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回复五花八门,点赞最多的一条是:【别洗了,她要是不心虚,至于退圈吗?你们雪花能不能藏好尾巴,三无小号别装了!】
古辛蹙起眉头,她明明认真考证了的,晏双霜的经纪人现在都不一定有她记得牢靠。
微博是她昨晚上新注册的,之前的账号太糟心,一上线全是撩骚,群魔乱舞不堪入目。
新的账号注册好后马不停蹄地过来评论,却引来了“群嘲”。当鉴定她是在替晏双霜“洗”的时候,基本没人认真看完她的分析。
古辛放下咖啡,严肃地开始打字。
【我列举的是事实。2019年5月31日XX导演的访谈,时间56分07秒,有对晏双霜工作时间的评价。《绚烂》周刊2020年9月10号A版第33页……】
她一口气列举了三处,发现快限字数了,干脆发出去,但点了几次都发送失败。
怎么回事?
又点了一次,刷,界面变成空白,中间一行“对不起,该评论已被删除~”。
古辛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再点进那个营销号,发现她已经被拉黑了。
捏着手机,古辛平复了一下心情。
没什么,不就是被拉黑了没法还嘴吗?不就是被一群不懂礼貌和事实逻辑的人喷了吗?
她一点都不生气,真的,她完、全、不、生、气。
半个小时后。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太依赖~”手机铃声在桌面上嗡嗡得响,古辛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立刻停止敲击键盘,接了起来。
“喂?”
晏双霜说:“离婚协议你看了吗?”
古辛下意识地摩挲键盘,指尖在一粒粒键帽上划过,发出轻微的磕哒声。
“嗯,我看过了。”
条款分明,双方财产切割也非常合理,甚至她还要占大头。
“什么时候签?”
“现在就要?”古辛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她离开电脑,走向窗台,另一只手又开始抠窗帘。
晏双霜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累了。古辛。”
“……”
“你什么时候签好了,通知我,还有离婚证要办。”
“……好。”
古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手机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窗帘已经被她揪得不成样子。
她对着漆黑的手机屏幕自嘲一笑,回到电脑面前,上面赫然是刚刚写好的小程序,可以一键拉黑屏蔽自动喷脏的人。
而旁边则是一张张清晰客观的可视图,用来澄清晏双霜那些可笑的黑料。
只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古辛走出房门,坐在离婚协议书面前,提起笔半天也下不了手。
“如果在她事业遭受打击的时候,还分走这么多财产,我也太不是人了吧。”古辛喃喃着。
最后,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古辛拨通了“老师”的电话,老师的微信名片上有号码,古辛昨天扫了一眼便记住了。
“你好,请问你是?”接起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古辛说:“你好,我应该是老师的学生,我叫古辛。”
“古辛?”女声扬高了音调,似乎非常惊讶,但她很快恼怒道,“什么古什么辛的,不认识!别打了!”
电话迅速被挂断,古辛再打过去时,那边已经是忙音——她被拉黑了。
古辛莫名得想,昨天她拉黑那么多人,今天也感受了一把被人当面拉黑的滋味,某种程度上,算因果报应吧。
但古辛并不是会服输的人,她编辑了一条微信,写上了自己的情况,群发给了“老师”、“师兄”和“师妹”。
不出所料,除了老师以外,师兄师妹都已经将她拉黑。
而她的消息静静得躺在老师的页面里,久久没有回复。
回到电脑前,古辛输入自己的名字+首都通信研究所。
没有资料。
单独搜自己的名字。
出来的全是这几年她被一些美貌Beta挂,说她抠门跑单的博文。
搜首都研究所+刚刚拨打的手机号,终于跳出来一个网页。
上面是首都通信研究所的教授介绍,这串手机号码的归属教授名为“安平瑜”,性别Beta,照片上的女人即使头发花白,也散发着一种干练明朗。通达宽厚的眼神显示出她平和的性格,古辛仿佛看见了自己坐在她面前专心研究的样子。
然而照片下面,标注她已经是荣誉教授,也没有新项目出现。简而言之,她很有可能已经退休。
古辛最后一次搜索,她输入安平瑜+古辛,界面跳转、刷新。两秒后,结果是空白。
系统提示,她的搜索词无法与任何消息关联,请检查是否正确。
古辛清晰地认识到,她和首都通信研究所的关系,似乎被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给抹去了。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资料,也就近两年而已。
晏双霜对着镜子里自己硕大的黑眼圈看了看,最终还是决定画个淡妆,至少不要那么憔悴的去墓园。
画好以后,晏双霜特意选了自己平常最不爱穿的风格,但她想了想,既然是去看人,还是肃穆一点,又换了一身黑衣。
一米七的个子,硬生生穿出一米九的气场。
晏双霜特意背了自己平常最不爱背的包,又开车转了几圈,确定没有狗仔跟以后,才驶向青露山的墓园。
这是清明前一天,已经有很多人祭拜,但晏双霜特意起了个大早,是以她去的时候,墓园才将将开门,没什么人。
晏双霜抱着花和纸钱,找到了烂熟于心的地方。
在墓碑前蹲下,晏双霜放下花,又点好香蜡,在纸钱的火光里,晏双霜看向墓碑上笑得灿烂的三人。
“妈。”晏双霜顿了顿,“妈,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古辛。本来想带着她一起来看你们的,但是她不记得了。过去两年,她也干了一些荒唐的事情,我觉得可能得等她自己想通才好。”
“对不起妈,我不是过来告状的,只是想说……这些年,古辛过得挺好的,挺快乐的。没病没灾,健健康康,我留给她的钱应该也够她花一辈子了。”
“还有哥哥,虽然你亲妹妹没来,但我这个妹妹来了,这是你最喜欢的欧美歌手的新专,我还特意要了签名版,放在这里你先听一听。”
专辑放在了面前,晏双霜打开手机,播放电子版。
这是一首写希望的歌,舒缓的音乐响起,空灵而圣洁,晏双霜站起来抬头看雾蒙蒙的天,在女人沙哑的歌声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音乐都循环播放到了第三遍。
晏双霜说:“妈,我有点累了。”
墓碑上的名字从左到右,依次是左彦,左岚简,古师柏,他们的生年不同,但死亡日期却是同一天。
左右两边的是古辛的两位母亲,中间的是古辛的哥哥。
三人簇拥在一起,笑容依旧,她们共同凝望着眼前疲惫到极点的灵魂,好像在说——没关系,没关系。
好孩子,辛苦了。
晏双霜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城郊环绕,没有终点的结果就是,她放空自己开得相当随性,这一刻她好像很自由。
如果遇到路口,晏双霜会选择朝右转,因为有个人说过,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时,可以一路右走,她会顺着路找到她,然后带她回家。
晏双霜相信了,最终却迷失在她编织的谎言里。
等拐到不知道哪里的时候,AAA的来电打断了晏双霜的放空。
刹车声响,晏双霜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不断跳动的通话键,沉默。
曾经有导演说,晏双霜皮相虽冷,但她的情绪是热的。这就导致她很难去饰演一些太过绝望的剧情,因为她没有体会过。
如果这个导演此时在场,他会惊讶得发现,他曾经的评判有多错误。
晏双霜点绿色的通话键,古辛冷静的声音传来:“你现在有空吗?我这里重新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你过来看看。”
晏双霜蹙起眉头,下意识地想自己的财产分割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古辛难道是想要柳泉山庄的房子?
但那个是她婚前购买的,古辛应该不知道才对。
虽然疑惑,但晏双霜还是冷静地回答:“我下午过来。”
不知是从她简短的语句里听出了什么,古辛顿了顿,说:“别多想,我改动的部分在于你给的太多了。你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如果真按这么分,离婚后你喝西北风吗?”
晏双霜捏紧了方向盘,她想,又来了,又来了。总是能猜出她的真实情绪,流露出假惺惺的温情,好像她还爱她一样。
这是她的爱吗?
是如往常一样的怜悯吧。
高高在上,不在乎她想法的怜悯,看她爱得太辛苦了,施舍给她的同情。
晏双霜遏制住自己突如其来的怒火,她不想一开就是指责和咆哮,因为今天她才去看过古辛的家人,至少今天,不是吵架的时候。
剧烈情绪起伏下,晏双霜只能勉强发个单音:“好。”
古辛说:“我在家等你。”
迅速挂了电话,晏双霜狠狠锤了一下方向盘,嘀得一声响亮的鸣笛,惊得不远处树梢上一只麻雀扑扇着翅膀起飞盘旋而起。
晏双霜开着导航,直接开车前往古辛所在的地方。
她心想,什么失忆,什么不记得,那为什么猜她的心思还是那么准。
如果又是什么新花样,那她接招就是,大不了她们——不死不休。
古辛听着嘟嘟嘟的忙音,不自觉地喃喃:“不会生气了吧。”
她几乎能想象到,这个人抿着唇,眼睛里闪着熊熊怒火,巴不得冲上来狠狠咬她两口的样子。
生动好看,却让她心疼。
将心中泛起的异样勉强压下去,古辛强行清空大脑,把打印好的新版离婚协议书给放好。
打印机是她从储物间找出来的,翻出来的时候已经很多积了灰。本来已经不出墨了,但古辛就像有肌肉记忆一样,捣鼓了几下,再试,已经好了。
她把打印机给修好后,顺便了解了一下自己的财政状况。
她除了这里,名下还有两套豪宅,但贷款都是晏双霜在还。
从2018年开始,每个月她的一张卡上都会有来自信托基金一笔打款,整整齐齐五万块。在没有房租压力的情况下,五万块绰绰有余,但消费记录显示五万块对古辛来说远远不够,每个月晏双霜还要单独给她打钱。
少则几千,多则二十万。
可以说这些年都是晏双霜在供房的情况下,还在养着她,也怪不得晏双霜拼了命的接戏,因为不接戏根本养不起花钱如流水的古辛。
而晏双霜刚和公司解约,百分百赔了违约金,她手上根本没剩几个钱。
现在硬要离婚,晏双霜很可能干干净净一贫如洗。
古辛自觉没什么良心,但这么畜生的事情她干不出来。名下的房子她给了晏双霜两套,车全划给晏双霜,反正她驾驶证的重考不准备去了,还有其他卡上杂七杂八的钱,加起来十多万,也给了晏双霜。
晏双霜对古辛的心结,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但古辛希望,至少在物质上,先补偿那么一点点。
敲着笔沉思几秒,古辛在待办事项的最后一行写上——首都。
下午三点,晏双霜到了。
古辛去给她开门,发现晏双霜一看见她,就狠狠白了她一眼。
古辛低头看看自己,不由自主地问:“我衣服穿反了?”
“不,没有。”晏双霜否认,“挺好的。”这是反话,只是古辛这样穿,很像以前还在学校里的时候。
路过古辛的时候,脚步加快,一阵风般往里面走。
古辛站在原地挠挠头,她不就是临时洗了个澡,又穿了衣柜里最朴素的白T+短裤吗?难道这也能出错?
天知道她找不那么浮夸的搭配找了多久。
晏双霜坐在沙发上等她,古辛取出新的离婚协议书,递给她:“其他的都没变,财产分割部分你重新看一下。”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真正看到改动的时候,晏双霜还是惊讶了。
除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古辛几乎什么都没给自己留。
“我个人觉得这样分才合理。”古辛抬了跟小板凳,冷静地坐在晏双霜对面,“除了这个,婚姻存续期间,你给予我的钱我个人认为都算借款,等找到工作之后,我会慢慢还你,这是借条。”
一张手写借条被古辛推过去,晏双霜没有接,但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借款金额四百八十五万六千,连晏双霜自己都不知道零零总总竟给了古辛这么多钱。
古辛很坦然:“利息需要跟你商量一下,你觉得利率多少你能接受,我再添上。”
晏双霜拿起借条,她抚摸着上面的字迹,每个字的笔锋、勾勒、走向都让她头晕目眩,心跳声大到让她快听不见古辛说话。
古辛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催促。直到晏双霜抬起头来,将借条合上,揣进了自己兜里。
“你都说了是婚姻存续期间,那也算共同财产。借条不用了。”
声音很平静,表情也镇定,但动作表示就是不打算还了。
古辛:“……”
反正都是要给她的。
古辛道:“借条随时生效,你要是改主意了,就同我说,我不会赖账。”
晏双霜笑了笑没说话。
最后重中之重,离婚协议书。
晏双霜表示她没有意见,既然这是古辛的想法,那她尊重。
印泥和笔早就备好,两人各签一份,签完后再互换再签。
等签完字后,晏双霜看着窗台:“你以前很不喜欢拉上窗帘的。”
外面阳光璀璨,但古辛把窗帘拉得死死的,力求光芒一丝一毫都不要泄漏进来。
取而代之的是头顶的吊灯兢兢业业散发光芒,替两个婚姻已经破裂的怨侣照亮一方天地。
古辛挠挠头:“我想把这里卖掉。”
晏双霜疑惑:“嗯?怎么突然要卖。”
“太大了。”古辛双手一摊,发出了咸鱼的声音,“即使有各种各样的工具辅助,打扫起来都很麻烦。而且装修看着……嗯。”
古辛非常不愿意承认这是她的品味,可若不是她一手策划的,哪个设计师会给客户装这样光污染严重的设计?饭碗不想要了?
古辛收拾好离婚协议书,眼神看向晏双霜,“你还想坐会儿吗?那边有咖啡。”
“不了。”
古辛了然,没有强求。
反倒是晏双霜背着包站起来,一双眼睛看着她,语气不明:“你不送送我?”
古辛合计了一下,觉得送前妻走也是人之常情,便点点头答应。揣上手机的同时,顺手把四辆车的车钥匙放到晏双霜掌心里:“你要是乐意,随时过来开走。想今天开一辆回去也行。”
今天周六,四辆车的过户也要等周一,正好到时候和离婚证一起办。
掌心温热的感觉一触即逝,快得仿佛是幻觉。
晏双霜为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走神了两秒,而后眼神恢复清明,她带着调笑的口吻:“那我就开你那辆红色的吧。”
古辛无所谓地点头。
两人沉默着进了电梯。
小区的地下停车场不在古辛所在的楼栋,她们需要绕到后面那栋楼,找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而刚踏出单元门禁,古辛就有一种奇怪的、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正带着恶意窥探她。
古辛扫视周围,发现对面花坛里,一个黑洞洞的摄像头隐藏在其中,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可古辛偏偏一眼就瞧见了。
古辛下意识地转身,挡住紧跟在她身后的人,然而她刹车太急,晏双霜直接一头扑进了她的怀里,把人扑个踉跄。
古辛用最快的速度稳住,张开双手,把晏双霜的头牢牢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有人在拍。”
晏双霜本来的挣扎骤然停止,她撑在两人间的手开始颤抖。古辛并未发觉,一步步抱着晏双霜往门里走。
“相信我,别抬头。”
一片黑暗中,晏双霜只能被迫跟着古辛的步调后退。
古辛往前一步,她就得后退一步。
前进、后退,前进、后退,像跳舞一样。
失去视觉后,其他五感被无限放大。
她闻到了古辛身上的香皂味,熟悉又陌生。古辛已经很多年不用香皂了,她说那时候年轻,不懂得保养,有条件为什么不用更好的。
时光在这一瞬仿佛倒流。
昏暗的灯光下,还是少女的古辛毫无顾忌地裸露着不耐的尖刺,但见到她的那一刻,古辛却径直走过来,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问:“跳舞吗?”
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古辛会跳探戈。
她被古辛领着,滑向舞池,涌入人群。她在她的怀里渐渐肆意绽放,纵情跳舞。
那晚古辛带着她跳遍了舞池的每一个角落。她们像两只鸟儿,一人离开,另一人就要紧紧追上,绝不分开。两人的汗水混合着信息素隐秘地纠缠在了一起,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彼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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