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男人们已经自发地拿着各种能找到的武器走了出来,有拿着木棍的、有拿铁叉子的,还有拿铁锹的。虽然他们在面对全副武装的军队时会害怕,面色难掩惊惧,但是没有人退下。
领头的军官冷笑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援军来了。”
袁苑虽知王嚣的武功很高,但并没有亲眼见过,看他一个人来了,难免有些失望,“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们在后面呢,我担心魏大人,就先骑马赶过来了。”王嚣说道。
“军营前面不是有个挺陡的小山坡吗?你骑马怎么上来的?”阿杰不解地问。
因为有那个小山坡,阿杰觉得来救援的军队只能步行,不会来得这么快。
王嚣随口道:“不就一个小山坡吗?我把马扛上山坡就是了。”
闻言,战友们全都沉默了。
把战马……扛上山坡?
那是一匹战马,不是一条狗啊!战马可是有几百斤重的!
袁苑又问:“你怎么知道魏大人在这里?魏大人的信号筒跟咱们不一样吗?”
“瞭望台的士兵说看到两道求救的烟花信号,斥候营就算是遇到敌情,也不会同时放两道信号。今天出门的除了斥候营,只有魏大人。”王嚣不慌不忙地解释。
“可是你一个人来……也没多大用吧?”阿杰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王嚣很厉害,他曾经在数百人的保护下刺杀了敌方的大将,但刺杀和消灭毕竟是两回事。
这世上总不可能真的有人能以一敌百吧?
王嚣回头看向魏周,邀功似地道:“我听说大人遇险,马上就扛着战马赶来了!幸好赶上了!”
袁苑见他一脸邀功的样子,只觉得无语。
扛着战马赶来送死吗?他孤身前来支援,无非是多死一个人罢了!
北齐的军官看到王嚣这表情只觉得好笑,“说得跟你打赢了似的……”
想邀功,也得等打赢了再说吧!
王嚣只觉得身边有人聒噪,打扰了他跟魏周讲话,眉头微皱,手中钩镰闪电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
下一刻,在所有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颗人头高高飞起,扬出一道弧形的血线。空中的脑袋还睁着眼睛,那身躯甚至没反应过来,尚来不及倒地。
人头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了几下,正滚到一只正在看热闹的狗子脚下。
狗子吓了一跳,后退几步,又忍不住上前嗅了嗅,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身躯。
这时,身躯才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一阵寂静后,北齐士兵首先叫了起来,“他杀了百夫长!咱们杀了他给百夫长报仇!”
“杀了这个人!”
北齐士兵们拔出腰间长刀,愤怒地奔向王嚣。
按北齐军营的规矩,他们的长官被杀,他们是全都要被问罪的!
王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兵器。
那是魏周花了上万两百银,特意让人用玄铁给他打造的一把钩镰,镰刃黑漆漆的,虽刚刚斩了敌人的头颅,却不见丝毫的鲜血沾染。
王嚣那日去取兵器的时候,才听兵器师说,大将军给的铸造兵器的钱只有千两,千两银子已经可以铸造一把极品的兵器了。但是魏周一眼看中了店里祖传的镇店之宝千年玄铁,自己又凑了九千两,给他铸了这玄铁的利刃。
王嚣当时又是震惊,又是感动。
“魏大人这么有钱的?”
魏周的目光也不自觉地投向那把玄铁钩镰。
他还从来没见过王嚣用这钩镰战斗,自从兵器到手,一直没有开战,它甚至都没沾过血。
如今看来,他这九千两银子花得不亏。
钱是魏娆给他的,他当时觉得用不着不肯要,被魏娆硬塞入怀。这丫头发了财之后特别喜欢送钱给他花,他只要敢拒绝,她就眼泪汪汪的哭诉他不把她当亲妹妹,非逼他收下不可。
后来想想觉得不对劲儿。
他一直觉得当哥哥的要宠着妹妹,怎么反而他自己成了被宠爱的那个?
王嚣的目光依旧没从钩镰上移开,仿佛没有看到冲向他的那些北齐士兵。
他一直都在期待着,这把神兵被祭以鲜血后会是怎样的状态。
在初次见了血之后,玄铁钩镰的镰刃隐隐散发着嗜血的寒气,仿佛在渴求着鲜血的滋养。
冲在最前面的北齐士兵挥刀去斩马腿,要把王嚣从马上斩落下来。
但他还没有靠近,黑色的寒刃再次挥动,勾中了他的脖颈。那脖子就仿佛是豆腐一般,轻轻一拉,脑袋便与身体分开了。
黑刃极迅速地在前方打了个转,仅仅一瞬间的工夫,前排的五人齐齐倒地,连叫喊都来不及。
只一招,五名士兵人头落地!
北齐士兵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神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眼前这个……真的是人?
村民们也看得呆了。
他们不会武功,根本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就有五名士兵倒地了。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
得救了!
里正激动得嘴唇颤抖,“这位将军简直是天神下凡,解救我们!”
身边的年轻人拿着铁锹,原本上打算上前拼命的,费了好大的努力才鼓起了勇气。眼下发现自己不用拼命了,手上一软,铁锹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袁苑张大了嘴巴,指着王嚣道:“他……他用的是军营里教的那些功夫?”
她看清了他的招式,整个人都傻了。
她出身武林世家,学的是上乘的精妙武功。那些她看不起的粗浅功夫,竟然能这样用?
王嚣低头又看了一眼那没有沾染一滴血迹的镰刃,眼神中杀意渐浓,他双腿在马腹上一夹,挥着钩镰冲向迎过来的北齐士兵,直撞了进去。
长长的钩镰在人群中飞舞,血流成河。
魏周对这兵器的效果甚是满意。
他抽空查了一下,这兵器给王嚣加了两千多的攻击力。
加上原本的攻击力,王嚣的战斗力竟然有五千多!
在五千多的战力面前,全副武装的士兵和一只西瓜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都是一碰就碎。
惨叫声不绝于耳,空气中满是浓浓的血腥气,让人闻着想要作呕。
在王嚣的冲锋之中,没多久,便有几十名士兵被他的钩镰勾落了脑袋,当场丧命。
一时间,北齐的士兵们完全丧失了战斗的勇气,哭喊声一片。
“我们……我们投降!”一个士兵大声道,“我们投降还不行吗?我们愿意当战俘!”
他这样一说,不少士兵都随之附和。
“我们投降!”
“我也愿意投降!”
王嚣杀得红了眼,闻言还是回头看向魏周,征寻他的意见。
他手中的钩镰高高兴起,眼神中带着渴望。
魏周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战场上投降的,才是战俘。”
王嚣微怔,下一刻便明白过来了。
“没错!这里不是战场,你们也不是在和士兵交战,你们不是战俘!”
他们没来得及屠杀村民,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而是袁苑、阿杰和魏周冒死拖延了时间。
王嚣再无犹豫,挥动了手中漆黑的利刃。
血光在人群中如浪花般飞溅……
没多时,村庄里恢复了平静。
几个胆子大的村民过来帮忙打扫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胆子小的村民都躲着,看都不敢看一眼。
“下次还是不要乱立那个什么……来格的了。”袁苑郑重地跟阿杰说。
差点儿就死了这里了,这就是魏娆说的不能立FLAG吧?
阿杰只是远远地呆望着王嚣。
“他真的是人?”
袁苑耸肩,“他不是人,他是天生的战神。甚至……他的战斗能力还能提升,因为他还可以学习上等的武功。”
北齐,大将军营帐。
“一个百夫长带百人小队去村子里被杀光了?”大将军张承明忍不住眉头皱起,“他跑人家村子里做什么?不是早有军令,不许骚扰周边的百姓吗?”
前来汇报的军官道:“属下查过了,他弟弟因为想对村子里的姑娘施暴,反被打成了太监,他是去报仇的。”
一旁坐着的杨远煦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军官也道:“是,不能这么算了,得给咱们的人报仇!”
杨远煦冷哼一声,“给他报仇?你想没想过,咱们的人若是去骚扰青安国的村子,青安国也会报复回来,把咱们周边的村子也给打了。一来二去,倒霉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
张承明点点头,“殿下说的是,传令,把他那个太监弟弟斩了!”
“是!”军官怔了怔,还是应声道,他刚想走,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来,“属下去向村子里的百姓问过,百姓们说……”
“说什么?”
“说……他们全都死于一人之手!”
杨远煦摆摆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百姓没见识,这种杀人的场面他们看都不敢看一眼的。乱说……”
“确实,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张承明也道。
他挥手让那军官下去了。
杨远煦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几张纸,脸色阴沉。
“杨晋反了……呵,他八成是知道我的身世了,这个老东西!”
“不过也好,我以后不用带那几个美少年在身边装样子了,早就不想带他们了,没点儿屁用。”
他拿起另一张纸。
“杨晋之前来了一封密信,说魏周其实是皇帝的人。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为何?”杨远煦问。
“因为这封信发出的时候,杨晋还没有反叛。也就是说,那时他还以为殿下是他的亲生儿子。”张承明理性分析,“所以他没必要对殿下撒谎。”
杨远煦“嗯”了一声。
张承明见他没了下文,反倒是有些急了,“殿下要如何处置?”
“不处置。”杨远煦淡淡道。
张承明瞪大眼睛,“不处置?为什么呀?他既然是青安国的人,对殿下不忠心,那咱们把他编出来杀掉不才是最好的办法吗?”
杨远煦摇头,“本宫留着他还有用。”
他望着张承明,道:“你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军了,本宫问你,如果给你两个人,一个忠心却无用,一个不忠心却有用,你选哪一个?”
“就不能……”张承明为难地挠头,“既忠心又有用?”
“不能,因为有用的人必然优秀,而优秀的人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很难忠心。”杨远煦冷哼一声,“所谓的‘忠心’,本就是上位者的骗局。”
张承明没想到堂堂太子能说出这番话来,眼珠子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张家世代忠良,太子却说“忠心”是骗局?
这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他也只是震惊了一会儿,毕竟这位太子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惊人之语。
回到刚才的话题,张承明认真想了想,还是道:“我选择不忠心但是有用的那个,忠心的人如果没有用,终究还是办不成事。”
“没错,本宫也是这么选的。”杨远煦拿起一张图纸,“这是魏周送来的兵阵图,鱼龙阵。你怎么看?”
张承明立即道:“用白虎阵克制鱼龙阵!但是这个魏周既然不忠心,想必对方不会真的去摆鱼龙阵,所以咱们必然不能用白虎阵。”
“如果……他就是要咱们这样想呢?”杨远煦幽幽道。
“呃……这个……”张承明头大。
思索半晌,他才试探道:“稳妥起见,咱们摆长蛇阵吧?”
长蛇阵是万能的阵法,相对于任何阵法不见优势,但劣势也不明显,属于中规中矩。
“可是如果对方真的是鱼龙阵,咱们的长蛇阵是处劣势的。”
“那咱们摆白虎阵?”
“白虎阵阵型复杂又笨拙,改变阵法很困难。除了克制鱼龙阵没有任何作用,如果他们不摆鱼龙阵,咱们就完蛋了。”
“所以还得是长蛇阵?”
“如果他就是想让咱们摆长蛇阵呢?那他们一定摆鱼龙阵。”
“那白虎阵?”
“……”
许久之后,张承明终于长叹了口气,“长蛇阵吧!这个魏周……真特么地不是个东西,他是不是已经知道咱们怀疑他了?”
“他自然是知道的,他不但道咱们知道他的身份,还知道咱们不会动他,”杨远煦道,“表面上他是咱们派去青安国的密探,但实际上他是青安国派到咱们这边的密探。”
张承明被绕晕了,“所以他是青安国的人,现在还待在青安国的阵营里?”
“对。”杨远煦点头。
“可是这样不对呀!”张承明困惑地道,“哪有人待自己家里当密探的?他不来咱们这儿就打探不到消息,他图个啥呀?”
青安国,大将军营帐。
“王炸!”凤林鹤大叫一声,打出两张牌。
赵淮霁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不可以吗?”凤林鹤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不可以,但是你开局王炸?”
“呃……臣第一次玩儿。”
魏周唇角勾起。
这下他这个地主稳了。
魏娆派人送来了最新制作的“纸牌”给他试玩儿,用来消磨时间。
魏周以前在智能手表上看到过这东西,没有尝试过,看到赵淮霁和凤林鹤正在歇息,便叫他们一起来玩儿。
第一局,因为凤林鹤的开局王炸,魏周轻松取胜。
赢了十两银子,他心情大好。
第二局,魏周又叫了地主,随即把所有的牌翻转到正面,道:“明牌!”
他这局的牌很不错,直接明牌了。
赵淮霁不甘示弱,把自己的牌也翻过来,“那朕也明牌!”
凤林鹤看了一眼自己的烂牌,摇头,“我不明牌。”
言罢,发现赵淮霁和魏周同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就像是在看个傻子一般。
凤林鹤不爽了。
他堂堂右相,可不是平庸之辈!
绝不是朝廷里的那些傻子能比的!
他瞪回去,不敢瞪赵淮霁,只敢瞪魏周。
“看什么?我不明牌有什么问题吗?”
魏周笑了,“没问题,只不过……我们两个都明牌了,你的牌是什么我们能推测出来而已。”
“……”
凤林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有道理!”
他不是想不明白,只是这才第二局玩儿,没那么快反应过来。
“好吧,我也明牌!”
他记得规则,明牌获胜,可以多赢许多钱。
只是自己作为右相,反应慢了半拍,总是有些尴尬的。
凤林鹤转移话题,“说到明牌……其实阿周现在的身份也相当于明牌了吧?杨晋可能是后知后觉,但是杨远煦必然早就察觉了。”
赵淮霁道:“大家都是明牌,那就各凭本事。”
“可是既然对方已经发现了你的身份,你这个卧底还有什么意义?”凤林鹤不解。
魏周出了一张单牌,道:“有意义的,只要他不揭穿我,这就有意义。”
赵淮霁点头,
“确实。”
凤林鹤再次困惑,“啊?”
魏周没有解释,这也不怪凤林鹤不理解。
毕竟他不知道系统的事。
想要维持系统绑定,必须有一个不被揭穿的卧底身份。
他现在依旧维持着卧底身份,除非杨远煦揭穿他。
但是以他对杨远煦此人的了解,他不会这样做。
谁能拒绝一个“有用”的人呢?
北齐国,皇宫。
五王妃聂芸诗在皇后的宫中哭诉着:“杨晋谋反,说不定会来找我麻烦,我不敢回家了,他会让人杀了我的。”
皇后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你就在这宫里好好住着,他总不敢打进皇宫里来。陛下早有应对,最多三个月,定能镇压下来。”
“多谢娘娘。”聂芸诗抹着眼泪,抽泣着,“当年我也是没有法子,他不跟我生孩子,又整天数落我不生孩子,我……”
皇后笑道:“所以你就只好去勾引皇上了?”
聂芸诗低头道:“对不住娘娘……”
“无妨,”皇后摆摆手,大度地道,“你把本宫的女儿养得甚好,如今她也不得不跟你进宫住着,本宫能时时看到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提到女儿,聂芸诗便有了精神,直起腰来,“我把华宁教得可好啦!又能文又能武的,她长得随娘娘,特别漂亮,心地还善良,就是性子过于多愁善感……”
皇后和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的接触并不多,闻言喜道:“女儿家多愁善感也不是什么错,你把我的女儿养得这么好,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不如,咱们去看看她?”聂芸诗提议。
皇后正有此意,当下便跟着聂芸诗一起出了门,来到安置华宁郡主的院子里。
这是皇宫角落里的一处小院子,因为华宁郡主喜欢清静,特意给她选了这么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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