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轻一颤,谢轻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他转身去看纪无,却感受到了一股微风拂过。
明明正处在夜色,这阵风却一点都不凉,反而很温暖,像是有人轻轻抚了他的发在温柔宠溺地安慰他,就跟上个世界的度冥君一样。
谢轻觉得心颤得更厉害了,他垂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看到庄园后山处忽然聚集了无数萤火虫,在星星点点的照耀下,他看到无数的鲜花正在竞相绽放,五颜六色,一点点却飞快地蔓延,很快就变成了一片花海。在萤火虫的映衬下美得犹如仙境。
这是极其不科学的,不管是欢快飞舞的萤火虫,还是根本不在花期的漫地鲜花,完全不是应该发生的场景,但也恰恰因此,眼前这一幕美得令人震撼。
一下子就抓住了谢轻的视线。
“好看吗?”
谢轻又听到了纪无有些温柔的声音。
他轻轻点了点头。
“那有开心一点吗?”
谢轻闻言抬眸看他,但没有回答。
“疑惑我怎么察觉到你刚刚不开心?”纪无眉眼含着笑,他声音很轻,含着很多不知名的情绪,“我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望向星星点点发光的花海,“就连它们也感受到了,所以才会开花,想要移走你的注意,哄你开心。”
在谢轻微怔的注视下,他听到了纪无带着宠溺的声音。
那一刻,心尖又开始发颤了。
“娘子,就连这方世界都不想让你伤心难过呢。”
美得惊人的花海引起了玩家们的注意,他们只觉得今天一整天的疲惫都被这一幕洗去了,他们偷偷摸摸地开启了录像,将这堪称奇迹的美景记录下来。
谢轻想要跟纪无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跟对方五指相扣,感受着对方热烈的心跳。
在下来前,谢轻听到了纪无的声音。
“娘子,我一直很好奇,错误究竟该由谁定义,错误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纪无留下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还没等谢轻回答,他又笑着道,“两天后我们的婚礼会很盛大。”
说罢,他就离开了。
谢轻在下来不久后终于遇到了要和他碰头的玩家。
玩家先是松口气,又是皱眉,“纪无会对玩家下手应该就是设定要求的,他就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觉得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要符合逻辑,但凡是不符合他认为的逻辑的,都会被纪无当成错误,然后被弄死。不光是今天针对我们玩家,他之前也以这个理由害死了不少NPC。”
“在纪无眼中,错误就该被抹除。”
玩家眼神充满不屑和不认可,白天被纪无折磨的痛苦都跟着发泄出来,“他当他是谁啊,他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是不是错误,简直有病。况且凭什么错误就要被抹杀,存在即有意义好吗?我们商量了商量,觉得不能惯着这种自大狂,准备想个办法弄死他。”
谢轻看着站在道德最高点批判纪无行为的玩家,他隐隐间明白了主角控制这个副本的意图。
作者有话要说:
521快乐,我宣布,没有出去约会的小天使们自动变成我的一天老婆,嘿嘿嘿,亲亲抱抱举高高!!么么么么么哒~
“副本没有要求我们杀死纪无。”谢轻道。
“没有是没有,但你不觉得这个NPC太过分了吗,他的想法令人恶心。”玩家眉眼再次露出了进副本前的高傲,“留着他简直就是祸害,我们得扭转掉他这种错误思想,等副本结束后,我一定要跟运营商投诉,这个NPC塑造的有问题。”
说着说着,玩家忽然哆嗦了一下,双手抱着胳膊摩擦取暖,他喃喃地道,“怎么忽然这么冷。”
谢轻抬眸看着他,“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当然。”玩家点头。
玩家们想要杀死纪无无可厚非,他们可以是为死去的玩家复仇,也可以是看不惯纪无对他们的磋磨折辱,但他们偏偏选择了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一种审判者的姿态要给纪无定罪。
谢轻没再选择劝导,“可我们杀不死纪无。”
红衣少年的语气平淡到宛若再陈述事实,玩家的面容立马涌现出了一些尴尬,他轻咳了下,面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江落落会帮我们。”
“另一个队伍里的玩家已经找到了江落落,江落落很讨厌这门亲事,也很厌恶纪无。她从知道婚事起有一直在找能杀死纪无的办法,她也已经找到了。我们来时碰到的那些刺客都是江落落找来的,第一波是为了掩护江落落逃跑,剩下几波则是刺杀纪无。”
玩家说着探听到的消息,“纪家会出事也是江落落暗中搞得鬼,她在纪家设下了埋伏,如果她没能成功逃婚的话,她就会动用这步暗棋。现在她逃婚成功,这些暗棋搁置,在另一队玩家和她交涉过后,她答应把这些暗棋转交给我们。”
“听起来很顺利。”谢轻敛眸,看到了旁边树枝上正在结网的蜘蛛。
“对,不过这个副本莫名得很压抑,还好只用待三天,要是持续十天半个月的话,我感觉我都要变得不是我了。”玩家抱怨着,他继续道,“具体的计划交给我们就好了,我们会想办法给他下药的,你这几天看着他点,尽量让他们别在我们面前逛。”
他们现在是真的怕遇见纪无,生怕对方觉得他们有问题给按死了。
谢轻点头应了,在玩家准备离开前,他忽然开口,“江落落是自愿帮助我们的吗,她就没提点什么要求?”
“提倒是提了,说事成之后会找我们讨报酬。”玩家有些意外谢轻为什么问这个,他刚刚没提这件事,显然觉得这根本不重要。
“你们应该问清楚点的,她要的报酬我们可能给不起。”
谢轻的话让玩家一怔,但很快,玩家的嘴角就勾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事情一成,我们就离开副本了,江落落哪还能找到我们要所谓的报酬了?副本只是游戏的平行世界,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游戏。”
玩家轻笑的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居高临下,这个副本没有让他们对NPC的傲慢动摇片刻,“况且,就算出了副本后,她真的在游戏里找到我们又能怎样,那时的我们可没有这些狗屁的限制了,她奈何不了我们的,大不了随便给她个普通道具意思意思就行了。”
谢轻嗯了声,没再开口,他的视线从已经捕食到猎物,正用蛛丝将其牢牢缠绕的蜘蛛上移开,旋即目送着玩家身影的消失。
本来泛凉的夜风一点都不冷,反而像是阳光一样暖洋洋的,谢轻抬眸继续看着熟悉的夜空,视线牢牢地落在那颗最明亮的星星上。
本该只存在于上个世界的星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还闪耀到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在谢轻待在院子里出神的时候,他迎来了新的访客。
来人一袭黑袍,带着黑色面具,仿佛要融入黑暗中。
“怎么还站在外面,时候不早了,你该休息了。”面具玩家似乎只是随口提着。
谢轻没有看他,他轻声道,“我在纠结一件事。”
“我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要我想证实,很快就能知道结果。但是我却畏畏缩缩地不愿捅破那层隔膜,因为只要证实了,我就该当机立断地做出选择,而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他可以为别人选择在一个世界停留,那不过是他人生的一段旅途,他愿意写出一个对别人来讲皆大欢喜的结局。但如果要相遇很多个世界的话,他的决定便不能如此随意。
面具玩家掩盖在面具下的嘴唇张了又张,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因为自己的嘴笨攥紧拳头。
不过谢轻很快就换了话题,他看向面具玩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面具玩家顿了下,声音被控制得平澜无波,“我叫老宫。”
谢轻也顿了下。
他眉眼弯了下,“你这样很像是在占我便宜。”
面具玩家沉默了片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狼子野心,“是想占你的便宜。”
谢轻没继续这个话题了,他问,“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
谢轻早就注意到了面具玩家,他很像是剧情中主角创造出来的玩家角色,在这个副本里,就算是心里素质再好的玩家也会表现得有些忿忿,只要他看起来更寻常NPC别无二致,沉默寡言的他存在感很低,但谢轻却看到面具玩家很多时候动作都有些僵硬,而且部分行为过于模板化,就好像内里没有灵魂似的。
面具玩家的身体变得有些紧绷,一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样子。
谢轻直视着对方令他莫名熟悉的眼睛,“该不是你的面具只有命定之人才可以摘下,谁摘下它就要和你在一起吧。”
面具玩家的身体明显更僵了,谁都能看出他被说中了。
他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原本是这样想的,但如果你想看的话可以摘,不用在意这个。”
谢轻的指尖轻颤了下,他抬眸看着主句,声音中带出了些许复杂,“为什么要突然改变主意?”
为什么从始至终都会把主动权交给他?
为什么从来都不跟他提条件,不试图逼迫他?
面具玩家似乎看出来了谢轻的情绪起伏,他有些着急地试图安慰谢轻,但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就已经做好了计划,但却不受控制地发生了改变。
好像一切都是本能在驱使似的。
谢轻抬起了手,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冰凉的面具上,他很想看到主角这具躯体的容貌,因为他总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熟悉,甚至刚刚都下意识地跟对方坦白了心里话,那种他无法否认的潜意识在依赖和亲昵。
手掌微微用力,谢轻的手却顿了下,“要改变主意吗,谁摘下你的面具谁就要和你在一起?”
谢轻的动作已经表露出了他很想摘下这面具,如果面具玩家以此提条件的话,谢轻很大可能会答应,但黑衣青年的拳头紧了又紧,他在剧烈地挣扎下还是摇了摇头。
谢轻握着面具的手更用力了些,他刚刚真的把选择权交给了对方,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将面具摘下。
面具开始往下,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黑衣青年的脸被一点点地露出,谢轻拿着面具的手开始发颤。
谢轻看到自己的手丢下了面具,然后微颤着摩挲着青年的五官。
他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
“为什么会捏这张脸?”
出现在谢轻面前的是和上个世界度冥君一样的面容。
直到面前的面容重新出现在眼前,谢轻才意识到原来上个世界的主角给他留下的痕迹有多么深,他竟然还能记得度冥君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你不喜欢吗,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可以换张脸。”青年明显变得很慌,他手足无措地伸手擦去谢轻眼角的眼泪,脸上浮现出自责和无措。
他说的话完全暴露出了自己的不正常,玩家哪能想换脸就换脸,但青年却完全没发现。
“不用换。”
谢轻会这样问当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张脸彻底证实了这两个世界的主角是一个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巧合,他以为他会因为必须有所决定而无措。
但谢轻发现他错了,他现在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明明没有上个世界的记忆,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他们之间过去的点滴还是会被主角再现。
明明对方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还是会对他这样好。
为什么明明他拿着不同的人设,其他人都会用看原主的目光看他,主角却又一次第一眼就忽略了原主的所有,好像独独看见了他的灵魂。
不是偶然,主角又一次站在了他身后。
谢轻眼睫微颤地看着自己被青年拭去的眼泪,他有些茫然,他很少会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所以他也很难辨认出自己的情绪。
他为什么会流泪?
是被触动到了吗,还是他其实在想念着上个世界的主角。
“对不起。”
谢轻听到青年手足无措的声音,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却内疚懊恼至极地不断道着歉,他狼狈地捡起面具重新戴上,像是犯了大错的囚犯似的僵在原地。对方似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谢轻发现自己脚下光秃秃的土地上也开始长满鲜花,有柔软的枝叶在轻柔地抱住他的小腿蹭着撒娇,不该出现的蝴蝶也在用翅膀轻蹭着脸颊。
这是无条件地被人偏爱。
蝴蝶的翅膀在轻轻颤着,颤动的频率和心跳渐渐重合。
谢轻辨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但却看到了现实,他的心跳因为主角的出现而加快了些。
很细微,幅度很小,但不容忽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轻眼睫轻颤地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将这份触动就在了心里。
眉眼渐渐弯起,穿着红色嫁衣的少年跟重新戴起面具的青年道,“我很开心能遇到你。”
谢轻靠近了青年,重新摘下对方的面具,露出了底下微怔却红透了耳朵的俊美面容。
在青年的注视下,他微微弯身,伸手碰了碰脚边的鲜花,枝叶拟人似的亲昵地抱着谢轻白皙的手指,本来是淡粉色的花朵害羞似的一下子变成了正红,它开得更盛了,成为花海中颜色艳极的存在。
谢轻微怔后眉眼弯得弧度变大了些,他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你怎么总不对我设防?”能够操纵世界的能力先后在纪无和青年身上展现,只要是个稍微敏锐的人都能看出纪无和青年之间存在联系。
主角既让自己的意识占据了副本核心NPC,又专门创造出了玩家角色,他应该是想将两者区分开的,玩家只是暗棋,不会轻易暴露。
但主角还是在他面前轻易显露出来了端倪。
“因为你是特殊的。”在月色洒满的花海里,脸上羞红一片显得有些僵硬的黑衣青年语气异常坚定。
谢轻的手尖顿了下,他抬眸和青年对视,知道这几个字已经轻轻地落在了他心里。
玩家们让谢轻做的事很轻易地就完成了,不用谢轻做任何事,纪无一整天都戴在绣房里亲手制作着嫁衣。
明明他随随便便就能捏造出样式精美的数据,但纪无还是认认真真地自己动手。
谢轻的想要帮忙被拒绝了,他便在旁边看着纪无。
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渐渐重合,纪无跟他说的很多事都能映照出他们前世的相处,谢轻这才发现,原来度冥君给他留下的记忆这么深刻,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不过纪无的不在玩家面前晃悠,并没有如玩家所想的让困境缓和。
其他NPC们也开始找玩家们的问题了,美其名曰是纪无少爷要求的,他们不敢不从。但凡有玩家动了特殊手段说了不被理解的词,NPC们就会面上哭唧唧,一副纪无威慑下不得不背刺他们,但实际相当强硬地把他们押到纪无面前。
再然后,玩家们就会被纪无笑吟吟地弄死。
玩家们:“。”好绝望,好痛苦。
他们在这个副本里的生活越来越难熬了,第一天只有纪无揪这种事,只要纪无不在,他们在其他NPC面前还能毫无顾忌地开玩家外挂。第二天他们下意识地也如此,结果刚开始就被逮了一大批玩家进去。现在普通NPC们也盯着他们的疑点,他们不得不内心苦兮兮面上却坦然地干着NPC安排的粗活和累活。
就连和其他玩家沟通也得偷偷摸摸的,身体力行地在副本里玩潜伏。
玩家们:嘤,副本的时间流速是不是被调慢了,被折磨的时间好漫长啊。
不过所幸他们原先设置的计划还是艰难地安排好了,只等婚礼那刻的正式来临。
秦御风这段时间过得很微妙,被堆叠出来的巧合支配的体验终于消失了,他虽然还是会有点倒霉,但都不会危害到性命,是他可以自行处理的。
他应该感觉松口气,但他好像得罪了NPC,NPC给他安排的活是最麻烦最累人也是他曾经嫌恶心碰都不会碰的。
他简直是身心俱疲。
他的遭遇让其他玩家都为之感慨,很多痛苦不已的玩家都会跑在他面前,从他这里找到心理安慰。
玩家们猜测可能是因为秦御风是现在的战力榜第一,副本忌惮他的实力才会针对压制他。但玩家们嘴上为他打抱不平,内心却在幸灾乐祸。秦御风看到不少人眼底的恶意和高高在上的假悲悯。
他们很乐意看他狼狈焦躁的样子,甚至还有人愿意冒着被NPC发现的风险偷偷录制,准备出去后发到论坛上让所有人观摩。
这种心理上的煎熬让秦御风过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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