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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白色的木)


许烟杪看着这人的离去背影,困惑地眨眨眼睛。
【走这么快……】
【难道是刚才吃了椒麻鱼,痔疮复发了?】
好事官员一个趔趄。
他听到了不少同僚的笑声。他们都是来想听听许烟杪这边有没有相关消息,但没一个主动上前的。
其中一位同僚迟疑了一下,上前扶他,顺便点他一下:“你猜为什么大家都是有急事了才去找他?像孔子转世这样的风言风语,没有人主动诱导许烟杪探查消息?都是在这里等,等许烟杪感兴趣了自己去翻?”
那好事官员愣了愣,脸色一下子白了起来。
“因为……”
同僚接过话,顺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因为,小白泽并非任君使用的器物。”
——你不尊重他,就会受到报应。
就像……
仅剩的良心用完后,同僚终于憋不住了,目光往下移,去看那官员的屁股。
这人居然有痔疮诶!
——不出半天,满朝文武都知道某某官员有痔疮了。
作者有话说: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好汉歌》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女儿情》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敢问路在何方》
碰瓷古人,参考自:
唐故剑南节度使太尉兼中书令韦皋,既生一月,其家召群僧会食。有一胡僧,貌甚陋,不召而至。韦氏家童咸怒之,以弊席坐于庭中。既食,韦氏命乳母出婴儿,请群僧祝其寿。胡僧所自升阶,谓婴儿曰,“别久无恙乎?”婴儿若有喜色。众皆异之。韦氏先君曰:“此子生才一月,吾师何故言别久耶!”胡僧曰:“此非檀越之所知也。”韦氏固问之,胡僧曰:“此子乃诸葛武侯之后身耳。武侯当东汉之季,为蜀丞相,蜀人受其赐且久。今降生于世,将为蜀门帅,且受蜀人之福。吾往岁在剑门,与此子友善。今闻降于韦氏,吾固不远而来。”韦氏异其言,因以武侯字之。后韦氏自少金吾节制剑南军,累迁太尉兼中书令,在蜀十八年,果契胡僧之语也
——《宣室志》
【翻译:我儿子韦皋,是诸葛亮转世。】

现在就是十分的社死。
——虽然好事官员也不知道“社死”这个词,但他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心情。
在路上,碰到同僚一,对方笑着打招呼:“兄台,痔疮好些了吗?”
在水边钓鱼,碰到同僚二,对方特别关心他:“兄台,得痔了,可不能久坐。”
就连陛下都听闻了此事,特地给他派了个太医,看看能不能治愈。
好事官员此时此刻,简直忍不住留下了悲伤的泪水。
痛!太痛了!以后他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以后再去凑什么热闹,他就——
“诶?你们听说了吗?自称儿子是孔子转世的那家人,被孔家找上门来了!”
“哪个孔家?!难道是……”
“当然是曲阜孔家啊!”
“他们收到消息那么快?”
“这倒不是,只是正好有十来位孔家人结伴到辽东,听到这个消息,拔剑就上门了。”
“走走走!快去!去晚了说不定家都给拆了!”
好事官员才作出立誓举动的雄心壮志骤然停滞。
眼珠子左转右转。
去不去呢?要不就去凑最后一个热闹吧!他发誓!凑完这个热闹就不去了!
顾府十分热闹。
历朝历代对孔庙孔林都十分重视,因此,造就了曲阜孔家这个千年世家。
孔家人是板上钉钉的圣贤后裔,一听到有人打着他们祖宗的名号招摇撞骗,一个个正在吃饭,差点被丸子噎在喉咙里,一通狼狈咳嗽后,提起剑就上门了。
“顾铣是吧?”孔家人呵呵冷笑:“听说你到处和人说,你儿子是我先祖转世?那我们是不是也跪下来,喊你一声先祖,给你上三炷香?”
顾铣闻之色变。
他本来以为孔家人远在曲阜,鞭长莫及,等这边消息传过去,他们再派人来探查,一来一回,他早就捞足名望远遁了。
【这人不止说孔子是他儿子!他还公然篡改孔子话语的意思!】
许烟杪的心声唯恐天下不乱,但人却很谨慎稳重,好事官员只听得到人的心声,左瞧右瞧,愣是找不到人躲在哪里看热闹。
好事官员表情奇异起来,他挣扎两三息,还是没克制住自己想要看热闹的心,往人群里一钻,捏着鼻子喊了一声:“顾铣此前在一家书院里公然宣称,‘唯上知与下愚不移’的意思是‘高贵的人注定高贵,低贱的人注定低贱’!”
顾铣的心脏突然“扑腾”用力一跳,像是岸上脱水的鱼,紧慌失措的最后一蹦。
下一刻,他感受到了孔家人冷冷的注视——不再是之前那种意气之争的愤怒,而是一种本身利益被触犯后,迸发出来的冰冷而凝固的杀意。咽喉仿佛被冷硬的铁手扼住,顾铣几乎要呼吸不上来了。
如果戏言孔子,只是冒犯千百年前的祖宗,但,私自篡改孔子言论含义,触犯的就是孔家最根本,最现实的利益了。
——如今天下学子大多以孔家的注解为注解,孔家在孔学方面,就是权威。而对孔学注释的独有权,相当于他们的禁脔、赚钱的摇钱树、名气的基石,谁想动,就动谁。
顾铣身上没有佩剑,他霍然后退,神色警戒:“圣贤后裔,难道是想以名压人?以孔家欺我这小小读书人?”
孔家人笑眯眯道:“怎么会呢?”
顾铣脸上那“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随着孔家人转身,对着某个方向行礼,高喊“请陛下做主”的行为,而嘴角一僵。
人群散开两边,老皇帝龙行虎步地走出来,嗓音平稳地问:“朕做什么主?”
孔家人三言两语就把顾铣的言行说了一遍,观察着老皇帝沉思的神色,孔家人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有些松了一口气。
他们又不傻,孔家是圣贤后裔,不是圣贤傻裔,能靠着朝廷为什么不靠朝廷?至圣先师又没有军队,笔杆子打不过枪杆子,老老实实给人家当臣子就好了,别摆什么千年世家的架子。
——在火铳、大炮面前,千年世家,什么也不是。
老皇帝只是假装沉吟。
毕竟他心里还记着那句“二世而亡”,一直在找机会,准备彻底按死这女德君子。现在真是……瞌睡送枕头啊。
两三个呼吸后,他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顾铣,你先是侮辱孔圣人之人,后侮辱孔圣人言论,实在枉为读书人……”
但是,要怎么罚才解气呢?
【扒了他的衣服!让他自己种地!】许烟杪的声音充斥着跃跃欲试,【他不是觉得下等人下贱吗,那不要用下等人养出来的蚕,吐的丝,织的衣服啊!也不要吃下等人种出来的米啊!】
老皇帝眼睛一亮,当即:“来人!将此人押下去,关起来!”
顾铣满怀期待的眼睛里,期待更浓了。
反而是孔家人不解地皱眉。
只是……关起来?这也太轻了?
锦衣卫快将人押下去前,老皇帝又笑着说:“不过,既然顾夫子对自己的言论十分有自信,不若就按照自己的言论来?”
“什……?”顾铣来不及细想,就感觉一口冷气从胸口直冲天灵盖,大脑一阵又一阵的眩晕。
紧接着,老皇帝面色一沉,厉声道:“扒了他的衣服!既然看不上下等人,便不要穿下等人所制之衣!”
人群里,许烟杪震惊地反复回放着老皇帝的话,又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哇!我居然能巧合猜对一次皇帝的想法!我真厉害!】
顾铣的满腹思量都比不过这一句扒衣服,他整个人都懵了,只能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陛下!有辱斯文!实在有辱斯文啊!”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我这等乞儿爬上来的皇帝,不知何为斯文。”
顾铣猛然反应过来,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比如他的话并非是针对皇帝的出身,而是想要表达皇帝是天命所归,受上天眷顾,乃名副其实的天子。
他那些话,都是为了陛下的统治啊!
“我……我……”每一个发音都透露着惊恐。因为顾铣发现,不知道是谁让皇帝先入为主,此刻不管他说什么,对于皇帝而言都是狡辩。
老皇帝确实声音更冷了:“罪人顾铣!从今日起,若想穿衣,需自买,若想用饭,需自耕地,若想用陶碗瓷盘,需自制!其余者,皆如此!”
哪怕是对顾铣不悦的孔家人,都不由惊得呆立当地。
这……这也过于惨了!
【嘶——好吧,我还以为我能和皇帝想法一样,现在看,果然还是比不上人家啊。】
【这直接就是让人连普通百姓都不如,直接退化成山顶洞人了吧?!】
老皇帝生气之余,免不了分出一丝心神,好奇:山顶洞人又是什么玩意儿?
而周边百姓大受冲击,冲击之后,拍手叫好。
三五个声音喊出来:“就该如此!”
说他们只能一辈子当下等人,说他们下贱,他们又不是泥捏的,没个脾气!
顾铣被当众扒个精光,老皇帝是真的半分脸面都不给他,顾铣抱着脑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失魂落魄地被锦衣卫拖了下去。
孔家人对视一眼,齐齐作揖:“多谢陛下。”但是,那距离,能在礼节内拉多远,就拉多远。
老皇帝足足反应了十个呼吸,才反应过来,这些人是在警戒他。
老皇帝:“……”
算了。有敬畏总比没敬畏好,是吧,姓许的?
闪电划破天际,雷霆轰鸣过乌黑天际,大雨倾盆而下。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此时,永昌侯站在大船上,带着水师前往倭国。
攻打倭国这事,让很多水师都百思不得其解。
那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听说还时不时刮邪风,地龙翻身,又远又穷,对大夏也没什么威胁,攻打下来又有什么用?
难道大夏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连乞丐手里那一文钱都要抢过来?
永昌侯没有和这些水师说什么岛上有金矿银矿。第一,人多眼杂,第二,让他们知道了,万一急功冒进,损失的可是大夏的实力。
五万大夏水军并二百艘军舰齐至倭国海岸,直接吓懵了倭人。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战争了,平时他们就是坐坐小船,去大夏打打秋风,上岸抢点小渔民,抢完就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倭岛边沿的城市里乱成一团,倭语四处响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大夏的兵吗?”
“大夏怎么突然对我们用兵了!我们什么也没干啊!”
至于倭寇什么的!不就是杀了一些渔民!至于吗?!
“轰——”
有倭人茫然:“什么声……”
有若平地一声惊雷,他惊疑不定地抬头,乌蒙蒙的天空中,一个又一个炮弹向着城内打进来,在他瞳孔里由小变大。
面上惊惧越来越明显。
“轰隆隆隆——”
雷声滚滚。
炮弹惊砸,炸响烟尘,人畜短暂的嘶鸣后,皆化作城中累累尸首,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
战争,打响了。
另一边,老皇帝下令调转行在前进方向。
出来巡视一年,该回京了。
那些有幸没有被巡视到的县令、府官眼睛铮一下亮起来,私底下都是抱头痛哭。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哪里做得不好,被陛下盯上了!
作者有话说:
关于孔家,有好有坏吧,不能以偏概全。
比如有率先剃头的孔家人:
【会同曲阜县县世职知县孔胤淳、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胤钰、颜绍绪、曾闻达、仲子陛,署四氏学教授王世禄、学录孔闻然、尼山书院学录孔兴荣、洙泗书院学录孔尚澄,并督令属官管勾田伸、司乐陈永安、典籍桂存正、书写田世旺、奏差陈裔远、知印张应登、伴官杨元肇、庙户陈三友、佃户杨元祥等,遵奉圣谕,俱各剃头讫。
——《上剃头奏稿》】
也有拼死求废除剃发令的孔家人:
令下,陕西道孔文骠奏曰:“臣家宗子衍圣公孔允植,已率四世子孙告之祖庙,俱遵令讫。但念先圣为典礼之宗,颜、曾、孟三大贤,并起而羽翼之,其定礼之大者,莫要于冠服,先圣之章甫缝掖,子孙世世守之,是以自汉迄明,制度虽各有损益,独臣家服制,三千年未改。今一旦变更,恐于崇儒重道之典未有尽也。应否蓄,以复先世衣冠?”
得旨:“严旨,违者无赦。孔文骠奏求蓄,已犯不赦之条,姑念圣裔免死。况孔子圣之时,似此违旨,有玷伊祖时中之道,著革职永不叙用。”
——《发史》

【老皇帝没毛病吧?】
行在刚停在京师,在老皇帝宣布大家别回家了,先来开个朝会做个工作总结,整个朝堂都寂静的时候,唯有一道心声,十分之……突兀。
本来还在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次突击检查非常完美的老皇帝,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盯着下面的大臣看,语气阴森:“思来想去,舟车劳顿的,朕没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实在是很不应该,晚朝的事,不如还是算了吧?”
【好耶!!!!】
京官们脸上冷汗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老皇帝皮笑肉不笑:“众位爱卿觉得如何?”
窦丞相并未跟着出行,没有发言权,太子又很懒散,作为六部中领头的吏部,吏部尚书硬着头皮跨出列:“臣觉得,陛下所言甚是。前不久天下已定三十余年,扫清的寰宇其中又生魑魅魍魉,天子巡视镇压,如今正是需要趁热打铁的时候,怎能为一己之私,罔顾万民。”
瞧瞧!这话说得多好听啊!
许烟杪大为震惊。
【这就是别人能当尚书,而我只能当司务的原因吗!】
【卷!就硬卷!】
【团建回来都不下班,连夜开个会是吧!】
吏部尚书微微低头,举起手中笏板,嘴角微抽。
谁不想好好在家里休息,但……皇帝最大。
老皇帝装模作样:“这……不太好吧,你们也很累的。”
【知道不好你还要提——哎呦!】
兵部司务一脚踩在许烟杪脚上。
许烟杪震惊看着好基友。
兵部司务低声:“别走神,我好像看到御史看过来了。”
许烟杪恍然大悟,连忙敛神凝目,假装在认真听见。他刚把头转开,兵部司务就松了一口气,同时,兵部司务还看到不少人偷偷向他伸大拇指。
趁着许烟杪没看到自己,兵部司务拱手作揖回礼。
诸位同僚,不用谢,我应该做的。
好几位尚书站出来,作为代表发表了自己的感言,中心思想就是:不累!陛下我们真的不累!我们特别愿意加班!真心实意为大夏、为陛下做贡献!
许烟杪恨恨:【工贼!】
老皇帝置若罔闻,满面春风:“既然诸位爱卿盛情,那我们就开……”
【开始什么啊,自己家都被其他国家上门打脸了都不知道呢。】
“???”
——听了这么久心声,他们也知道打脸是什么意思了。
大夏君臣都不愤怒,他们简直惊异了。
还有国家敢挑衅大夏?是因为他们对倭国开战,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
谁啊!那么蠢!
武将们的情绪一下子就高涨起来了,眼巴巴看着老皇帝。尤其是那些侯爷——这可是他们荣升国公的功劳啊!
本来以为开国之后就没地方去赚军功了,永昌侯领的攻打倭国的军令,还有大将军出海的军令,可把他们馋坏了,可惜就是抢不过。
但现在……
陛下!打吧打吧!
这简直是掉到嘴边的馅饼啊!
老皇帝冷着脸。
打什么打,知道是什么情况吗就打,还不如先上一份九州出行总结。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此次出行九州,对于各地情形,诸位爱卿有何想法?今各赐张芝笔一枝,左伯纸一叠,松烟墨数丸,洮石砚一方,诸卿且临座作卷。”
这就是要临时考校了。
答得好的,有赏赐,有官升,答得一般的也不会受罚,但如果答得特别离谱的,就完蛋了。
兵部司务拿到笔墨纸砚时,手颤得厉害。
许烟杪神神鬼鬼地探头过来:“怎么,怕考试?”
兵部司务几近愉快地开口,虽然声音还是压得很低:“你来得晚,不知道,一般这种阵容,考校结束后,笔墨纸砚是能带回去的!这些都是好纸好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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