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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但软饭硬吃(蒲中酒)


但对方的五官此时看起来要更年轻一些。
血猎环视一圈车厢,嗓音低沉,直冒冷气,“你是谁?原来的低等吸血鬼去哪了?”
他捕猎的明明是一只低等吸血鬼。
眼前的是什么?
对方窝在车厢的角落,上身穿了清凉得不合时节的无袖短衫,薄得几乎半透明,透出泛粉的肌肤。
双手反曲在后腰被绑着手腕,小胳膊因此挤出软肉来。
整个人白得不像话,一身软白,月光下像是剥了壳的蚌肉。
“你好?”水鹊弱声问,“你能帮我把后面的绳子松开吗?绑得太紧了,我的手有点疼……”
血猎记得自己用麻绳捆住的是一个低等吸血鬼。
而不是——
他的视线下移。
简直像是还在睡觉就被他捕猎过来了。
下身是白色灯笼裤,裹住了雪白大腿,底下探出来一根黑色的、极细的小尾巴。
尾巴末端是个漂亮的爱心。
血猎皱眉。
好不检点的一个小梦魔。

血猎目光一凝。
他注意到,对方的腰身柔软,回身的动作让腰背对着他的方向,短衫单薄,无论是窄窄的腰,还是由于姿势而突出一点的脊背曲线,都能看得很清楚。
半透的布料,甚至让血猎瞥见了盈满月光的两个小腰窝。
他这是什么意思?
勾引他?
血猎冷眼猜想。
水鹊挣扎了一下,低着头,“你看……我的手腕肯定磨红了,你帮我解开吧,我不会乱跑的。”
他说这样的话,显得特别乖巧。
因为背对血猎又垂着脑袋,白金色发丝从两侧滑落,露出嫩生生的脖颈来,皮肤很细很白。
血猎没见过这样没戒心的魔物。
轻易地把背后袒露给敌人?
是觉得他不会杀他?
匕首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刀光,精芒一闪。
“好了。”
麻绳从中间断开。
水鹊动了动,惊喜地发现后面果然没有阻碍了。
他心疼地自己左右手互相捏了捏手腕。
麻绳给他磨出了一道浅浅的红,有点扎扎的刺痒。
血猎看他委屈得和什么样,又小心翼翼地朝自己偷觑一眼。
他以为这个梦魔在摆脱束缚之后,肯定要采取行动了。
结果小梦魔只是在偷看被发现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直勾勾地盯着他……
血猎眉间一皱。
是在蛊惑他?
水鹊指了指,血猎顺着他的指向,看向自己粗绒布的外套大衣。
“天气有点冷,你能不能把外套借给我穿?”水鹊眨了眨眼,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无理,不好意思地抿着唇角笑。
他也不想的,他怎么知道今晚会入梦?
要是知道别人的梦里是秋天,他就多穿点再睡觉了。
血猎:“……”
他把外套的扣子解开,大衣劈头盖脸地丢给水鹊。
血猎眼看着他慢吞吞地套上自己的大衣。
这不是件多长的外套,大约才到大腿,小梦魔穿起来却完全过了膝盖,和穿了件长袍差不多。
外套的设计,只有上面的三个扣子。
衣摆是平的,逐渐有缩成窄燕尾的裁剪趋势。
轻薄的短衫遮盖得剩下一点衣摆褶皱。
灯笼裤是盖不住的。
二月雪一样白的腿,只有关节处是泛粉的。
血猎有些莫名其妙的,眉头锁得不能更紧了,喉结却微妙地下压了一瞬。
他说话时冷气直冒,“你们梦魔都穿得这么……”
血猎移开视线,在想一个更合适的词语,最后点评:“乱七八糟。”
水鹊觉得他好没礼貌,反驳:“因为我在睡觉啊,难道我要穿盔甲睡吗?”
他的话其实不符合当下的梦境场景。
听血猎的意思,他应当是顶替了这个梦境里,血猎原本抓获的一只低等吸血鬼。
他这么说,会不会让对方意识到这是个梦?
77号和他说,梦魔如果让梦主人发现是处于梦境后,梦主人八成会立刻清醒,这会损害到梦主人的头脑与身体。
而梦魔也徒劳无功,没办法吸食到对方的情绪了。
所以接下来血猎追问的时候,水鹊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了。
“我怎么知道你抓的吸血鬼怎么跑了?”他低着头看车厢,嘀嘀咕咕,“你抓错了我一个无辜的梦魔,我能怎么办?”
血猎目光沉沉,再次打量水鹊。
他没有多少和这一族魔物打交道的经验,他主要的狩猎范围是夜间残害人类的吸血鬼。
对于梦魔的了解,仅限于知道梦魔以吸食人类强烈的情绪为生。
偏好纠缠那些重病者、被压抑者、禁欲修行者以及孤独之人,受挫的意志、长期压制的欲望、扭曲的怨恨等都是梦魔的食物。
血猎隐约有耳闻,梦魔其实是魅魔的变种,不同的是,梦魔是男性,魅魔则是女性。
对于这类魔物来说,最美味的食物,自然是人类极度原始的欲望。
他们会在夜间趁人类处于睡梦中,潜入梦境与人交合,夺取人类的精气。
这也是血猎刚才观察水鹊的一系列动作时,第一个猜想是对方在引诱他。
“自己其实在梦里”的这个设想,好像朦朦胧胧隔了一层白膜,仅仅闪过瞬间,和流星一样消失了。
不可能是梦里。
男欢女爱,梦魔的针对对象是女性。
像眼前这个梦魔这样小只的,要是潜进男人的梦里——
血猎的视线把水鹊从头到脚扫过一遍。
脸小,骨架也小,身上没肉,就大腿和屁股肉一点。
大概能轻易地让任何一个男人抱起来,大腿肉在掌心里能随意挤压得轻微变形,从带着粗茧子的指节之间溢出来。
会被梦主人把着腰,欺负得足尖绷紧,颤颤巍巍够不到地板,只有滴滴答答的透明水液会顺着流落到地面。
挣扎的时候,大概也只要捏一捏那软弹的爱心尾巴尖,等小梦魔完全软成一滩水,再哄一哄,巧言巧语说要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献给至高无上的小梦魔,就足够应付了。
毕竟对方看起来不太像寻常邪恶的魔物,一副纯然的长相,很容易受骗受欺负的样子。
血猎觉得,那些易受蛊惑的蠢人应该会很高兴,虽然被夺走了健康和精气,但他们把小梦魔喂得很饱,餍足到经他们舔过的肌肤糜红,嘴巴也被吃得唇缝都合不起来。
水鹊咽了咽口水,他捏不准血猎的心思,总之对方看他的眼神似乎很可怕。
他紧张得无意识地在动尾巴。
心形的尾巴尖正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大腿内侧,就在膝盖上一截的位置。
把腿肉拍打得发粉。
血猎的目光被吸引,冷声责问:“你不能管好自己的尾巴?”
“收好。”
水鹊抬眼看他,莫名其妙的。
尾巴又没长在他身上,干什么管这么宽?
他垂着脑袋,手指把不受控制的尾巴塞进灯笼裤裤腿里,口中嘟嘟囔囔的,但说话不出声,血猎直觉他应该是在骂自己。
但没有关郃骂得过分。
“这是什么赏金猎人?态度这么恶劣,我能不能出价先把他的人头摘了?”
“还有为什么安排梦境冥想——会让我们家水鹊梦到这个死人?”
【养成人物[水鹊]成年后解锁种族技能[梦境冥想]】
【主动效果:安排夜间行程后,会随机进入白天遇到的任意npc梦境】
【被动效果:在未安排夜间行程情况下,会进入当夜梦到养成人物[水鹊]的npc的梦境】
关郃:“……谁批准你们工作室设计这个技能的?我要把你们工作室的全抓起来!”
【老登,知道便宜没好货了吧……免费无需消耗行程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好事?】
【主播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继续吃一堑】
【你是一点智都不长是吧?】
【我先做梦,水水今晚来我梦里,让我亲亲呢】
水鹊再抬头,原地的血猎已经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把一个织毯丢给他。
血猎斜睨一眼他蜷缩腿坐着的姿势,冷声说:“盖腿或者垫着,随便你。”
说完,转身离开。
没一阵,马车又缓缓驾驶起来了。
车厢和前面有个小窗,水鹊坐过去,对外面驾驶马车的血猎说话,“我们要去哪里呀?”
血猎没搭理他。
就在水鹊怏怏低下头,以为这人不会回答的时候。
血猎才出声:“圣城,大圣廷。”
水鹊瞳孔一缩,还想问话。
血猎一句话堵死,“少说话,不然把你当吸血鬼交账。”
后面果然不出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威胁吓到了。
位于圣城的大圣廷,无论是对于哪种魔物,无疑都是足够叫他们闻风丧胆了。
血猎驱赶着驯马,好半晌,车厢内传出叽叽咕咕的小声抱怨,断断续续,“这么凶干嘛……就会凶我……你个没有梦魔喜欢的臭血猎……”
血猎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并不提醒对方这个音量他能听见。
免得这个梦魔改成在心里骂他。
赫里奥是阿拉提亚大陆的圣城,是圣灵教的中心神权城市,独立于所有世俗王权国家。
而大圣廷是所有国家圣廷分部的统领,其所在的教堂建筑群位于圣城中央。
无论何时,赫里奥城内都熙熙攘攘穿梭着形形色色的朝圣者,他们从不同的国家远道而来。
有的是来自大陆边缘贫苦农民,他们也许一生只能来圣城一次,会进入大圣廷做礼拜,乞求圣灵宽恕其此生所有罪孽,如果有机会能够祀奉圣器,那么更是死而圆满,进入天堂。
血猎冷眼观看朝圣者狂热的神情,他们风尘仆仆,身上的长袍灰迹斑斑,衣摆坠着泥浆,头发在长久的朝圣途中打结,枯黄得像是干旱龟裂的土地。
他驱使马车在大圣廷之前停下,他需要进入里面,虽然到手的低等吸血鬼不见了,但他仍旧需要就这件事述职,包括详细报告卡州托城此前的夜间吸血鬼伤人事件。
至于车厢里的梦魔……
血猎掀开帘子,警告,“你呆在车里,别出声,别出去。”
“现在在大圣廷,你自己清楚后果。”
随时会有巡逻的圣廷骑士经过。
水鹊窝在车厢角落里,乖巧地点点头,“你待会儿还会回来吗?”
梦魔不能离开梦主人太久的。
血猎淡扫他一眼,“这是我的马车。”
他不可能随便抛下自己的一辆马车。
他的语气就好像水鹊说了什么惹人发笑的话。
水鹊:“噢……”
知道了,马车夫。
他在心里埋汰这个讨人厌的血猎。
车夫走了,水鹊百无聊赖地待在车内。
这个梦境的环境过分真实了,或许是建立在赏金猎人曾经还是圣廷血猎时候的记忆基础上的?
不是有人会梦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水鹊胡乱地猜想着。
他想着想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差点睡着了。
大圣廷深处却传出来兵荒马乱的声音。
无数铁靴踏在大理石地板,重重的步伐轰轰然。
深夜里,刀剑相接发出脆响,丁零当啷。
突然有大手一掀帘布,一个人接着一个人跨步上了马车。
最后,匆匆忙忙地,又有一个人奔上来。
他们的动作接连,三个男人的重量踏上来,足以让车厢都吱嘎摇晃了几下。
马车有圣廷所属的血猎标识,因此姗姗来迟的铁靴远去,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上前来查探。
车厢本就狭小,现在满满当当塞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把全披着织毯的水鹊,更是一整团地挤到角落只有一点点的位置去了。
最后一个上车,金发碧眼的杂戏演员疑惑发问:“什么味道?血猎在马车里熏香了?”
绵绵密密的香气,说不上来的甜稠,叫人想起灌木丛里的莓果、新酿好的枫糖浆还有野外的百合球茎之类的。
如梦似幻。
不应当出现在被圣廷通缉追捕的逃亡者途中。
魔笛手没有理会杂戏演员的话。
他是中途分开了负责吹笛断后的,薄唇将近抿成锋锐的直线,询问空手而归的魔术师和杂戏演员:“圣器呢?”
魔术师随意地摊手,接着掌心侧向杂戏演员,慢条斯理地解释:“他暴露了行踪,我们还没来得及进入内室。”
魔笛手的视线冰冷刺骨,和刀子一样扎向杂戏演员。
杂戏演员:“拜托,我是演杂戏的,我又不是专业小偷?!”
魔术师的话语意蕴深长道:“可不要吵起来,叫小客人看见热闹了。”
三道视线看向车厢角落的一整团织毯。
羊毛的毯子,顶上支起两个小角形状,叫人想忽视也难。
水鹊小心翼翼地,扒拉蒙头盖脸的织毯下来,小声小气地说:“你、你们最好快点下去,这是我的马车,不然……”
“不然我就要不客气了。”

表情不安地盯着他们,如临大敌。
“哈?”杂戏演员质疑水鹊的话,“你是血猎的俘虏吧?你确定,这是你的马车?”
水鹊正准备理直气壮地应下,这时车帘掀开,去而复返的血猎,深绿色眼睛将车厢内的情况收入眼底,视线最终锁定在水鹊身上,确认小梦魔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混乱动静而逃跑。
马车夫回来了。
“暂时占有……那也是我的马车。”
水鹊梗着脖子说完,不尴不尬地抿住唇。
血猎对他的话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或者说是无暇发表意见,确认水鹊还在马车上,他横眉扫向其他人,“我还没有答应和你们的合作。”
魔术师笑眯眯地往后靠着椅背,“那你要叫圣廷骑士到这边来吗?毕竟捉住圣廷的通缉犯,对你和你的家族来说可是大功一件。”
血猎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地立在漆黑的夜色中,现在的时间已经将近破晓了,天边微亮,背光的条件下让水鹊看不清他的神情。
气氛僵持下来。
魔笛手忽然出声:“很挤吗?”
是对着水鹊问的。
他一上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排车厢长椅的角落藏着一团。
但没有多在意。
看清小梦魔的真容后,却心生亲切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们之间应当有更亲近的联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他往外侧边缘坐,空出更多的位子后,小梦魔反而还更加缩紧了。
血猎风言冷语地讥讽:“他胆子小得像鸟儿一样,你吓唬他会飞走。”
水鹊听出来这个人在嘲笑他,于是瞪了血猎一眼。
血猎反倒极其新鲜一样,眉峰半挑回视他。
魔术师打断了他们的气氛。
他对血猎说:“你一直不清楚的事情,我了解细节,还有证据。先送我们回驻扎地,对于合作的事情,或许你会改变主意的。”
“太阳要出来了。”
魔术师斜眼睨向外面的天空,鱼肚白,微光,城市也从漆黑中苏醒,街道上的鸡鸣人声吵嚷起来。
他看向原地不动的血猎,“你要等圣廷骑士再一遍回来检查,再动身吗?”
血猎面无表情,到前方驾驶马车前,莫名其妙地折回来问水鹊:“你应该不怕光吧?”
他只知道梦魔多在夜间行动。
他马车的车帘布并不怎么遮光。
水鹊不想理他,嘟哝:“反正怕了我会自己飞走。”
血猎冷然扯了扯嘴角,他转向跨步,坐好后鞭挞马匹。
马嘶声咴咴,在破晓时分扬尘而去。
“真的不挤吗?”
魔笛手第三次问。
水鹊不安地抓紧织毯,闷声闷气:“不挤。”
不挤是假的。
车厢没多大,其他几个人骨架大,个高腿长,水鹊原本的位置没剩多少了。
魔笛手淡声提建议:“如果觉得挤,可以坐到我的腿上。我不介意。”
水鹊撇了他一眼。
奇奇怪怪的。
谁要坐到他腿上?
一扯缰绳,马车急停。
车厢与前面连接的窗子,出现一双深绿鹰目。
“我介意。”血猎皱紧眉,语气嫌恶,“别在我的马车上乱搞,脏死了。”
血猎冷言冷语,“马戏团到了,你干脆把这个梦魔带回你们帐篷里,省得我浪费时间应付他。”
他好像把水鹊当成了一个避不开的大麻烦。
魔术师缓缓出声:“你说话可不太像古德家族教育出来的子弟,真是刺耳伤人心。”
他道破血猎前后矛盾的言行,“不想应付他,你可以在刚才把他交给圣廷,反正梦魔也在你领命的狩猎范围,难道不是吗?”
血猎顿了一下,没有回答魔术师的反问。
“下车。”他说,“让我看看你说的证据,值不值得我考虑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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