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是个恋爱脑怎么破(三木冬)

又睨向谢初时，“该擦脸了。”
秦穆额上的伤还没好，谢初时的腿也很难动弹。
王岩瞅着心里不舒坦，这俩都是他的学生，现在弄得那么狼狈。
他看着眼前人，“秦穆，之前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有意向的学校么。”
没等人开口，谢初时就在旁边抢答，“那当然是我们学校了，师资雄厚，学风优良，还方便我罩……哎哟。”
脑袋被人一敲。
王岩没好气道：“什么罩着罩着，你们又不是来学校打架！”记得人以前嘴没这么贫啊。
他重新看向秦穆，“你怎么想。”
“就去本部的高中。”秦穆说。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待在谢初时身边，即便未来有天会分开，他也要把这段时间拉得更长。
王岩点点头，“要是这样，下个月的直升考试就得参加，这样不用参加中考，奖学金也能覆盖你三年的学费。”
“好。”秦穆应一声，又低头对床上的人，“脸抬高一点。”
谢初时乖乖扬起脑袋。
后者扶起他的肩，细致地擦拭着。
王岩盯着这低眉顺眼的模样，总觉得哪不对劲。
欲让人回去复习，可想起秦穆的成绩，拿到高中部兴许比现在的谢初时还要好，也没再说什么。
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人走后，秦穆轻声问，“粥要干的还是稀的？”
这几乎是每天都要思考的问题。
“就没别的选择么？”谢初时抬眸。
秦穆摇摇头，见人这样又道：“水煮蛋里给你淋点酱油。”
谢初时瞬间哭丧着脸。
现在是酱油的事么？
他想吃肉，红烧的那种！
病房门再度打开，坐着轮椅的病人被推进来。
秦穆便走过去，把支好的小床挪开。
姥姥年纪大了，这些天都是他住在医院陪护，谢初时提过几次让人回去休息，都被他挡回去。
但刚刚王岩提起，谢初时就更重视一些。
“你马上要考试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我现在一人也没多大问题，有事喊护工就行。”谢初时说。
后者不置可否，指着小床上的习题册，“我有在看书。”
秦穆专注力惊人，学起习来谁都没法打扰，却也能在谢初时换药的时候，掐好时间，及时叫护士进来。
虽然话还是那样少，却对谢初时关怀备至，和之前的冷漠大相径庭。
谢初时心窝暖洋洋，本来就没后悔，此刻居然还有些庆幸，幸亏自己之前帮过他。
但还有件事令他担忧。
“你在这住着不回家，真的不要紧么？”谢初时又问，秦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
秦穆给人挑鱼刺的手一顿，想起那天在家里，李大伟鼻涕眼泪全咳出来‘要滚就快滚，别在这碍眼！’
还被逼着交出一张十万的银行卡，里面是秦家付给他的生活费。
“他们管不了我。”秦穆淡道。
听他这么说，谢初时也没多想，反正人是拐回家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出院那天，秦穆到门口叫车。
护士给谢初时拿了副医拐。
这些天在医院，谢初时除了躺着，就是在秦穆的陪伴下练习这玩意儿。
已经完全不需要人扶，自己就能实现走路，下楼梯，去卫生间，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
谢初时姥姥也非寻常人，外孙脚筋断了，她就拎包搁旁边看着，不时指点几句，整得跟军训似的：
“两手一块用力。”
“脚慢了，先把右拐出出去 。”
“对，这不走得挺好么。”
旁边总有人朝他们看过来。
谢初时虽然走得利索，却也忍不住道：“您可真是我亲姥姥。”
老太太一扬脖子，“那是，要不是亲的，今天压根不会来接你。”
几人回家后。
谢初时撑着拐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舒服地叹息一声，“终于回来了。”
秦穆本来站人旁边，后来却搁门口没进去。
他之前一直陪着在医院，现在是第一次来人家里，动作有些局促。
“小穆，这是你的拖鞋。”姥姥把软拖拿过来，上面有两只开心熊。
沙发上的谢初时迅速回神，撑着拐过去，“姥姥，你先去忙别的吧，我领他去房间看看。”
说着还要去拎人背上的书包。
秦穆没让他拿，反而把谢初时的胳膊护住，嘴里忍不住道：“小心点。”
姥姥见这哥俩就乐，“房间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了，晚点再去超市，给小穆添办点东西。”
秦穆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缺，却被谢初时拽了一下。
“走，哥带你熟悉熟悉。”
他的手好暖，秦穆不想拒绝，轻“恩”了一声。
谢初时现在只有一条腿是好的，单脚跳着领人把屋子全转一遍。
明亮、温馨、舒适。
是秦穆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地方。
他一直被忽视，习惯了深处底端，眼前的阳光，像是海市蜃楼的希冀，想抬手触碰，又怕转瞬即逝。
咔哒——
远处姥姥手里快门一响，把他俩都拍进去。
“姥，我这腿还绑着呢。”谢初时不高兴。
这样拍着也太丑了。
“哎呀，咱们家新添了一个成员，总不能不纪念一下。”
见老太太坚持，谢初时只好由着他了，单脚挑着去洗手间。
出来后，就见人盯着房间里的高低床出神。
谢初时挠着头进去，“我这样是只能睡下面了，要是你也想在下铺，等我腿好以后咱俩再换回来。 ”
“没事。”秦穆摇摇头，“这样很好。”
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睡在这人上面。
谢初时回班那天。
刚坐下班里其他人就全围上来，嘘寒问暖老半天。
谢初时嘴角挂笑，和许久未见的同学说话。
秦穆站在窗户边，给人把医拐从外面递进来。
他不喜欢人多，一身初中制服也不好往里挤，只道：“中午我接你吃饭。”
“好。”谢初时笑道。
等人走后。
高北拿着俩包子进来，笑着往外一瞥：“你弟剪头发了啊。”
“是啊。”谢初时满眼得意。
这头型出自他姥姥之手，刘海一剪短，露出深邃的眼睛和鼻梁，完全把秦穆骨相里的冷野释放出来。
贵气迷人，不可捉摸。
“别说，他这样可比之前帅多了，估计这回去了得迷倒一大片吧。”高北说。
叮咚——
谢初时手机响了。
[项婷：学长，你对秦穆做了什么！这也太帅了吧！]
[项婷：我们班女生都疯了，好几个都在拿手机拍照。]
[项婷：图片.jpg]
秦穆把校服拉到最上面，将鼻梁衬得更为高挺，眉眼犀利淡漠，有种不可言说的傲。
谢初时一阖手机，突然骄傲道：“我弟本来就帅。”
高北差点被包子噎到，就见同桌脸上写着七个大字——吾家有儿初长成。
但很快这七个字又变成——找个地缝往里钻。
一上午。
谢初时成绩拔尖，又“带伤坚持”听课的精神没少被老师拿出来絮叨：
“咱们现在虽然是高二上学期，但大家都要像谢初时同学学习。”
“谢初时，坐在位置上跟大家讲讲，你是如何见义勇为，帮助初中同学的。”
他后面耳朵都听烧了，让高北给他把医拐藏厕所去。
中午秦穆把温好的盒饭给人送过来，就见人趴在桌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一上午都在惦记谢初时，见他这样还以为是被人嘲笑，便也不管什么高中初中，直接从正门进去。
走到人身边后，语气发紧，“怎么了？”
谢初时掀起眼皮看他，见是秦穆，像是见到亲人，整个人挂他身上，嘴唇擦过他的颈子。
两人在医院经常这样，秦穆也习惯了，但还是觉得痒，把人拉开了些，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样，臊得呗。”高北笑一上午了。
他溜达到两人身边，说出谢同学被众多老师关注的事。
“我也是服了，这哪值得一直说啊。”谢初时重新趴下来。
秦穆明白怎么回事，嘴角微勾，把饭盒放桌上打开，“先吃饭。”
谢初时终于吃上鱼片粥，但和秦穆饭盒里的喷香的肉菜还是没法比。
这个时间班里人少。
为数不多的女生总往他们这看，有的还借关心谢初时的名头过来，和这个帅帅的小学弟搭话。
班里很少有初中部的过来，更容易引起其他人好奇。
次数多了，谢初时脑子那根弦“咻”一下绷紧，凑到人跟前，“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什么了？”
这些天，谢初时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他读大学前得和女生保持距离，举了些一听就是编来的例子。
秦穆对恋爱没兴趣，自己的世界很小，以前只他一个足矣，现在多了个谢初时，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他把自己碗里白灼虾挑给他，神态专注，“哥，放心吧，我都听你的。”

其实自己这双腿好得快，全赖于秦穆的照顾。
秦穆自打进了谢家门就跟个小媳妇一样，对谢初时寸步不离，到学校了也是一有空就往高中部跑。
整得他们班都知道俩人的关系，就是好奇他是怎么突然多个弟弟。
时间一久，谢初时就干脆说，秦穆归他罩着，喊他一声哥也不奇怪吧。
“秦小穆。”房里有人喊他。
秦穆下一秒就出现在房间门口，语速很快，“怎么了哥。”
谢初时执着医拐，认真盯着床上的两件外套，“你帮我看看穿哪件好。”
上面一件牛仔，一件夹克，是姥姥上周带他们出去买的新衣服，两人买的是同款。
他今天要去秦穆他们班做经验分享会，第一次去宣讲，得要摆出副靠谱学长的样子。
这件事他没告诉秦穆，一是不想人担心，二是要给他个惊喜。
秦穆也的确没往那块想，只来回扫视这两件，想起那天在商场，他哥无论穿哪件都能瞬间引起其他人侧目。
“哥，穿校服吧。”他开口。
“套在外面，里面是校服，这天气单穿校服得冷死。”
谢初时又盯一会，最后选了件黑色夹克，显得沉稳干练些。
俩人穿戴好就往学校去。
秦穆先把人送到班里坐好，自己才回初中部。
在谢家这些天，姥姥和谢初时就跟培养举重运动员一样，什么好吃的都往家里搬。
他现在身体早就没之前那样瘦弱，每周除了去福利院，还会抽空跟公园里的爷爷练拳。
谢初时偶尔也会去，但他对这不感兴趣，加上右腿不方便，就拎着小桶和毛笔，坐在花坛边上写水字。
两人一静一动倒是和谐。
秦穆喜欢这种感觉。
喜欢和对方在一起。
“秦穆！”
刚坐下来，项婷就风风火火地奔过来，手里抱着一大摞物理试卷。
给项婷讲题的活很早就被秦穆揽下来。
他哥现在腿还绑着，怎么能把时间花在这种地方。
不仅现在得拦着，以后他也不准。
项婷倒是无所谓，比起手机里的谢初时，找同班的秦穆其实更方便些。
两人也因为这事比之前熟了点。
讲完题后，项婷小声问他，“秦穆，我有个关系很好的姐姐，也在高中部，这些天老找我打听谢学长。”
“学长他有没有女朋友呀？”
秦穆身形微怔，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比平常更冷，“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俩天天在一块，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项婷满脸可惜。
“风声？”秦穆反问。
“嗯……”项婷想了想，“打个比方啊，他要是有喜欢的人呢，肯定会比平常更在意自己的样貌。”
就像他们小姑娘，一般有暗恋的人，头发就会从小啾啾变成披肩长发。
秦穆眉间微动，突然想起上午，谢初时在两件衣服中犹豫不决的样子，倒是真和之前不同。
两人每天都在一起，秦穆不得不承认谢初时的魅力。
他也想过，迟早谢初时身边会出现别人。
但每每意识到这点，内里就会揪在一起，像是攀岩的人失了护具，只能徒手往上，底下就是万丈悬崖。
见人不说话，项婷忍不住推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秦穆回神，掩住自己的情绪，把声音往下压压，“他现在腿不好，别打扰他。”
项婷还想说什么，秦穆就已经把连帽衫戴起来，趴回桌子睡觉。
明显没有要接茬的意思。
项婷英眉微皱，倒也没和他计较，打算自己问问谢学长。
距离上午第一节课还有五分钟。
项婷在底下编辑消息，还没写到重点，外面的门就开了。
他们老班似乎在和谁说话，后面还有拐杖敲在地上的“咚咚”声。
手机那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讲台上！
项婷一脸惊讶，下意识回头去看，就见原本还趴桌上的秦穆早已坐直身体，两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
项婷：这怎么跟见了红烧肉的狗似的。
秦穆对医拐杵在地上的声音太过熟悉，几乎一瞬间就知道谢初时来了。
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他们班班主任和王岩也跟进来，宣布这节课是经验分享。
他们分别就中考说了几句，也特意强调了直升考试的重要性。
初三学生本就对成绩敏感，压力大，现在被他俩这么一强调，班里不少人都半趴在桌上，气氛变得更沉闷。
轮到谢初时。
他握住话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拍一拍，又“喂”了几声，不好意思地冲大伙一乐，“试麦啊试麦。”
班里同学本就眼熟他，这一下瞬间乐了，原本紧张的气氛逐渐消下去。
谢初时不能久站，就坐在讲台边的凳子上，把身体转过来，和大伙像朋友一样聊天。
他先调侃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腿，又告诉大家要放松心态，中考重要但也没那么恐怖，人生还有很多其他可能性。
一番话过后，整个五班轻松好多。
互动环节，问得最多的，是谢初时学长的联系方式。
秦穆从第一个人提出来时就散出凉气。
他知道谢初时好，但又偏执的不想让人暴露太多，那是只对他的，应该留下来小心珍藏才是。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发现。
谢初时环顾四周，精准地看到秦穆。
虽然对方仍面无表情，但他就是察觉出那细微的不同。
“我平常不怎么用手机，你们有问题可以来班上找我，或者直接找秦穆，我俩天天在一块，找他就是找我。”
所有人齐齐向后看去。
秦穆一怔，跟着对上谢初时的双眸。
后者仍看着他，眼底是带着柔光的探究，像是在问：怎么不高兴了？
秦穆觉得自己被从高台上轻轻放下，脚踏实地。
他看着这人的眼睛，轻轻摇摇头。
经验分享结束。
秦穆抢在所有人之前直接走上台，搀住谢初时的胳膊，“我送他。”
谢初时眨眨眼，自然地搭在他身上，两人就像磁吸扣一样密不可分。
学校里都知道他俩关系好，也没拦着，让秦穆把人送到就赶紧回来。
现在还没下课。
走廊静悄悄的，此刻只他们两人。
谢初时完全忘记自己刚在人班上被当做优秀学生，小声叨叨：“咱俩现在就算溜出去玩也没人发现。”
俩人离得近，谢初时嘴里的热气在人颈部变成一摊水渍。
秦穆心尖微动，莫名觉得自己被蛊惑，“要去么？”
“去你个头。”谢初时敲下他脑袋，“送完我赶紧回去上课，我还等着你继续给我当学弟呢。”
秦穆嘴角轻勾了下，轻应了一声。
谢初时一直看他，见把人逗得差不多了，开始给自己找存在感，“你哥我今天是不是超级帅。”
“嗯。”秦穆道。
何止是帅，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哥有多好。
“嘿嘿，多亏了咱姥给挑的这身衣服。”谢初时极为爱惜地拍拍，“特别有气场。”
秦穆微愣，“所以早上去挑衣服，是为了要来班里宣讲？”
“对啊，不然我肯定留着跟你一起逛公园穿了。”谢初时滔滔不绝，突然一个猛刹，“秦小穆同学，咱走过了！”
秦穆立马回神，发现高二一班在身后，忙把人往回带了带。
现在他们班正在上课，秦穆不好往里进。
“没事儿，拐给我吧，我自个儿回去。”谢初时说。
他现在已经能灵活使用医拐。
秦穆一直见人回位置上坐好，才默默离开。
踏上学部之间的空中走廊，阳光会自然地洒在他身上。
他不禁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