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 完结+番外 (井临渊)
玄宗之时,大唐从繁荣昌盛变得腐朽没落。战乱四起。九州宗门都为着皇室的浮沉随波逐流,唯有恶人谷独身事外冷眼旁观,叫人唾骂无国无家之余其实也不免艳羡。因为不战争,也不会有伤亡。
此事最起始,似乎是因蜀中五毒教派长老乌蒙贵叛乱,控制了当时五毒教教主魔刹罗,逼走了长老艾黎,勾结南诏炼制尸人,图谋中原。屋漏偏逢连夜雨,狼牙军借勤王之名攻城略地。九天对世事的支配已收效甚微,何况还有唐简四处调查,让对方为了遮掩九天存在而疲于应付。
这一年起,中原四家六派都忙于战事,无心管辖,红衣教得以大肆扩张。
时局混乱。
而但凡时局混乱之时,则免不了英雄与小人同出。
论起英雄,曾有天宝元年太白青莲被传召别家入京时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在朝有李承恩,郭子仪,哥舒翰等终入凌烟之人,在野有东方宇轩,杨尹安,叶英等忧国忧民,统领门派弟子支援天策。
但很难判定王遗风是怎样的人。世人对他评价众口不一,有人说他险恶奸滑,有人说他超然出尘。有人说他冷血倨傲,有人说他温雅谦和。好似不同见过他的人,认识的是不同的王遗风。
陈和尚说他险恶,是因他的叛谷之心未定,就被王遗风识破收拾了。秘密联合南诏的复仇大计败于一人之手,他认为王遗风太过奸诈。
纯阳子称他超然,据闻是因偶然相见后的一次谈经论道。他收了五个弟子,曾经是谢云流天资最佳,后来是李忘生勤能补拙,都是他最引以为傲之事。但遇得王遗风后,才知世上有人如此通透,看事待物如此得洞彻人心。他已入局,却总能局外之人的目光,看待世间,着实神思独道。
王氏宗族言此子孙不敏不端,冷血无情,将其自宗册除名,除自贡之事他们要表明态度外,是因焦冥肆虐期间,王氏中亦然感之。此事央到王遗风面前,对方只是淡淡的四字“与我何干”。明明骨肉相连之人受苦,对方有克制方法却不肯言明,在长辈面前依旧口出狂言,岂非最最冷血倨傲?
藏剑叶凡失踪多年后回来,口中所描述的白衣师父从来都是温和谦雅,无人敢将此四字联想到王遗风身上。叶凡眼中,年幼时教导他的师父自然无一不好。后来探听自贡之事后,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才带着唐小婉奔逃入谷。他的师父原本是何等温和儒雅,却被萧沙逼至如此绝境眼睁睁看着自己爱的人死去。平心而论,若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嫉恨而致使唐小婉有所损伤,叶凡定然比王遗风所做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人,若是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保护好,他又何能有心去做到那些所谓的仁义礼智信。师父就是他的师父,从来都不曾变过。
至于丁丁,米丽古丽不忍,终是放过了她。她实在难以相信,那般崇拜着王遗风的丁丁,会背叛恶人谷。她放走了她,甚至于肖药儿都斥责她糊涂。她也知道,谷主绝不会对此事毫无所知。但之后多年,他绝口未提此事,仿佛全然忘记了谢谭儿此人。只是众人都不曾料到,谢谭儿会是谢渊之女。但令人诧异是,谢渊认回谢谭儿之后,谭儿一反恶人谷时的态度,只口不提王遗风不对,反而总有意无意回护恶人谷。
至少她接手他父亲的人脉后,与恶人谷多年都未有一分一毫的冲突。至于落到她与卡卢比手中的陈和尚等人,后果严重。只是无人得知罢了。
自恶人谷向外方圆有千里,包括长乐坊及昆仑各大村落,都归属于恶人谷。甚至说,整个昆仑都处于恶人谷掌控之下也不为过。王遗风虽未直言灭了昆仑派,但在恶人谷蒸蒸日上之时,昆仑派的生存空间也被压缩到了极致。直到天宝二年,一向超脱世外的昆仑派忍无可忍,与比邻数百年的恶人谷彻底撕破脸皮,交战,完全覆灭。
除此以外,恶人谷没有再主动招惹是非。
由此可以看出,这位恶人谷谷主,似乎对昆仑山上的道家流派,并无好感。
此战过后,恶人谷行事愈发诡秘令人摸不着头脑,原本活跃的据点也渐渐沉寂下来。好似自此之后,恶人谷之事外传就愈来愈少,而真正能收入恶人谷的人,要求也愈来愈严格。
天宝元年,万花谷研制出焦冥解药之前,很多人为了避让焦冥之祸,逃到昆仑。恶人谷的势力日渐膨胀。那是因为,为数不多能克制焦冥的存在,就有王遗风一个。有一段时间,焦冥独独畏惧王遗风一人,不是无人怀疑,焦冥是王遗风自导自演的戏。后来是纯阳宫吕真人给了解答,焦冥畏惧真火,而王遗风所修之法,其中之一就有真火之力。
冬至,万花谷中送出焦冥解药当日,东方宇轩曾有一句令世人摸不着头脑的感叹,“此药……来之不易。超然物外,倘使他不要那般超然物外,也许此药不会太过……”
那时纯阳子便回了一句,“道者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惜为人者,身处局中,何以能以刍狗同之。”若他自己亲眼看见现今困局后,也能漠然相待,此刻该飞升而去,而非留于人间,为这世事而庸人自扰。
“北山白云里,隐者自怡悦。相望试登高,心随雁飞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孟前辈隐然于外,依旧不能稍解愁兴。何谈吾等。”东方宇轩顿了顿,加了一句莫名其妙之语,“他说的很对,吾等凡人耳。”
人们只是认为,当时万花谷主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开元二十八年因病去世的孟浩然。
纯阳子叹了口气,“不过妄自菲薄了。”
东方宇轩倒是点了点头。“也是个固执己见之人。”
“执着,有时并非一件好事。”
东方宇轩瞬息思及万花谷外绝情谷,又想天子峰上的那个人,心头沉沉,长叹了口气,“真人所言甚是。执着。执着等待。可是,错过即为错过,失去已成失去。若是执着等待可挽回一切,那……”那就不会有痛苦和遗憾。“后事如何,尚未可知。执念在心……”他看了看手中的丹药,摇了摇头,“往往不可得解。”
“真人留步,解药已至,劳烦真人了。万花谷在野。庙堂之上,也唯有真人出手,才不会徒增事端。宇轩另有一事相求……”
“谷主客气了,但讲无妨。”
“新任五毒教主曲云,她……”东方宇轩迟疑了瞬,转口道,“五毒地处苗疆,教中蛊毒之术奇诡,若是贸然攻击,恐怕不大合适。如今引发战乱的叛徒乌蒙贵已认罪伏法,南诏彻底溃不成军。五毒之事,不如就此了结吧。”
纯阳子闻言,只是捋平他的拂尘,了然一笑,“谷主多虑。当今天子对于蛮夷之族,一向宽容。何况南诏之事,并非出自五毒教众本意。谷主安心便是。”
“如此,有劳真人。东方宇轩,就此告辞了。”
这一段记载在隐元会中的对话,留给后人许多莫名其妙的遐想。比如,他们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又比如,东方宇轩同那个曲云教主有何关系?
只是时间久久过去,很多事,已不能再得到解答了。普通人只为过好日子,这些虚无缥缈的高位之事,只是茶前饭后的一二谈资罢了。
南诏叛乱平定后,五毒重新整肃一番。艾黎南下之际,偶遇曲云。五毒教就有了名正言顺的新任继承者。那是已彻底化作焦冥的前任教主,魔刹罗的亲生女儿。
乌蒙贵所作所为,在这些纯朴的苗民眼中,实在太过不可想象。而他们,在中原人眼中,也变成蛇蝎恶毒的代名词,很长一段时间对苗人颇有排挤。中原人的阴阳怪气让五毒之人不得不收回了友好之心,深感同而为人,对方总自觉高人一等的傲慢实在让人不耐和厌恶。以致后来五毒一直传有一句话,传言说,虫毒纵有千丝百足,何及人心可悲。
曲云继任教主后,也有心改善这种关系,但一则乌蒙贵才伏法不久,二则五毒事态纷杂,需要整顿。此事无法一蹴而就,只好暂时搁置。
天宝十年。那个恶名昭著的恶人谷仿佛只存在在人的记忆之中了。
天宝十二年。恶人谷肖天歌正式任谷主之位。即便是个女子,也无人异议。毕竟他们的前任谷主王老大似乎对男女地位的差距,没什么感知。何况肖天歌的父亲,是恶人谷众人最最惹不起的阎王贴。
天宝十三年夏。
李承恩多年之后再次踏入这片雪山,雪松林的坟冢平平淡淡随随意意,无人相守,与常人无异。
李承恩内力温着的清茶一盏倒下去,厚重的白雪化了一瞬,瞬息又重新结成冰。
一切熟悉,又陌生了。
熟悉的是终年不化的白雪,陌生的是心境与景致。
他想到多年前踏入恶人谷时所见所想,只叹惋了一句,“走过三生路,终老恶人谷。谷主倒是践行的很好。”
“总之,还是多谢了。”
何为真正的善?何为真正的恶?
许多事情不是亲身体会,感触总没有那般深刻。
但感触的深刻,往往都是用鲜血淋漓的经历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