压抑着自身的兴奋。
“终于这种时刻还是到了吗？”祁白川的语气十分深沉，像是在阐述一个悲壮的故事，“我一直有预感，神明大人会给我设下考验，让我救民于水火之中。在功成名就的道路上，苦难与艰辛是不可缺少的调味料。这不是神明之怒，是一次考验，一次针对山脚区人民的考验。我们的表现恐怕会被神明大人观察并记录下来，最终降下裁决。是摆脱过去的自己成为更好的冰原星住民，还是因循守旧被扫进历史的尘埃，就看接下来的表现了。呵，我的命运一直都很明确，它既然给我出了指引，那么我来接招便是！”
祁皓山好歹是和祁白川相处过的，已经学会翻译祁白川的话了，从他突如其来的装腔作势，仿佛戏精上身的表现来看，祁白川这一大段话没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就是纯粹的装腔作势大话。
但是那前来求助之人可不是祁皓山，他本来还在哭，被祁白川劈头盖脸砸了这么一大段话下来，直接停止了思考，哭都忘记哭了。
毕竟人在接收到陌生的信息时，脑子忙于解析这大量的信息流，无法分心搞其他的操作，就会让人看起来像是“宕机”了一样。
“所以带我过去看看，这是现在最好的做法，明白吗？”
已经失去思考能力的哭诉之人呆滞地点了点头。
祁皓山有时候觉得，祁白川将他的聪明隐藏在了装腔作势之中。同样的情况，祁皓山可没办法让对面那么快冷静下来并听从命令——虽然那也不叫冷静，叫反应不过来了。
兄弟二人一同下山，赶到了山脚区。
此时的山脚区有点乱糟糟的，街上有不少人，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忧心忡忡，有些人倒在路边，周围的人正忙于照顾他。
祁白川默默操作了一下终端。
也是赶巧，这种防冻终端是为野外冒险之人设计的，它在设计上就加了很多对普通终端而言没什么必要的部件。其中有一项，就是病毒检测。它能通过扫描解析，来查找当前环境有没有能够危害人类的病原体。
祁白川来到一个倒在路边之人旁边查看他的状况。
这些在路边的人是被他们的亲友挪出来透气的。他们的反应或轻或重，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十分相似的痛苦。
现场可以说哀鸿遍野。
祁白川的肢体僵硬了一瞬。
祁皓山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关切地询问，但祁白川反应很快，马上便说没事，并开始检查这些出现异状的人。
根据终端检测，周围环境并没有致命病原体反应，这意味着并不是突然扩散的传染病。
“神官大人，是神明大人生气了，我们才遭报应了。”躺在地上的男人死死地抓住祁白川，他的家人在一旁哭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让神明大人息怒……”
“没有的事！负责和神明交流的人是我，不是你们！”祁白川斩钉截铁地道，“不是病原体，那多半是中毒，你们有集体吃了什么东西或者接触什么东西吗？”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情况下，“霸道”的形象反而更能让人信服。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的“神迹”为祁白川铺垫的威望值真的很高，被他这么一吼，不仅是他身边的这个男的，其他还在忙活的人听了，也纷纷噤声。
祁白川拔高了声音。
“出现意外，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反省而是自救！搞清楚自己是为什么出现症状，再想办法解决！你们都给我听好了，现在，所有出现症状的人，全部集中送到大神庙！自己动不了的，其他人就帮他一把！山脚区有没有居民名册，拿过来挨个点名，不要漏下任何一人！”
“我是神官，是代表居民向神明沟通之人。我比你们所有人都特殊，所以神明大人是什么态度，我比你们清楚！现在不是瞎猜的时候。这件事就算要和神明扯上关系，也是神明想看看我们遇上这样的灾难会如何应对。如果一味祈求神明，那永远都是心理上的巨婴，冰原星的冰原会因为你们的不思进取而永远存在！”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消去冰原的办法，你们不要这个时候给我添麻烦好不好！！”
“我会为冰原星带来奇迹，同样的，你们也要给我好好配合！神明不渡自找死路的家伙！”
祁白川的话，真要计较起来，显得霸道且自我中心。但他是神官，还是带来了神迹的神官，这样的发言反而让民众们觉得很有道理。
即便是有心生不满之人，在祁白川强势带头并发出命令的情况下，民众们纷纷听从他的指挥，开始转移伤员。
祁白川看着逐渐开始行动的民众们，微叹口气。
既然没有病原体反应，多半是中毒，但也不排除是因为其他原因，所以需要让他们先撤离这个环境。冰原星这边并没有成体系的医疗系统，大家都是赤脚大夫一般，口耳相传一些治病疗伤的方子，然后平时基本自理。
这似乎是神力加护带来的便利，虽然无法避免受伤和衰老，但是体质优越的好处就是病痛不侵，疗伤的时候恢复也特别快。
因此这种大面积中招的情况很少出现，让没经验的众人直接慌神，不知道是谁开头带的节奏，他们认定这是神明发怒。
神明大人既然能赐予他们加护，自然也能降下病痛。
然而在祁白川一通气势满满的发言后，民众们都不敢多想了——毕竟他们也是有点侥幸心理在的。如果不是神明的怒气，而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有个带头的主心骨，秩序一下子好了起来，还能活动的人将病员搬去神庙，剩下一批人则是四处跑，寻找有没有被落下的病员。
祁皓山忧心地看着祁白川脸色变得苍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那般。
“你没事吧？”
“说没事就太假了，但是会有这种考验是正常的。”祁白川的回答一如既往，“哥，你现在回神庙，给那些人安排好病房，我在这下面检查一下情况。放心，我有终端在，找源头会更方便。”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一个人要多加注意。现在神兽……算了，正如你说的，努力自救吧。”
送别祁皓山，祁白川看着四周瞬间萧瑟起来的街道，顿时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堆人躺在地上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初落难时，艰难地从船舱里逃生，却见到周围其他人七零八落，尸横遍野的样子。
而他在那样的尸体堆里挣扎了很久，在最后自己都放弃生存希望的时候，救援队才姗姗来迟。
那可真是字面意义上的绝望场景。
他深呼吸好几下，调匀自己的气息后，才继续前进。
作为命运之子，身负使命之人，会遇上这种情况是正常。一帆风顺的生活没有继续干，被反复鞭尸痛苦的回忆更是常规操作，一切都是正常的。
只要他本人能克服恐惧，跨过那回忆，抹平这段“伤痛”，他便少了一个弱点，成为一个更加强大的主角。所以，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操作。
但他似乎功夫还修炼不到家，现在还是处于看到相似的场景就会触发创伤应激的样子呢。
如果被过去的回忆打败，那当初的他有什么资格活下来？凭什么是他获救而不是其他的某个人？
“系统，你能找出原因吗？”
自己身上有两个高科技，祁白川想看看系统这边有什么高见。
【我是帮助人类掌握愿力的转化器，没有医疗功能，我所具备的功能，都建立在愿力的基础上】
真要是那么万能，它就不会被当做纪念品并且被断舍离了。系统也是无奈的。它当然想帮助自己的宿主，但是想不想帮和有没有能力是两回事。
“懂了，这方面你帮不上忙，那你的那什么数据库里，有没有类似的万能解毒药？”
【如果他们的损伤不致命，确实有可以帮助他们排出毒素的排毒液。】
因为是“排”毒，所以如果毒性大到一命呜呼了，那就无从“排”起。
“解毒不行，但是能排毒么，好，那我先用终端看看。”
祁白川好歹是个熟读史料之人，自命不凡的他为自己准备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必要知识储备”，此时它们便派上了用场。
比方说，一个区域大部分人都集体出现症状的情况，排除了病原体，大概率是中毒，且这毒不是在食物里就是在水源里。结合冰原星的现状，普通人能取用的水必然是不会被冻结的活水，水源有限，那下毒也不难，
然而问题在于，活水流动性很强，毒物的剂量再大，丢到水里也会被冲走。所以一般水源下毒都是下在湖里或者水井里。如果要在流动的水里下毒，那就是在源头长期投放。
可惜现在没有神兽在，祁白川不擅长走雪地小路，只能自己步行在大路上，尽量多收集点信息。
最终清点下来，中招的病员起码三百人左右，普遍为青壮年，症状也集中在头晕，呕吐，面色发青，失去行动能力上。祁白川在山脚区晃了一圈，记录了各种数据后，被民众们用畜力车送了回来。
“怎么说？有什么眉目吗？”看到祁白川回来，祁皓山立刻发问。
“我觉得从冰原这里了解更快一些。”祁白川道，“不过基本可以确定绝对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至于那个人可能是谁，他们兄弟二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具体的名字。
“总之，现在先安抚下来，把事情解决吧。”祁皓山道，“要不要祈求神明降临？”
“神明还没出现，那就是事情还没那么严重。估计应该是神兽要出马的级别，但是神兽现在休息中，所以事情只能让我们来解决……不过，还好，没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