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每次醒来都为反派背了锅 完结+番外 (井临渊)
掌柜的还笑着应了一句,“渴死?老沙头,你要是渴死了,怎么还能跑到我这里说些风凉话!”
那一脸乱糟糟黑胡子的大汉长笑了两声,“不是渴死,也快渴死了!”
他抱着茶壶狠狠地灌了两口。
这个大汉好似是这里的常客。
掌柜随口问了句,“这次又到哪儿去了啊?”
“去江南啦~”
掌柜点点头,笑道,“江南好啊!听说江南的漂亮姑娘都多……你也能讨个媳妇看看。”
大汉笑眯了眼睛,神秘兮兮的凑到掌柜耳边,道,“江南的姑娘怎么样倒是没注意,昨儿我还真是见了个漂亮姑娘……”
掌柜也笑了,“能有多漂亮?”
“跟天仙似的……啧啧,那手,那脸,那身材……”
“你就没跟人说说?”
大汉嘿嘿干笑了两下,好像想起了什么难堪的事情,微微摇头道,“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瞧瞧你这志气~”
“什么志气!”大汉叹了口气,抱怨起莫名其妙的昨天,“昨儿那女人吃了□□桶一样,逮着人就问认不认识连城璧……听说连城璧人家是江南的大人物……像我这样的人,怎么会认得连城璧呢……”
连城璧?
他们虽然说得不大声,不过公孙铃何许人也,自然将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三个字突然冒出来,公孙铃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又喷出来,暗暗瞟了眼姜晨。
却见年轻人气定神闲的夹着碟子中的青菜,好像他曾经治过的那些间歇性耳聋一样。
姜晨转头看着他。
他想着,不经意迎上姜晨的目光,心里一凉,总觉得什么心思都曝光了。
公孙铃僵住了,一口茶上不去下不来,良久,喉头一动,将茶水咽到肚里,低了头捂嘴咳了咳,再不去与姜晨相对。
姜晨面无表情地提起茶壶为他又添了一杯。“先生,请喝。”
公孙铃:……
明明看起来挺温和的,但是总有一种被剥掉衣服放火上烤的窘迫。
年轻人么,要这么犀利的眼睛做什么!
邻桌掌柜也开口了,“我也听过啊……来我这里喝茶的江湖人不少……”他擦完了一张桌子,将抹布随手搭在腕上,靠在大汉坐的桌子上,“不过最近又听说,那位连庄主抛下万千家当失踪了。”
大汉瞪大了眼睛,“果然是有钱人!”
“什么有钱人,那不过是被逼无奈罢了!听说连城璧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被人拆穿了,没脸回家!”掌柜叹了口气,“有钱人又如何,如今恐怕不过一个丧家之犬!他再有钱,不还是个心狠手辣的杀人狂魔!”
“杀人狂魔?”
噗……杀人狂魔?
公孙铃面色扭曲了下,努力地控制着花白胡子不自觉的上翘。他们说话并不好听,原本他是该同情一下这个背了骂名的青年,但……杀人狂魔?这个词落到这个人头上怎么就莫名喜感。
他又看了一眼姜晨,对方还是充耳不闻。
“听那些江湖人说,连城璧不但杀人,而且还装作一幅云淡风轻的君子模样……笑里藏刀啊,口蜜腹剑,说的就是他啊……”
姜晨放了木筷,淡淡道,“先生不必这样辛苦。”
公孙铃哈哈笑出了声,邻桌的大汉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
一个残废老人,也不知在笑什么……
“掌柜的,上茶!”
又有人来到这里歇下。
客人一来,掌柜也不能再去与大汉谈论一些连城璧如何如何之事。他连忙应了一声,“哎!来啦!”
姜晨三人很快收拾了行当,驾着马车离开。
等走远了些,公孙铃对他又有了兴趣,“不知连公子对方才那些话有何看法?”
姜晨平静道,“难道他们说错了吗?”
在公孙铃心中,连城璧可能会气愤,会尴尬,会恼怒,但就是没料到他会说这样一句话。
这个自认历经世事浮沉的老人眨了眨他那双与年轻人比起来已经不太明晰的双眼,“莫非还说对了?”
姜晨忽然笑了笑,语气却依旧无波无澜,“在下当然也不外如是。”不但会杀人。折磨人,颠覆朝纲,毁人心愿,刺杀皇帝,逆天而行他不是都干过么?
相比而言,连城璧只不过是想掌控武林罢了……
区区小事。
公孙铃将他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遍,摇了摇头,“依老夫看,你不太像。”
姜晨转过头望着窗外,“笑里藏刀,将死之人只能看到笑,不能看到刀。”
“死亡的人就更看不到刀了。”
“我杀过的人不少。”姜晨顿了顿,忽然又加上了一句,“若挡路之人是你,也不会例外。”
这句话当真杀气凛凛。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公孙铃摸了摸他花白的胡子,好像有些苦恼,“那,岂不是也只能怨老夫识人不清喽~”
姜晨平淡道,“我不是开玩笑。”
公孙铃叹了口气,没有再应他这句话,“老夫看你善于药理,不如跟我再学学,日后你也不会像杨开泰那样,被那种三脚猫的毒放倒了……”
第92章 璧玉连城(十一)
世上最经不起考验的, 就是人心。
姜晨以为。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 攘攘皆为利往。
如此普遍。如此平常。
当初逍遥侯设下的玩偶山庄, 岂非已足够明了?一对号称恩爱的侠侣夫妇, 最终却献祭了其中女子, 让丈夫得以苟且偷生。一个人为了活命,为了摆脱囿于庭院的无尽绝望, 连相处良久心中所谓的至爱都能去牺牲。人岂非就为利益而生?
姜晨,他其实完全能够想象到那座玩弄人心的山庄已腐朽到了何种地步。
一个人长久困守,世俗的礼法在他们眼中早已经崩坏。哪怕是当世闻名的侠士也绝不例外。
倘若那两位天道宠儿, 没有脱困……他们又将变成什么样?
姜晨收敛了神思。他不得不收敛一些,以免自己再做出这样的山庄,让萧十一郎和沈璧君一起去过他们想象中的那种不顾忌世俗眼光的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
又过了几日, 他的骨伤已养的七七八八。
去了紫禁之巅。
这里的守卫时间, 很久以前的他已调查的清清楚楚。感谢他良好的记忆, 让他如今想起来还能分毫不错。
金瓦片遮,奉天殿的木匾上嵌着一块碧玉, 姜晨坐在梁上两指一伸, 玉已经落到他的掌心。嵌入木匾的那一面,刻着秀气又温和的字:壬辰年十月, 又输叶叔叔一招,刻玉为证。清和。
字如其人。温和无棱。
姜晨目光落在那些字上, 神色难测, 他的指尖摩挲过这块玉, 也不介意上面的尘土。
良久, 姜晨将它收到腰间。
逝者已逝,生者追思。
叶孤城。
连城璧。
一世世的轮转,到何处才能算做尽头。
以这样顶替他人的方式。
世上,有人辨不清他究竟以何种身份而活,苦心追寻答案。姜晨明明知道这答案,却仍旧囿于黑暗不得解脱。在世事的变换中,人力总似乎如此渺小,无法反抗既定的命运。
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他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却好像终究让所有人都变成了过客。
……
公孙铃没有问他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他如何处理江湖之言。
他只是言传身教地将医学药理时不时教给连城璧。
在此之前,公孙铃一直想要带着他的医术和功法一起入土。他不想给任何人分享他的毕生心血。平常人资质有限,只能学到他医术的九牛一毛,而他自觉年纪大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养一个聪颖的孩子做接班人。但看到连城璧时,他却突然改变了想法。连城璧是个聪明的人,也是个博闻强识的天才,无论传言如何,至少这个人,是非常合他眼缘的。
他当然不会看不出连城璧的本性,凡有传言,就不会是空穴来风,更何况连城璧在他面前一向都只是维持着表面的温和。此人看着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实则内心淡漠拒人千里之外。
江湖腥风血雨,无论是攻是守,终究都要有效的手段。真正单纯天真的人,是无法在这里安然生存的。无论是活泼开朗,还是冷血漠然,又或其他,往往都只是这个江湖里一个伪装。连城璧本人,也许比之传言还要冷心漠然,心狠手辣……
不过像这样的人也很好哄,公孙铃已仔仔细细考虑过了,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冲突,连城璧也绝不是像萧十一郎那样喜爱主动招惹麻烦的人,他很安静,也很有耐心,适合学习医理。
仅这短短数十日相处,就能看出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心性沉稳心思缜密……从他表现出来的模样,看似并不适合做一个医者。他太冷淡,不符合悬壶济世的医者要求。但是公孙铃又觉得,他这样的人,执着于生死,是一个医者该有的模样。
一个不看轻生的人,如果他都不能做一个医者,还有谁能做?
事实上,无论做一个皇帝,一个剑客,一个画师,又或是医者,对于姜晨而言,都是没有分别的,技多不压身。既然公孙铃想教,他也不会刻意拒绝。凡姜晨真心愿意做的事情,总是可以做的尽善尽美。只是他很少有愿意出手去做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