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遇到许久未见的项婷。
项婷还是老样子,碰到人小嘴就叭叭叭不停,一下抱怨考试题目难,一下戏说学校八卦,反正什么都没耽误。
秦穆走在她身边,也没怎么搭话,只是偶尔拿出手机看时间。
八点半。
他哥还要半小时才到家,自己可以在小区门口多等一会。
项婷眼尖,一下就瞄到他手里的黑方块,一声感慨,“可以啊秦穆,你居然用这么好的手机?”
想到这是谢初时送的,秦穆心情好了一些,“嗯,我哥送的。”
项婷一脸惊讶,“你哥?说的是谢学长么,我天,学长他也太有钱了吧,我求我爸好久都舍不得给我买呢。”
秦穆回过味来,“这手机要多少钱?”
“这是最新款的,要三千多呢。”
“三千?”秦穆一怔,他知道这东西贵,但没想到居然抵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
谢初时平常用钱从不避着他,秦穆无意间瞅过几次,里面应该没那么多钱。
难道是用他给的生活费?
谢初时不会用那钱给他买礼物。
“你知道这手机在哪卖么?”秦穆问。
“恒业商城那块,门口一路都是卖手机的。”项婷说。
秦穆记下来。
手机他用的不多,因为是谢初时送的,包装和保修卡都没舍得仍,现在去没准能把它退掉。
他喜欢谢初时送的东西,但绝不接受这样的破费。
秦穆坐公交到了地方,很快就找到这家手机店。
这家店招牌醒目,里面一片亮堂。
秦穆推门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角落里的两个男生拌住脚。
他们围在小圆桌旁,一个说一个听,不时传出悦耳的笑声。
秦穆对这个背影太过熟悉。
几乎就要印在自己心上。
但此时,旁边却多了个少年。
对方紧贴上去,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初时哥,等我考上你们学校,可以经常去找你么。”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有别人会这样喊他。
他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又去瞟近在咫尺的人。
为什么要和别人那么亲密。
只有我们两个不行么。
怎么这么不听话。
心底的欲念埋了颗种子,瞬间就长成漫天藤蔓,伏击眼前的男人。
“小同学,我这声哥可贵着呢,不是谁都能喊的。”谢初时跟身边的人开玩笑,理了理桌上的草稿纸。
“好了,那今天就到这……秦,秦穆,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刚站起来,看到身后的人时,吓了一跳。
秦穆仍看着他,握紧的掌心悄然松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来退手机。”
心底滋生的藤蔓因谢初时一句话全部收回。
他把手里的东西连包装盒一起递过去,“哥,这个很贵吧。”
手机被他小心保护,和墙上那张海报上的是同一款。
谢初时摸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
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他就是不想秦穆和那家人用同一款,才会在大早上来店里,要求换个高端机。
原本谢初时的钱是不够的。
营业员看他那身校服,认出他是华大二附的,便提出可以给个员工内部价,剩下的钱就用家教费补。
谢初时给营业员的小孩补数学,一节课八十,这样算下来最后还挣了几百。
秦穆知道这件事始末,嘴角微抿,还是要坚持把东西退掉,却被人拽住袖口。
“你要是现在退货,我这几天就白忙活了。”谢初时声音听着可怜,“今天最后一天,从明天起就不用来了。”
上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还是在医院里。
秦穆身形微顿,脚步转了个方向,捏着东西往外走。
他走路速度不快,谢初时赶紧跟上去,在旁边戳他胳膊,“不高兴啦?”
自家秦小穆可好久没闹过别扭。
秦穆一直等到两人坐上公交,才低声道:“哥,我不需要你这样。”
手机他用得不多,基本是只拿来和谢初时单线联系,换言之买个老人机也是一样的。
“可我就是想给你最好的。”谢初时认真道,“再说,给人补习的时候自己还能复习呢,还有钱挣,多好。”
在原来的世界,谢初时整个高中都没有手机,虽然因此没有荒废学业,但对身边同学的羡慕也是实打实的。
他不觉得秦穆会因手机耽误学习,所以才下定决心,在能力范围内给予他最好的。
夜间公交人本就不多,秦穆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两手轻轻捏紧。
他责怪自己,为什么轻易就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
分明就是表面拒绝,骨子里却在享受,享受谢初时带来的好。
“哥。”秦穆呢喃一声。
谢初时手肘搭在车窗上,回头看他,“怎么了?”
车窗的月光照进来,将谢初时的轮廓渡了层银边。
他皮肤本就白,这样像是神明下凡,亲切温良,颈上凸起的小喉结微动,又带了层不可明说的欲。
秦穆像是受到某种蛊惑,把手贴过去。
当掌心挨到谢初时的脸颊,他才如梦初醒,要把腕子撤回来。
“你怎么跟小孩似的呢。”谢初时以为对方跟自己家外甥一样,惹到他了要捏脸才能好。
“给你捏,捏完以后手机就好好留着,别在说什么退不退的了啊。”
谢初时说完后把头偏过来些。
骤然得到应允。
秦穆不愿放弃这个机会,轻轻在谢初时脸上碰碰,碰完就用另一只手把这只捂着,心跳如雷。
两人回到家。
秦穆把姥姥带回来的洗衣液放好。
谢初时就在旁边刷牙,悠闲地和人聊天,“我跟你说,现在的初中生比我们那会难教,一个个鬼马的不行。”
“我给他讲勾股定理,他非要给我看自己做的坦克模型,诶不是我说,那坦克做得还蛮逼真的,据说......”
他正吐槽那小虎牙,没想到秦穆没头没尾接了句:“我也是初中生。”
谢初时一愣,随即乐出来,“要不要脸呀秦小穆,你现在学的东西都快跟我一样了,还初中生。”
秦穆耳尖发烫,嘴还是先大脑一步,“那哥,你抽时间能不能也辅导一下我。”
“你需要我教?”谢初时惊讶。
今儿上午,王岩特地拿来秦穆的直升考卷子,复印成模板给全班传阅。
先不说那清晰独特的解题步骤,就连那字体都是一绝,写出来跟打印下来似的,工整规范到令人瞠目。
秦穆也没法解释,只是想到刚才在店里,那个被谢初时辅导的初中生,心里就没来由得开始发酸。
谢初时见人没说话,想了想,把嘴里的泡沫星子吐掉,冲人勾勾手,“你跟我来。”
接着就打开书桌上的台灯。
秦穆不敢耽误,也跟着坐人身边。
俩人书桌间只隔了一拳的位置,秦穆很喜欢这种近似同桌的感觉。
他从书包里捡了本资料递过去。
谢初时认真翻翻,在一道二次函数前停住,“你这题答的很好,思路清晰,表达规范,没什么值得多说的地方。”
“但非要细抠,就是你太喜欢跳步骤,这样其实不好,尤其是在高中,什么基本不等式,正弦余弦,一跳就容易出错。”
谢初时讲题时很认真,详略得当,过程简洁,尤其是柔和的嗓音,像天生就是吃老师这碗饭的。
“记住了?”谢初时笔在试卷上点点。
“记住了。”秦穆应了声。
两人对着卷子一气儿研究到转钟,甚至对同一道题做出五六种不同解法。
谢初时伸个懒腰,感觉还挺有成就感,“今天就到这吧,我去热牛奶,咱们早点睡。”
秦穆点点头。
刚才的感觉实在太好,谢初时认真专注的样子,已经牢牢长在他心尖上。
想到这一幕也曾被其他人看过,他内里的嫉妒重新破土而出。
等人出去后,秦穆偷偷把对方用过的草稿纸留下来,夹进自己书里。
直升班课业多,但因为刚刚躲开中考,学生压力反而没原来大,一到下课就会扎堆商量周末去哪玩。
除了秦穆。
平时总独来独往,每天放学还会留下来多看两小时的书,从不和班上其他人走得近。
他同桌许杨唯一一次和他说话,是收拾桌面的时候,看到秦穆桌上的几张草稿纸,就问要不要一起丢出去。
秦穆神色微变,一把压住最上面那张,声音直接沉下来,“不用。”
俩人自此再也没说过话。
秦穆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照旧中午和下午往高二跑,晚上学完习后去楼梯口等人。
但今天他没跑这一趟。
因为那人自己来了。
虽然在同一层楼,但他们一个最左,一个最右,自从那次帮人占座位,谢初时还是第一次来直升班。
透过窗户就看到秦穆桌上的小粉杯。
“秦穆。”他在外面喊了声。
靠窗的男生吓了一跳,抬头睨了眼,就认出对方是高中部的,曾经在升旗仪式上讲过话。
许杨之前闷头学习,没和秦穆在一个班,自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但下一秒。
就见从来都一副事不关己的秦穆,眼睛明显亮了下,出去时差点碰倒边上的水杯。
“哥,你怎么来了。”秦穆声音微扬。
“今天高北过生日,请咱们去吃烤鱼。”谢初时看向他的课表,“你们最后一节是老王的课啊,没事,我们等你会。”
“不用,你一会把地址给我,我直接过去。”秦穆道。
“那就让他们先去,我来观摩一下,看王岩是怎么折磨你们的。”谢初时就爱故意逗他。
秦穆完全没被逗到,只是理所当然的觉得,一会的数学课自己得走神了。
两人又聊了会,直到上课铃响了谢初时才走。
许杨一直看着他们,等秦穆回来,忍不住好奇问,“刚才那个,是高中部的学长吧。”
“嗯。”秦穆因刚刚和谢初时说过话,心情大好,被人搭话时态度也好了点。
许杨却感觉这不只是态度好的问题,是整个人都变了。
最后一堂课结束。
谢初时按照俩人说的,站在他们班门口等他。
秦穆不顾王岩还在台上站着,拿上自己的手机钱包,第一个走出教室。
靓靓烤鱼店。
他们到的时候,高北已经在里面招呼起来。
他朋友不少,请了差不多四桌,都是班里同学。
谢初时、秦穆、廖呈三个人在一张桌子,桌上是两大瓶可乐,是他们之前去超市买的。
按照高北的话说,反正饮料都是一样喝,能省省点,廖呈还说他是“最抠富二代”。
“来北子,我和我弟的。”趁着人过来敬可乐,谢初时把手里的礼物送出去。
蓝牙耳机,以及整套高考历年真题。
是周末和秦穆一块去挑的。
高北含泪收下,冲谢初时一扬下巴,“好兄弟,等你生日了我也得给你备份大的。”
“那会你们正过年呢,哪有功夫管我呀。”谢初时笑着和人碰一杯。
秦穆瞥了他眼。
买东西那天自己就问过谢初时生日。
大年初一,好记是好记,就是太容易被满城的喜气遮掩,让人忽视。
但他不会。
属于他和谢初时的每一个日子,他都会记得。
一顿饭吃得热闹。
回去路上,高北明明没碰酒,却跟喝醉了似的,原因是暗恋多年的女神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廖呈把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放下去,语气有些生硬,“学校不让早恋。”
“我也没真的早啊,想想还不行么?”高北道。
他今天高兴,又往前扯住谢初时肩膀,“你说是吧,初时,”
谢初时正和秦穆商量周末的事,没听见高北刚在说什么,随便应付几句,就打发人走了。
高北自知没趣儿,重新退到廖呈旁边,冲前面努努嘴,“副班啊,你说要是真的早恋,是不是就跟他俩一样?”
廖呈平视前方。
注意到谢初时自然地把手搭人肩上,秦穆因为身高不得不侧着,却毫无怨言,两眼牢牢盯着对方。
廖呈把眼镜摘下来擦擦,声音很淡,“你该去挂眼科了。”
“嘿嘿嘿,我也就那么一说,谈恋爱什么的,肯定还是跟妹子好。”高北理所当然。
廖呈瞥了眼他,脚步默默放快了些。
大伙在楼梯口分开。
秦穆照旧要回班里刷题,等高中部晚自习结束在过来接人。
“你一个人在教室不害怕啊。”谢初时忍不住问,要他反正不行。
尤其是晚上,一个人在教室里,写作业都写不安生。
“没事。”秦穆说。
谢初时想了想,突然提议,“今晚是老王过来,我们班最后那排还空着,你要不要一块儿上自习?”
秦穆一怔。
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太诱人。
“老王那么看重你,你就说有问题要问他,他肯定会同意的。”谢初时又说。
“我想去。”秦穆快速道。
他想跨过两年的鸿沟,和谢初时在同个班,这样的机会哪怕只有一次都好。
“好!”谢初时道。
如他所想,俩人刚到人办公室,王岩先叱责他们胡闹,后来又把语气放缓,还隐晦地夸赞秦穆的勤奋刻苦。
最终只道:“下不为例。”
当谢初时领着人进教室时。
高北正和后桌说话,见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我去,可以啊初时,你这是直接带人登堂入室啊!”
谢初时没理他,找块抹布给人把桌椅擦干净,领秦穆坐下,交代了几句才回位置。
廖呈回头,“跟老王说过了?”
“嗯。”谢初时应道,又回头看了眼。
他和秦穆只差两排,这样排刚好是个斜对角。
因为王岩在他们班提过好几次秦穆,他现在坐进来,其他同学都在小声嘀咕。
“哎,现在高一的都这么拼,咱可怎么活呀。”
“还好他跟我不是一届的,要不然真的得卷疯。”
听着后头的动静,谢初时心里陡然升腾出骄傲。
厉害吧嘿。
我家的。
晚自习铃一响。
王岩拿着两本书进来,在讲台上轻咳两声,示意所有人开始自习。
秦穆作业写得很快,抬头往左斜方看。
对方此刻正俯在桌上,专注地完成一套模拟卷,偶尔抬头瞟眼墙上的钟。
谢初时在家学习的时间其实不多,秦穆也极少从后面看到他认真做题的样子。
竟比想象中还要特别。
中途休息时,他主动上前,“哥,我去打水。”
谢初时注意力还在卷子上,头也不抬,把水杯递过去,手里的笔从下往上一划,示意人出去得把拉链拉好。
秦穆乖乖听话。
这默契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等秦穆从开水房回来时,谢初时掐点写卷已经告一段落,揉着肚子道:“晚上吃撑了。”
这话他从烤鱼馆出来就说了一路。
秦穆帮他放好水杯,回位置上把钱包揣兜里:“我去给你买消食片。”
“不用不用,还有一节晚自习就放学了。”谢初时忙把人拽回来,“咱一会慢跑回去吧,就当遛食。”
坐在旁边的高北一乐,“你跑得动么?”
他同桌虽不至于体育废,但每次长跑都在及格线边缘晃荡,跑个一千米跟攀了次珠峰一样。
还没等人接茬,秦穆就搁旁边道:“我背你跑。”
高北:“......”
他就多余提这一茬。
谢初时知道秦穆是在逗他,不禁乐出来,“那有什么用啊,唉算了,实在不行就绕远点,多走几步回去。”
在跑步这件事上,他跟原身一样,贵在有自知之明。
结果,在晚自习结束前,王岩就当众宣布,说是天气越来越冷,从明天起,全体师生都要参与晨跑。
在谢初时石化一样的表情里,高北笑得快要憋不住。
冬季晨跑其实是华大二附的传统。
只是这次直到十二月还没开始,所有学生都在想是不是给取消了。
果然谁也没逃过去。
回去路上。
谢初时也没在叫撑了,那表情就跟蔫了的茄子一样。
秦穆心疼他,但心里也有意希望人多跑跑步,把身体锻炼结实点。
别光长个,不长肉。
“没事哥,到时候你就慢慢跑,实在不行……”
“你背我啊。”谢初时掀起眼皮打断。
秦穆没吭声,因为就算他想也做不到。
初高中分流,他们直升班和原来的初中部划到一起,周二周四跑,剩下几天留给高中部。
谢初时作为广播站的一员,早上还得轮班去放音乐。
哎,这叫个什么事呀。
谢初时耷拉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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