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 完结+番外 (井临渊)
所谓正道便是如此,一切为了大义,哪怕为了这义字,牺牲一切。
朋友,伙伴,家人……
姜晨之后了解面对此情景他们的处理方式时,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身侧跟来的谭儿的头发。
这种心态,难于说是对是错,对天下大多数人而言对,便是对。至于那对于少数人而言之错,也算不得错了。
敢于说错的少数人中的少数人,还要做好准备面对多数人的指责。
这种事情,毕竟如此正常。
泯于众人随波逐流的人却往往最为安全。事有反常即为妖,妖必诛之。
姜晨曾也有一时脑热,去设想是否他可全然不用顾忌他人,做完全的自己,不忧心来自他人杀机。但往往却会被那累世的记忆中,欧阳少恭渡魂暴露身份后曾得到的惨烈后果兜头泼上一盆冷水。
一个借他人尸身复活的鬼魂,一个不是人的人,何等可怕,何等令人恶心和厌恶。纵然一切非他本意,纵然他并非像是欧阳少恭那般杀人取身,但究其本质,有何不同?
装作他人而不明就里苟活一生,或是不顾一切放飞自我。前者何等活的卑微懦弱,后者又何等的代价沉重。
进退两难。
活人不会管鬼魂的苦衷,妄自地将自身所思所想自以为是的套用在异类身上,并且强自断定不同于人思想的他物善恶好坏,将利于己身的东西留下,将威胁毁去。
唯一不同,有人还能为此愧疚一二,有人却已麻木。
愧疚么?
当真可笑。
何必,他何必还要虚伪的故作为难。无论是那些莫名得来的身体,还是他这已腐朽变质的魂魄,从内而外,他的确便是心狠手辣屠杀无辜,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极恶之徒。
极恶之徒啊,既非正人君子,又非天命宠儿,何必要他人喜爱,又何必还对他人生出那些可笑的慈悲或是同情愧疚。
只要他还活着,而妄图限制他,囚禁他,摧毁他的人已死去。
姜晨出手时,心中所思,便是如此。
既都是为生存碌碌,何必去分一个高低贵贱是非正邪,他手上遍布鲜血,那所谓正,又何尝不是?
他还能为何而愧疚!
三生路依旧是红腥之色。
两年前死于此处之人,是否得到安眠?
李承恩恍然一叹。
当日谢渊光明寺中听得真相,转口便告诉他了。
他奇怪于王遗风为何能不置一词的如此甘心远走,转念想来,其实,这却已是唯一选择。
就如他一样,如今他这叛变之将,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不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在天下人公认且认定的对错黑白之前,事实真相早已无人费心探究。
即便至今,王遗风留身之处,也唯有恶人谷。因为自贡之变,真相已随着萧沙的死亡掩没,王遗风魔头之名,再摘不掉。
姜晨听闻李承恩已来之事,目光才从手中的《易经》上移开,淡淡评价了句,“行动太慢。”
倘若如此,如何躲得天下杀机?
也是,对方曾为天策将领,想必无论朝堂,亦或江湖,都有人相助,无论多大困境皆能左右逢源。而非原主,孤身逃亡恶人谷,孤立无援,天下伐之。
姜晨思及此,心中隐隐涌起几分阴暗之意。说是不甘也罢,说是嫉妒也好。总之不大美妙。
若是他面对这般状况。他呢,他就须得如此去流浪,屠戮,不免让踏足之处都血流成河,还要反复得劝服自己,他是对的。
劝服?
姜晨神思落到这一词之上,不由自心底而起哂笑之意。
何来劝服?
他本来,就不曾错过。
虽然谷主神色温和如常,但在场几人还是莫名觉得一阵凉风吹来,不由噤声。
姜晨放了手中书,抚额凝眸,良久,缓缓开口,“寻个人迎他上来。”
否则此人免不得在外谷纠缠许久。
肖药儿道,唯恐李承恩此来有诈,米丽古丽更是如此。
不过是被此刻的姜晨做了耳旁风。
他现下没有心情去为他们阐述李承恩不得不来的前后因由。
李承恩见识过外谷的混乱,兼带一路闯进来被多人挑衅言说当年朝廷的将军如今也是逃到恶人谷了,我恶人谷虽自在逍遥却也收不起您这大佛时。
天策的骄傲不容侵犯。
他冷着脸在外谷混战了一通,愣是将人收拾了一遍。
倒是外围恶人,见他未下杀手,更是冲上来皮青脸肿的够着打杀李承恩。
都是杀人。
反正两年前李承恩对恶人谷所做,也不见得什么好事。
谭儿带卡卢比在远处山坡看够了,悠悠过来相当沉稳的制止了这场争斗,压了压抑制不住笑意的唇角,道,“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非常有效。
众人收手立定,转头一看,齐声道,“大姐大,请吩咐。”
即便谭儿目前不过十岁,但有黑戈壁夺鹅事件积攒而来的威望,无人敢小瞧这个面容尚且稚嫩的姑娘。
众人道是,不愧是谷主身边的人,果然不同凡响。
寻常人若有功劳被归于他人指点,定然气闷。谭儿倒是不以为然,反而对这句话非常之赞同。试问若无师父,又如何有谭儿如今?
自来到谷中以后,每每逢人提及黑戈壁之事,谭儿总免不了跟上去再大力赞扬一番师父如何如何威武霸气,博学多才,运筹帷幄,料事如神……
以致姜晨偶有出门,就发觉谷中众人眼中那眼神莫测又外加狂热,仿若着魔一般,让他间或会怀疑他是否曾对这些人施法念咒。
自然,在米丽古丽等人眼中,面对着如此多热切且不可言喻的目光,谷主还能面不改色波澜不兴,实是稳如泰山。又叹谷主他宠辱不惊,谷主他气定神闲,谷主他高深莫测。
谭儿小姐所言当真名符其实。
“李大将军,谷主有请。”
此刻听谭儿邀李承恩入内谷,众人面面相觑。
李承恩看着来人,眼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王遗风到底拉拢了多少奇奇怪怪之人。
眼前这孩子,看着不过十来岁,眉眼秀丽,一身青色的娃娃衣,上有明珠绣线,玉雪可爱。但她行事章法清晰,早慧。至于她身后的青年,肤色苍白,除去被黑布遮掩的眼睛,轮廓棱角分明,身材高大,全然不同于他认知中任何地域之人。此人虽看着瘦削了些,又似乎因为一些伤势而中气不足,但他们靠近后,那种隐隐的压迫感,让李承恩并不敢托大怀疑他的杀伤力。
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让开道路,谭儿瞪了眼睛,冷着脸脆声问道,“恶人谷的宗旨!”
“自在逍遥!”
“一入此谷,永不受苦!”
“是非黑白,来者不拒。”
振聋发聩。
所以,李承恩这样走投无路之人,也无疑算得达成入谷条件。
只要他足够的强,一样可留在谷中生活逍遥。
谭儿笑眯眯点了点头,满意了些,转身走了一步,叫李承恩未曾跟上,“大将军,跟我来。”
李承恩看着这似乎才十来岁却表现的小大人似的姑娘,一时无言。但看她三言两语说退围观之人,似乎确实受人敬畏,无奈之下,勉强安慰着自己人不可貌相,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当日他与谢渊前往荒漠寻找王遗风,自然也听闻了黑戈壁数方混战之事,偏生等他们赶去,混战已歇下,恶人谷取得了碾压态势的胜利。那是自然也听闻带领恶人谷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
不过他是未曾想到,那个姑娘,便是面前这看起来刚过总角还不及笄的女孩。
谭儿走到姜晨房门前时,便提裙敛声,安安静静地进去,半分也没了外谷凛凛威风之气,唤道,“师父。”
卡卢比休养几月,如今声带已基本恢复,声色温醇,倒是用他那腔调特别的言语亦唤了一句,“谷主。”
说来之前卡卢比尚且不懂含义,以为师父便是名姓之类的敬称,有样学样的跟着谭儿喊过几句,后来被米丽古丽强行板正,因为他的师父,确切而言应是米丽古丽。卡卢比的武学十分适合配合明教心法,米丽古丽有意指点了他一阵,偏生卡卢比却是天资聪颖之辈,触类旁通,短短数月,武艺又精进许多。
教他之时,米丽古丽尚且感叹,感叹当年明教中人,除却她与沈酱侠外,能如此迅速且深刻领会明尊心法的已不多了。想必若是义父见到卡卢比,一定会非常欣喜。
可惜,如今她已不是明教圣女,也早已与明教恩断。当初她懵懂之下,被教中选作冰清玉洁的圣女,却是为情而困,之后强行修炼断情,走火入魔屠杀了许多女子,义父恼怒非常,恐怕是恨极她自甘堕落,屠杀无辜,败坏了圣教声誉。即便她如今有心荐卡卢比入教学习,想必义父也不会同意。
那是她的伤心地,却也是她成长之地。
她何其想念映月湖的那轮弯月,想念三生树的落英缤纷,想念祈盛坛的昭昭圣火,又何其想念,当初那同她一起游于四处的人。
日月明尊的心法,她不曾修炼到至高之处就已换成了圣女专学的秘技断情。若是义父能在心法之上指点他一二,于卡卢比定是大有裨益。有时她望着被谷主带回来的这适合明教武学聪慧异常的青年,想起冰心宫的年年相似又不相同的那弯明月,却终于唯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