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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部暴雨(Econgee)


而且如果黎奉比较迟钝,那他自己其实可以变得更勇敢一些,毕竟黎奉从来不会拒绝他送的花、他给的拥抱以及他呈上的吻。
没等他进行补充说明,那头很忽然传来了规律的嘟嘟声——电话被自动挂断了。
奚玉汝猜测估计是黎奉等重要的文件等得太入迷,因此忘记了给手机充满电,导致现在没电自动关机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给黎奉发送了一条晚安信息后,他躺上了床,枕着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象与思绪艰难地入了眠。
关于那天晚上的那个话题,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也没能继续聊下去。

第56章 Chapter24 逝世
十月初,发生了一件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情——住在疗养院的黎秋林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黎家的前任家主被宣布时日无多,此事迅速地在A州的上流圈子当中传开,不少的人都纷纷前去探望,但多数人都被拦之门外、无功而返。
无关的人没得到掺和的机会,可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黎家子孙、黎家旁系总是要赶回来见最后一面的,因此黎秋林在各类药物的作用下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命。
安排见面的那一日,可谓声势浩大。
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人聚集在走廊上,有些面孔熟悉、有些叫不上名字,黎恩、秦洁也赫然在列。
黎恩的神情有些恍惚,眼角泛红、眼皮微肿,像是刚刚哭过一场的模样;秦洁梳妆得体、妆容淡雅,让人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黎奉,黎奉还是很平静。
一双与黎秋林不同的、烟灰色的眼睛中什么也没有,好似一个误入了此地的陌生人。
奚玉汝当然不会觉得他冷血无情,只是在人群看不见的地方握住了他的手。
在走廊等待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医生才打开门请大家进去。
即使这样的时候,黎家人也恪守着礼仪规矩,守在门边等着黎家现任家主黎奉先行。
黎奉并不与他们客气,牵起奚玉汝的手就往里走。
一时之间,无数道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按道理,奚玉汝是没有身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但他坦然地顶着所有人的目光,跟着黎奉走在了最前面,心底也不在乎这些人私底下都说些什么。
奚玉汝很久没见过黎秋林了,上一次还是在黎奉继任家主的晚宴上。
那时的黎秋林是平日里一贯的穿着打扮:最外一件双排扣长大衣,里头是单双排扣的宽翻领羊毛西装,背心上挂着黄金制镶钻的怀表的表链,原先略微有些斑白的头发也已经染到全黑。
总之,是一副很得体从容的模样。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黎秋林拍了拍黎奉的肩膀,好像对自己的这个继承人十分满意、十分信任,接着又说了一大段打着官腔的漂亮话。
而自那日之后,黎秋林就彻底在他们的生活当中消失了踪迹,就连秦洁和黎恩也不再提起这个人。
时间才过去几年,如今躺在病床上黎秋林和当初相比却可谓是天差地别。
费力的呼吸、松弛的皮肤、灰白的头发……好像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地衰败了,所有的生气都消耗在了早先的那几年。
在多种药物的共同作用下,黎秋林现在意识还算清醒、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力气,律师当着他和众人的面宣读了一遍拟定好的遗嘱。
除却原本就属于黎家的之外,黎秋林还有不少自己的私人财产,这些在当年并未随着黎家家主的位置一起递交给黎奉。
出乎奚玉汝的预料,黎秋林将他大部分的钱财都捐赠给了慈善机构。余下的那些,其中大头又被均分成两等份,平分给了黎奉与黎恩两兄弟,至于再剩下的便有些不值一提,而作为配偶的秦洁在里头得到的实在少得可怜。
并不漫长的流程结束之后,黎秋林单独会见了不少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些私话。
最后一个被叫进去的是黎奉。
不过黎奉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并且非常冷酷地说:“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态度很坚决,表情很淡然,好像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就已经跟黎秋林说过最后的话了。
“那我去吧。”奚玉汝很快地接了话,伸手捋了一下黎奉的衣领,“我和你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虽然他很支持黎奉的做法,但黎家的旁系都在一旁看着,这毕竟是黎秋林最后的要求,就这么回绝了其实也不好。
黎奉没说阻止的话,其他人便更没了理由阻拦。
奚玉汝重新推开门走进去。
黎秋林看到来的人是他,好像也根本不意外,嘴角甚至扯出了一个很淡的笑。
“你是叫奚玉汝对吧?”
奚玉汝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回笑道:“黎伯伯,何必明知故问呢?”
黎秋林倒没有因为这句话而不快,亦或者是他现在已经失去展示不快的力气了。
声音在喉中粗糙地滚动了几圈,黎秋林又翻出了一句从前爱说的旧话。“小奚,你如果真的爱他,就不应该留在他的身边。”
这句话奚玉汝实在是听了很多遍了,从各种各样的人口中。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和黎奉在一起就是趋炎附势、攀龙附凤,好像所有人也都觉得一个贫民区来的Beta配不上身为高等Alpha的黎家家主黎奉。
但他与黎奉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匹配的一对,根本无需他人置喙。
他眨了眨眼,垂眸看着床上费力呼吸的人。“黎伯伯,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看了一些与心理知识方面相关的书籍,了解到了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在一些社会关系当中,有一部分的人会有意识地对他人进行心里操控,长期蓄意的、有目的地对受害者进行精神打压,并将虚假片面具有欺骗性的言语灌输给受害者。
“日积月累之中就会扭曲受害者的认知,让受害者逐渐丧失自尊、产生自我怀疑。”
黎秋林脸上的笑终于减淡了不少。“你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黎奉?”奚玉汝问,又说:“是因为他是你年轻时犯错的罪证吗?是因为你补容许自己的人生出现这样的‘污点证明’吗?”
人的心理总是复杂多变、难以捉摸,最聪明的孩子却最不被疼爱,奚玉汝很是想不透。
黎秋林拉动着嘴角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因为黎奉脾气怪异,和我这个父亲一点也不亲近,一点也不像是黎家的孩子。”
奚玉汝觉得黎秋林真的是无药可救,事到如今还在说这样没有意义、自欺欺人的话。“但不被你承认的孩子,今天也成为了黎家的掌权人。”
对于这句话,黎秋林展现出了和当时晚宴上全然不同的态度——他被自己呛到,猛地开始咳嗽,咳到满脸通红、喘息艰难,虽然如此,却也还在努力地挤出声音想要反驳。
奚玉汝也生出了一些不耐烦,他及时地打断了对方难听的话。“死到临头了,说几句善良点的话吧。”
咳嗽声逐渐平息,黎秋林也陷入了沉默。
他们这样沉默地僵持了许久,在奚玉汝以为对方已经对他无法可说而准备离开时,黎秋林却突然开了口。
“算了,反正我也要死了。”
于是奚玉汝又坐了回去,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等待着后文。
黎秋林将头转向了窗外,没有选择和奚玉汝对视。“你跟他说吧,和大家记忆中的不一样,他的Omega爸爸其实不是不要他了,而是死了。”
“黎奉生下来的时候,他想跟我争抚养权。”
“你做的?”奚玉汝问。
黎秋林哼笑了一声,“不至于,只是他的命不好而已,如果他没死,还能得到黎家支付的一大笔钱。”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怀念还是回忆。“他是个穷学生,当初跟我在一起其实也是为了钱,不过他不说,我就装作不知道,因为他很漂亮,长了一张我很喜欢的脸。”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聪明,直到黎奉出生。”黎秋林又咳嗽了几声,气力迅速地从他的身上溜走,声音又变得低微了一些。“我不明白为什么都那样的处境了,他还想要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权衡利弊。”
“因为你没有爱,因为你不懂爱。”奚玉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反驳,但说完后又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他觉得这些话像是青春疼痛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台词,可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也不是全然无道理。
黎秋林蔑视着全世界,但全世界最匮乏的人其实就是他自己。
话说到这里,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他也不想再从黎秋林的口中听到任何贬低黎奉、黎奉Omega爸爸的话。
太没意思。
他站了起来,帮还没反应过来的黎秋林扯了扯有些散乱的被子。“好了,就这样吧。”
“黎伯伯,再见。”
他转身走出了房间,轻轻地旋下门把手,又轻轻地将门给带上。
黎奉站在远离人群的角落,背靠在走廊白到有些虚无的瓷砖墙上,像是被艺术家深思熟虑又一气呵成抹在纯白画布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懂的人会说这是潦草的失误,懂的人自然能看见笔触中深藏着的与世界的对话和期许。
他走过去,将黎奉散在鬓边的发丝捋到耳后,手未收回,指节微蜷轻抚着微凉的面颊。“黎奉,你知道吗?我听说了一个秘密。”
“什么?”黎奉揽着他的腰,将两人最后的距离缩短为零,又将脑袋放在奚玉汝的肩膀上。
奚玉汝把和黎秋林的最后一段对话告诉了他,最后下定结论道:“你是带着爱和期待出生的孩子。本来也是,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爱黎奉呢?”
黎奉没说话,只是将奚玉汝抱得更紧了一些。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黎秋林那条象征着心跳频率的线归于了平直。
医生甫一宣布此消息,疗养院中就传来了恸哭的声音,哭者的表演不一,但此时也无人再愿去探究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
到底是结束了。
黎秋林给自己的后事安排得很好,聘请了一大群的专业人员帮他安排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最终也算是善良了一回,死后没让他人再替他劳累。
下葬的那天,A州突然下起了绵绵的小雨,轻飘飘的雨珠沾在人的发丝上,好像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奚玉汝在凉而湿的空气中回忆起了自己父母离世的时候,那时的雨比此刻要大得多,将他浑身上下都淋得湿透了,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直到十八岁离开D州贫民区,眼前的一切才又变得清晰起来。
他想,此去经年,他已然成长为了一个算是成熟的大人,或许也应该学会鼓足勇气去面对曾经不敢面对的一切。
于是在黎秋林死后第二个月的某一天,奚玉汝问黎奉有没有时间,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他带着黎奉重新回到了D州。
D州贫民区。

故地重游。
这四个字总是带着一些不清不楚的惆怅,像是心口处堵了一团湿棉花,人一旦试图用力地去回想,就会产生钝痛和窒息。
可假使什么都不去做,它又会一直一直堵在那里,慢性折磨着自己。
距离上一次来到这里,又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当初奚玉汝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狼狈又怯懦。
如今改换了一种心态,并且身边多了一个黎奉,看到的东西突然也和上次不一样了些。
从机场到D州贫民区的住宅区,正好要路过锦宁山景区,想到曾经在这里也和黎奉发生过一些什么,奚玉汝便让人停下了车。
只是从山脚下看,这里和从前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花还是一样的花、树也是差不多的树,熟悉的场景让奚玉汝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一些。
“你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我们也来过这样,我还在后山给你做过一次烧烤。”其实这么问很没有必要,因为仅此一次的事情黎奉肯定会记得,只是他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可惜那个时候没有和你拍几张照片当作纪念。”
黎奉伸手扯了一下他的头发,用非常平静并且听起来毫不在乎的语气说:“你们班的人总是找你拍照,很多人。”
经黎奉这么一提醒,奚玉汝便瞬间回想起了当初一整个班在此时的热闹场景,不免笑了起来。
嘴上却还是故意装傻,“是嘛,我怎么不记得了。”
两人又往上爬了一会儿,奚玉汝忽然起了兴致,“那我再给你做一顿烧烤怎么样?”话是疑问句,但他脚下的方向已经从山顶转到山后了。“这次没人再会来打扰我们了,而且我的手艺一定比当初精长了很多,保证能让你满意。”
奚玉汝当下便循着记忆中的路往后山爬,但后山却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当初开阔的空地已经长满了杂草,还隐约可见几棵拔地而起的小树苗,再没有了合适架烧烤架的地方。
他面上的笑变得淡了些,却还是没停下继续往前的脚步。“不知道我的那一套烧烤用具老张还有没有在用,我们可以暂时先找他借一点食物,到时候再买过来还给他。”
带着黎奉在繁茂的树木中穿梭了一会儿,他们终于找到了熟悉的那间小屋。
然而小屋墙壁朽坏、蛛网横结、门口也长满了杂草、窗沿之间落了一层厚厚的白灰,是一副很久没住人的模样。
“老张——”奚玉汝叫了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老张,你在吗?”
小屋的玻璃窗还完好,从盖满尘灰的缝隙之中,他窥见到了屋内的景象——所有的家具都还在,鞋子零散地放在床下、柴火堆在角落、床榻上的床褥也随意地堆放着,像是主人只是临时出了个门,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眼前的一切,让奚玉汝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欺骗自己——这副空挡无人的景象确实已经维持很多年了。
黎奉走到他的身边,抬手就想将玻璃窗上的灰尘给擦拭干净,但手悬在半空之时就被奚玉汝给拦了下来。
“算了。”他拉着黎奉往回走,一点一点地远离这个地方。“让它留在这里吧。”
屋内的时间停滞了,屋外的世界却还在运行着,活着的人不必踏入那条凝固的记忆长河。
驱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奚玉汝终于带着黎奉回到了曾经居住过的那片地方。
说带也不准确,毕竟上次来的时候,他自己也在这些改换了模样的巷道里迷了路。
几个月过去,那片老旧的小区也还没有拆完,拾荒者仍旧提着麻袋在废墟中翻找着。
纵使已是断井颓垣,可当他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景色之时,过去的一切都重新鲜活了起来,以小区为圆心,周围一切原本的模样在他的脑海当中徐徐铺展开了来。
他循着记忆的路线图找到了当初的那条老街,指着道路正中说:“黎奉,那天晚上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了你。”
破败的下水道终于修缮了一番,但路边仍旧蓄积着难闻的污水,和十年前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当时下了好大的雨,你就站在路中间,我骑着车差点撞到了你。”奚玉汝学着当年黎奉的姿势,又转了一个身露出自己的背。“你倒下的时候,我才发现你身上都是伤。是黎秋林做的吗?”
“嗯,因为我给了黎恩一些小小的教训。”黎奉回答的倒是很坦然,不过具体的原因他没有说。
奚玉汝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带着继续黎奉往前走。
走到某个被拆得只剩下半堵墙的房子时,他指着那些零散的砖块说:“我给你的第一个发圈就是这里买的,花了3.5,这在当时已经是店里最高的配置了。”
“不见了。”黎奉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尾,这是下机的时候奚玉汝重新帮他梳理过一次的,十分顺滑整齐。
奚玉汝也跟着摸了一下,掌心传来蓬松柔软的舒适触感。“应该是那个发绳扯头发,所以我把它丢了。”
“不要紧的。”
过了这个店,两人继往前走,又拐了几个弯后,他们到了一个狭小的地方,隐约可从旁边的配置看出这里以前是个窄巷。
奚玉汝踩着满地的砖块瓦砾继续往巷道里头走,手掌抵在了那道仍旧倔强挺立的墙上。“你第一次和我闹脾气,还记得吗?
“当时下了好大的雨,你就偷偷地躲在这个巷道里、靠着这堵墙,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现在旁边的房屋已经被拆了,要是再撑伞的话,我可以很容易地走进来给你挡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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