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高中生竞赛在明年四月就能结束,只要在竞赛中获得一等奖,被高等院校提前录取,那么在接下来一年多的高中时间里,就能光明正大的浑水摸鱼。
参加全国高中生竞赛是季深提前为自己办理的养老卡,在养老卡到手前还是需要先充值的。
季深边漫不经心的想边快速在试卷上填写解答过程,他的解答过程并不冗杂,没有多余的步骤却把得分点抓得死死的,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在给试卷做收尾工作了,速度堪比刷题机器。
宋修直和许采月分别在教室前后监考,宋修直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季深的试卷,他是亲眼看着季深像个无情的刷题机把试卷写完的,现在没办法确定后面的解答题是否完全正确,但八道被他视线扫过就填写答案的填空题没出错。
宋修直刚送走一届竞赛班,与现在的高二年级还隔着一届,他对高二年级的学生了解的不多。
在看过季深轻轻松松的答题,再去看别的又是紧张又是皱眉的答题学生,一种这届学生不很整齐的想法在心里掠过。
不过这也正常,走竞赛的,多是天赋型选手。
季深没有提前交卷,写完试卷后就在位置上发呆,没去添乱给其他的正在冥思苦想的学生造成心理压力。
直到陆续有人交卷,才混在人群中把试卷交了上去。
第43章
宋修直在考试里走了两圈,对学生的答题情况有个大致的了解,看完所有学生的答题进度后,紧张的内心忽然就放松下来了。
好在绝大部分学生答题的进度都差不多,就他眼皮子底下那个妖孽点,以后竞赛班的教学进度可以根据正常计划进行,至于进度需要加快的那个,直接开小灶就好!
宋修直监考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关注季深,他看着他气定神闲的答完试卷,再看着用最短的时间答完题后就坐在座位上发呆,完全没有要检查的意思,仿佛在他看来,这套题已经满分在手了。
作为竞赛班老师,哪怕宋修直清楚走竞赛路的学生多是天赋型选手,他还是更喜欢踏实细心的学生,因为在很多竞赛题里,出题者都会在题目中设置巨坑的陷阱,有的学生审题不认真就容易踏入陷阱。
有检查习惯的还好,就算踩了陷阱也有机会修改。
没有检查习惯的,就容易落进坑里爬不起来,这类学生考高分容易,被竞赛淘汰也容易。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在季深把试卷交上去后,宋修直还是拿起他的试卷粗略看了起来,填空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后面的简答题解题过程简单,答案是完全正确的。
宋修直想,解答题不同于选择题和填空题只需要有正确答案就可以,解答题不仅要答案正确,解题过程也是要算分的。就季深这份试卷,估计要吃掉许多过程分。
季深倒是没想那么多,做完试卷就没管了。
他和余知明前后脚出的考试,两人便默契并肩朝着教室走去,都是考完试就暂时不管结果的性格,就没有对答案。
数学竞赛班的入学考试并不难,余知明做完题目后检查了两遍都没什么大问题,他觉得自己应该能考个不错的成绩,所以从考室里出来后他半个人都轻松了。
两人刚走没多远,三个班里的同学就追了上来:“班长,季深,等等我们,一起走!”
季深和余知明对视一眼,默契的停下脚步,等着三人。
刘一昭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擅长数学,也想考进数学竞赛班拼一把,但这次的考试让刘一昭有点信心不足。
关于最后一道填空题,他本来就有点拿不准答案,在与两个小伙伴对了答案后心里就更没底了,看到季深和余知明,他便想向他们在确定下答案。
刘一昭问:“班长季深,你们觉得这次考试难吗?”
只见刘一昭表情紧绷,双眸更是紧盯着他和季深,显然这次的考试让他有些摸不到底。
余知明不是把自己的信心建立在同学的不自信上面的人,他不动声色道:“我感觉还可以,也不是特别难,能接受的难度。”
季深也点了点头说:“能接受的难度。”
刘一昭连忙询问起他无法确定答案的题:“那你们最后一道填空题答案是多少呀?”
他的话一出,另外两个同学也都紧张的望向余知明和季深,希望他们得出的答案与自己解答出的答案相同。
余知明报了他的答案,得出的答案有点复杂,含有分式和根号。
听到余知明的答案,刘一昭松了口气,高兴道:“班长,我解出的答案和你的一样,终于放心了。”
余知明的答案让同行的另外两名学生有点失望,因为与他们解出的答案不一致。
季深没说话,余知明和刘一昭的答案肯定是错误的,这道题对于他来说算是平铺直叙,但对正常的高中生来说是有陷阱的,很隐蔽的陷阱,稍不注意就要被埋在里面。
很显然,余知明和刘一昭就踩进陷阱里了。
刘一昭的兴奋没持续多长时间,从身后传来的讨论声让他脸色有了变化,因为后面的人提到了题目里面的陷阱,是他没察觉到更没能避开的陷阱,最终的正确答案是7.3。
余知明听了两耳朵,脸色也有了变化,他看向季深:“季深,你解出的答案是多少?”
季深道:“7.3。”
余知明立刻把题干回忆了两遍,很快就找到了出题者挖坑的地方,他苦着脸道:“我还想这次的填空压轴题怎么就只是计算量大了点,原来是给我们挖了个坑,等着人跳呢!”
回到教室,余知明立刻拿出草稿纸重新计算,避开陷阱过后的题目比原先的计算量要小很多,计算过程也简单了许多,甚至都算不上压轴题。
刘一昭也重新算出了结果,他盯着正确结果感慨,出题老师果然是老狐狸,挖坑的地方叫人防不胜防。
季深没想那么多,他把东西放回座位就离开了学校。
周末两天,在别的学生参加其它考试时,他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当了两天咸鱼。
周日傍晚,季深在外面吃完饭回家,见到了等在他家楼下的刘警官。
刘警官挨着扶手坐在楼梯上,手里夹着点燃的香烟,脚边落了些灰,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憔悴,像是许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季深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径自走了过去:“刘警官,下午好,都来了怎么不上去。”
刘警官抬头看向季深,与曾经的温和不同,此时他看向他的目光中透着锐利和打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季深气定神闲的回望,眼神明澈,没有丝毫慌乱与不安。
刘警官收回视线:“我也是刚来不久,想与你说说话。”
季深眸光微闪,大约知道了刘警官找上他的原因。
不过他也不慌,他做事从来不留证据。
季深在前面带路:“到我家里坐坐?”
刘警官没有拒绝,沉默的走在季深后面,步伐有些沉重。
季深把刘警官引进了家门,又给他倒了杯热水:“按理说刘警官现在应该在抓捕游戏案的幕后策划人或者寻找隐藏在人群中的受害人、没时间来找我才对。您在这个时间找到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刘警官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季深身上,眉眼如画的少年,神态自若,气质斐然,他聪明出众,能力卓绝,是个难得的好少年。
可是想到郑从森的供词,他忍不住想,眼前少年的内在真的像他外在那般风光霁月吗?
他从没想过季深是个无害的人,毕竟真正无害的人无法保护好自己,可他也不希望季深在法律边缘游走,他以后会是个有大出息的人,没必要为了那些人渣毁了自己。
刘警官盯着季深,一字一句道:“死亡游戏的任务发布人之一叫郑从森,我们找到他了。”
季深的神态没有多少变化,眉梢却是不经意的挑起:“恭喜?不过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刘警官决定说清楚:“郑从森交代,在前几天他给一个名叫季深的玩家发了邀请卡,之后他就遇到了许多怪事。比如,不受控制的自残,和群里的同伙相互伤害,以及夜夜噩梦。”
郑从森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他在折磨游戏玩家的同时会想方设法的照顾好自己,不久前的郑从森勉强还有点活人的模样,经过短短几天的折磨他几乎瘦成了枯骨,只留了半口气吊着命。
凭着这半口气,他把季深拖下了水。
季深就坐在刘警官旁边,懒懒否认:“我没收到邀请卡,他遇到的怪事也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否认我能找到他的地址,但我没办法控制他自残,以及做什么梦。”
刘警官来这里也不是想逼季深认罪的,对于与郑从森表现出的症状是否有关,季深肯定或否定都没关系,毕竟郑从森的供词根本没有证据支撑,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和季深关系不大。
他只是想来和季深说,没有必要为了人渣毁了自己,不管是法律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刘警官丝毫没想过,他下意识对季深的维护就是在法律边缘游走,这对于执法人员来说就是大忌,他更多考虑到的,还是季深。
这个他看好的年轻人。
刘警官道:“季深,虽然我们国家的法律还不算完整,但它能决断绝大多数罪案。”
他还想说公民的义务是维护法律的完整性,而不是走在法律边缘,去想法律挑衅。
然而这些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季深道:“郑从森的精神证明应该出来了吧?”
季深的语态不急不缓,偏偏刘警官就从里面听出了些许嘲讽。
刘警官:“……”
是的!没错!
郑从森的精神证明出来了!
他精神有问题,是个神经病!
不具备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换句话说,哪怕郑从森罪大恶极,也不会被判死刑。
刘警官在季深家坐的时间不长,他是被康成的电话喊走的。
又找到了两名隐藏在人群中的玩家,这两名玩家的状况不太好,两个多月前因为游戏任务被迫烧炭自杀,命是救回来了,却一直在医院沉睡,最近几天才清醒过来。
也许是在生死边缘绕了一圈,压在心底的恐惧消散了很多,在与家人勾通过后,选择了报警。
第44章
因为季深提出的关于郑从森精神鉴定的问题,刘警官忍不住顺着这个问题想下去,最终得出的结果是郑从森并不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想到在车祸中去世的宋然,想到那些因为郑从森等人的威胁诱惑而不得不自残或者自杀的青少年,本来就沉重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阴翳。
郑从森会落得现在的下场是他活该,就像是因果轮回中的报应不爽,活该承受并执行了原本该发布给玩家的任务。
回程中,刘警官不断安慰自己,法律正在不断地完善。
哪怕郑从森是个神经病不会被判处死刑,他剩下不多的日子也要在精神病院里度过,那可是真正让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到了那里也能让他好好尝尝活着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想了没多久,刘警官猛地回过神来,就郑从森那半死不活的身体状态,能不能坚持到庭审都是问题,还关进精神病院呢?
他心里又有点遗憾,就这么死了也是便宜他了!
与恶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刘警官面向正义维护法律,心里却是无比希望恶有恶报,不管是哪个程度的惩罚,都可以。
刘警官心事重重的回到局里,康成迎面走来,详细跟他介绍了两个受害人的情况,在说起两个人的情况时,康成又是好气又是无奈。
他想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遇到危险不想着逃避而是想迎难而上,是把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超人了吗?
说到超人,康成也想到了郑从森的供词,那个少年也是个超人。
他连忙摇头,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压下,希望他与这件事牵扯不大,毕竟真闹起来,会特别难看。
两名受害人户籍都是外省的,出事前还是在校大学生,是同班同寝的同学,两个人不是被动接受游戏邀请卡,而是无意中闯进了相关论坛,怀着好奇的心思填写了资料,然后才被拉进那个群里面的。
被拉进那个群里的玩家,要么因为威胁没有反抗的能力,要么有反抗能力却被催眠无意识反抗,最终都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傀儡。
刘警官边朝办公室走边问康成:“详细资料都传过来了吗?”
康成点头道:“详细资料都传过来了,包括他们是怎么进的群,群里怎么发布任务,怎么监督他们完成任务都说清楚了。只是——”
康成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刘警官主动帮他补充完整:“是不是两个人的账号都被注销了,进不了那个群了?”
康成深吸了口气:“是的,邀请码被注销了,存在手机里的游戏程序也都被卸载清理了,手机里没有留下任何关于游戏的痕迹。”
刘警官沉下眼睑,这倒是不在意料之外。
宋然就是最好的例子,宋然去世后,他手机里关于游戏的痕迹也都被清空了,仿佛他的死亡与藏在游戏后面的黑手没有关系。
这段时间跟大海捞针似的寻找玩家,倒是找到了几个,他们试图从玩家手里拿到邀请码混进游戏,结果也不知对方是不是在暗中监视着,让他们拿到的邀请码全部失效,无法登陆游戏。
警方从几个玩家的口中得知,那个群里刚好还有一百个活着的玩家,那些玩家的身份信息被挂在群公告上,但许多玩家自身都难保了,就没怎么去记别的玩家的信息。
所以拿到可以登陆游戏的邀请码势在必行,否则无法确定其余玩家的信息,那就没办法保障他们的安全。毕竟,要是丧心病狂的游戏发布人直接给全体成员发布死亡任务,警方想救都来不及。
刘警官想到了郑从森的电脑,郑从森也是游戏发布人之一,他的账号肯定能登录到游戏内部,但他的电子设备已经在他的控制下休眠,目前正在技术部修理。
刘警官肃着眉眼道:“让技术部加快动作,务必要用最快的速度把电脑和手机恢复好,这个游戏的策划人除了郑从森还有别的人,为防止害人游戏卷土重来,必须把主谋一网打尽。”
康成建议道:“头儿,要不找季深帮帮忙,也许他有办法呢。”
刘警官眉心蹙起,因为郑从森的供词,他不想季深和这件案子还有更深的牵扯,毕竟这对季深来说不是好事。
可他也没有拒绝,这个案子背后还有将近百个活着却终日惶惶难安的玩家,还有三十多个因为各种原因被自杀的玩家,牵扯实在太大,只要有希望破解案子,他们都必须要尝试。
刘警官道:“让技术部再用点心,实在不行明天就去找季深。”
康成高兴不起来,他犹疑着:“头儿,你说郑从森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给季深发了邀请卡,想给季深催眠,最后却被季深反催眠,这才落得了现在的下场。”
刘警官道:“郑从森精神不稳定,并伴有臆想被害妄想等症状,他的证词不可采信。他说季深对他进行了反向催眠,并对他下达自残指令,这都是他的个人说法,没有任何证据支持。”
康成嘴角微抽,清楚了刘警官对郑从森证词的态度。
确实,郑从森对季深的指控找不到证据支撑,完全可以说他在污蔑季深。康成相信,依着季深的聪明,就算他与这件事有点牵扯,应该也不会留下把柄,让人来抓他的小辫子。
刘警官和康成等人忙到半夜,才勉强将手里的资料规整完成。
这时候医院来了电话,说病患想见警官,有证词需要补充。
刘警官带着康成去了医院。
被安排在特殊病房的郑从森被马涛和杜松亲自守着,看着这个出气比进气多的、满身疤痕伤口的中年男人,两人心里没起丝毫波澜,连最基本的同情都升不起。
这个人看着可怜,可他是个神经病,视人命如草芥,把自己的不幸无限制扩大,把无辜人的生命当做玩闹的游戏。
郑从森的个人信息他们都查到了,这个人的经历确实可怜,但着并不是他把无辜的人拖进地狱的理由!
敲门的声音响起,马涛去开了门,来人正是刘警官和康成。
听到开门声,病床上假寐的郑从森也悠悠转醒,脸部肌肉像蛆虫般微微蠕动着,看到刘警官到来他还很好心情的笑了下:“警官来了呀?”
因为面部皮肤全部毁容,脸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笑起来格外狰狞恐怖,还异常恶心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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