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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种不同怎么谈?(叶南九)


想是得不出结果的,季夏决定跟上去瞧瞧,爬出被子捡起落在床边的衣服,却死活找不着内裤。
明明之前被黎行脱了扔边上的。
等他到衣柜重新翻出一条新的换上,黎行早一脚油门驶出清水湾,气味都闻不见了。
清水湾距离老城区,开车不过半小时。
临近两点半,黎行将车停到言平大道附近,这一带原定计划今年拆除用于建造商业中心,居民基本都搬走了,路面空荡荡的,只有几辆挖掘机停在危房边上。
僵尸来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干嘛?而且这个地方……好像在哪听说过。
来不及细想,黎行走进言平大道弄朝巷,一眼就发现了藏在昏暗角落里待命的钟时琴。
“徐三白他们人呢。”
钟时琴藏好好地,背后冷不丁一道声音吓得他差点跳起来,“师兄,你走路不出声的么。”
“少废话。”
黎行语气不太好,钟时琴不敢跟他皮,抬手指向不远处被挖掘机挖了一半的危房,“徐师兄他们进去了。”
话落,危房上方响起怒声咆哮。
黎行扭头往声源方向跑,钟时琴紧随其后,余光扫见他后背鼓囊囊地低头往下看,以为眼花了揉揉眼再看,确定没看错急忙喊:“师兄师兄,后面,屁.股后面。”
“什么后面?”黎行往后摸,腰间揪出一块凸起的布料——纯白三角迎风飘摇。
“……师兄,要不你先找个地方穿一下?”钟时琴以为他内裤没穿就赶来了。
黎行的脸黑中透着点红,二话不说将内裤塞兜里。
“师兄不穿么?”
“真不穿啊?”
“不穿不难受么?”
“闭嘴!”黎行实在受不了了,咬牙低呵,“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总不能……衬衣领子微敞,近距离看清他脖子上各种惨不忍睹的痕迹,钟时琴总算反应过来,龇开一口大白牙傻笑。
黎行懒得理他,包里掏出一柄迷你铜钱剑往危房门前走。
刚走近,摇摇欲坠的木门嘭地迎面倒下,黎行迅速后退,顺手揪起牙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钟时琴甩向身后。
门内紧接着冲出来一道红色残影,看都没看他们,一脚踩烂木板朝空旷的街巷跑远。
“黎行快追!”徐三白带人随后追出来,“那就是僵尸!”
僵尸也分等级,年份越久的等级越高。这具千年女僵尸已经从跳进化成跑的状态,不过眨眼消失在他们面前。
黎行将铜钱剑往腰上一别,借危房前的枯树翻上屋顶,高空俯视轻而易举就找到了街巷角落里乱窜的影子。
“她往西北方向跑了。”黎行撂下一句,跨过危房楼顶率先追过去。
徐三白即刻安排其他人进行包抄,势要擒住这具千年僵尸。
言平大道内响动阵阵,那僵尸跑得极快,几乎刚被发现又不见了,但不够聪明或是路痴,往往跑着跑着跑回了原地然后接着跑。
饶是如此,也把几位天师累地够呛,更不要说出手,根本揪不住。
“天快亮了,就不信她还能跑。”两三个回合下来,徐三白召回所有天师往言平大道各个方向布下火阵,严防死守。
黎行依旧待在屋顶上继续寻找僵尸踪迹,余光扫到胡同巷里有截红影,跳下高墙屏住呼吸移过去,到拐角不自觉抓紧铜钱剑。
做足心理准备后,一鼓作气跨出去转向胡同,巷子里吱呀一声,开了扇门。
安怀披着外衣出来,与他四目相对分外错愕,“黎行?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养伤么。”
黎行这会儿终于想起地方为什么那么熟悉了,安怀师兄老家原来就住在这一带。
暂时没发现僵尸踪迹,他松下心神无奈叹气,“没办法,徐师兄连夜催,说有僵尸,刚刚我们还在到处追她呢。听小琴说你被咬了,没事吧。”
安怀脖颈贴着张纱布,闻言捂住脖子,“没什么大事,用糯米粉敷着。”
“那就好。”黎行嘱咐他两句,走之前看附近都没什么人家了,有些疑惑:“怎么没搬去新的地方?”
安怀慢动作眨了下眼,指着脖子轻笑,“要是被我妹看到,那丫头你知道的,一点皮外伤都要哭鼻子。”
自动带入季夏,黎行非常能理解他的举动,“你好好养伤,我得去追那个僵尸了。”
“好。”
安怀送他出巷口,人走远后拢着外衣返回家中,插上门栓,一道血色影子从二楼飞扑过来。
一行人守到近五点,远处传来啾啾鸟鸣,天马上就要亮了,也没等到那具僵尸再次现身。
黎行没时间继续跟他们耗了,故意捂着肋骨皱眉,“嘶!疼疼疼,伤口好疼。”
“师兄你没事吧。”钟时琴立马跑过来扶住他,“我送你去医院。”
黎行:“……不用了,我回家歇歇就好。”
“回家就能好?”
“嗯。”
身后斜过来一道打量的目光,徐三白瞧他疼地脸已发白,松口:“你先回去。”
“谢师兄体谅。”黎行拍拍钟时琴的肩叫他好好干,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言平大道。
拎着早餐店新鲜热乎的包子回家,屋里静悄悄地,季夏显然还没醒。
他放下包子闻了闻身上的味儿到客卫冲澡,浑身舒爽了再推开主卧房门,悄悄爬上床。
天亮了,季夏正困地不行,床上滚了一圈到他怀里嘟哝:“去哪了?”
心跳瞬间失衡。
黎行不自觉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磕磕绊绊:“我去买早饭了,困的话再多睡会儿?”
说完静静等着季夏诘问。
五分钟后,心跳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也没等来下一句,黎行小心拨开被子后才发现人又睡了过去。
“呼——”
室内传出一声长气。
黎行终是耐不住熬了一宿的疲惫,抱住人沉沉闭上眼,接着开始无休止地做梦。
迎头将一只厉鬼从中间劈成两半,就被季夏目睹了“案发现场”,那双温柔好看总是浅浅弯着的眼睛里满是错愕,不等他解释扭头跑了,越跑越远,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下午三点闹铃准时响起。
响了好一阵,季夏被烦地不行,左滚滚右滚滚,艰难睁开眼爬起来关掉,黎行依旧在睡。
睡到将近六点,季夏已经起来给自己弄好吃的,准备去上班。
“黎哥睡过了,所以今天没有好吃的了?”苏小雯备受打击,整个人就跟秋天枯掉的树叶萎了。
季夏摇头拿出早上的包子。
苏小雯看一眼,瘪着嘴去找余颂今,“店长,我要吃关东煮。”
“吃吧吃吧,谁还能缺你一口吃的。”余颂今摆摆手叫她自个儿拿,随后又看向季夏,“今天真是奇了啊,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他车祸刚养好伤,就让他歇歇,反正店里有很多关东煮,够你们吃了。”
季夏不为所动,捏着番茄酱往包子上倒,手上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整瓶番茄酱都倒进扣开的包子眼儿里。
“季哥,你就算再喜欢也别多吃啊,吃多又要像上次那样醉了。”九点过后没什么客人,苏小雯抱着热乎乎的关东煮嚼嚼嚼。
许久不吃,吃一次还真不赖。
“一瓶不会醉。”季夏认真解释但还是放下了没挤干净的番茄酱瓶,咬着唇道:“他昨晚……”
季夏恢复精神后就一直在回忆昨晚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将黎行半夜背着他偷偷出去跟他们说。
苏小雯不知是被烫的还是被他说的瞪大眼,关键部分及时打住,“你确定黎哥跟电话里的人说‘在哪儿’,‘站那儿别动,我去找你’?”
“他声音太小了,我只听到这两句。”
余颂今紧跟着问:“对方男的女的?”
季夏摇头,“没听见,不过我有偷偷瞄到,备注‘琴’,钢琴的琴。”
“琴?”余颂今猛拍桌子肯定,“女的,绝对是个女的。不是等会儿,黎行不是性别男爱好男么?”
“这跟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苏小雯咬着鱼籽福袋插一嘴,“他大半夜偷偷背着季哥,无论去见谁,都已经说明问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季夏混乱不堪,“什么问题?”
余颂今和苏小雯对视一眼,同时道:
“他出轨了!”
“给你戴绿帽子了。”
“出轨。”这对季夏来说是个新词儿,“是之前店里客人哭着说的移情别恋?”
两人整齐划一地点头。
“不应该啊。黎哥看着是有点浪,对季哥不是挺专一的嘛。”苏小雯关东煮都不吃了,又问:“他最近还有没有其他反常。”
“反常……”季夏想半天,只想到偶尔没有完成的任务,“忘记早安吻算不算。”
苏小雯:“就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今天这件事就足以说明问题。”余颂今摆出几分过来人的样子,再次肯定:“出轨了,绝对是出轨了。哎呀,现在这个世道,看着是个好男人的也这样,家花永远没有外面的狗屎香。”
“喂,过分了啊。”苏小雯踢他,“我季哥也是其他人能比的?”
“我就打个比方,咱季神哪是其他人比得了的。”余颂今无时无刻不想着抱大腿,转头啐道:“黎行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忘了车祸养伤那几天谁照顾的他?我告诉你啊季夏,这事儿咱绝对不能忍,忍了不就成乌龟蛋子了。”
季夏还停留在出轨这个新词上,下意识觉得黎行不可能移情别恋,不过听他们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能忍。”季夏顺着他们话,问:“我该怎么做?”
“打爆他的狗头!”余颂今握拳锤空气,锤两下发现他们都在看自己,轻咳一声拉回正题,“这出轨也是我们猜的,关键得有证据。所谓抓贼拿赃,捉奸拿双,接下来就是捉奸!找到他出轨的证据狠狠锤他,然后潇洒地告诉他你不要他了。”
“不要他,是要跟他分手的意思么?”季夏想过有一天会分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有点舍不得。
“不分手,狗男人留着过年啊。”余颂今看出他在犹豫苦口婆心地劝,“季夏你不懂,这出轨有一就有二,绝对不能心软。再说了,三条腿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到处都是?”
“对啊。”苏小雯附和一声,转头又道:“而且现在不是还不确定嘛,那就更要抓了,万一是场乌龙呢?又或者黎哥在偷偷给你准备惊喜,也不一定哦。”
她私心里还是觉得黎哥不可能出轨,有她季哥这么漂亮可爱,温柔善良的在,哪个能比得过去。
“你说的有道理。”相比余颂今,季夏更认同她的观点,心里微微堵住的地方跟着松快许多。
接下来整整两个小时,余颂今和苏小雯都在轮番教他如何捉奸,苏小雯甚至还想跟他一起当个打手,黎哥真要是出轨了,她少说也得上去对着脸揍两拳。
“瞧不起你季哥啊,他还需要你给他当打手?”余颂今赶紧将热血上头的她拦下。
夫夫俩的事,外人最好别参与。
被灌输了一整晚新知识,天亮以后,季夏先去找了趟林牧。
“白天你不是要睡觉么?有事?”
林牧为了查一个失踪案熬了整宿,回来直接睡在沙发上。刚睡下不久就被吵醒,睁眼看到季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恋爱后搬出去的人居然回来了。
季夏鼓着腮帮,气愤地蹲在沙发边握拳,“牧哥,面具给我用用。”
“要面具干嘛?”
“捉、奸!”
【📢作者有话说】
林牧:……我大概是没睡醒。

这话从季夏口中说出来就不太真实。
林牧淡定地躺回去闭上眼,数秒过后重新睁开依旧能看见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面具啊。”季夏摊开双手问他要,“面具还没给我。”
“……原来不是梦。”林牧咕哝一声坐起,转着落枕的脖子往书房走,拿出来一张坠有两块古铜钱的狐狸面具,指指鼻子,“这里有点漆被蹭掉了,改明儿给你买张新的。”
他将面具递过去,忽地顿住,“你刚才说,捉奸!?”
林牧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你捉谁的奸?”
“黎行。”
林牧这两天脑子里装了不少事儿,扣半天才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拐跑季夏那男的。
“他出轨了!”
季夏想了想点头。
“格老子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林牧彻底清醒,眼睛里充斥着熬夜后残留的猩红血丝,“不到三个月就敢干出这种事,当我们吃素的么!”
他当即拿起手机,点开早丢到“无关紧要”备忘组里的号码。
“牧哥你干什么?”
“打电话叫他来。”林牧扯开嘴角,眼里却在不停下刀子,几乎是咬着牙说:“交流交流感、情。”
他上次这么说,还是在季夏刚下山三个月的时候。
那段时间,季夏还没有正式到便利店工作,每天晚上都会去各个地方观察人类,人类晚上活动的地方大抵就那几个,夜市、酒吧、网吧一类的。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季夏认真观察人类,也有人将主意悄悄打到他身上,甚至一路尾随到家,刚巧林牧值夜班回家,笑盈盈地送了那人一副银手镯,当时也跟季夏解释是“交流感情”,然后转头送人进去吃牢饭。
两者虽说没有必然联系,一听“交流感情”四个字,季夏还是会忍不住往这方面想,以为他也要将黎行送进去。
“其实还不确定。”他急忙拦下人,“现在只是怀疑,所以我才要去捉奸……等我捉完了再说。”
季夏抽走他手里的面具,来得无声无息,走得也非常快。
大门应声合上,屋内逐渐安静下来。
林牧继续躺回沙发上,想起他方才的言行举止,“……倒是像个人了。”
季夏将面具藏好了再回家,黎行正在厨房做早饭,听到开门声关了火过来抱他,唇上用力一嘬,如同一只等待主人回来的大型犬挂他身上,“今天回来的好晚啊。”
“有事耽搁了。”季夏避开他的视线坐到脚凳上换鞋,明明出轨的是对方,他却异常心虚,“饭,做好了么?”
黎行往厨房看一眼,“快了,去洗个手,马上就能吃饭。”
早饭做了季夏最喜欢的三明治。
季夏挤着番茄酱偷偷看他,开始仔细回想苏小雯昨晚的话。
“捉奸得有耐心,意思就是等他再次偷偷背着你出去的时候跟着。这挺被动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试探试探,试探就是旁敲侧击,反正别直接问,最重要的是观察他的微表情,不知道微表情吧,微表情就是……”
回忆结束,季夏放下挤了小半瓶的番茄酱盯着对面,“昨晚我们店里来了个客人,喝了好多酒。”
他一开口,黎行就将注意从电视上收回,瞧他碗里的草莓树莓都吃光了,又去洗了一碗,“不会在你们店撒酒疯吧?”
“差不多。”季夏吃两口草莓,抱住沾满番茄酱的三明治慢慢说:“他说他老公出轨了。”
“撒酒疯没伤着你吧!”黎行隔着餐桌紧张地托住他的脸,上上下下跟扫描仪似的,从脸到脖子到手,没发现哪里有伤口,松口气,“那是人家的事,能不插手就别插手,实在闹得凶影响你们做生意直接报警,千万别逞能。”
季夏眨巴两眼,不知道是自己表达错误还是他弄错了重点,努力把话题掰正,“他长得很漂亮,他老公还出轨。”
“漂亮又不能当饭吃,再说了,别人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黎行对其他人其他事不感兴趣,给他揩去嘴角的番茄酱彻底终止这个话题,“好了,别说这些了,快吃饭吧,熬了整夜不累啊。”
试探以失败告终,只能被动等着了。
季夏不免有些沮丧,干饭都没有以前积极,只吃了小半瓶番茄酱。
下午六点半,黎行按时送季夏到便利店,将提前做好的夜宵给他,另外多带了一保温水壶的雪梨汤。
“最近要降温了,喝点梨汤身子暖和,放心,糖放得很少,不会很甜的。”
黎行看着他把东西送进仓库,一回头,发现便利店的店长正一眨不眨盯着他。
他脸上有东西?黎行摸了摸脸。
“黎行,”趁季夏换衣服的空档,余颂今抬手鼓起臂膀上的肱二头肌,“你知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总不可能是秀肌肉吧。
看在他是季夏老板的面儿上,黎行笑着摇头搭两句话,“是什么。”
“当然是诚实。”余颂今放下袖子,一只手撑着收银台台面,另只握住汤勺转了转电饭锅里的茶叶蛋,“一个人如果不诚实还怎么和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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