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选择去修无情道(姜尽眠)

直到灵力运转了全身几个大周天后，才睁开眼。
窗外是波澜无惊又茫茫无际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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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风平浪静, 一切众望所归。
“龙湾危险，我们桑月商队即将回程。在此，阿依努尔携商队众, 恭祝仙尊, 万事顺心。”
唯有阿依努尔一人为沈听澜道别, 其余人皆不见身影。将沈听澜送到目的地后，她们也功成身退。
“感谢桑月商队一路护送。”
接着又是一个作揖道谢。
阿依努尔挥了挥手, 也转身离开了。
沈听澜回首，看这一座岛屿, 感知到磅礴的灵力汇聚于此, 辨认不出的各类花卉草植堆在一起, 抢夺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灵力。
曾经的血色合欢也是其中的一株，后来被流传至东洲引出祸患。
“三千年前，龙凤大劫。”沈听澜也不至于跟未开灵智的无辜花草过不去, 他轻声喃道, “那么, 你一路尾随于我, 是想做什么呢？”
红发的美人缓缓露面，一开口就是指责：“我便知道, 你说自己无法动用灵力是蒙我来着。”
幻化之术消散, 哪里来的红发美女，只是故人罢了。
你这可冤枉我了。
沈听澜只道：“你来做什么。”
“故地重游, 怎么, 不许？”凤息道,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把巴合提古丽弄到哪里去了。”
沈听澜眼眸横向了一旁：“你应当知道龙湾灵力最充沛之地是哪里罢。”
“……”
凤息带路。
走了半路, 忽而又道：“我思来想去许久, 天下之大, 唯有龙湾的灵力可助你迈入大乘期乃至飞升。不过，我又思来想去许久，你放我一马，也许是有别的用处。”
他轻笑：“总不会是念旧情就是了。”
沈听澜：“……”
“真难得啊，以前的你会毫不犹豫的反驳说，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凤息道，“所以我现在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也从未想过，自己竟这般不了解你。”沈听澜道，“凤息，你何其自私。”
凤息伸手折了一朵不知名的红色花朵，衬得人比花娇。
“你的恨意扭曲了自己。宋清微阴险，林宛狠毒，却实为魔域，你表面为了妖族，以振兴妖族为借口，却想要挑起天下大乱，只满足自己的私欲，何其自私。”沈听澜一字一句毫无感情的评价。
这下子又到了凤息不发一言。
“……到了，这里是龙湾腹地，修炼的绝佳场所。以你的如今修为，也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来打扰你。”
“那你呢？”
凤息也不知对方是想说何意，只是估摸着猜了个意思回应道：“天下之大，怎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大约六个月便可出关。”沈听澜道。
凤息叹道：“怎么，难道要杀我还要找个良辰吉日吗？”
“出关后，我大概就是大乘期了。”
“那就恭喜恭喜？”
沈听澜冷眸微闪，不再言语。曾经的他们无需说话便知对方所思所想，今日的他们亦然。
“……六月后见，我等你。”
凤息转身离开，下次再见，就真的只是最后一面了。
话说这几个月间，先后出了几件大事，而且细论起来，都与上尘宗有着几分干系。
第一件，也是轰动四洲的大事，那便是东洲皇与北洲公主联姻，那阵仗，那气派，北洲公主的嫁妆好似一条红色的巨龙，在天边飞了三天才见到尾巴。
这一场盛世婚礼洗刷了几月不去的郁结之气，人们脸上终于又扬起了笑容，人人都道他二人神仙眷侣，天作之合。
“要说那嫁妆浩浩汤汤，一望无际，羡煞旁人。”一个东洲百姓道，“上尘宗，缥缈宗，掩月宗都来人送上贺礼，还有许许多多的大小宗门修真世家送上贺礼，要说还得是我们陛下有面子啊。”
“瞎说，明明是白仙子有面子，多少人都是来祝福白仙子得觅两人，共结道侣。”他旁边的女子白了一眼，艳羡道，“大名鼎鼎的一剑清雪顾仙尊也来了，据说他的徒弟当上了尸魔魔域之主，如今解决内部叛乱，尸魔魔域要与修真界签订千年友好合约。……不过好可惜啊九州明光没来。我还真想见见是何等风姿。”
“什么九州明光……有什么好的。”一旁的男子嘴硬道。
“哼，不懂沈仙尊的人真没品。走了，回家洗衣服去。”
“诶……别走啊！”
这第二件大事，就是销声匿迹已久的一剑清雪顾清雪以及其徒弟裴岐从魔域归来，并且他的徒弟裴岐顺利当上了魔域之主，尸魔魔域在灭世灾难中并没有进犯四洲，就是顾裴二人的功劳。
如今修真界休养生息，尸魔魔域第一个站出来愿意与修真界共结千年之好，只要裴岐一日是尸魔魔域之主，一日便与修真界交好。
“娘，万一裴岐反悔了怎么办？”一个孩童听到此，好奇的询问道，“尸魔会不会又打过来？”
“不怕不怕啊，我们有陛下和楚氏庇佑，定然无事。而且顾仙尊也会去尸魔魔域看管裴岐，有一剑清雪在，裴岐不敢造次。”
一剑清雪威名远扬，世人皆道，顾仙尊有济世之心，是修真典范。如今裴岐知恩图报，皆是当初结的善缘，如今四洲安稳，顾仙尊有很大的功劳。
除此之外，魅魔魔域退避三舍，那林宛龟缩阵后不敢露面；血魔魔域也按兵不动，宋清微在内部图谋发展。
而妖族，祸首凤息已除。凤凰洲上位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孔雀，更甚之，这孔雀不过幼童，年纪尚小，修为更浅，怕是连化形都化不明白，也不知凤凰洲为何推荐这样一个小孔雀当凤主。另一边的妖境，涂山玥突然暴毙，没多久涂山王病逝，新任涂山王只是个旁支家的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
皇宫，宴席上。墨白大婚后几日，许多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却还有几人依旧未曾离开。
“你屁股长痔疮了？”
“啊？没有有啊？师父你别瞎说啊！”
一群人狐疑的目光看向了墨樾的屁股。
白清柔怒气冲冲的撂下筷子：“那你就老老实实坐着，咕拥什么！”
“这不是因为，家宴诶！为什么我坐主位。师父，顾师叔，宋师叔谁都可以啊。”墨樾坐主位，那叫一个食不知味，坐立难安。
楚沁在一旁凉凉补刀：“你是陛下，这里是东洲，你不坐主位，谁坐？”
“好尴尬，那么该如何高情商的化解尴尬呢！”江酩道。
白皎冷冷道：“呵呵。”
宋雁声道：“雁声在此，祝你们新婚快乐，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事事如意。”
江酩活跃气氛道：“是啊是啊，恭喜你们新婚啊！这杯我干了你们随意！”
“……江元酩，你乔师兄有事离开前，嘱咐我。让我看着你不许喝酒。”白清柔语气轻柔却带着恶意，“别担心，我们上尘宗传讯很快的。”
江酩扑通倒地，再起不能。
“真人，您新婚就高抬贵手吧！”江酩义正辞严道。
墨樾：“是啊是啊……”被横了一眼后迅速改口，“我们婚礼当日已经贺过了，今日只是家宴而已，不许喝！”
宋雁声举杯还没放下。
急，很急，她需要一个高情商缓解尴尬的办法。
眼看自己师父陷入了尴尬，郑素英无愧她的名字，英勇无畏的举杯，继续贺道：“缥缈宗郑素英祝顾仙尊和裴师弟，新婚快乐！”
宋雁声举杯，默默地移了方向。接着一饮而尽。
尴尬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比如现在白清柔和墨樾尴尬的要在桌底扣出一个上尘宗来了！
但无所谓，裴岐就喜欢听这些祝福话，他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顾清雪，嘴脑不同步道：“同喜同喜。”
哪门子就同喜了！
赵静怡静默不语，有点子习惯了这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日常了。她才不要这种习惯啊！她现在真的好怀念大师兄，是怎么做到跟每个人关系相处的那么好的。
现在真的好尴尬啊。
好想回丹峰啊。可是丹峰没有师父，没有大师兄也没有楚师妹，好寂寞。
楚沁扶额，她受不了了，小声提醒道：“陛下，说两句。”
墨樾：“啊？我说什么？”
楚沁怒气冲冲：“你是主家，你不说谁说！”
“好了好了，都吃饭吧。”白清柔道。
北洲东洲联姻，如此大的盛事，应该早就世人皆知。
他们聚在一起未走。许是在等什么人，又许是什么人都未等。
只是，快过年了。
白清柔看向天边的月，马上就要过年了。清雪和裴岐很快就要回魔域，她要呆在东洲。其他人也都要各回各家，可是二师兄一个人呆在偌大上尘宗。
听澜，快回来吧。
回上尘宗，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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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合提古丽人没事，就是出海的时候被凤息劫持了()
下一章完结，了结所有恩怨，沈听澜飞升(阿门)
番外可能会有的是，墨白，裴顾等的单cp向的一些后续，三十年前的番外，前世的番外

正月初一, 阖家欢乐之际。
“二师兄，我来看你了！”白清柔带着道侣一同来见孙清然，接着瞧见了一旁默默喝茶的顾清雪, “哟, 清雪也在。”
“嗯, 裴岐有事不能来。”
墨樾幸灾乐祸道：“为裴岐默哀，谁让我有楚师姐操劳哈哈哈哈哈”
不过笑着笑着他又没声了。
没人搭话, 他也没心力唱独角戏。墨樾心道，沈圆圆你跑到哪里去了, 说好的请我吃饭呢？我大摆宴席三月, 连你的鬼影子也不见一个。
“说来, 去岁，二师兄也是这么孤零零的过年吗？”
孙清然横了个眼刀过来：“我还以为你们几个没心肝的知道呢。”
众：……
嗯，良心有点痛。
“听澜如今还杳无音信吗？”白清柔道, “二师兄也不知听澜去了何处吗？”
孙清然不动如山, 端起一杯茶, 悠然自得道：“去做他应该去做的事情了。”
“师兄既知道听澜去了何处, 为何不告诉我们？”顾清雪道。
“说来，清柔峰与清雪峰空置, 与其空着, 不如变成与清微峰一般的众弟子练习的剑峰。这般，三剑峰之名才算名副其实。”孙庆然突然提起了未来关于上尘宗的规划。
如今上尘宗虽是第一宗门, 却人才凋敝, 实在危险。
“新收弟子吗？”白清柔道, “不错, 我们去年也没招到多少弟子, 再收一次也无妨。等东洲事毕, 我就来上尘宗协助师兄训练弟子。”
见自家二师兄看了他一眼，顾清雪茫然开口：“啊？”
孙清然：什么叫嫁出去的师弟，泼出去的水啊！
“还有，南洲周氏门主周舞自请暂代术峰峰主之位，为兄赎罪。我已经同意了。”
“师兄做主便好。”白清柔点头，顾清雪则完全赞同师兄师姐的任何决定。
“嗯，体峰峰主还交给宋真人。此外，我本欲让丹峰二弟子赵云怡担任丹峰之主，她却推拒了。”
“赵师姐本就一直掌管丹峰大小事宜，就算没有丹峰峰主名头，丹峰众弟子也会信服。”
“说的也是。”
“上尘宗事情繁多，二师兄辛苦了。”白清柔道。
“谁让我是掌门呢。”孙清然浅笑，“身为你们的掌门师兄，自然要为你们遮风挡雨。”
白清柔、顾清雪一顿，道：“掌门师兄……”
“嗯。”
桃花镇。
大乘期的修士破碎虚空，一转眼从龙湾抵达桃花镇。
“好热闹啊……原来是已经过年了。”沈听澜恍然道，“连这片鬼域也如此热闹。”
“过年了，你没回你的上尘宗，却来这小小鬼域见我。实在让人感动。”那声音依旧明亮婉转却带着浓浓的自嘲。
沈听澜旋即抬头。
一身红衣乱世的凤息举着白玉酒杯，半趴在窗边，发丝垂落，像是画中鬼仙，只一眼就要勾了魂去。此时他瞧见沈听澜来了，才侧了身，露出自己倾倒众生的脸庞。
“凤息。你果然在。”
“我猜你会来这，我就来了。我猜的果然没错。沈听澜，你……”凤息眼神如往常一般往下打量着，道，“半步飞升，压着修为没飞升就是为了来见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凤息一个翻身从二楼的窗子上飞身而下，轻飘飘的落地在他面前站稳。
谁能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鬼地和现实的交界点，从这里，可以跨越阴阳，抵达鬼地。
即时不在鬼节，也可以抵达鬼地。
也可以见到——静虚。
甚至可以悄无声息的，将静虚从鬼地中接出来。
只要——
有人能够代替他镇压鬼地恶鬼万千。
镇压鬼地的可以是静虚，可以是沈听澜，也可以是……凤息。
“开始吧，凤息。”
“好过分啊，连句新年快乐都不说。让我永生永世呆在鬼地，还不如直接杀了我来的痛快。”
凤息在笑，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那浮于表面的笑意未达眼底，也许是眼里只有化不开的坚冰，痛苦使他更加坚韧。
“你拒绝？”沈听澜反问。
凤息又在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他的笑点，笑得更肆无忌惮了：“如果我拒绝，如今便不会来了。我很乐意代替静虚一辈子呆在鬼地，镇压鬼地亦或是苟活于世，与我而言并无分别。”
反正，凤息于九州而言，已经灰飞烟灭了。
于你而言，也一样。
“如今你大乘期，可破碎虚空。在桃花镇这个特殊的连接点，你可以随时打开鬼地大门。”凤息道，“放心吧。我不会反悔的、所以，要一起再看一次烟花吗？桃花镇的居民今天晚上，要聚在一起放烟花哦。”
“……嗯。”
一簇簇的烟花绽放开，像是一朵朵花儿盛放，它们争相辉映着，几乎一瞬间就夺走了二人的目光。五颜六色的烟花，那么美，又那么夺目。好像天地间再也没有能比它还要美的景色了。
“好漂亮的烟花啊……”
凤息一顿，又似乎也真的放下了。
“我凤息立下心魔誓言，天道为证。”凤息一字一句，心甘情愿道，“我自愿入鬼地镇压千万年，不死……不出。”
鬼门大开。
天边的烟花与眼前的鬼地之门。
沈听澜看着凤息的离去的背影，恍惚着突然想起他们二人初见没多久时，遇到了的那个新娘鬼，凤息不怕妖魔怪，不怕鬼修活尸，却唯独很怕这个鬼，明明他自己一把火就能把那鬼烧死，他却偏偏怕得很。
他自己说，那就是心理性害怕，没办法的。
后来……三十多年过去了。
或许，从他知道沈圆就是沈听澜的那一刻起，从他开始叫沈圆为沈听澜那一刻，沈圆就永远都失去了这个朋友。
他这辈子唯一的挚友。
“凤息……”
沈听澜盯着，静默半晌道，“新年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又是非常漫长。
静虚平安无事的从鬼地归来。
“沈兄……？”静虚依旧是朴素的一身素衣，似乎那半年来镇压鬼地的苦楚并不存在。
但，那就是存在。
即时再痛苦，那份罪孽也存在。
“啊，我没事。”沈听澜挥手将鬼门关闭，淡淡道，“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静虚，此番一别，也替我向其他人问个好……也不知道白师叔和墨樾，顾师叔和裴岐他们都如何了，我真情实感磕的两对cp，千万不能be啊！”
静虚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沈听澜接着匆忙嘱托道：“只需要替我带一句话就好，就说：未能回宗门都是听澜的错，如今我一切安好，往后随缘，切勿挂念。”
“……为何不亲自去说？”
沈听澜道：“……嗯，可能是舍不得吧。”他又笑道，“谁让我说话不算话，这样回上尘宗会被揍一顿的，嗯，以墨樾为首的捣乱分子。所以还是不回去了。静虚师父，辛苦你了，不过路途遥远，小心莫要迷路。”
静虚手捻佛串道：“阿弥陀佛。沈施主济世之心，天人感之。”
“哈哈，”沈听澜笑道，“我现在只希望我飞升那日是个晴天，这样飞升比较好看。”
沈听澜说完就与静虚告别，挥手破碎虚空，再也不见踪迹。
“九州灾祸，天地倾覆，灭世之火，此为最后一劫也。
尚存一息，除灾遏祸，无情道法，此是无情亦有情。”
静虚留在原地，默念着占星预言，“如今，小僧也看不懂这预言了。这世间所流传的几种解法，原来都是对的。只是，沈兄，你未免也走的太急了，小僧还未跟你说一句：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