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老皇帝一开始是草台班子,当时又是乱世,哪有机会系统性,有规划性的练马,都是武将们自己摸索……“嘶——”屁股和蛋蛋砸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吧?】
武将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捂住脸,龇牙咧嘴。
痛!真的太痛了!
怪不得,他们就说,他们印象里好像在马上没怎么磨到蛋啊,怎么就不行了——要不是许烟杪提起来,他们都故意忘记刚开始学的时候,差点鸡飞蛋打的痛感了。
老皇帝也稳不住了,轻轻倒“嘶”一口冷气。
他学马那会儿,虽然有先生教导,但学起来真的很不容易,一天下来屁股快颠散了才勉强学会偶尔抬腰提臀。
刚开始学马那个月,上厕所简直像上刑!
——所以他真的很不懂,骑马都这样了,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契兄弟这种可怕的东西!他们不疼吗?!
那边,武将已经在嘀嘀咕咕了。
“那当年我们打的襄阳贼,他们是不是就没有这种苦恼了,他们的骑兵都是来自富贵人家,那些世家公子从少年时练起的,‘嘎嘛没颈,细伢子没腰’,小孩基本都能在马上提腰一整天,刚开始练就不怕撞到蛋,等掌握起坐技巧,更不会撞到了。”
“!!!我滴个亲娘诶!怪不得!我就说怎么当年咱们军里的骑兵打襄阳贼的时候,打得最起劲!”
同样是骑兵,你们从小练,特别轻松,不用担心蛋疼,我们就要受大罪,搁谁谁能不发疯。
“何止是少年练起!他们为了防止马鞍磨破马背,在马鞍下面垫了肉!垫了肉啊!!!我们都只是蒙皮,他们垫肉!一场奔袭下来,还可以把熟透了的肉拿出来吃……”
不说了!越说越想气死!
武将们磨着牙,直恨不得把昔日老对手拖出来鞭尸。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就想知道……这玩意还能治吗?”
这话一出,武将齐齐噤声。
他们也想知道啊!但是……谁去问小白泽啊!而且,小白泽也不一定知道这个事!
许烟杪转头看向兵部司务,吓了一跳:“你的眼角怎么憋得那么红?”
兵部司务是泪失禁体质,一着急眼圈就能红,如果情绪波动大一些,真的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现在就是一边哭得特别伤心,一边抽噎:“许郎!我……我听那些武将说,刚开始学骑马容易撞击下半身,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孩子少……我……我也是考上了举人才有钱财学骑射的,你说我以后的子嗣问题……”
所以,能治吗?
兵部司务眼巴巴瞅着小白泽。
许烟杪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这……连沆这事,不知道找个大夫来看看能不能治,学骑射导致生育能力不行,我也没办法啊……要不问一问系统?】
【好吧,问过了,不行。】
【也对,八卦系统也不是神医系统,这搁天上,问雷神能不能降雨,也行不通啊。】
兵部司务还没有身体晃动,许烟杪就听到远处好像有人在喊谁谁谁晕过去了。
好像还不止一个。
许烟杪茫然:“发生了什么?”
兵部司务瞧着许郎满脸无辜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天天这么心跳加速,如果在一开始没有当场吓死,那估计以后朝堂上大家都会挺长寿的——因为心脏练着练着就变得特别厚实了。
晚上可以自由活动。
哦,除了偃师县县令。
【奇怪?老皇帝怎么突然把人叫过去了?感觉还很黑着脸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念头在许烟杪心中浮现了不到十秒,就消失了,转而换成了……
【那个老皇帝当送子观音的“生”字石碑……想看!】
许烟杪顾不得吃饭了,直接路上买了两个饼就直冲本县知名景点。
然后,半路上碰到了老皇帝。
【啊……这个……】
许烟杪瞅了一眼老皇帝难看的脸色,假装好像什么都没做,试图蒙混过关:“大人怎么会在这儿?”
“许、烟、杪。”老皇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许烟杪满脸乖巧:“我就是随便逛逛……”
老皇帝呵呵一笑:“这里只有一条路,就是去‘生’字石碑的路——你一定早就打听好了,不然不会一下船就往这边来。”
许烟杪以为这个“打听好了”指的是他提前做了旅游攻略。
又听到老皇帝怨气深重的声音:“今天的公务处理完了吗就出来玩,怎么这么不懂得察言观色,你看看你头上那些尚书、侍郎,他们有像你一样整天悠哉悠哉吗?还关心什么送子观音,这是你一个成亲都没成亲的孤寡应该关心的事情吗?”
人在屋檐下,许烟杪默默低头:“大人教训的是。”
背景音里,是冰糖葫芦的叫卖声,酒肆老板的招呼声,小贩挑着花篮果担,卖狗的人拽着好几条狗绳,方家术士也有,日者相面、货术者卖卦、传神者画像……
百姓在这儿四处走动,这一块特别繁华,也就代表着,真的很多人信了皇帝是送子观音这件事。
所以皇帝脸更黑了。
但是……
【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搞出来的!就拿我撒气!】
【周扒皮,过年放假了都不许人出来玩,这才大年初二呢!】
【而且尚书的薪水多少,侍郎的薪水多少,司务的薪水多少?拿着两千块钱,怪我没干两万的活,好过分啊。】
【我没成亲为什么就不能关注送子观音了,你那么生气还不是因为你成了送子观音嘛。】
【再说了,也不止我一个人来啊……】
【就吏部尚书,我这个部门的顶头老大,他不还是假扮成卖糖葫芦的,过来看‘生’字碑?】
唰地一下,老皇帝脸上的黑色好像凝固在了那里,目光幽幽盯着那个背对着他叫卖糖葫芦的人看。
吏部尚书:“……”
卖糖葫芦的人僵硬地转过身,僵硬地举起一根糖葫芦:“这位郎君,吃糖葫芦吗?”
老皇帝:(:)
【兵部尚书还带了一篮子花叫卖,哦,他自己本人头上也簪了不少花,怕被你发现。】
老皇帝又幽幽看向那个卖花的。
兵部尚书:“……”
他默默低头,头顶上插着的三朵花随着他的动作啪嗒掉地上,只剩下耳朵上别的那朵还在迎风摇曳。
【咦,刑部尚书多才多艺啊,还会相面,看不出来!】
正在收拾自己的相面摊子,打算跑路的刑部尚书扯过书写了“不灵不要钱”的幡布,捂住自己的脸。
随着许烟杪一个个点名,随行官员在这里的,占了十之八九。
“生”字碑前,平时确实有很多百姓在这里拜碑上香,但今晚这么人潮汹涌,绝对要归功于这些官员。
老皇帝快气笑了。
“都给我滚出来!”
一个个官员心虚地站了过来。
让老皇帝欣慰的是,还是有高官没到的:“你们学学秦关!他就从没有这些多余的好奇心!”
秦关,就是大将军的姓名。
“什么没有好奇心。”永昌侯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他不需要‘送子’。”
许烟杪左瞧右瞧,确实没看到大将军。
【奇怪了,难道真的是男同不需要孩子?】
【那也不对啊,我虽然不是男同,但我也不需要孩子。可我就很好奇这个“生”字碑。】
【他……草!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扮成乞丐了,怪不得老皇帝那么利的眼睛都没有发现他!】
墙角处,一个匍匐爬行,好像瘸腿了的身影眼看着要从这里拐弯,逃离众人视线了,此刻,他默默地,默默地,又转了个身爬回来,拖着一条腿爬到老皇帝脚下,从那个破碗里扒拉出今晚唯一的收获,小心翼翼地放到老皇帝靴边。
那是一枚铜板。
老皇帝:“……”
他又想问了。
为什么他的大臣都这么特立独行?!
作者有话说:
关于肉那个
据欧洲人记载:
13世纪时,成吉思汗统一了蒙古各部之后开始挥军西征,在欧亚大陆建立起一系列的蒙古诸汗国。
征战的旅程中,蒙古骑士发展出一种奇妙的牛肉(或马肉)的料理方式,先切一块肉放在皮革做成的袋子里,然后压在马鞍下。骑士继续出发往目的地前进,颠簸的过程中,肉一来被压扁碎裂,二来马鞍与马背中间的热度大概能到50度左右,也算是类似低温加热。到了用餐的时间就把肉拿出来,拌上香料与调味料生吃。
(真假不确定,文里就图个乐子)
也不重,大将军顺势一倒,彩衣娱“帝”。
老皇帝扭头,就看到许烟杪清澈的眼睛里充斥满了震撼。
“至少……至少……”老皇帝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张嘴:“至少,太子没来……”
许烟杪眨了眨眼睛:【啊!太子!差点把太子忘了……】
眼看着他又要沟通神器,老皇帝面无表情。
够了!我不想知道太子在哪,现在又是谁!
他把一拍许烟杪的肩膀,皮笑肉不笑:“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想看吗,我今天让你看个够。”
一直低头跟在老皇帝身后的偃师县县令差点惊掉下巴。
——其实之前观看奇行种京官们,他已经惊掉一次了。
救命!为什么这些高官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难道他们不应该是龙形虎步,气宇轩昂,每一句对话都关乎着天下大事,每一个笑容都暗藏玄机的吗!
而现在,他更加懵逼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居然能让皇帝去拍他的肩膀,说话还那么亲近!
许烟杪没什么感觉,毕竟老皇帝在他面前一直就是这样,他更多的是注意力直接从太子身上转移,小眼神瞟了瞟那个石碑在的方向,想了想,迈腿。
【不管老皇帝是杀鸡儆猴还是破罐破摔,反正我都得去做。心态放宽一些,看石碑去!】
这么几句想下来,许烟杪更加放松了,步子迈得坚定有力,穿过有些诡异安静的众臣,往“生”字碑走去。
老皇帝瞥了一眼四周:“动吧。”然后也向那边走过去。
大将军当场表演一个医学奇迹,瘸腿乞丐从地上蹦了起来,然后又蹲下去,把那枚铜板小心翼翼地捡起,擦干净揣兜里。
吏部尚书扛起了他的糖葫芦垛,还有些意犹未尽地想要多喊两声。
兵部尚书不慌不忙地把耳朵上的花拿下来,放进花篮里,挎着花篮继续走——正月初二,他搞到这一篮花也不容易。
刑部尚书收起相面摊子的幡,对着那张竹编椅子沉思了一个呼吸,决定还是随缘吧。出来后如果还在就搬走,如果不在就算了。
其他官员也各自把自己的神通收了起来,老老实实跟着皇帝走。
然后,他们就在“生”字碑前看到一个人,围着碑,这里戳戳,那里碰碰。
“真的会让人感而有孕吗?我不信!我再戳戳!再戳戳!”
站在他旁边的太子舍人一如既往的木讷敦厚,明明急得不行,却也不知道说什么阻止。只能干巴巴地连声喊郎君。
太子头也没回:“诶呀,别叫我,我在研究这送子观音怎么送的……”
“你研究好了吗?”
“还没呢,这石碑的字写得不错……”
太子感觉到那个木呆呆又特别重视尊卑的太子舍人竟然大胆的拽自己的衣袖,当时就感觉不太对,一转头,讪笑:“……爹。”
老皇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来得还挺快。”
太子干笑两声:“我是直接走进来的,不伪装就比较快。”
百官:“……”
合着太子早就看穿他们的伪装了?
算了,看穿就看穿吧,他们又不是陛下的亲儿子,确实不敢光明正大的看热闹。
许烟杪眼睛瞬间明亮起来。
【太好了!看到大家都在伪装,只有我一个大摇大摆过来,突然感觉自己挺憨憨的,还好还好,太子也是裸妆过来的嘛。】
百官再次沉默了。
他们真的很想说,那是因为人家是太子,还是特别受宠的太子,永远不用担心位置不稳。
……哦,小白泽好像也是特别受宠兼永远不用担心位置不稳。那没事了。
老皇帝把人扒拉开,旁边好几个锦衣卫迅速排成两排,点燃火把,将“生”字碑照得纤毫毕现。
偃师县县令脑海中想七想八,紧张到冒汗。
老皇帝则慢悠悠地观赏这块碑。
碑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字,大概一个人那么高,底部连接着底座。
字迹确实是他本人的字迹,有些地方都黑了,老皇帝有丰富的民间经验,明白雕像变黑,除了烟熏火燎以外,还有就是会在受到严重侵蚀和抚摸后,变成黑色。
……他已经不想去思考,到底有多少人来摸过这个石碑,沾沾“送子观音”的福气了。
偃师县县令的眼珠转了转,小碎步上前,低声说:“陛下,自从本县立了这块石碑,不少人从外县慕名前来,本县商税都比以往提高了半成。”
——毕竟这可是皇帝的字!
这就打中七寸了。
如果一个县立一块石碑,能提高半成商税,如果给九州所有的县都立一块石碑,那大夏的商税……
展望着如此金光灿灿的未来,老皇帝的心底都仿佛抠出了一丝又一丝奇异的快乐。
但很快他就晃了晃脑袋。
物以稀为贵,每个县都有,就相当于每个县都没有。
还是算了,就弄这一个吧。
老皇帝一手按在这“生”字碑上,怎么看怎么喜欢,对着身后的偃师县县令道:“既然本县百姓如此喜欢,就留着吧。”
老御史连忙献上马屁:“主上这是与民同乐。”
——毕竟他比老皇帝年纪还老,不方便叫大人。
老皇帝哈哈笑了两声,突然停顿住,看向许烟杪,直看得许烟杪心里纠结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老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放心笑起来。
他怕啊!
他怕刚高兴不到两个呼吸,许烟杪又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好在,这次小混蛋终于干了一件人事,让他能安安心心笑完,老皇帝心中诡异地升起一股欣慰感。
他还难得对许烟杪和颜悦色:“许烟杪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要继续出发了。”
至于视察,他留了一些锦衣卫。皇帝刚走,一般人都会下意识松口气,一松,就会流露破绽。锦衣卫负责检查有无破绽。
第二天,皇帝的大船走了,被留下来的偃师县县令这才吁一口气。
他虽然没做什么恶事,但也不想皇帝在自己的地盘上多待。走了好,走了好。
船开到巩县,停留了半天,很快又前往汜水县。说汜水县可能有人不知晓,但它附近的虎牢关,可是鼎鼎有名。
“一人荷戈而立,百人自废”就是在夸赞虎牢关的险峻。
这一次,停留了五天,工部的人好好检修了一遍虎牢关,他们才再次出发。
这一次,出发居然是坐马车。
地方官们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去哪?”
郑州在虎牢关附近,郑州知州含笑自人群外走进来,对自己麾下的荥阳县县令说——
“良寨,我给你寻了个好差事,你要怎么谢我?”
荥阳县县令惊而抬头:“甚么好差事?”
“我和主上以前有些交情,这次他叫我过去说会儿话,回忆往昔,我特意向他提起你,你不是说你夫人的疙瘩汤做得特别好吃吗?我跟你说呀,咱们这个上位就好这一口!我还和他说了,你十分亲民,哪怕当了官为人也从不奢华,上任后镇静不苛,勤政爱民。”
“行在本不准备前往荥阳县,一听我这么夸,便调转了行程,去荥阳县……好好品味你夫人那一碗农家疙瘩汤!”
“怎么样!高兴吧!这可是圣眷!”
“良寨?良寨?你怎么不笑了?”
荥阳县县令僵硬地挪开目光,道:“上官垂爱……只我官小位卑,甫一听得那一位要光临寒舍,又是惶恐,又是兴奋,不知该如何面对。”
郑州知州哈哈大笑:“良寨,你就放宽心吧,咱们上位没那么可怕,只要是能臣干吏,就算不会甜言蜜语也能讨他欢心——你看那偃师县县令,做了个‘生’字碑,扯虎皮拿上位当招牌,上位一听说能赚钱,不也没追究吗?你可比他好多了。”
然而,荥阳县县令还是很紧张,行在停在荥阳县时,其脸上疲惫显而易见。
“你家夫人是仕宦之家?”老皇帝坐在县令家中,目光充满了奇异:“仕宦之家的娘子,竟然特别会做疙瘩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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