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离他再近一点。
不要让他孤身一人。
他抱着这样的念头,执着地守在原地;偶尔捕捉仓库内的动静来猜测萩原研二正在做什么、拆弹进行到哪一步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青井秋河死水般的眼眸才会有那么一丝的闪动。
他就靠着这么一点偏执,在空旷寂寥的雪地中看着夜幕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有人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青井哥哥!”
那人高声喊着青井秋河的名字,他颤了颤眼睫当做回答;他太过疲倦,仅有的精力要放在仓库上,实在无力用同样的热情来回应他们。
没有反应……
工藤新一内心嘎噔一下,他快速脱下身上的外衣、披在被雪覆盖了大半身子的少年身上,手去探了探对方鼻息。
微弱的气息扑在指间,工藤新一松了口气,他搓热双手捂在青井秋河双颊,同时说起最新的情报。
“黑……金发哥哥抓到了犯人,路上的雪也清得差不多了,警方很快就可以过来救援!”
工藤新一想拉起坐着的少年,他咬紧牙关,拼命使着劲,“快起来,跟我们一起离开!”
“抓到了……?”
黑发少年眼神微动,他声音沙哑难掩激动,“炸弹呢?!他有交代怎么炸弹要怎么处理吗?”
“……没有。”工藤新一咬住唇内嫩肉,“犯人情绪激动,他拒绝透露任何消息。”
……犯人甚至在得知自己成功把人引进仓库后,笑得肆意张狂,高兴有人为自己陪葬。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他继续拉着青井秋河,想劝动对方尽快离开。
“炸弹随时会爆炸!现在不逃之后就来不及了!”
工藤新一喊道,冷风贯入口鼻,他冻得打了个喷嚏,面色开始泛起青色。
身上骤然一暖,脱掉的羽绒服重新盖到身上,一双手替他拉上拉链,青井秋河推了推他,轻声说道:“你走吧。”
工藤新一、一愣。
他看向黑发少年,雪刮过少年的脸颊,几片雪花夹在睫羽中,他嘴角带笑,又重复了一遍。
“你走吧。”
“可你……”
“我要在这陪着他。”青井秋河说道,“等他出来了我再走。”
“可是……万一他……万一他拆弹失败了呢?”
工藤新一愣愣地说道,他站在原地抬起头,想仔细打量少年表情,从里摸清他的想法。
“……那我也可以陪着他。”
青井秋河笑了笑,他揉了揉工藤新一的头,“而且kenji是天才,他不会失败的。”
“……我不明白。”
小学生语带疑惑,“就算你陪着他也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如果拆弹失败你们都会死,现在离开反而能保证你的安全,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
黑发少年眼神迷茫,他像是在回答也像是在问自己,“我只是觉得……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我没有那么伟大,能够坦然面对爱人处于危机之中;我在想为什么偏偏是他遇到这种事,为什么他那么好帮助过那么多人,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个人能来救他?
我甚至会想他为什么是一个滥好人,如果他一开始不去帮忙维修设备,如果他像每个自私自利的人一样,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展就好了。”
皑皑白雪上,黑发少年衣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声音却逐渐坚定起来。
“但抛开所有的东西,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想留在他身边。”
“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也好,生死攸关的时刻也罢,我都不想让他一个人。”
他手指微动,眼神温柔,“……如果他不多管闲事,不是滥好人,不是愿意为了公众牺牲自己的人,他也就不是他了。”
即使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也会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往前冲,这才是萩原研二啊。
“本来以为把你交给他就可以了,结果还是跑了出来,等结束后必须得好好教训教训那家伙啊。”
青井秋河打趣道,他捏了捏工藤新一脸,告别道,“你快走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工藤新一抓住他的手,嘴唇蠕动,天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看着青井秋河。
我们还会再见的吧?
他想这么问,最后却变成一句“好”。
工藤新一松开手,后退着一步步离开。
“工藤新一!”有人气喘吁吁地抓住他的背,“你跑得也太快了!”
他抬头对着青井秋河就是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小秋河,对不住啊,这小子跟泥鳅一样,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
“没关系。”青井秋河扶着墙站起来,他拍了拍腿,做出一个打击的动作,“——虽然我这么说,可是我不会放过你的哦?等结束了我就来揍你。”
“不要啊!”
蓝发玩家配合地抱着头哀嚎,他正了正色,隔着大雪、夜色和次元开口问道,“秋河,你要留在这里吗?”
青井秋河:“是。”
蓝发玩家:“……哪怕你们认识了不到一年?你也要因为萩原研二守在这里,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来临的死亡?”
“……”黑发少年抬眼看向玩家,他浅笑,“可是有些东西不是能用时间来衡量的。”
“我只要知道,我想守着他就好了。”
青井秋河拂去眼睫落雪,再次催促起来,“你们走吧。”
蓝发玩家瞟了眼论坛,满屏的【喜报:他超爱,大悲:刚在一起就能陪他死】【青井秋河你就!这!么!爱!吗!】【20岁的青井秋河:我老公是公务员,19岁的萩原研二:不好意思他超爱我好不好!】【祈求天地放过一双恋人,信女愿未来十年荤素搭配】发疯。
他扶住抽动的嘴角,快速在自己的直播贴里发言问道【谁还有多的道具?我就一个了,有卖的+我id:……】
细而密的雪片坠落,在暖黄色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青井秋河站在原地,失神地望着它们。
他突然记起来他们来札幌前,自己无意间进入到的占卜网站。
占卜结果显示他们会如同罗密欧朱丽叶,恋情无法开花结果,必定会有一人提前离去,另一人殉情而死。
当时自己还忿忿不平,认为是诈骗,他们怎么会分开?
“秋河,接好。”蓝发青年开口打断了青井秋河的思绪,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对方。
青井秋河向前一步,握住青年抛来的东西,他借着夜灯看了看,“福袋?”
“是。特意为你们求的。”
蓝发青年捞起工藤新一,他大声喊着,“记得抛给你老公啊!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他看着不做声的青井秋河,心里一阵阵烦躁起来。
按理说萩原研二只会死在两年后的爆炸案里,现在的炸弹犯再怎么猖狂也不会真的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可是——那可是GWW啊!一个毫无下限的男人!
如果gww发疯,提前让萩原研二嘎掉……也不是不可能啊!
玩家恨不能冲过去,把福袋的全名告诉青井秋河,理智却让他冷静下来。他默念着遍‘给npc道具会被封号’,咬牙吼道:“青井秋河,实在不行你就改嫁吧!你老公的幼驯染……哦不行,他也那个什么了……抓犯人的金毛就不错!他活得久!”
尚处在离别悲伤中的工藤新一:“……”
青井秋河:“……啊?”
身后大门‘唰!’地被打开,萩原研二一把搂住青井秋河,他把头靠在少年肩上,笑眯眯地问道:“小秋河,你要嫁给谁?”
写到一半直接睡着(。
明晚九点,姐妹妹,预备备,得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瑟青流的魅力!
还剩最后一根线时,他们两人怎么也拿不定主意,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松田阵平沉重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传入耳中,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他单手支起下颌,吹动过长的刘海,目光遥遥地落在空中,似是在透过墙壁看向某个人。
流动的空气都似停止下来,若隐若现的死神挥舞着镰刀,能轻易带走人生命的刀具泛着不详的光,
松田阵平烦躁地搅弄着头发,他猛地拍了拍桌子:“——喂!快点决定剪哪条,万一爆炸了怎么办!”
萩原研二收回视线,他嘲笑着自己危机时刻竟然能走神产生幻觉,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地面,光影投在鼻尖,“我在想……”
他的话蓦地停住,眸光紧紧盯着骤然闪烁起来的手机屏,一动也不动。
松田阵平追问:“在想什么?”
他手指烦躁地拢住卷发,“啧”了声吼道,“现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把镜头调转一下让我再看看。”
黑发青年眼睫微颤,他从喉咙溢出意味不明的笑,抬手在松田阵平困惑的视线下利落地剪掉蓝线。
剪、剪掉了?就这样?这么轻易地就剪断了?
松田阵平一时失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吼道:“hagi!你这样很危险……”
松田阵平错愕地止住话头,他看着视频那处还安然无恙的幼驯染,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干得不错!拆弹水平进步神速!”松田阵平称赞道,“快点出去去见见秋河吧,他一定很担心你。”
“对了,你怎么发现蓝线有问题的?”
“……”黑发青年垂眸,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回答,“是啊,怎么发现的呢?”
松田阵平没听清,他问道:“你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撩起头发露出姣好的面容,他眨了眨眼,拖长音调说道:“也许可能因为我是天才吧。”
松田阵平冷笑,他们又说了几句才挂断视频。萩原研二散漫的笑容褪去,他划开邮箱,反复看着上面的消息,最后手指微动,按下删除。
他是怎么知道答案的?
又或者说,是她?
萩原研二陷入思绪中,直到身旁的少年状似无意地开口,他才从回忆中脱身。
青井秋河问道:“警视厅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拆弹吗?或者是交由消防队负责?”
“嗯?”
负责笔录的警察停下手中的笔,他似乎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停了一秒后快速回答道,“警视厅有专门的爆-炸-物处理班来负责炸弹,今天这种情况很少见,以后要注意不要莽撞才是啊。”
爆-炸-物处理班。
青井秋河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他又问道,“拆弹警察的死亡率……高吗?”
萩原研二呼吸一滞,他们从旅馆出来到现在,青井秋河一路都表现得很正常。
黑发少年跟蓝发青年开着玩笑、揉捏小学生稚嫩的脸肉、抱怨天气寒冷,龇着牙把冰冷的手塞进自己衣内,像是没有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
饶是萩原研二洞察力出众也没有发现不对劲。
唯一不同的,只有青井秋河比往日更黏他了。
而这点黏稠又在情侣相处的正常范围内,萩原研二稍稍放心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条邮件上;直到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青井秋河在生气。
可他没有发现,还莫名觉得对方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自己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萩原研二视线扫过紧贴着自己的黑发少年,他面上不显,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听着警察报了个数字,身体明显地僵硬住。
“北海道还算好,炸弹犯少,米花町的爆-炸-物处理班牺牲率才叫高,前阵子好像一个队的人都牺牲了?”
警察摸了摸下巴,一夜没修的胡茬在此时有些刺手,“爆-破-处成员更换的概率也比较频繁,毕竟心理压力太大,谁受得了战友死在眼前……”
青井秋河松开相握的手,他强撑着笑,听着警察吐槽起米花的治安。
骤然空出的手下意识收拢,萩原研二沉默地看着他。
青井秋河心神不定地回到旅馆,他恍惚地坐在地上,连萩原研二在耳边说着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拉住萩原研二的指尖,微微用力让对方俯下身子。
“……Kenji。”
青井秋河脸颊贴到他的掌心,嘴唇若有若无地触碰着遍布在其中的茧,“辛苦了。”
萩原研二轻轻地回应了声。
他看着黑发少年抬起蓝眸,一点点诉说自己从旅客处听来的趣事,说起礼幌的雪比米花的冷上几倍。
“你走出来时,我看见你的手指都在颤,当时就在想:是不是因为太冷了才抖的?”
青井秋河说着说着笑起来,他伸出手指堵住萩原研二想要说话的嘴,天蓝色的眼睛仿佛下着倾盆大雨。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有点恨你。”
萩原研二眼睫颤动。
“……北海道这么冷,你竟然带我过来旅游,你是不是想让我感冒然后嘲笑我!哼哼我早就知道你居心不良了。”
黑发少年话锋一转,嘻嘻哈哈地开起玩笑,手指有意无意地从嘴唇滑到脖颈。
指腹随着脉搏跳动而颤抖,青井秋河舒出一口浊气,他挺直腰背双臂大张,“好啦,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他微抬起下巴,“不管怎样,下不为例。”
青井秋河睡得并不安稳。
他总是突然惊醒,伴随着极重的惊呼声,双手乱动,摸到身旁的黑发青年后紧绷的肌肉才会松懈下来,无意识地往萩原研二那里靠去。
在青井秋河又一次半睁着眼靠过来后,萩原研二叹了口气,他拉起被子,把人搂进怀里。
“别怕,我在。”
萩原研二轻声在他耳边说着。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反而让睡梦中的黑发少年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四肢小幅度地挣扎起来。
萩原研二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能说会道的嘴和运转灵活的大脑犹如生锈的机器,半点方法都想不出来。
敏锐的直觉和能言善辩的利嘴在爱人面前通通失灵,萩原研二只得紧紧搂住他,试图用温热的体温和跳动的心脏来告诉他:我还活着。
他听着青井秋河或浅或重的呼吸,愧意和内疚在心底缠绕。
在发现青井秋河并不想提起、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发怒时,愧疚如浪潮般涌上,拍打着心脏。
萩原研二宁可青井秋河要自己给出一个承诺:比如放弃公众的安危,选择独善其身;又或是要求自己放弃考入警校的愿望——理由是米花町的警察死亡率过高;不管怎么样都好过现在这样。
但黑发少年的反应太过平淡,他装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和所有人进行着对话,像是在仓库外压抑着哭腔的少年没有出现过一样。
而这让萩原研二更为难过。
他不愿去戳破青井秋河拉起的窗户纸,只能配合着他演起戏,假装没有自己没有在生死线上徘徊过,青井秋河也没有崩溃到生出“共死”的念头。
他轻轻吻在少年眼角,试图用亲吻把他的梦魇击碎,湿润的触感却让萩原研二愣住。
他在哭。
“……小秋河。”
萩原研二抚住青井秋河的后脑勺,细密的吻落在少年眼角,舌尖抵住下滑的泪水,将它卷入口中,再沿着轮廓一点点往下,覆上层薄薄的液体。
他们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过于贴近的距离能让萩原研二清楚地听见青井秋河扑通跳动的心脏。
一下又一下,猛烈得如同要震碎纤薄的身躯,跳到青年的手中。
吻落在脖颈,唇下极速跳动的脉搏让萩原研二一下意识到那会青井秋河动作的意义。
他在通过心跳确认我是否活着。
这个认知让萩原研二收拢手臂,他用力地揽住青井秋河,许诺般在少年耳边说道:“我不会再冒险了。”
“……今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他的吻落在青井秋河耳尖,“我保证。”
青井秋河闭着眼,无声地勾了勾手指。
他极为细微的动静被萩原研二捕捉到,黑发青年见缝插针地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触,肌肤相磨。
萩原研二齿贝轻-磨-耳尖,他又一次重复道:“我保证。”
“……好。”
一直沉默的少年沙哑着嗓子开口,他抱住黑发青年,无意识地发出一个暧昧的音调。
青井秋河僵住。
微不可及的的声音被环抱住的青年成功抓捕,萩原研二坏心眼地低声笑了笑,气息吞吐被耳廓照单全收。
青井秋河的身体似是有团火焰,蹭的一声点燃全身。
他听见青年粘稠旖旎的话语。
“……抱一下就肯原谅我,对吗?”
不行了,我爹妈今天一直盯着我,整个人就很萎。
今天大家浅开一下幼儿园的车吧,滑跪,哐哐哭泣,明天中午十二点,豪华马自达献上(猫猫跪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