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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气,但软饭硬吃(蒲中酒)


他立即很有警戒心地问:“微生枞——!你做什么?”
虽然伏断的魔丹在水鹊身体之内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但是只有伏断有意去探听,才能听见对面的动静。
他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偷听,恰恰好此时在听。
伏断挑眉。
没想到水鹊脾气还挺大,敢直呼生父名讳,和对方叫板?
吵架吧,最好吵架,这样他就能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小鸟了。
水鹊用力挣扎,然而微生枞死死桎梏住他的脚,纹丝不动。
布着薄茧的大手,将裤腿顺着脚踝推至膝盖。
薄茧擦过的藕白肤肉,当即就泛起嫩粉色。
微生枞冷然问:“伏断送你的镯子?”
他拨弄了一下,叮当作响。
水鹊拗不过他,连声承认,“嗯嗯。”
微生枞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他还对你做了什么?”
他平素不轻易在水鹊面前黑脸,担心吓到水鹊。
说明这一次当真是动怒了。
水鹊吓得噤声。
他不说话,微生枞心中火苗窜高,压抑地问:“你吃他手指了?”
就像传音玉符里说的那样。
哭得很可怜,眼睛红红。
小脸流泪湿洇洇,落在锁骨窝儿里。
让大魔头整个架起来。
足踝玉镯叮叮当当,搅乱的水顺下来,将温润玉色洇得深深。
微生枞怒不可遏,像是掀煎饼一样,把水鹊翻过来。
水鹊像离开水的鱼儿似的扑腾,挣扎的动作把被子弄得一团糟。
质问:“微生枞!你、你做什么呀?”
他身后传来压抑的回答:“检查。”
伏断越听越不对劲,心音询问水鹊:“什么意思?你们——”
到了这个地步,他忽而一想到水鹊与微生枞全然不相似的眉眼。
心中警铃大作,“别让那老不死的无赖碰你!”
水鹊无暇顾及心音。
他正在奋力挣扎着,打落微生枞的手,后脚往后一蹬,玉镯叮当。
脚底好似撞上了什么硬物。
水鹊满头雾水。
“微生枞,你把蒺藜枪带进来了?”
不会是疑心他和魔尊伏断勾结,要大义灭亲吧?
“……嗯。”
微生枞肯定了他问出声的疑惑。

微生枞因为身体的异样,一时僵在原地,也忘了要束缚水鹊的动作。
正方便了水鹊自个儿蛄蛹着藏进锦被里。
头朝里,整个身子用锦被蒙盖住。
他还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
知道微生枞但凡不肯放人,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的。
所以在被子里拱动了一会儿,跪趴着,捂住自己的眼睛,“你别拿蒺藜枪,我害怕……”
那枪从来都是斩妖除魔的,枪尖锋锐。
挥舞起来时凛凛寒光,劈打下落时劲风阵阵,妖魔三魂七魄都要让微生枞打消在天地间。
水鹊光是想想,就感觉蒺藜枪也不用落下来,枪风一吹,他就要吓晕了。
他说话本就有弱声求饶的意思,声音又隔了一层锦被。
闷闷的。
可怜得像是地里没人要的小白菜叶子。
微生枞担心他闷坏了。
出手将那重被子掀开。
被子有一角让水鹊压着了,微生枞随手一抽被子,里头的人要险些要翻一下。
水鹊不敢看他,生怕回头枪尖对准自己,瑟瑟缩缩道:“枪呢,你收起来了吗?”
他仍旧捂着眼睛,背对微生枞。
跪趴在那儿,腰身下陷,亵衣不厚,现出一个危险的弧度。
大腿之上,白色布料隐隐透出点两团绵软的绯色。
微生枞身形一僵,整个人难免怔愣在原处。
好一会儿,他说着存放在杂物房根本没带进来的蒺藜枪,“……收起来了,我也不会用蒺藜枪伤你。”
他在水鹊心中,是这样凶恶的人吗?
微生枞想要揪起水鹊来,最好让两个人能够面对面地交流。
水鹊一味闪躲,微生枞皱起眉。
他干脆利落,大掌攥紧水鹊的脚腕。
直接将人扯过来。
再翻个面。
映入眼帘的,却是泪眼模糊的一张小脸。
水鹊抽抽噎噎,“你要打我吗?我给人家绑到了魔域,又受了惊吓。”
鼻尖耸动,哭得圆钝眼角全是红粉的一片。
水鹊一边啜泣,一边问:“微生枞,你舍得教训我吗?”
他生得那样引人怜惜,雪色小脸弄得眼红鼻红的。
微生枞:“……”
幽幽叹息一声。
什么也该偃旗息鼓了。
他坐到床沿,和抱小孩似的,将水鹊整个人揽抱在自己怀中。
“好了,莫哭。”
微生枞轻轻拍他的脊背。
水鹊死死攥着他衣领,攥得指节绷出白痕,脸埋在微生枞胸膛,把泪水全糊上去。
微生枞拿他没办法,坦然承认错误,“我方才不应该凶你。”
担心水鹊以后和自己有了嫌隙,微生枞解释自己的动机,“我只是怕你懵懂,在魔域受了委屈。”
他安慰水鹊,语气放轻了,像屋檐滴水那样悄声。
水鹊紧紧抿住唇,埋头不肯抬起脸。
实在是怕自己露馅儿。
吓死他了,他好歹拧了好一把大腿肉,才给自己逼出那么点眼泪。
好在,从小到大微生枞都吃这一招。
每一次闯祸了,一旦装装可怜硬挤两滴泪,水鹊就能溜之大吉了。
好半晌。
水鹊闷声道:“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也不要阻拦我和宗慎……”
他趁这个时候准备和微生枞展开拉锯战。
房内不知道静默了多久。
水鹊偷偷抬起视线,去观察微生枞的脸色。
没什么表情。
眼底晦暗。
微生枞伸手,水鹊下意识微眯眼睛。
指腹温凉,轻轻揩去他眼尾仍残留的水痕。
微生枞:“嗯。”
他也不说“好”,但这一个字就是答应了的意思。
摆平了微生枞的情况。
水鹊仰躺在床铺上,锦被的被角还是微生枞临走之前帮他掖好的。
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对方嘱咐:“晚上睡觉别踢被子。”
房门在人离开的时候顺手带上,掩起。
水鹊松了一口气。
这才有时间和77号讨论关于新检测报告的问题。
水鹊问:【77,你的意思是说……伏断的数据有缺失?并且缺失的数据在天道的数据团里排查到了?】
77号肯定道:【是的,大世界推测,这是一个双生世界。】
水鹊没有弄懂这个术语,【双生世界是什么意思?】
77号道:【这是指使得世界衍生出来的不止一个故事剧本,这个世界派生的本源是两个故事,只是故事发生的时间先后有所差别,内容不相同,主角也是两个人。】
【大世界检测了伏断的数据团,发觉他很有可能是另一个主角,故事发生时间应当在数百年前,与我们接受的剧本男主眀冀的故事类似,但又不尽相同。】
【按照对方故事里的走向,应当是初始为天煞孤星,前半生受尽屈辱,后来被师尊诬陷为魔修,但好在沉冤昭雪,之后一路得道飞升。】
水鹊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听77号继续分析,【检测发现,对方整个故事的剧情线不仅偏移,堕魔成为魔尊,顶替了眀冀故事线当中的大反派位置,而且数据也有缺失。】
结合之前的话,水鹊推测:【所以可能是天道作乱?】
毕竟伏断缺失的数据,转移到了天道那里。
【那段缺失的数据是什么?】
77号道:【是气运,是原本伏断应有的气运。】
因为发觉伏断不是真的大魔头,77号改了口。
紧接着,它说出大世界部门的初步结论:【天道有可能是病变数据团。通过收割主角气运,壮大自己的实力。】
水鹊大晚上听这个,联想到伏断的经历,他整个人后脊发凉。
操纵力量、改变剧情、摧毁气运之子的意志。
接着,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收割、吞噬气运。
下一瞬,水鹊立即联想到一个问题,【那眀冀是不是也……?】
77号:【男主很有可能是天道的下一个收割对象。】
他们一人一统的讨论,从未这样严肃,毕竟这是在之前的小世界里不曾经历过的情况。
水鹊忧心忡忡,【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77号也同样束手无策,【大世界还没有给出具体的答复,天道的数据团之前吞噬过伏断的气运,如今势力太大了,不能让他成功收割眀冀的气运,更不能让世界崩塌,否则它会流窜到其他世界去。】
【但是宿主放心!大世界正在紧急商量对策,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会启动世界保全措施,绝对保证宿主的安全。】
水鹊苦恼得用被子蒙住脑袋,又钻出来。
77号道:【况且天道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轻易收割男主气运的,有伏断的前车之鉴在,它只会等男主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气运积攒得越多,它才会动手。】
监察者冷不丁截断了77号的频道,对水鹊道:【刷完你剩下的剧情,其余不必管了,尽快脱离。】
水鹊:【那天道和男主呢?小世界呢?】
听监察者的意思,好像有种不管不顾的意味。
01确实如此想。
小世界万万千千,浩瀚之中数不胜数,没了这一个,还会有另一个。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将这个小世界送入回收站,冷藏处理。
换句话说,与外面的小世界、大世界隔绝开来,接着可以任其自生自灭。
鉴于之前类似事件里,大世界曾经做出过派遣职员进入小世界杀毒的决策,最后赔上了一个资历丰富的大世界元老职员,那个小世界也没有成功保下来。
回收冷处理的做法是最高效的。
不会浪费任何人力。
只是水鹊好像对于他的想法,不如何赞同。
在床上翻了个身,装起睡来。
监察者知道他没睡着。
眼睫还和羽毛一样,时不时轻轻晃。
又一道声音传来,倒不是监察者。
伏断轻声问:“水鹊?睡了吗?”
他方才解决了一些魔域内不服从管治的宵小,没有闲暇留心这边的动静。
水鹊没出声回答。
伏断低喃:“原来已经睡着了。”
他自言自语:“怎么睡着时候的呼吸声也这么可爱。”
呼吸声轻轻浅浅。
完全就是睡觉安安静静,睡姿还会规规矩矩的样子。
不知道睡熟后会不会黏糊糊地滚进同睡者的怀中。
伏断出神地想着。
水鹊忍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吐槽,小声道:“你是变态吗?为什么要听我的呼吸?”
监察者:【宝宝,你光是在呼吸,就足够让这个人幸福得去死了。】
他说这个话,没有褒奖的意思,单纯是在阴阳怪气。
水鹊让他们两个人说话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干脆被子往上一蒙,再也不作声。
没过几个月,宗慎和水鹊顺利定下婚约。
这个消息过于震骇,不胫而走,未到两日,就在修真界大大小小的地方传开了。
之前流传甚广的绯闻忽然得到了证实——
年轻一辈无情道第一人宗慎,在清微胜境插足青梅竹马的感情。
否则,怎么会这么顺利,就过了悟真派宗主的关,成功定下婚约?
一个巴掌拍不响,肯定是剑宗首席提前就撬人墙角得胜了。
即使魔域离得再远,这消息仍旧是让魔将听闻,说给大魔头听了去。
水鹊仅仅是照常走在悟真派一座山头的林中小道。
沙路干净,没有泥泞。
阳光温和,竹叶簌簌作声。
怎么看也是个不错的日子。
猛地,一只大手捂住水鹊嘴巴,将他狭抱着扯进两丛紫竹之间。
背阳处,光影模糊。
水鹊使劲,下了力气去咬对方的手。
半张脸纹路遍布的魔修,松开水鹊,哂笑:“咬我?你不怕崩了牙?”
伏断把水鹊堵在两丛紫竹的角落里。
水鹊看到是他,心虚地移转视线。
晦暗当中,伏断压下眉眼,因而显出凶相。
“你不是说,回来说服微生枞,让他同意我当你相好?”
水鹊结结巴巴回答不上来。
过了一会儿,寻了个由头,“我们再怎么样,也是之前的事情,你看,我现在是纯阴之体,又是少宗主,以后要继承悟真派的,肯定要找一个纯阳体质的修真者辅佐才说得过去。”
“但是你别担忧,”水鹊胡乱地哄,“我和他是假的,心肯定记挂着你。”
他这么说,像是某些作品里典型的渣男,连话术也是一样的。
伏断眉间冷然,说道:“你将我当做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任你说什么都会相信的,忠诚的狗?”
水鹊苍白地否认,“没、没有。”
首先要安抚好伏断,免得对方转眼就把悟真派翻了个底朝天。
水鹊慢慢吞吞地从衣袖里找出一个物什。
塞到伏断手中。
玄黑夹赤红的剑穗。
因为随意放在袖子里,拿出来后流苏放到伏断手心里,簇成一团。
水鹊嗫嚅道:“这样你还不明白我心意吗?”
伏断怔怔地看着手心躺着的物件。
他就是水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忠诚的狗。
水鹊仰起小脸,问他:“喜欢吗?”
唇边漾出小小的梨涡儿。
将伏断心神都吸引得陷了进去。
“一般吧。”
伏断偏过头,他这么说着,却是万般珍惜地收起剑穗。
但仍旧不肯放过水鹊,他骨架高大,身躯严实地挡住所有光线。
伏断牵起唇角,“宝宝,那我们关系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我们是在偷情吗?”

好像他们在做什么坏事一样。
伏断倾身,覆下厚重阴影,“难道我现在不是你见不得人的情夫?”
他把光全都挡住了。
小元君躲在狭小逼仄的角落,根本避无可避。
只能像落进陷阱里的小羊羔一样,任他搓揉捏扁。
要是猛地抱到怀里,说不定还会吓得发出“唔”的一小声。
水鹊压根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被伏断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压抑地低呼。
高大的魔修,宽肩劲腰,抱起他来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臂弯隔着衣袍,有力地托在小元君软绵绵肉底下。
伏断道:“自己夹紧,当心摔了你。”
凭大魔头的身手力气,当然不会摔了他,伏断故意吓唬他的。
即便如此,水鹊还是由于下方的凌空感,不安地收紧了大腿,软肉绞紧,把对方腰间的衣带绞得皱皱巴巴。
他揪住伏断的衣领,背后是紫竹的层层光滑竹节。
水鹊问:“你做什么呀?”
“清微胜境里,那宗慎和你偷情,他既然抱得,”伏断问,“怎么?换了我,就抱不得?”
伏断当初只是好奇气运之子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哪里想到暗中窥伺时,撞上了小宗主在竹林里,让剑宗首席抱着亲,被亲得呜呜哭?
想到此处,伏断忽地狠狠咬牙。
话音森寒,将近是一字一顿地挤出来的,“他亲得你很舒服?”
水鹊被他盯着后脊闷出来的一点点热汗都化作了冷汗。
他赶紧晃晃脑袋,矢口否认:“不、不舒服。”
“剑穗呢?”伏断紧追不舍,“他有没有?今日这剑穗是不是单单做给我的?”
他眉眼压着,故作凶恶骇人的模样,漆黑双目盯紧水鹊。
好像对面的小宗主但凡敢说一声有,就要化作恶狼扑食一般狠狠噙住软嫩颊肉。
水鹊瑟缩了一下,“没有,他没有。”
伏断满意了。
不,还不算完全满意。
伏断:“想要我当情夫,你总不能一丁点好处也不给?”
他暗示水鹊。
水鹊一知半解,仍然强装恍然大悟的样子。
由于紧张,不自觉放轻声音道:“那、那你闭上眼睛。”
伏断听话地闭眼。
风从竹叶之间吹过,叶子摩挲,沙沙响。
和风一同拂面的,还有绵绵往脸上蹭的香气。
蜻蜓点水般,落在他布着可怖纹路的左脸。
唇珠软润,一触即离了。
水鹊忐忑道:“好了,你睁眼吧?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吗?”
伏断掀起眼皮。
金色的阳光好不容易洒进竹叶缝隙,光点细碎。
他连水鹊的眼睫毛也想一根根数清楚。
伏断放下他。
他原本以为水鹊是要和他亲嘴的。
不知道心头什么感觉,跳动的频次似乎有点雀跃。
回过神来,水鹊已经因为他淡淡“嗯”一声放行,早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伏断还有些怔愣地摸了下左脸。
又拿出衣衫胸口里熨帖存放的剑穗,迎着光和风,仔仔细细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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