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这里也有很多不错的吉他，你可以去外面试一下，试着顺手，摁压琴弦感觉舒服就行。”顾嘉北说。
“行，那就在这挑，我们现在就去吧！”林勇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立马窜出去的猴急模样。
第7章 相遇3
一行人跟在林勇的屁股后面去往大厅里挑吉他，那两个女生本来就可以下课回家了，也就一起跟着出来了。
云贺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顾嘉北，觉得他至少有一米八二三的个头，那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围在他身边不停地叽叽喳喳着，顾嘉北却自始至终没有转一下头。
大厅有一面墙，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吉他，林勇每把吉他都摸摸，稀罕得不行。
这时一个小男孩，看着八九岁的样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边跑边喊：“我不要学钢琴！我不要学……我不想学钢琴！”
“小宝，你回来！”后面跟着孩子的妈妈，使劲追着跑上去，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
“妈妈，我不想学钢琴，我要出去玩！”小男孩涨红了脸，想甩掉妈妈的牵制，奈何力气不够大。
大厅里很多学员都被小男孩的大喊大叫吸引住了，大家虽然明面上没有围上去，但都在一旁暗戳戳地看着热闹，甚至还有几个跟小宝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旁偷笑。
“小宝。”云贺看到老黄从人群里走出来，蹲在小男孩面前，和蔼可亲地说：“小宝，你不喜欢弹钢琴吗？”
“不喜欢。”小宝撅起小嘴，不高兴地回答。
“为什么不喜欢弹钢琴啊？”黄老师笑眯眯地问。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弹琴！弹琴有什么好的，我想出去玩！我要找林妹妹出去玩！”小宝还是不高兴，甚至别过脸不打算再看老黄一眼。
“林妹妹是谁啊？”黄老师问。
“就是和他一个幼儿园的小姑娘。”小宝的妈妈在一旁解释道。
“林妹妹可漂亮了！”小宝立马接了一句。
黄老师寻思片刻，摸了摸小宝的头顶，耐心地说：“以前也有个小孩也不喜欢弹钢琴，每次教他弹琴的时候他都嚷嚷着出去玩，在钢琴前连一秒都坐不住。”
小宝似乎有了兴趣，把头转过来看着老黄：“然后呢？”
“然后啊，他妈妈跟他说，弹钢琴的男生很帅，会有更多的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后来小男孩就学了一段时间钢琴，结果他每次弹琴的时候都会围上来好多小朋友，尤其有很多漂亮的小女孩围着他，他就很高兴啊，越弹越起劲，现在钢琴弹得可好了，长大后身边漂亮的小女孩也越来越多了呢，怎么样，小宝，要不要试试看啊？你学会弹钢琴弹给林妹妹听，她肯定会很高兴地跟你玩哦。”
人群里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合着弹钢琴是为了泡妞啊？哈哈哈哈哈……..”
“…….你骗小孩的吧？…….”小宝有点不太相信。
“我没骗你啊。”黄老师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向：“诺，那个小男孩就在那呢，不过现在已经长成大哥哥了。”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黄老师指的方向看去，云贺突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靠……怎么回事？”云贺有点懵，本能地往一旁的顾嘉北身后躲去，想依仗顾嘉北的个头挡住人群的目光。
顾嘉北转过头看着他，云贺和他对了个目光。他感觉顾嘉北的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笑意。
云贺还没反应过来他那的目光含义，顾嘉北就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把躲在身后的云贺重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哎……你……”云贺小声喊道，下意识地想去拽顾嘉北的胳膊，在指尖即将要碰到皮肤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他此时才发觉他从见到顾嘉北以后两人并未说过一句话，现在突然去拉人家的胳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云贺，过来！”黄老师招手示意他过去。
能不能不过去啊…….云贺在心里回应。
“云贺！”黄老师又喊了一声。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云贺，感觉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才好玩。
云贺内心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小宝和黄老师身边。
“老黄，我还小，能不能求放过啊……”云贺生无可恋地问。
但很显然，黄老师没有这个打算，他拍拍云贺的肩膀跟小宝说：“小宝，就这个哥哥，从小练琴就一直哭鼻子，后来发现弹钢琴可以交到更多好朋友的时候，每次练琴都可有精神头了。”
“老黄，能不说话了吗……”云贺咬着后牙槽小声地对老黄说。
“哥哥，你小时候练琴总哭鼻子吗？”小宝抬头问他，一脸的天真。
“啊……哭过吧……”云贺其实还真没为练琴掉过一滴泪。
“那你好可怜啊……”小宝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云贺。
“都过去了……”云贺简直尴尬地要死，被一个不大的小屁孩这么看着，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而且……顾嘉北也在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在意那个人的目光……大概真的是受老妈的影响吧，对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想多去关注一下，想多看两眼吧……
“小宝，让哥哥给你弹个钢琴听好不好？让你看看哥哥弹钢琴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很吸引人好不好？”老黄循循善诱。
小宝皱着眉想了一会，对云贺说。“好吧，那你弹一个吧。”
“谢主隆恩。”云贺叹了口气。
云贺不甘心地瞪了老黄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到一架钢琴旁边，顾嘉北站的位置离钢琴不远，云贺甚至用余光可以看到他。
深呼吸，放松了一下手指，云贺闭眼排空了心里的杂念，再睁开眼时指尖流连于各个琴键上，像跳舞的精灵踩在缤纷的落叶上，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高兴时而难过，大厅里有人群说话的声音，但这些云贺都仿佛听不见了，他的演奏从缓慢进入快速，行云流水地渲染到大厅的各个角落。懂得人自然懂，不懂得人也被吸引地驻足观赏着，因为音乐是可以共情的。
曲毕，掌声四起。
云贺侧目看着人群里特显眼的那个人，旁边的林勇傻乎乎地对他挥舞胳膊，而那个人勾嘴一笑，眼神里似乎有赞许。
不知怎么地，云贺这会儿就觉得他跟顾嘉北亲近了一些，至少比刚才不敢碰他胳膊的时候亲近了一些。
后来小宝被带走了，他走之前很认真地对云贺说：“小哥哥，我不懂你弹得好不好，但是看到大家都为你鼓掌，我觉得很开心！我很喜欢！我也想以后让大家都为我鼓掌，我会学钢琴的！”
“好啊，以后学会了弹给林妹妹听啊，李妹妹听啊，各种妹妹听啊。”云贺哈哈一笑。
人群散去，大家各自忙碌。
云贺回到林勇身边，一过去发现之前学吉他的那两个女生还没走，其中一个女生对云贺说：“小帅哥，你不是说你不会弹钢琴吗，怎么还骗人啊，真是的！”
“瞎弹，一时紧张又会弹了。”云贺不甚在意地说。
两个女生觉得跟云贺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便回家了，林勇又乐呵呵地去摸墙上的吉他。
就剩顾嘉北和云贺站在原地，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顾嘉北才缓缓开口道：“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顾嘉北的声音略低，钻入云贺的耳内。
云贺碰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嗯。”
“这曲子虽然不是李斯特最高难度的曲子，但是他的代表作，也不简单，尤其意境最难得。”顾嘉北盯着云贺的眼睛，黑色的瞳仁里好像真的有笑意：“你弹得挺好的。”
那笑意会吸引人，好像可以把人钉在里面不能动弹一般。
过了一会云贺才恍惚开口：“你长得也挺好的……”
操……说了句啥？……
两人俱是一愣，然后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云贺说：“哎，能不笑了吗？”
“是你先招惹我笑得吧。”顾嘉北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眼睛笑得像个月牙。
“嗯，是我先招惹的……”云贺盯着顾嘉北那双好看的眼睛说道。
开学日。
“乖儿子，今天开学，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啊？”蔡明芝特意买了早点，从水果店赶回来：“赶紧过来把早饭吃了。”
云贺穿着白T，下身是校服的裤子，开学第一天学校要开校会，统一着装校服。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拿出根油条沾到豆浆碗里，待油条吸满饱了豆浆，放嘴里咬一口：“没什么要收拾的，就那么些东西呗。妈，不就开个学嘛，还至于一大清早的给我带早点回来啊。”
“一个暑假妈都没空管你，开个学再让你饿着肚子走，妈不舒服。”蔡明芝也坐到餐桌前喝了口豆浆。
“没事，我等上学路上买俩包子边走边啃就行了。”云贺不以为然地挑着油条说。
“就开学第一天这样，以后妈早晨也顾不得你了。”蔡明芝有些内疚地看着儿子：“对了，你张阿姨她儿子今天也开学是吧，你俩不约个伴一起上下学吗？”
云贺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约，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俩到现在也没见过，谁知道他合不合我胃口？要是我不喜欢他，以后一起上学还得影响我吃早饭的食欲。”
蔡明芝乐了，一指头戳云贺脑袋上：“哎哟，还影响你食欲呢，人家长得那叫，那叫什么词来……秀色可餐！对！那秀色可餐的，多看两眼那都得多吃两碗饭呢！”
“妈，我拜托你，不要老是以貌取人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被你拐带的，我现在看见好看的人也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云贺低头喝了一大口豆浆，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还一闪一闪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两眼那不正常嘛。”蔡明芝说。
云贺没有回话，只是大口地吃着早饭，吃完饭背起沙发上的书包，又把校服的上衣抓在手里。
“妈，我上学去了啊，放学后可能会陪勇子去学会吉他，晚饭我晚点回来做。”云贺有点犹豫地说，他不太想继续陪林勇去练琴，但是好像又有点想去，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劲。
“行啊，去吧，该玩玩，别整天跟个保姆似的，你爸妈这么大的人了，哪用得着你整天回来做饭的。”蔡明芝挥挥手，一脸嫌弃地看着儿子。
云贺点点头，拉开门往外走。看了一眼对门，没见有人出来，也不知道他家儿子是已经上学去了还是没出发。云贺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东想西想的，想起老妈早晨说的秀色可餐，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那这位“秀色可餐”会比顾嘉北还好看吗？
云贺上了公交车，开学第一天，公车上的人挤人。云贺大清早就被挤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到了学校站点，赶紧连扒带挤地从公交车上下来。
一下车就碰见了林勇，林勇是他爸开车送来的。林勇也看见了云贺，一路小跑过来就揽着云贺的肩膀，两人一起往校园里走。
“我这大清早挤公交车热得一身汗，你能不能别搭着我走路。”云贺挺烦躁的，一把拽着林勇的胳膊就往下撸。
“你这暴脾气，也就我受得了你吧。”林勇撇撇嘴，刚安静了不到一秒，突然又激动地抓着云贺的胳膊一个劲地晃：“诶！云哥，云哥，快看啊！”
云贺猛然间让林勇晃得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了：“我操，个傻逼，看什么啊？！”
“看我女神啊！玲玲啊！”林勇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侧方。
云贺顺着林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女生，长得还不错，小家碧玉林黛玉型的，但云贺没什么兴趣。
“哦……”云贺说。
“哦？”林勇瞪大眼睛看着云贺：“然后呢？”
“然后呢？”云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勇，一脸的不明白。
“不好看吗？！”林勇问。
云贺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表情有点凝重：“勇子，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好看啊，当然好看啊！”林勇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啊？”云贺又问。
“当然了！”林勇语气里还透着点自豪，就好像自己的宝物被世人稀罕一般。
云贺抬手按了按林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这么好看的人，又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应该挺难追的吧？”
“难度系数十颗星的话，怎么也得有个七八颗了吧。”林勇认真地思考着。
“那你要是完不成这七八颗星的任务的话，你也别——”
“云哥！”林勇明白云贺什么意思，有些幽怨地打断了云贺。“大清早的，你这嘴能别说出点什么伤人的话么……”
“我没打算伤你，我只想让你吧，怎么说呢，就是即便你……情非得已的，也别太一往情深了吧。”云贺摇摇头：“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学人家早恋呢。”
“你毛长没长齐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长齐了！”林勇不服气地说：“再说了，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云贺笑了笑，心想林勇说得也对，万一他俩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嗯，也对，那就祝你手到擒来吧。”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好兄弟。”林勇又笑嘻嘻地搭上了云贺的肩膀，云贺这次没拽他胳膊。
两人来到初三四班门口，这是他们的新教室。同学还是以前那些同学，并没有重新分班。只是这次重新换了座位，林勇不再是云贺的同桌，而是换到他前排，两人倒也没觉得有太大区别。
云贺的新同桌是一个女生，属于活泼好动，爱八卦的那种类型。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班主任来了，大体讲了几句开学的开场白，就让大家去操场集合准备开校会。
云贺把校服外套穿在白T外面，跟着人群往操场上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人群中有那么一个人，没有穿校服，在一堆校服生中尤为明显，那人在云贺前方，云贺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他颀长的身形，云贺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正打算往前多赶几步的时候，被林勇一把拉到反方向去了。
“咱班位置在这呢，你往哪走呢。”林勇边拽边说，没发现云贺的异样。而当云贺打算再回看一眼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云贺有点莫名的烦躁。
后来的校会云贺也没仔细听，站在操场上忍不住地东张西望了一会，但也没再瞧见那个身影，直到散会跟着队伍心不在焉地回了教室。
云贺的新座位是靠窗户的，外面就是走廊，窗台很低，上半身可以很轻松地探出窗外，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走廊外的操场。
因为刚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没找到什么学习的氛围，老师也不勉强上课，第一天上午的课程内容并不紧凑，而那个背影也很快被云贺忘到了脑后。
中午林勇回家吃饭了，像云贺这样回家也没饭的学生，就在附近小吃街上随便吃点饭然后就回教室伏在课桌上眯眼休息了。
中午的教室很安静，窗边吹过一丝丝的热风，云贺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好像梦到了一双指节分明拨弄吉他弦的手，然后又是顾嘉北对着他笑弯了的双眸，再后来又迷迷糊糊地出现一个背影。
云贺猛然从桌子上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教室里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云贺在这安静又闷热的教室里，感觉到心脏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渐渐传递了出来。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夏天的热风吹过，带起了些慵懒而又温热的感觉。
下午体育课，云贺甚至都不知道下午还有一节体育课，就被林勇给连拉带拽地弄到操场上了。
“开学第一天就有体育课啊，牛逼啊。”云贺伸伸懒腰，太阳有点刺眼，让他越发感觉懒洋洋的。
“就知道你不爱看课程表，你上课全是随机开盲盒呢。”林勇习以为常。
体育老师来了之后整了遍队形，带着做了段操，然后就地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
云贺不爱运动，就想赶紧找个阴凉地一坐。可是屁股还没坐地上，就被林勇拉起来了。
“别坐了，初四的张强这会也上体育课呢，上午课间的时候就约我一起打篮球了，咱走吧。”
云贺皱眉看着他：“约你打篮球，我走什么走，我不去。”
“去吧，你一人在这待着干吗啊，不无聊啊。”林勇说。
“不无聊，你赶紧走。”云贺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林勇想了想，一屁股坐操场的小草草上：“那要不我也不去了吧，把你扔这我不忍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