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天极轴显示了两个字：可以。
虽然可以，但陆明黎在自己的身体里，他根本下不了手。
他现在只能暂时用着陆明黎的身体，再慢慢寻找换回去的办法。
第11章 发光
隔天早上，陆明黎挑了件帅气的总裁战袍，皮鞋擦得程亮，八点五十分，开车到了周氏集团总部楼下。
既然要与周景清的父亲见面，那就不能给周景清丢脸。
陆明黎摆出一副清冷总裁的样子，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很快，就有人出来，将陆明黎引上楼。
董事长办公室内，周见山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流。
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看见陆明黎进来后，甜笑着迎上去，自然地挽着陆明黎的手臂。
那女子穿着乖巧的淑女蕾丝边短袖衬衫，纯色齐膝碎褶裙。
未等陆明黎抽出手，女子就甜甜地喊他：“哥。”
女子便是周景清同父异母的妹妹，周曼妮。
陆明黎不知道周景清与弟弟妹妹之间如何称呼，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周见山转过身看着陆明黎。
因为逆光，周见山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肃穆，身影充满压迫感。
“您找我有什么事。”陆明黎先开了口。
他现在采用的是商战剧本，不能输了气势。
周见山也并未与自己的大儿子寒暄，直白地开口：“曼妮要去你的公司实习，你安排一下。”
陆明黎皱起了眉头。
周氏集团底下的公司那么多，为何要选在周景清的公司？
周曼妮看出了陆明黎的疑虑，说：“哥，我的毕业课题是智能科技相关的，在Z市，ZH智能科技公司算是行业顶尖，所以我想去你的公司学习。”
“……”话是这么说，但陆明黎可不敢随便答应。
陆明黎抬起下巴，冷傲回答：“我考虑考虑。”
周见山满脸不悦：“怎么，你还有脾气？曼妮选了你的公司，是给你脸了！”
如果不是周曼妮开口要去周景清的公司，周见山根本不会见周景清。
周曼妮晃了晃陆明黎的手臂，撒娇：“哥，我很听话的，让我去吧。”
陆明黎抽出了自己的手，说：“我会考虑的。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陆明黎也不等周见山和周曼妮回应，转身就走。
周见山冷哼了一声：“我早说过，去咱自家的公司就行，何必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周曼妮望着陆明黎离开的方向，也冷下了脸，但转身面对周见山时，又恢复了乖巧甜美的笑容。
“爸爸，您别这么说，”周曼妮说，“毕竟我们和哥哥不常来往，以后多见见面就好了。”
“行吧，”周见山说，“你既然喜欢去，爸爸说什么也会帮你。”
周曼妮开心道谢：“谢谢爸爸，您真好。”
周景清回了老别墅。
他试完妆，还需要等剧组先改完部分服饰，才能进组。
陆明黎完全不知道周景清会回来，所以只穿着裤衩出来喝水。
然后愣在原地。
周景清看了看壁钟，现在才晚上九点半。
陆明黎反应过来后，“嗖”一下回了卧室。周景清不在家时，他都回客房睡觉。
陆明黎很快穿着睡衣出来，乖巧地和周景清打招呼：“回、回来啦。”
周景清点了点头，也没责备陆明黎，对陆明黎放飞自我的行为，他已经习惯了。
陆明黎见周景清有些疲累，递给了他一杯蜂蜜水。
周景清接过水，说：“你不用管周见山和周曼妮两人说什么，拒绝就行了。”
他看见陆明黎给他留的言，已经让陆明黎拒绝周曼妮，但还是不放心，当面又嘱咐了一遍。
“好。”陆明黎应声着。既然周景清都这么说了，他明天就拒绝周见山。
喝完水，周景清又开始抽查陆明黎的课业。
“最近学习怎么样？”周景清问。
“虽然有些词还是不懂，”陆明黎说，“但我有好好学习哦。”
陆明黎给周景清复述了学习内容，遇到不懂的地方，周景清还会为他解释。
陆明黎悟性还不错，周景清为他说了一遍，他便能举一反三。
但陆明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周景清问他：“为什么叹气。”
“感觉像是回到了高中，读书补课，魂都要没了。”陆明黎回答。
“这不是正常的吗？”周景清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他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这个大世界里学到的很多知识，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对了，”周景清问，“你当时怎么会想去影视学院？”
陆明黎的思绪回到了当年：“妈妈是我的高中老师，我每天上课学习，下了课还是学习。成绩还可以，老师们都说，这样努力下去，可以考上一个重点大学。”
“可是考上之后要做什么呢？我没有目标，也很迷茫，每天就是机械地读书。高二那年，我短暂地叛逆了几天。”
周景清有些好奇，陆明黎的性子看上去特别乖巧，能怎么叛逆？
周景清问：“你做什么了？染发？纹身？烫头？逃课？”
陆明黎说：“嗯，逃课。”
“当时有一部剧很爆火，其中一位主演，演技又好，长得又帅，班里的女孩子们都在追粉。有一次，那位演员要在Z市参加一个活动，有几个女同学借口身体不舒服想请假，但被老师察觉说谎，没请成。”
“我知道她们是想去看那位明星。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冲动狂热呢？”
“所以你就逃课了。”周景清说。
陆明黎点了点头，接着说：“我自己一个人坐着车到了活动地点。”
“人真多啊，到处都是粉丝的尖叫和欢呼声。我在人群里站了很久，除了晃动的人头，什么都看不见，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一直到夕阳快要落下，那位明星出来了。”
“怎么说呢，真的是闪闪发光的一个人，他一出现，所有的人和物都黯然失色，所有的欢呼和追随都理所当然。”
那个人站在人群尽头，星光熠熠。
连霞光和微风都偏爱他，光描摹着他的轮廓，风轻抚着他的发梢。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拉得很长。
陆明黎感叹：“他出现得很短暂，我却觉得好漫长，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深刻在脑海里，一直到现在，都清晰无比。”
“那个人，”周景清猜测，“就是木橘橘吧。”
“是啊，”陆明黎又点了点头，“那夜我没回家，找了个网吧，将关于他的采访都看了一遍。”
陆明黎在看完人后，有一种想要深入了解木橘橘的冲动。
了解一个人，既要看他说的，也要看他做的。
“他是个有理想的人，为了理想深深扎根，虽然之前默默无闻，可是花期绽放时，惊艳动人。”
短暂的叛逆期结束后，陆明黎回了家，陆妈妈又怕又气，哭着将他揍骂了一顿。
陆明黎向陆妈妈道了歉，又告诉陆妈妈，他找到梦想了，他想考影视学院，以后要当演员。
陆妈妈很镇静地问他，是不是想清楚了。
陆明黎坚定地点了头。
陆妈妈答应了。
陆明黎以为陆爸爸会不答应，但陆爸爸听后，也没有为难陆明黎。
陆爸爸只是说：你以后的人生想走什么样的路，爸爸和妈妈都不会阻挠，只是当你无路可走时，要记着你背后还有一盏灯，只要爸爸妈妈还在，灯就会一直亮着，你随时可以回头。
“所以你考影视学院，是为了木橘橘。”周景清总结。
“是呀，”陆明黎说，“我想和他一样，做一名演员，为心中热爱努力奋斗，活成一名闪闪发光的人。”
像是怕周景清误会，陆明黎又解释：“不是说当明星而闪闪发光，而是说，为了梦想坚持努力、坚定前行，这样的人生闪闪发光。”
“我明白。”周景清看陆明黎亮晶晶的双眼，很是理解。
有多少人能幸运地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又恰巧这份工作就是实现自己梦想的阶梯？
有多少人能心怀纯粹地朝着梦想前行，又能一路披荆斩棘坚持走完所有路程？
心之所向，行之所往。
这样的人，确实闪闪发光。
看着光，追逐光，自己也会想成为光。
这或许就是追星的意义。
周景清突然理解了，每次自己不想去演戏，陆明黎都会难掩失望。
陆明黎有一个发光的梦想，现在自己用着他的身体，替换了他的人生，但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护着心中的光。
周景清心里柔软下来。
在他们身体没换回来前，他会替陆明黎守护好这束光。
陆明黎给周见山回了电话，拒绝了周曼妮来公司的要求。
周见山自然气愤，阴沉地“哼”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剧组的男二服饰修改好了一部分，周景清开始进组拍戏。
女主王浅浅和他同时进组。
王浅浅很开心地和周景清打了招呼：“明黎，没想到这么快又一起合作了。”
“是的，我也没想到。”
“听说你是来救场的？”
“夸张了，只是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周景清伸出手，“很开心能和你一起演戏。”
两人握手相视一笑。
这时，王浅浅的助理来提醒她去做准备。
男女主和配角不在同一个组拍摄，王浅浅在A组，周景清在B组。
王浅浅和周景清告别：“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对戏。”
“好。”周景清应下，也转身去了B组。
但进组后，副导演却重新给了他一本剧本。
周景清是男配，他的大部分戏都是副导演拍摄的。
周景清拿着剧本有些疑惑，翻开粗略看了一遍，疑惑更深。
“男二不是喜欢女主吗？为什么变成喜欢女二了？”
副导演解释：“你不知道？孙大小姐入组自带编剧，她改的。”
周景清皱起眉：“都进组这么久了，还能随便改？”
虽然女主刚进组，但男主和女二已经先拍了快半个月。
副导演笑了：“现场飞页，哪个剧组没有？何况人还是带资进组的金主。”
孙可心，父亲是个开连锁酒店的大老板，有些钱。
带资进组就能随便改剧情？
他本来想试试，如果和这世的情劫再演一次戏，能不能再渡一次劫，但现在剧本都被改了。
周景清心里一动，拿起手机打电话给陆明黎。
陆明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啦，这么早打电话？”
一同传过来的，还有教学视频里讲课老师的声音。
看来陆明黎是真的很认真地在上课。
周景清说：“我的剧本被人改了，你以公司的名义，也给我投资，帮我把剧情改回来。”
既然孙可心能带资进组，那他自然也能。
陆明黎却沉默了一会儿，问：“……一定要改吗？”
周景清坚定回答：“嗯。”
“可是，”陆明黎说，“这样不就成了，被金主包养的小明星了吗？”
“……”周景清转念一想，确实是，他和陆明黎两人明面上没有交集。
一个公司总裁突然要给一个180线的小明星投钱，可不就是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陆明黎见周景清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小心翼翼地劝说：“不改可不可以，只要结局是BE的话，喜欢的是谁没有关系的吧？”
“……”周景清又想，确实是，只要不被天道判定渡劫失败就行，至于王浅浅，以后也许还有机会。
陆明黎还在绞尽脑汁地劝周景清：“导演是青娇姐的朋友，不然让青娇姐想想办法，怎么样？”
周景清没回话。
陆明黎在电话那头问他：“可以吗？景清……”
“……嗯。”周景清总算应了一声，“不用改了。”
“好。”陆明黎明显开心起来，“那你有什么其他问题，可以随时告诉我。”
周景清说：“唉，告诉你又如何，想用点我自己的钱，你都不给用。”
“……”陆明黎小声地嘀咕：“那我也不知道卡的密码啊。”
周景清差点笑出声。
他和陆明黎虽然互换了身体，但钱财还是用的原身的。
也就是说，周景清现在演戏打工的钱，是给陆明黎用的。
陆明黎不想周景清不开心，又说：“我最近在学炒菜，西红柿炒鸡蛋，你不爱吃太甜的，我做咸口的哦。”
周景清听完，心情突然愉悦起来，揶揄道：“用我的手炒菜？”
陆明黎没想到周景清会这么问。
“嗯……我戴了手套了。”
“那也是用我的手炒的菜。”
“……对不起。”陆明黎怕周景清生气，只好道歉。
“那……用我的手炒的菜，好吃吗？”周景清问。
“大概……”陆明黎停顿了一下，“能吃吧？”
“等下次回去，你做给我尝尝吧。”周景清说。
“好嘞。”
和陆明黎聊完，周景清拿起剧本背台词。
孙可心改了周景清角色的感情线，让原本喜欢女主的男二，变成喜欢女二。
不过在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不论是男主、女主，还是男二、女二，最终都没有在一起，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那个年代，周景清曾经历过两世，一次在战场上被炸成碎块，一次在敌军监狱里被折磨致死。
好在，他的记忆是模糊且残缺的，只隐约记得自己的死因，中间的过程并不全，痛感也不记得了，不至于再受一遍活刑。
很快，周景清角色的第一场戏就要开始了。
这一场戏，原本是男二和女主相遇的契机，也是男二爱上女主的开始。
不过，现在这场戏，被孙可心改成了男二和女二的初相遇。
也因为如此，女主王浅浅和男主在另一个地方拍戏，不在这里。
周景清第一天的第一场戏，便是中弹受伤。
子弹是假的，血也是提前放的血包，但周景清那中弹瞬间的反应，和中弹后疼痛的真实感，让在场的人都紧张担忧起来。
秦江曾服过兵役，看着周景清的表情，差点冲上现场。
副导演更是在拍摄后第一时间夸赞。
周景清到监视器前看回放，看完后，觉得自己还能换一种更真实的表演方法。
但副导演没同意：“已经非常好了，简直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不需要再重拍了。”
没取得同意，周景清也没法再强求，只是多少有些遗憾。
周景清想着，以后，还是先琢磨好每一幕的演法，最好拍摄的第一遍，就能贡献出最完美的演技。
晚上，陆明黎发来一张照片，是西红柿炒鸡蛋，蛋有部分烧焦了，但整体还行。
周景清问：味道怎么样。
陆明黎却发来一个哭脸：咸。
周景清：意料之中，倒掉吧。
陆明黎：嗯嗯。
周景清：倒进你的肚子里。
陆明黎：……
周景清拍戏的进展很快，与女二或者其他人拍戏会NG，但一到他个人的片段，大部分是一次过。
就这样拍了一个多星期，期间飞页无数，但只要大结局不变，周景清也无所谓。
不过看着这次的飞页，周景清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故事发生在现在的场地，所以要提前拍男二女二的结局。
孙可心将结局改了，改成两人经历了各种苦难后，在最初相遇的地方，幸福生活在一起。
周景清拿着飞页去找孙可心。
“孙姐，怎么改结局了？”周景清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询问。
孙可心笑着说：“我觉得这部剧里，所有人都死了，太苦啦，也太同质化了，给观众们留点糖，那我们这对CP就会是最出彩的。”
“我不这样认为，”周景清劝说，“你看所有被人心心念念的，都是曾经的意难平CP。这样改，观众过后讨论和想起的，一定会是不能在一起的那对男女主。”
“是吗？”孙可心有些怀疑，她转头问自己的助理，“你现在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对CP？”
助理想了想，回答：“我觉得陆哥说的有道理，我虽然喜欢‘磕糖’，但那是看剧过程，看完我也忘了，现在能让我想起来的，都是那几对生离死别的CP。”
孙可心一拍手：“既然这样，那我就过程多撒点糖，结局来个你死我活！”
周景清一听，又摇了摇头：“明面上的‘撒糖’是最低级的，观众自己挖出的‘糖’，才更能调动他们的乐趣。”
孙可心似有所悟，招来自己的编剧，又开始改剧本。
为了能让自己成为观众难忘的意难平，孙可心让编剧把女二写死，而且是为了男二而死。
过程中，男二和女二也是历尽了坎坷，始终不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