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有危险,今晚一起睡吧。”
闻意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却还是没有下床:“你只是想一起睡吧?”
门外沉默了半晌,周寒才最终说道:“也有着方面的意思。”
闻意:……没想到周寒脸皮这么厚!
闻意脸有点发烫的想着,可他依旧一点没有下床的意思:“你回去吧。”
略微委婉的拒绝。
周寒沉默,而后闻意就听到了门被“咔嚓”一声推开,外面的月光洒落在了周寒的身上,对方披着月光走了进来。
“你忘记插上门了。”周寒边将门关上边说道。
闻意:?????
他居然忘记关门了!
闻意瞬间裹紧了被子,惊恐的望着周寒:“你要干什么?”
周寒转过身,抱着被子来到了闻意床前。
闻意靠着墙缩成一团,正好留下来了位置,让周寒能够将薄被铺到床上。
而后周寒将枕头放好,直接上床,钻进了被窝:“睡吧。”
闻意:………………
闻意无语了,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怎么现在居然直接睡了?难道周寒之前给他看的那些书都是不是他的?
闻意松开了拉紧被子的手,放松了身体,却依旧背靠着墙,在昏暗的室内,看着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一副要睡觉样子的周寒,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就这睡了?”
周寒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了闻意。
两个现在躺在一张床上,这一转头,两人便已经面对面,相距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难道意儿还想要发生点什么?”周寒平静开口。
闻意脸一红,但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眼神微微与周寒错开:“也、也不是。”
这话说的有点违心。
“什么都没有准备。”周寒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
闻意:???
闻意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片刻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在跟周寒在一起之后,闻意也是有深入了解过如何做的,咳咳,他还看了些书来着,比周寒那些书还刺激。
闻意猛然转回身,整个人背对着周寒,闷闷说道:“睡了。”
周寒嘴角带上了笑意,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凉爽的夜风,也带来了外面的虫鸣,隐约行听到远处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
伴随着这些的声音,屋内的两人的呼吸逐渐缓慢了下来。
当月上中天,不远处却是出现了火光。
闻意正在沉沉的梦乡里,忽然感觉自己被人猛烈晃动,耳边是有些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闻意!闻意!”
闻意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
他终于又清醒了片刻,却又忽然呛咳起来。
这怎么多了这么多的烟?
一阵晃动,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门被一脚踹开,他被抱着直直冲了出来去。
闻意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一转头,就看到了周围全都是火光,而抱着他的人正是周寒!
闻意连忙从他怀里下了地,捂住口鼻边跟着一起跑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哪里火烧起来了,等我醒过来火已经快烧到这里。我没叫醒你,只能把你抱出来。”
院子里正有水缸,闻意连忙随手撕下两块布,直接全都沾湿,跟周寒一人一个捂住口鼻,也顾不得只穿着亵衣,开始大声喊着让大家赶紧往外跑,一个个冲进屋子里把人拉出来。
已经有下人被组织起来开始灭火,可这根本是杯水车薪,火势早就蔓延了起来!
闻意头发都被火燎了,雪白的亵衣早就沾满了各色脏污。
就在这时,远远的闻意听到了其他声音。
闻意转头看去,就见无数身着粗布衣衫的佃户提着水桶,从远处狂奔而来。
那脚踩地面的声音,对方大喊着来帮忙的声音,与熊熊燃烧的木柴声音混杂在一起。
在火光的映射下,闻意能清晰看到那些佃户眼里的焦急。
闻意来不及多想,大喊道:“大家注意安全,用布打湿捂住口鼻,别被烟呛到!”
佃户们只是第一批赶过来的人,之后就是相邻的庄子,还有前来救火的官府救火队人员。
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火才全部熄灭。
还好庄子里有水井,这里也离河不远,才能如此快熄灭大火。
可整个庄子已经被烧了一半,还好离得远的仓库没有烧掉,里面的粮食跟种子全都保存的好好的。
闻意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也顾不得形象,跟大家一起坐在地上喘气。
烧成黑炭的房子都已经倒塌,只剩下个别格外□□的柱子还矗立着。
闻意感觉鼻子里全都是灰,难受的不行,可他现在根本不想动,只想躺地上睡一觉。
可是眼前这情况,哪里是能睡着的?
救火队的人这个时候也来到了闻意跟前,脸上身上也满是黑灰,蹲下身来对闻意说道:“闻郎君,我们看了看,那起火点就在您院子里,还在附近发现了泼油的痕迹,显然,这是一起谋杀。”
闻意悚然一惊,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而就在这时,马蹄声哒哒哒的越来越近,何夕惶恐的看着周围这一片狼藉,跟或躺或坐的众多狼狈人,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闻意。
他直接翻身下马跑了过来,都来不及对闻意现在这狼狈模样模样,就匆忙说道:“郎君不好了!您说的要封存的口脂,这一大早我居然见有人在外贩卖!今天宫里采购的人还来找我,说怎么半夜跟他交货!”
“你把口脂要回来了吗!”
“我已与宫里采购的人说那口脂有问题了,全都拿了回来,就是那些卖口脂的,我报了官,现已全都抓了起来!”
闻意现在也顾不得如此多了,转头看向跟他差不多模样的周寒:“这庄子暂且拜托周寒你了,我现在要立刻回去。”
周寒点头应下:“你注意安全,别单独一个人。”
闻意应声,跟何夕一起上马直冲宁安城。
回到自己院子里,闻意匆匆洗了个澡,烧焦的头发全都剪掉,湿着就束起,赶着马就到了闻府。
这一大早见到闻意敲门,门房都万分惊诧,闻意也不在意他们的眼色,直直冲进去找闻侍郎。
这是闻意路上思虑出来的结果。还好今日是休沐日,不然这时间也只能去礼部找人了,他还不一定能进去。
这时闻家正在吃晨食,看着闻意这头发都是湿的甚至还参差不齐明显有剪过的痕迹的狼狈模样,都是心头一紧。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闻侍郎脸一板,直接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跟我去书房。”
闻夫人想站起来跟上,却被闻老夫人拉住了手腕:“先吃饭。”
“出了什么事?”
“爹!”闻意直接啪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奶奶送给我的庄子全都被烧了,就为了杀掉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爹你了。爹,你能不能派点人来,保护我跟周寒的安全?”
闻侍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事,难以置信问道:“什么?居然真有人敢杀你?”
闻意一点也不怕丢脸的直接抱住了闻侍郎的大腿:“爹,是真的呜呜呜呜,本来我发现有人在送给宫中的口脂里下毒,刚要整治,就有下人逃跑,晚上就有人在我睡得院子里放火,把整个庄子都烧了。要不是周寒把我抱出去,您儿子就死在火灾里了!”
闻侍郎把自己的腿抽出来,问道:“那你报官了吗?”
“当然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不报官?爹,爹!”闻意喊着,就要伸手继续搂自己爹的大腿。
闻侍郎飞速撤退:“不用我派人,陛下怕是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你,到时候你跟他哭诉。”
躲到桌子后面的闻侍郎继续说道:“你拿出对我的不要脸来,陛下怎么都会派出来一队人来跟着你,总比你爹手下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好。”
“对了。”闻侍郎伸手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了下来,直接扔给了闻意:“先给你点钱周转,别到时候又在外面说你爹见死不救!上次那件事还没找你算账,居然敢如此编排你爹,还让陛下看到了!”
闻意立马解开了钱袋,只见里面居然除了十几两的碎银子,就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爹,你居然随身带这么多钱?”闻意震惊。
闻侍郎别开脸:“赶紧滚吧,陛下说不准正在派人找你。”
闻意立马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谢谢爹!”
说完,闻意匆匆转身,刚打开书房门,就听到了身后自己爹的声音:“别死在外面,不然你那些个铺子到时候都给你收回来改做别的。”
闻意:……爹关心人怎么还是如此别扭?
闻意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就直接快步离开了闻府。
刚刚骑马到了自己院子,就看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对方看到闻意立马露出了笑容:“闻郎君终于回来了,陛下召您进宫去。”
去皇宫的路上,闻意忍不住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理这件事?”
“陛下的想法奴怎敢揣测?但是闻郎君放心,您铺子的人跟庄子上的人陛下已经派人保护了,会安置妥当,不会再让你们出事的。”
闻意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简单教导了闻意觐见礼仪,他就被匆匆带入书房面见陛下。
行完礼之后,闻意还没开口,陛下就率先开口了:“这次是因我才连累了你跟你庄子上的人,我会进行补偿。”
闻意瞬间抬头望向陛下:“多谢陛下,我一直听闻将作监里的人技艺精湛,那给我修的新庄子肯定也雕梁画栋,就是我也想泡温泉,不知道能不能修一个。”
陛下:……他什么时候说让将作监的人给闻意修庄子了?这些人可是专门给皇室之人修宫室的!
但看在闻意这死里逃生还毁了个庄子的份上,陛下勉强说道:“温泉不可能!你庄子那又没有泉眼!”
闻意叹了口气,随机又继续死皮赖脸地说道:“那陛下能不能给派几十个亲卫保护一下我的安全,太危险了真的,差那么一点点,我这么么个青春正茂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就要变成灰烬了。”
陛下:……如花似玉?
“不会用成语别用!”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闻侍郎要把闻意赶出家门了。
“念在你受了这无妄之灾,赏你黄金百两,绢十匹,再派一名亲卫送你回去。”
“多谢陛下。”闻意此时也严肃了脸,“陛下,这次到底是谁想害我,您这边有眉目了吗?”
“不该知道的别知道,反正我会让他人头落地。”陛下瞥了一眼闻意,将目光重新转到了桌上的奏折上。
闻意见状,也只能退下,拿着赏赐被亲卫送回院子。
此时院子里也都是亲卫保护,闻意仔仔细细将所有脂粉都检查了一遍,其他的都没问题后,这才支撑不住,都没洗漱直接躺到床上睡着了。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闻意睡了,此时的周寒也已经睡下。
他同样忙碌了一天,跟大家一起将在大火中烧死的尸体找出,联系安葬,从佃户那里买些急用物件,安排庄子里剩下的人在剩下的半个庄子里住下。
身在两地的人几乎同时进入梦乡,而在两人安睡之时,整个宁安已经风声鹤唳起来。
正确的说是,从今天一大早开始,整个宁安都开始风声鹤唳起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世家们都直接将自家孩子关在家里,连百姓们都不让自家孩子出门,做生意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问题。
街上巡逻的士兵变多了,巡逻的次数也愈加频繁,更是有一队队的士兵往集结,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去。
可在这些士兵目的地所在的坊内,无数人听到了怒骂声、哭喊声、兵器交击声,不少人瑟瑟发抖,已是能想象到那些个人是如何被士兵们抓住,被抄家。
这到底是谁?犯了什么事?
有实在好奇的百姓,心里鼓了半天勇气,终于打开了一条门缝,睁着一只眼睛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大量的士兵押解着身戴镣铐的犯人,这些犯人们衣着华贵,却浑身凌乱,一看就是反抗不成才被捕。
这百姓仔细一看,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春林斋的东家!
这百姓还是因为芙蓉县主有次跟对方一起路过他摊子前,才认得对方。
为什么把他抓了?
这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春林斋的东家。那可是整个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能把他抓了那可都是重罪啊。难道是通敌叛、国?
百姓太过震惊,不小心碰到了院门上的木插销,发出咣当一声。
这一下立马让士兵们看了过来,吓得百姓瞬间啪一声关上门,直接插上了大门,瑟瑟发抖地跑回了屋中。
闻意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刚洗漱完打算吃饭,就看到何夕匆匆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郎君郎君,你知道吗,春林斋现在全都被封了,他家的管事东家一个不落全被抓了!”
闻意眼睛眯起,想到了陛下昨日的话。
难道这胆大包天的事情是春林斋干的?可他小小的一个富商,居然敢干如此大不韪之事?
“还有还有,那陛下的弟弟齐王也被抓了!”
这才对嘛。不过之前还听说兄弟两人关系很是不错,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弟弟想让哥哥死,现在哥哥也让弟弟死。
陛下为了展现仁慈,或许也不一定会让他死。
何夕看着自家郎君这满脸的若有所思却不开口说话的样子,真的是满身的好奇就想让自家郎君说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还是知道分寸的,既然郎君不愿说,那就肯定是不能给他说。
若是陈引在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在一起讨论这件事了。可是现在陈引被郎君消去奴籍,被送到书院读书了,他现在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
哎,不然自己也像参商一样找个姑娘成亲?
不过几天,整个宁安城便知道,齐王与春林斋东家意图谋反被抓,陛下仁慈,念及兄弟之情,齐王只是被圈禁剥夺爵位,但其他相关人员全都拉到了菜市口问斩。
斩首当日,闻意跟周寒全都到了现场观看,里面有齐王手下门客,春林斋相关之人,还有那故意下毒逃走的下人,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人头滚滚落地,真是心中痛快!
尤其是看到那个春林斋东家的脑袋摔到地上对方那痛苦神情。
闻意看到陛下给的卷宗才知道,原来之前花露蒸罐被偷也是对方捣的鬼,也是他建议把他跟周寒烧死的!
闻意开心的回去喝了好几壶酒,那些个被无辜烧死的下人终于可以安心了。
他们闻意早已让人厚葬,可他们被烧死的惨状闻意可都记在心里!
最后喝醉的闻意被周寒抱入怀中,沐浴更衣完,这才小心放到床上,给他轻轻擦拭着还湿着的长发。
看到闻意依旧紧皱的眉头,周寒伸手努力抚平。
看着闻意半晌终于舒展开,周寒凑到了他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窗外明月高悬,初秋的风吹的树叶飒飒,略有干枯的树叶零星飘落,却依旧阻挡不了热爱热闹的宁安百姓。
宁安城的各个坊市依旧灯火辉煌,无数还未睡的百姓穿梭其间,小贩的叫卖声从街头响到街尾,尤其是热气腾腾的食肆或着小吃摊前人流涌动,全都是被香气吸引的饥肠辘辘的百姓。
孩童们在街上追逐打闹,猫狗在期间穿梭来去,蝙蝠趁着夜色飞翔觅食,虫子们不知躲在哪里拼命摩挲翅膀,发出响亮的虫鸣。
宁安依旧热闹无比。
“来了来了!状元来了!”
无数围观的百姓好奇的挤在街上,或者爬上墙,爬上树,围观着从远处打马而来的众人。
领头的正是一身大红色状元服装的年轻郎君,头上还戴着陛下赏赐的红花,面对周围喧闹的人群,脸上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容。
“哇,今年的状元比之前的状元都好看!”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里的感叹。而更是有不少胆大的小娘子朝状元扔出自己的帕子甚至簪子,就为了得到对方可能的青眼。
“若是我也能中状元就好了……”
“以你这能力,能中个进士都算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怎么是往新昌坊走的?”
“这你居然都不知道,这状元可是如意脂粉铺东家闻意之前的下人,后来闻郎君看状元很有读书天分,就消了他的奴籍,送他去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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