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也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
指使即他知道未来一个节点，他会离他而去，独留他一个人活在这世间，他也愿意。
他不后悔，因为他拥有过了，不是吗？
顾黎一愣，或许他早该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低头捏了捏小鱼的脸蛋，宠溺道：“好，哥哥知道言言的答案了。”
一阵微风吹起顾希言的发丝，他顺着风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枯黄的落叶，被风吹起落下，然后又被风带起。
就像他和祁礼的感情，不知道哪一天就会掉落在地上腐败。
可是他们又都是风，吹拂在着那片树叶，都不愿它落下。
他希望祁礼不会让父亲失望，也不会让自己失望。
祁礼从昨天一直等到现在，他眼睁睁看着顾家的慌乱。
他不知道他的言言怎么样，他的言言到底有没有事。
可是，顾家不让他进去查看，他不知道的结果。
他想过硬闯的，可是他自己根本无法抵抗，他只能等。
等待顾希言的消息，长时间的不睡不喝，导致他晕了过去。
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找顾希言的身影。
吴妈见他醒了，礼貌道：“祁总请跟我来。”
祁礼跟了上去，吴妈带他来到了书房门前，“家主在里面等着你。”
说完，吴妈便退下了
看着虚掩的房门，祁礼深呼吸一口气，敲响房门。
里面从来不大不小的声音，“进来。”
祁礼听到回答推门走了进去，顾黎海棠都在，顾卿尘坐在主位上。
书房里面氛围都很冷，如寒月的薄冰。
祁礼鞠躬从容的打招呼，叔叔阿姨顾总好。
顾卿尘静静打量着他，祁礼面貌优秀，气质矜贵繁荣，的确是一副完美的样子。
顾卿尘没有说话，祁礼也毫不矜耻地站着直面他们的打量。
许久后，顾卿尘开口了，“坐吧。”
“谢谢，叔叔。”祁礼在椅子上坐下，他第一时间就是询问顾希言的状态，“叔叔，言言他怎么样？”
说起顾希言，顾卿尘的脸色瞬间冷冽下来。
海棠也忍不住又开始哭泣，顾黎在一旁无声安慰。
祁礼心里一紧，言言他难道出事了，他遏制住自己的冲动，等待着回答。
“没事，不劳祁总关心。”顾卿尘态度冷冷的，满是讥讽。
一向对人和蔼的他此刻表现出这种态度，不免看得出来他对祁礼并不喜欢。
之前还是合作的时候，他还愿意装一下，可是现在他对诱骗自己儿子的人，是个人也不会表现出好脾气。
他也不想兜兜转转直接开门见山，“你喜欢我家言言？”
“是的，叔叔我喜欢言言。”祁总坚定的回答。
顾卿尘看着从容不迫的脸，试图在寻思这句话的真伪。
“喜欢？你所谓的喜欢，让我的言言受到了伤害，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的喜欢只会让他受到了伤害。”顾卿尘嗓音里尽是怒意，他恨不得当场将这个人暴打一顿。
祁礼话语一哽，垂下眼眸，他想起曾经，是他的疏忽，让言言离开他身边三年。
要不是他，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他没有反驳的权利，他也不配拥有。
他眼膜染上酸涩，可当他再抬头却变得异常坚定。
他承诺道：“叔叔，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言言的，不会让他不开心，不会再让他受任何欺负，任何伤害。”
他一言一句恳恳切切。
顾卿尘像听到笑话一般，这种话他作为过来人，听了无数遍，真正能坚持的人寥寥无几，而祁礼凭什么觉得他会是其中一个。
“不用了，我不喜欢虚伪的人。”顾卿尘讥讽道，随后他道破祁礼为什么会选择顾希言的理由。
“你敢确定你一开始是真的言言吗？你不是为了某种目接近他吗？
你不就是想让言言为你诞生下孩子，然后抛弃他吗？你敢说我说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顾卿尘一言一句都刺穿祁礼的心。
他依旧没法反驳，因为顾卿尘说的都是真的，他一开始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看他这副样子，顾卿尘笑了，随即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那我再来告诉你，言言从小就身子软弱，他不可能怀有身孕。
你那些所谓的目的在他身上实现不了，我劝你自己离开，不要再打扰言言以后的生活。”
祁礼在听到顾希言不可能怀有孩子时，他第一反应是心疼。
因为顾希言很喜欢孩子，他曾经无数次跟他说，想要一个他们的孩子。
每当说到孩子的时候小鱼的脸都会浮现喜色，他那时候说他一定会当个好爸爸的。
现在如果跟他说他不能生育，言言肯定不能接受。
他的声音在颤，“言言，知道吗？”
顾卿尘不明白他此时还在问这些问题，有什么意义。
他冷冷说道：“言言不知道，就算以后他知道了，也有我们在，而你利用他的家伙，我劝你离他远点。”
言言不知道，就好，祁礼心中松了一口气。
顾卿尘不想看他在这惺惺作假，冷声吩咐，“来人请祁总出去。”
祁礼立刻解释，“叔叔，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曾经的我的确是因为孩子而拍卖下言言，所言不假。”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言言。”说到过往时，祁礼唇角不禁挂上笑容，“言言他很可爱很乖，满心满眼的都是我。”
慢慢的我并不再纠结这个东西，我想我是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不关乎这些，就是纯粹的在一起。
或许你觉得我这话很假，没有可信度，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祁礼抬眸直直看着顾卿尘。
顾卿尘听着他的话语一愣，是他承认这是很纯粹的表白。
可是谁又知道的话语真假，“你说你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喜欢言言，那你拿出证据来证明，或许说服我。”
祁礼早就准备好了，“叔叔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相信的，我已经拟好合同了，祁市我名下所有股份，所有财产，婚后只要我有一点不轨之心，全部无条件归于言言。
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在婚前将所有手续办好和条件赠予。”
在苏杭上门之后，他便想好了。
顾卿尘赫然，海棠和顾黎的目光都聚焦在祁礼身上。
他说的这些就光光是祁市的价值都是无可衡量。
他说送就送？他们不明白了，当初祁礼拍卖下言言就是为了能稳固公司的股份，现在居然会甘愿送出来。
就连看惯大风大浪的顾卿尘也不明白祁礼到底要做什么。
祁礼只是笑着，“或许我像个傻子一样，可是我觉得我活得够久了，我拥有的东西也拥有了。权力钱财，都很有吸引力。
但是人生苦短，我并不想把自己喜欢的人弄丢。”
他喜欢言言，他喜欢那条笨笨的小鱼，或许在第1次见面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偏向那边。
没错，他当初买小鱼是为了巩固公司的股份。
可是接触小鱼之后，他觉得那些东西诱惑力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小鱼不一样，他会关心他，爱护他，会为了他学习做饭做菜肴，他会无条件的喜欢他，顺从他。
尽管他有点呆呆的，脑子也转不过来，可是他就是喜欢他。
就像小鱼也不嫌弃他一样的喜欢自己。
顾卿尘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他看向顾黎。
顾卿了然，上前趁祁礼不注意，触碰了他的发丝。
只是一瞬，他便弹开了，他悠悠的视线落在眼前的男人。
他叹了口气，点头默认了。
顾卿尘见状，静静看着祁礼，原来言言说的是真的，他就真的这么喜欢他。
“你要是真的喜欢言言，你就应该……”顾卿尘剩下的话没说完就被顾黎打断了，“爸，我有事跟你说。”
顾卿尘触眉，还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的。
顾黎上前，在他耳边低语，顾卿尘谋事从愤怒转回震惊，再到心疼。
他叹气，“罢了，言言喜欢你，我们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
不过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如果你敢对言言不好，就算到时候言言护着你，我们也不会手下留情。”
还在沉寂的祁礼，闻言，深邃的眼眸浮现亮光。
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谢谢叔叔，我一定会对言言好的。”
“你先回去吧，等言言身体好些了你再过来。”顾卿尘开始赶客。
祁礼站起身，依旧是一个90度鞠躬，“叔叔阿姨顾总谢谢你们，，我下次再来。”
见他离开了，顾卿尘两人坐了回。
顾卿尘抚脸，“言言真的是这么说的。”
“嗯。”顾黎点头。
随即，顾卿尘哭了，他的言言。
海棠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黎黎，言言说了什么，还有刚刚为什么不告诉祁礼，叫他知难而退，不要纠缠言言？”
顾黎缓缓道出真相，“言言说他愿意，拥有过，总比没拥有的要好。”
海棠一愣，“言言真的这么说的？”
顾黎点头，安慰道：“没事，妈，言言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会陪着他的。”
一滴泪从海棠眼角滑落在地，她点头，“没错，言言还有我们，我们会陪着他。”
他连忙问道：“哥哥，怎么样？”
顾黎尘海棠跟随其后，见几人神情沉闷，他心中倒起一股不好的想法。
海棠安抚着他，“好了，言言，爸爸妈妈同意你和祁礼在一起了。”
“真的！”顾希言沉寂的眼眸一下子有了亮光，一时激动牵动身体他疼的咬牙。
几人一惊，顾黎稳住他，“言言你不要乱动。”
顾希言躺好，消化的着身体的疼痛，他视线落在顾卿尘脸上。
一向和蔼的顾卿尘脸上现在没有笑容，看起来冷冰冰的。
他乖巧的笑着，“爸，妈妈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同意我和祁礼在一起？”
看着自己儿子这样，顾卿尘真的难受。
他摸摸小鱼的脑袋，“嗯，爸爸在不同意，言言是不是就讨厌爸爸了。”
“没有，我怎么会讨厌爸爸。”顾希言声音糯糯的撒娇，和往常的他一样。
其它人看着这样的小鱼，都笑了，他们的儿子就应该是这样开心的。
顾希言看着顾卿尘，声音染上委屈，“爸爸，你笑笑好不好，你不笑的时候好凶啊。”
他这几天都要被生气的爸爸吓到了，他不喜欢这样的爸爸。
顾卿尘一愣，换回以前和蔼的笑容，捏捏顾希言肉肉的脸蛋，“是这样吗？”
“嗯嗯。”顾希言点头，他的眼睛亮亮的。
他喜欢这样的爸爸。
顾卿尘在海棠身边坐下，“言言，你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同意你和祁礼在一起吗？”
顾希言眼睛睁的大大，他思考片刻，摇头，“不知道。”
“言言，你今年多大了？”
顾希言不明白爸爸为什么问这个，他不是知道吗？
“19。”他还是乖乖回答了。
顾卿尘摇头，“不是，是海里的。”
“139。”顾希言再次回答。
“对呀，咱们言言都139岁了。”顾卿尘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我们的言言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顾希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祁礼呢？”顾卿尘再次问道。
顾希言认真的想了想，他也记不太清。
“应该是，31。”他回道。
“嗯，祁礼才活了32年，言言你都活了130多年，人类的寿命普遍只有70多年，你们不一样的。”
顾希言沉默了，他好像知道哥哥早上问他的问题了。
人鱼的寿命是人类的7倍，甚至更多，这就代表着身体健康相同的情况下，人鱼活的时间注定会比人类长。
顾希言也总是明白，那时在许家他们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人类时为什么会如此惊讶。
人鱼通常不会与人类成为伴侣，因为长相厮守之后，就是无尽的悲痛。
试问你眼睁睁看着你的爱人逐渐在你眼前衰老并且躺在你的怀中死去，你可以接受吗？
他死去时你不过才活不到一半的人生，往后的一辈子，你都会在痛苦和思念中度过。
也会有族人选择封闭记忆，重新生活，可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的记忆被封存，对身体的伤害是极其大的。
有些人封存的记忆依旧一辈子活在反复，寻回记忆的痛苦中。
有些甚至没能扛过来当场死亡。
顾卿尘和海棠看过太多人鱼与人类相爱的例子。
无一例外，在人类死去后人鱼都会郁郁寡欢沉浸在回忆中
就是考虑到这一点，他们不希望他们的儿子和人类在一起。
他们不希望往后余生顾希言都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希望他们的儿子可以开心。
他们想要阻止，可是好像来不及，顾希言已经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祁礼。
顾希言沉默了，原来爸爸妈妈都是为了他。
人类的寿命大部分都在70年左右，也就意味着，祁礼最多还能陪他50年的日子。
70年在人类的寿命中很长了，可是在人鱼里面，却是从一条小鱼刚刚有自己的思维。
顾希言嘴角一扯，他抑制不住自己，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了。
他哭泣着，“爸爸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我还在闹小脾气。”
众人手忙脚乱，海棠：“言言不哭不哭，没事，这是爸爸妈妈应该做的。”
顾希言依旧哭着，大有珍珠满床的样子。
见他哭，海棠也想哭，就造成了两个人抱头痛哭。
顾黎看不下去了，“言言你再哭，往后你都不要吃小蛋糕了，还有妈你也是。”
听到没有小蛋糕，两个爱哭鬼停了下来，两人眼睛都红红的，水汪汪的看着顾黎，好似在说你忍心吗？
看着两张表情几乎一样的脸，顾黎无奈，他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顾希言吸了吸鼻子点头，“好，不哭了。”
他还有一点搞不懂，“对了？那为什么哥哥和大哥哥在一起，你们没有阻止？”
海棠看着一旁清冷的顾黎，解释道：“黎黎，他身体状况和你不一样，他可以和小苏签订共存契约，也就是说他们的生命共享。”
人鱼中有部分会带着赐福出生，他们出生后会有属于他的小异能，而且他们的身体强悍。
可以与人类签订共存契约，签订的两人会随着生命缠着一起共生，刚好顾黎就是那个神眷者，他的技能就是读心术。
也就是说苏杭和顾黎签订契约后，苏杭会伴随着顾黎，直到顾黎去世的那一天，苏杭才会跟着一起死去。
虽然说契约不一定会完全生效，可是有这个机会，顾黎也不想放弃苏杭。
而且苏杭还能有50年陪着他，足够了。
而且顾希言也说过，拥有过好过没有拥有的带来的遗憾。
也就是顾希言说的，顾黎阻止了顾卿尘告诉祁礼真相。
顾卿尘原本是想让祁礼知道真相，如果他真的爱顾希言，他就应该主动退出。
往后半辈子活在回忆中思念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顾希言不是神眷者，而且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和人类签订契约。
可是他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和祁礼在一起，顾卿尘虽然是为了他好，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儿子可以开心，哪怕真的只有50年，他也希望他能开心。
实在不行，到时候他们拼的鱼命，也会给顾希言再次封印记忆。
顾希言静静听着，原来是这样，他有点羡慕哥哥了。
不过他也很满足，最起码他能陪祁礼过完他的一生，不是吗？
顾希言轻轻道：“爸爸妈妈，哥哥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会没有后悔，而且不是还有你们在吗？
到时候有你们陪着我，我也会很开心的。”
他笑的灿烂，好似好什么东西都难不倒他。
海棠点头，“嗯，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我们会永远爱你。”
顾希言恢复了自由，可是他浑身受伤，躺着动弹不得。
他想去找祁礼也去不了，不过还好，他的手机到他手上了。
他打开手机密密麻麻的消息跳了出来。
祁礼和苏杭的消息相隔交替，如同切菜的砧板一样，响个不停。
最后只剩下祁礼的消息还在跳，顾希言只感觉手中的手机都快要飞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消息终于停止了，他查看着祁礼发来的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询问他，有没有事，他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即使知道他无法回复，也依旧发着，因为他想说不定哪一天，顾希言就能看到他发的消息。
最后一条是10分钟前，大坏蛋：【言言，叔叔阿姨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他们说过两天我就可以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