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拿着手机着急地等在一旁，等导演喊停，他第一时间冲到周景清面前。
“黎哥，周总找你急事，他，他好像……”
秦江不知如何形容，只能把手机往前递。
周景清怕陆明黎出事，抓过手机，边按边走到一旁。
陆明黎很快接起电话，声音带着鼻音，很沙哑：“景清，周爷爷在急救，我怕……”
琉光和贾天师也在医院。
琉光对陆明黎说，周爷爷救不回来了。
急救室灯还亮着，但贾天师说，琉光的测算很准，琉光说不行，那周爷爷就跨不过这个坎。
所以陆明黎给周景清打电话。
虽然早有准备，周景清心里还是有些钝痛：“我现在回去，你别担心。”
“嗯，”陆明黎吸了下鼻子，“路上小心。”
周景清挂掉电话后，跟导演请了两天假，让秦江马上订机票，送自己去机场。
等周景清飞机落地，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周景清打电话给陆明黎，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陆明黎接起了电话，哭着说：“景清，周爷爷没了……”
周景清在下飞机时，就已经隐隐预料到。
他和周爷爷的感情不算很深，这些年来相处的日子，还没有陆明黎和周爷爷相处的多。
生离死别，周景清自己都经历了几十世。他更多的是担心陆明黎。
周景清安慰陆明黎：“我到机场了，很快就到家，你别哭了。”
“呜呜，”陆明黎止不住眼泪：“我把周爷爷接回老宅，还没入殓，周见山不来给周爷爷送灵，你那三个弟弟妹妹也不来，我就只等你。”
“好。”周景清说，“等我。”
凌晨两点，街上很安静。
周景清打的回老宅，他在车上，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
几年前，他的外婆病逝，他从公司赶回家里，也是打的，就像现在这样。
他明明是神，却什么都做不了，改变不了。
有这么没用的神吗？
周景清进门时，柳管家正在指挥其他人布置灵堂。
原本精神矍铄的柳管家，此时也佝偻了身子，眼角通红。
陆明黎独自坐在灵堂一角安静地掉眼泪。桌上一盒纸巾剩一半，脚边的垃圾桶都快满了。
周景清走到陆明黎跟前，陆明黎还在低头擦眼泪。
“怎么坐在这里哭？”周景清问。
陆明黎抬起头，脸上是又难过又欣喜的变扭表情：“想早点见到你呀。”
周景清抬手拭去陆明黎脸颊上的泪水，说：“先把眼睛的水龙头关关。”
“关不了，”陆明黎说，“只要想到周爷爷，它就自己往下掉。”
周景清无奈：“那从现在开始，不要想老爷子了，想我。”
陆明黎脸色瞬间通红。
周景清知道此刻陆明黎脑袋里，肯定又塞满了黄色废料。
周景清伸手捏了下陆明黎的脸颊，说：“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对得起老爷子吗？”
陆明黎抗议：“你让我想的呀。”
周景清捏着陆明黎脸颊的手缓缓用力：“我让你想我，你脸红什么？”
陆明黎心虚地移开目光。
周景清跟随陆明黎，去看周爷爷最后一面。
陆明黎帮周爷爷换了一套新衣，整理了头发，周爷爷端端正正地躺着，就像只是睡着了而已。
周景清低声向周爷爷告别。
“老爷子，不知道你听不听得见，但还是告诉你一声，我才是景清，我和明黎灵魂交换所以一直没法分开，也许你不执着让我回周氏集团，我和明黎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下辈子你别太固执，也别太注重面子，这世间还有其他更值得追逐的东西。希望你来世幸福安康，不要再遇见像我们这样，老是忤逆你的不孝子孙。”
晚上，陆明黎要在灵堂给周爷爷守灵。
周景清陪陆明黎坐在竹席上，柳管家给两人准备了宵夜。
陆明黎没胃口，周景清要保持身材拍戏，两人宵夜都没吃几口。
柳管家看着基本没变的饭菜，担忧劝道：“景清少爷，您晚餐没怎么吃，宵夜还是多吃点吧。”
“吃不下。”陆明黎眼角还红着，心里难受沉闷，没有胃口。
周景清接过陆明黎的碗筷，塞进陆明黎手里，说：“别饿着，眼前已经躺了一个胃不好的，你还想步后尘吗？”
陆明黎摇了摇头，听话地拿起筷子继续吃宵夜，直到把自己吃撑了，才敢停下。
景清少爷有爱人陪着，不用像老爷一样孤独终老，真的太好了。柳管家欣慰而慈爱地看着这一幕。
后半夜，周景清坐在竹席上打瞌睡。
陆明黎心疼，让周景清先回去休息。
周景清拒绝了。他才是周家子孙，先去休息像什么话。
但最后，周景清还是无意识地靠着陆明黎的肩膀睡着了。
陆明黎搂着周景清的腰，突然生出让时光停留在此刻的想法。
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场景，但陆明黎却感到无比满足和欢喜。
周景清只请了两天假，隔天来老宅悼唁的人很多，周景清的身份不方便久留，便提前回了剧组，之后也没能参加周爷爷的葬礼。
来老宅悼唁的，都是周爷爷的老朋友。老朋友们望着周爷爷的遗照，不由感慨。
“老周啊，没想到你先走一步了。”
“早让你跟着我们养生，你不听，公司有儿孙去操心，哪里需要你这把老骨头去烦恼啊。”
“你说你，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饱穿暖，你倒好，给自己饿出病，还变成癌，你说你冤不冤？”
“前些日子还想说，趁着给我孙女过生日，约大伙过来聚聚，这聚一次少一次的，没想到你就先没了。”
“我感觉最近身子大不如前，也许老周你走慢点，还能等我一起。”
陆明黎给每个来悼唁的人回礼。经过了一天一夜，他不会像之前动不动就掉泪，但眼角还是红的，能看出来哭了很久。
周爷爷的老朋友窃窃私语。
“周家长孙倒是个孝顺的。”
“可惜啊，老周没了，他没了靠山，周氏集团怕是待不下去了。”
“是啊，见山现在身子也不行了，要是集团交到那两个小的手里，恐怕要被折腾没了。”
“我看不一定，爱玩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你们自个儿说说，都这把年纪了，有谁没包养几个小姑娘？”
“趁现在能动，多享受几年，有什么错？”
“咳咳，说这些做什么，多不尊重老周。”
“老周要是能听见，说不定也赞同。”
“既然大家都有这个兴趣，前些日子有人给我推荐了几个小姑娘，都刚成年，还嫩得紧，有想要的，不妨挑一挑。”
“移步细谈，就去我的庄园吧。”
“不错，走。”
一群人匆匆来，又兴致勃勃地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聚会的。
陆明黎心里叹气。几个老头子自以为很小声，但他都听见了。
又或许，他们并无所谓旁人听见。
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小姑娘都下得去手，一群衣冠禽兽。
周爷爷下葬的那一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周见山一家子还是没有来。
陆明黎捧着周爷爷的骨灰去墓园。
一个硕大的人，不管贫穷还是富裕，死后就成了这么一把灰，装在小小的盒子里。
陆明黎把周爷爷葬身的墓地拍给周景清看。
陆明黎：就在周奶奶隔壁哎，两人有伴！我还看见了你妈妈的墓地，在附近不远。
周景清：嗯，妈妈和外公外婆外婆在一起。
陆明黎：这里鸟语花香，环境挺好的啊，以后我们也葬在这里，几个人一起，无聊还可以打麻将。
周景清：……能投胎早投胎了，外婆现在都上幼儿园了。
陆明黎：那岂不是，你外婆和外公的孙子差不多大啊？
周景清：顺利的话，是这样。
陆明黎：那万一他们遇上了，谈恋爱了，岂不是差辈分了！
周景清：……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陆明黎：就是想想而已嘛，说不定我和你也曾经是祖孙？
周景清：我没你这样的孽子孽孙。
陆明黎：太过分了，嘤……
周景清没说错，他前几十世，都没能和喜欢的人修成正果，处男了一千多年，根本没有后代。
能有比他更惨的渡劫神仙吗？
周景清自嘲着，突然发觉不对。
不论是前几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没能亲近女色，按常理来说，应该不可能。
他的魂魄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周景清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他努力回想这一世从青春期到现在的记忆，并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冲动，男的更没有。
但他身体的功能挺正常的。
所以他的魂魄是个性冷淡？
周景清打电话给陆明黎。
他们两人刚刚还在聊天，陆明黎很快接起电话，问：“怎么啦？”
周景清问：“你以前有对哪个女孩子或者男孩子有过冲动吗？”
陆明黎立马回答：“没有，只有你，我发誓！”
周景清想了想，他和陆明黎基本上都处于身体互换的状态，所以周景清下了定论：“原来你真的是自恋狂啊。”
周景清挂了电话，留下来不及解释的陆明黎独自咆哮。
“什么自恋啊！我只喜欢你啊！你听我解释！”
陆明黎的喊声引来守墓人的注意。
守墓人看着站在坟墓前大喊大叫的年轻人，“啧啧”摇头：“年纪轻轻，爱人就去世了，可怜啊……嚯，爱人是个男人，不顾世俗眼光的真爱……嚯，爱人还是个老人家，爷孙恋啊！啧啧啧，世风日下……”
周爷爷给周家长孙留了遗嘱。
管家柳荣和律师约了时间，下周会将遗嘱给陆明黎。
周爷爷葬礼后，陆明黎照旧去上班，代理总裁办公室里，却已经坐了3个人。
乔灵，周景书和周景轩。
陆明黎自顾自地绕过母子三人，坐到老板椅上。
赵泽兰端着咖啡进来，放下后又径直走出去，也没管母子三人。
周景轩挑眉，说：“景清哥，你这个秘书挺没眼色的，我们人都在这里坐了十来分钟了，还没送上个茶水，这秘书当得也太失职了吧？”
陆明黎喝了口咖啡，说：“我的秘书不负责端茶送水，我可以让保洁阿姨帮忙送一下。”
周景轩赫然而怒：“周景清，你别太过分！”
陆明黎平静地说：“想必你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喝茶，有什么话就直说。”
乔灵开了口：“老爷子不在了，他生前定下的规矩，也该换一换了。”
陆明黎假装没听出乔灵的意思，说：“集团既然稳步发展，证明爷爷的规矩没有错，要换什么？”
乔灵说：“我知道老爷子会将手中的股份给你，不过10%的股份对总裁这个位置来说，还不够看。以后你也是周氏集团的一份子，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先告诉你一声，你是聪明人，就自己离开，免得到时脸上无光。”
原来是先礼后兵。
陆明黎自然知道乔灵的算盘，说：“我来的时候，是经过股东董事会的，我想走，自然也要其他股东的同意。”
乔灵轻轻一笑：“也是，那就会上见。”
乔灵说完，起身带着双胞胎离开。
陆明黎也不是非做这个总裁不可，他来周氏集团，是为了查出是谁要谋杀“周景清”。
本以为来周氏集团后，会是进入龙潭虎穴，没想到反而平静地度过几个月。
就好像，幕后那个人暂时停了手。
究竟是什么原因，陆明黎没想明白。
陆明黎还在思索，赵泽兰敲门进入。
“周总，志宇公司的刘总要见您。”
刘志竟。
陆明黎点了下头，说：“让他进来吧。”
“好的。”赵泽兰让前台放人上楼。
刘志竟人瘦了很多，没有之前花孔雀般的自信，整个人萎靡不少。
“刘总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明黎对之前的事还心有余悸，离刘志竟远远地坐着。
刘志竟抬眼盯着陆明黎看，也不说话。
陆明黎被刘志竟看得浑身不舒服，说：“刘总要是没什么事，那就请回吧，我还有工作。”
刘志竟嘴角扯开一抹笑，说：“景清，你居然还敢单独见我？”
陆明黎以为刘志竟是在怨恨他将他送进警局，便说：“之前是刘总有错在先，警察依法办事。而且我听说，刘总也没在警局待几天，就出来了。”
刘志竟听后，笑容更大了：“你说得对，之前是我蠢，被人耍得团团转。”
“听刘总这么说，应该是知道背后是谁在骗你了？”陆明黎问。
“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除了父母之外，你说还有谁呢？”刘志竟说。
陆明黎猜测：“你老婆？”
刘志竟哈哈一笑：“你看，答案这么明显，我当初竟然看不穿。”
刘志竟的老婆忍受不住自己丈夫整日外出偷食，对象还是男人，她想离婚，却舍不得孩子。
在偶然知道刘志竟看上周景清后，她便下了个套让刘志竟钻，最后如愿带着孩子和刘志竟离婚。
陆明黎叹了口气，说：“既然误会解开，那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刘志竟蓦地敛去笑容。
陆明黎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刘总……”
陆明黎话刚出口，刘志竟突然站起身，迅猛地朝陆明黎扑过来。
陆明黎没防备地被扑倒在沙发上。
“你做什么……”陆明黎喊了一声，就被刘志竟攥着两只手腕压在头顶，“放手！”
刘志竟自然不会听，抽出一只手捂住陆明黎的嘴。
第81章 打架
“景清啊景清，你还是太单纯了，竟然还敢单独见我。”刘志竟压在陆明黎身上，说，“我失去了那么多，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
陆明黎使劲挣扎了下，发现挣不开，便努力屈起膝盖，用力一踢，把刘志竟踢下地，撞到一旁的茶桌，发出巨大的声响。
刘志竟被这一踢，怒上心头，双眼都气红了。
陆明黎见情况不妙，跳下沙发，想跑去门口那里。
刘志竟侧身，抓住陆明黎的脚踝，把陆明黎拽到在地，又扑身压过来。
“啪”，刘志竟用力打了陆明黎一巴掌，喊着：“跑什么，不许跑！”
“滚开！”陆明黎捏起拳头反揍了刘志竟一拳。
刘志竟被打了一拳后，怒气冲冲地扼住陆明黎的喉咙，吼道：“妈的，敢打我，我要干死你，干死你！”
但刘志竟刚说完话，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肘上麻筋，手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随后领子被一双纤细的手拽住，整个人腾空而起，“嘭”的一声，摔落在一旁。
刘志竟刚想爬起身，下巴被飞来的膝盖一顶，“咔哒”一下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瞬间满嘴血腥。
刘志竟顺势滚远了，爬起身一看，刚刚揍他的，竟然是之前给他带路的女秘书。
赵泽兰穿着高跟鞋，护在陆明黎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志竟，说：“死变态，敢动我们黎宝的老婆，不要命啦！”
陆明黎：“……”
虽然很开心周景清被叫做陆明黎的老婆，但赵秘书你还记得你是谁的秘书吗？
其他秘书助理也匆匆跑进来，拿着键盘、盆栽和公文包，挡在陆明黎身前。
赵泽兰摆了摆手，说：“躲我身后，都退远点，别碍我手脚。”
刘志竟吐出嘴里的血水，说：“滚，我对女人没兴趣。”
赵泽兰抬起手，捏紧了拳头，指节“咔咔”响：“我今天，会让你以后对谁都没法有性趣。”
刘志竟不知道赵泽兰的厉害，以为刚刚是自己没防备，他握紧双拳，直接朝赵泽兰的门面袭来。
“小心！”陆明黎在赵泽兰身后喊了声。
赵泽兰侧身躲过拳头，抓住刘志竟的手臂，来了个背摔。
刘志竟被这一摔，整个人躺在地上发懵。
赵泽兰趁势朝刘志竟两腿间一踩，刘志竟瞬间发出一声惨叫，躬身捂着下面，再也爬不起来。
陆明黎早在一旁报了警。
刘志竟又被陆明黎送进警局，只是这一次，就没能那么快出来了。
其他人见事情平息，又回岗工作，代理总裁办公室里，就剩陆明黎和赵泽兰。
陆明黎被刘志竟打了一巴掌，半边脸都红肿起来，脖子上的手印也变得青紫，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明显。
赵泽兰看着都心疼：“周总，您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还是我去找药帮您处理下。”
“不用，”陆明黎制止了赵泽兰，拿出口罩戴上，遮住巴掌印，“这样就好了。”
他现在体质不同，这种的伤，过会儿就会消失，让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