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仁激动地说:“那道长真的特别灵,玉仙观都没有他灵。我前些时候和好友闹矛盾,都闹到死生不复相见的地步了,道长在路边一见我,就一口说出我在为情所困,听我说完后,给了我一张续缘符,也不要我的钱,没想到过了两天,我好友就主动回来找我说开了,才发现之前我们的矛盾是一场误会。”
许烟杪震惊了:“居然这么灵的吗!”
【不会是巧合吧?】
魏仁:“我现在正要去找他要符咒,许郎你要不要一起来!真的很灵的!”
许烟杪纠结了一下,没能战胜好奇心:“好!”
魏仁心下一喜。
——他藏了不少心眼儿,只等着路上和许烟杪强调自己有一个“三年计划(重音)”,在老道士接下来停留在京师的三年里,他要隔一段时间就去求一道符,把这三年利益最大化。
想来许郎听到他说一路的“三年计划”,会想一下自己要说的三年计划吧。
至于另一边。
何止许烟杪没有战胜好奇心,听锦衣卫转播的大夏君臣也震惊了。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灵验的符咒?
过了一会儿,锦衣卫陆续传来消息。
“那道士好像确实很厉害。”
“有一户人家求了符,希望自己家的鸡能多生蛋,没想到那符咒拿回去挂上没多久,母鸡就开始每天下蛋了。”
大夏君臣:“!!!!”
大夏君臣:“当真?!”
锦衣卫点头。
这个事情是要报给皇帝的,他们当然会查清楚。
“他们是一年前求的符,过去一年里,母鸡天天下蛋,那些蛋都卖出去了,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事。”
“卖鸡蛋的钱让他们家时不时能吃上一顿肉,他们现在出门都是红光满面,周边邻居都特别羡慕——哦,他们还经常拿吃剩的肉喂狗,附近的狗见了他们都特别热情地摇尾巴。”
听起来真的特别真了。
有些官员用手搓着衣角,心里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让魏仁把这位道长介绍给他们。
皇帝以及丞相尚书们面带微笑,不屑一顾。
母鸡天天生蛋,又不是没发生过。说不得是鸡选得好,然后那家子人搞了个噱头,让蛋卖得更好一些呢?
又过了一会儿,锦衣卫又来报:“之前有家棋社的小儿子喜欢上了绣庄娘子的独女,小娘子一开始对他爱搭不理,他去那老道士那儿求了一道姻缘符,没多久就入赘了。夫妻二人现在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十分琴瑟和谐。”
又有一部分官员不觉睁大了眼睛:“这么灵么?”
见多识广的皇帝以及丞相尚书们摇了摇头。
必然是那棋社儿子与绣庄独女早就私相授受,传出来的流言罢了。
再过一会儿,锦衣卫传来打听到的第三个消息:“这老道士之前在福建,福建参政一直没孩子,好不容易得了个老来子,高兴得差点当场去了。没想到,没过几天那孩子就虚弱下去,找了好几个大夫也没看出来,后来不得已求神拜佛,求到那老道士头上,老道士随手画了一张符烧了,放入奶中让那孩子喝下去,没多久那孩子就身体好转了。”
——福建参政是从三品的官,能找到的大夫必然不会是庸医。而且,他也没必要配合那老道士说假话。
大夏君臣,上到皇帝,下到普通官员几乎要激动地跳起来了。
世上居然还有这种能人异士!
老皇帝心中突然一动。
那……他能不能请一张符咒,让太子的身体好起来?
等太子身体好起来之后,顺便再请一张符咒,让他勤奋起来,多干点活?
左丞相黎黔忽然心血来潮。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身上变得很干净但不用洗澡的符咒,如果有的话,一定要求一张,这样他夫人就不会总是逼他去洗澡了!’
吏部尚书更是受到了极大地刺激,眼睛一亮。
既然是这样,他能不能去求一道能钓上鱼的符,给他那个曾经试过连续钓了一个月鱼,除了吃饭睡觉洗澡沐浴外都在钓鱼,却一条都没钓上的好友用一下?
其他官员亦是想入非非。
他们不约而同地偷偷避开别人的目光。
——决定了!要问一下魏仁,这老道士……啊不,这神仙道长到底在哪儿,长什么样,他们也要去求一张符!
偷偷的,避开别人的那种。
许烟杪瞅着眼前的队伍,只觉得自己看到了许愿池的王八。
那道长也认认真真地询问那些来求符的人,有的人他给了符,有的人他拒绝了,说对方身上福缘不够,符咒无法聚运。
魏侍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转头看向许烟杪:“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位道长有真本事,福缘不够的人,他绝不会接,之前有一家人开价万两黄金,他摆摆手,说不接就不接。”
许烟杪诧异地盯看着那道士,对方确实一副仙风道骨,很唬得住人的样子:“福缘这是怎么算的?”
魏侍郎想了想,说:“好像是平时多做好事。再具体的他也不说,只说是眼睛能看到。”
许烟杪点了点头,嘴上客气:“听上去这位道长确实法力高深。”
心里嘀咕:【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魏侍郎假装没听到,只是自然而然地提起来:“说来惭愧,在我与好友和好如初后,我其实有一个‘三年计划’。”
最后那四个字,牙一咬就重音了。
许烟杪完全没听出来暗示,只是友好地问:“不知道是什么?”
魏侍郎:“这个三年计划就是,这三年里,我决定和他一同出书,述说我们对世情的看法。不过说是三年计划,其实也说不定要写五年。但反正这三年里,我大抵是只忙活这件事了。只是我其实对自己不是很有信心,所以想为这三年计划求一张符。”
一口气说完,魏侍郎在心里嘿笑了一声,就差叉个腰了。
——他不停地说“三年计划”、“三年”,许烟杪应该有所反应了吧。
许郎听了,不过笑笑:“那很好啊,某期待魏侍郎的大作。”
魏侍郎急了。
这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心一横,索性再明示一些:“许郎听到我这三年计划,可有什么想法?”
“什么?”许烟杪茫然地眨眨眼:“想法?”
【难道……】
魏侍郎激动地点头。
对对对!就是这样!
【魏侍郎自己是一个很有计划性的人,所以他也想知道别人有没有什么长期计划?】
【但是这个我确实没有啊……咸鱼算不算?我计划就是未来三年一直躺平。】
魏侍郎差点哭出来。
不!不是这样!三年计划!三年计划啊!!!
在心里怒吼了一遍,魏侍郎微笑听完许烟杪说自己接下来几年没什么计划后,继续微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等排到他们的时候,魏侍郎对着那老道士十分恭敬,怀着虔诚的心求了一张事业符。许烟杪感觉自己来都来了,不买一张好像太不给同僚面子,就也掏钱,买了一张催财符。
殊不知,他买符咒的举动传到老皇帝那边,又是一阵激动。
稳了稳了!
小白泽都掏钱买的符咒,还能不灵验吗!
于是当天,在许烟杪离开之后,官员一二三四五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找东西遮住脸,单独去找了老道士求符。
有的人求到,有的人没有求到。
第二天上朝,好几个人被老皇帝噼里啪啦一通发作,有的人是真的犯事,有的人明显是被鸡蛋里挑骨头了。
但没人敢对皇帝说:写字时哪两个字写了连笔导致你看得不舒服,因为这种事情大发雷霆,这找茬得也太明显了。陛下你是在找人发脾气吗?
哦,还是有人敢说的——
【好惨,这是被拿来当出气筒了啊。】
【字写得不好还要吃墨水,这也太惨了吧。问题是这也不算字写得不好啊,写得快了,连笔也很正常?】
【这种老板真难伺候。】
【活派得多,有时候还占用假期,还不许别人写字写快了连字。自己心里不顺还拿人家出气。】
是啊是啊!!!
大臣们听到“妙处”的时候,要不是还记得自己在朝堂上,简直恨不得用力拍一下大腿。
说的好!说的妙!再多说一些!
【不过也难怪了,毕竟就这一个朝廷,想要权力就得付出一些什么。】
【想不受气,可以致仕。】
老皇帝本来还在不高兴的,一听到这话,勉为其难地改成了气呼呼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
这些官员手里掌握着他发放的权力,权力这东西可不是白拿的。既想呼风唤雨,决策全国,又想上头皇帝仁弱,对大臣多有敬重,哪来那么好的事情!
——高铁柱显然是故意忘记了,前面几个朝代里确实出现过这种情况。
【咦,好巧,老皇帝昨天也去向那位道长求符了,但是求符失败了,所以特别恼火?】
一些大臣昨天没有被召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耳朵里灌进这几句奇怪的话,简直一头雾水。
那位道长是哪位道长?昨天发生了什么吗?不是除了神童试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还有,求符失败恼了来挑大臣的刺,陛下,这事你做的实在是……
大臣们脸上露出微妙谴责,中和了原本严肃的表情。
老皇帝面不改色心不跳。
什么?有谴责吗?没有啊,他的大臣们都很乖顺的!被骂两句也不打紧。
——属实是把当皇帝必备技能,心肠硬,脸皮厚,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这失败不是很正常吗?给太子求身体健康的符咒也就算了。你还想给他求一个认真办公的符咒?还什么……最好能每天只需要睡两个时辰就能精力充沛,一天批八百本奏章也不嫌累,还能精神满满批更多。】
——虽然老皇帝当时换了用词,没直接用“批”和“奏章”,但份量是差不多的。
【那是道士,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
难得来上朝一次的太子猛地抬头,看着亲爹欲言又止。
怪不得本宫昨日那么燥热不安!
爹!你是我亲爹吗?你这是把我当驴子使唤啊!
老皇帝不但没有逃避亲儿子的目光,反而圆了眼睛瞪回去。
怎么了怎么了!这事有什么难的吗,你爹我能做到你不能?这可比干农活、讨饭、当奴隶轻松多了!
要不是你个鳖孙儿不争气,你老子我至于需要去求符咒吗!
太子憋屈地低下头。
行,你是老子,还是皇帝老子,你说得对。
【啊这,人家道长也不知道你身份啊,只是按照惯例,确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就用福缘不足推脱掉,老皇帝这也记仇?还打算让人去收他的税,太小心眼了吧?】
【道士卖符咒,本来就不需要交税的啊!】
啊这……
一股热浪混着心虚涌上了老皇帝的脸,又立刻被按了下去。
‘有什么问题吗!他说皇帝福缘不足,难道朕不能生气吗!’
老皇帝很不服气。
突然,脑海里就闪过一个念头:等会,许烟杪刚才说什么?什么叫“确定自己做不来的事情”?
【而且,魏侍郎能和朋友重归于好,和他求回去的符咒没半点关系,是人家道长把事情打听清楚后,缠着魏侍郎的朋友劝了他两天两夜,最后才把对方心结打开的。】
【问题是,他也没办法劝一个懒鬼去工作,还是那么大量的工作。】
【那不就是只能说你福缘不够吗!】
老皇帝:“!!!”
等会儿?!
这什么道长的符咒,是假符咒?!
真信了这事,去买了不少符咒的大臣们:“???”
但魏侍郎倒是毫无动静。
此人居然如此沉得住气?!
他旁边的人定睛一看,发现魏侍郎脸色惨白,一张脸真是半点血色不带。
哪里是沉不住气,分明是已经懵了。
“你还好吗?”
显然不太好。
魏侍郎旁边的人看他木愣愣的不说话,心里跟明镜似的,试图安慰:“不就是被骗了吗?你气不过就去砸了他摊子……”
“不……”魏侍郎终于说话了,但表情上多了些许不自觉的僵硬:“我被骗了没什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次我直接拉得三公九卿都被骗了。”
——其中也包括皇帝。
魏侍郎可还记得,陛下虽然没有求到符,但他请了一座原始纯铜,正经开光过的财神回去,并且让那道士帮他定财神位。除此之外,还买了十九条鲤鱼回去,都是金鲤鱼,说是这样能生财!
还有右丞相!直接请人到家里去,搞了不少大动作,听说把家里心爱的植物全拔了,换了阔叶林木,屏风也换了,上面的图案本来右丞相很喜欢的,但道长说高度不对不能用,也换了扔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铁公鸡被忽悠着买了不少开运宝石,而且还给全家人每人买了一副风水手镯!
“完了完了……”
魏侍郎突然捂住胸口往后退了小半步。
如果道士是瞎摆也就算了,还能让对方赔钱。问题是他信玄学多年,对于风水那些东西懂得不少,道士摆的风水局是正确的,开运宝石也是这个行业里正常的开运宝石。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灵验,但绝不是假货。
问题是!陛下和丞相、尚书,以及他其他同僚,本来可以不用去花这个钱的,是因为信了他才花的钱。
这损失不能从道士那边拿,那他们找谁算账,不是显而易见?
那得赔多少钱!
魏侍郎直接眼前一黑。
陛下,你只说要替你受辱,没说还要破财消灾啊!!!
其实钱还在其次,他就怕这事让陛下以及那些二品大员们“记住”他。
因此,魏侍郎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还有其他人的事情呢!他这个是假的,不代表其他的也是假的啊!
这个想法像是一撮火苗,“啪”地出现,从小火燃成大火,熊熊燃烧,越烧越烈。
魏侍郎瞪大眼睛。
比如……不是说有一家人求了符咒后,他们家的母鸡就天天下蛋了吗!这蛋总不能是老道士天天塞进鸡窝里的吧?这多费钱啊!
而发现自己被骗了的皇帝和大臣们也想到这一点,一个个立刻把视线放在正卖力看八卦的某人身上,希望一下子就起来了。
老江湖临老翻车,也太难看太丢脸了!所以这道士一定有真才实学,他的符咒一定有用的,对不对!
【不过也怪不得老皇帝信了啊,要不是有系统在,估计我也可能会信。】
【这位道长真的太拼了。】
【别人问有没有让鸡每天下蛋的符,他给了符后,连夜翻墙进他们家里,把唯一那只公鸡阉了!哈哈哈哈哈哈!】
【道长你还懂生物学呢!】
是啊!!!!
大夏君臣也想呐喊。
你一个道士,怎么还懂养鸡啊!你不觉得跨行了吗!
这也太有迷惑性了吧!
“啊欠!”
城里摆摊卖符的老道士狠狠打了个喷嚏。
在摊子前乌压压排队的客人们反应一下子就剧烈了——
“道长你没事吧!”
“道长是不是着凉了!”
“我这里有棉衣,我脱给道长!”
老道士先是笑着推辞了棉衣,又大声感谢了客人们的关心,随后继续问队伍的第一名:“施主再次来此,难道是家里的符出了问题?”
那老妪笑着说:“没有没有,家里的符很好!家里那几只鸡天天下蛋咧!我是想来感谢感谢道长,你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道长坦然收下了这份赞美。
毕竟,给公鸡阉割再放到母鸡群里一起养,这事看似简单,却可以称为独门秘技了。就算拿出去卖,也能卖个几百两银子呢。
科学表明,鸡窝里如果没有公鸡,会使母鸡身体产生的雌性激素下降,影响产蛋率。但如果有公鸡,公鸡好斗,容易伤害母鸡,母鸡就会因此应激,无法安心产蛋。
且,公鸡的存在会使母鸡产下受精的蛋,母鸡只要凑够一窝受精的蛋,就会停止排卵,专心孵化后代,直到小鸡破壳,且能独立生存后,它们才会继续下蛋。
这对于养鸡,靠鸡蛋赚钱的人非常不友好。
而阉了公鸡就没这些毛病了,既能促进母鸡排卵,还吃得少、长得快、性格温顺、肉质变嫩。如果有小鸡,还会帮忙照顾小鸡,让母鸡安心下蛋。
以上,看似很简单,实际上很少人会。会的人大多数敝帚自珍,少部分人虽然会教给别人,但教的人也少,而且这一小部分被教的人里,又会有一部分人把这个当家传秘籍,死死捂住,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都来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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