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邢越转身朝屋子里走,邵承看他的背影,靠着柜子笑,心想这恋爱挺有意思,身心都算得上舒服。
邵承因为换了鞋子,也不想到处跑了,他在置物柜边站着,转头看见置物柜上摆放的照片,那是一个比着剪刀手,扎着高马尾的十几岁少女,是邢越那个出了事的妹妹。
邵承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这时他发现照片底下压着一个文件袋,不知道是什么,他摆正了去看。
档案袋上几个大字,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防化学院考生个人档案”。
邵承正要看仔细,邢越从卧室里走出来了,他提着邵承的手机,递给他的时候看见邵承的目光落在那文件上,邢越皱了下眉头。
“军校?”邵承接过手机,已经没法装作看不见,尽管察觉邢越脸上有一丝不悦流露,也顶住压力问:“为什么没上?”
军校和艺校的差别太大了,否则邵承不会这么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不放过邢越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奈何察觉不出什么来,他掩饰的很好,顺手一推,把文件压在了照片下面,轻描淡写道:“政审没过。”
他换掉鞋子,推开门,在外面等邵承。
邵承回头看了一眼,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起邢越学习过的军方格斗术,如今再看到军校寄来的档案袋,这是有关联的,格斗术也不是学来玩的,邢越有很多他还不知道的事,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并不想要提起。
方才感觉良好的恋爱体验一时间又茫然了,可成年人讲究许多体面,包括不提没开的水壶。
邵承抬步出了门,邢越把门锁上,他自然而然地牵过邵承的手,很快把这个话题抛了过去,问:“饿吗?”
邵承说:“还好。”
“我开快点。”
“没必要,”邵承说:“我又不会饿死。”
两人下了楼,快四点了,邵承看着窗外的天,心想这一天就这么过完了,时间真够快的。
接近三楼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低喘,邵承脚步一顿,抬头往楼道里一看,是一个趴在墙面身下被剥干净的男生发出的,他身后有两个人,一个蹲下身,一个按着他的脑袋,那男生呢喃了一句“不要”,但两个看起来壮硕的男人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仍在继续他们的淫举。
且在楼道这种公开场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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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邵承做出什么反应,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视线,邢越将他的脑袋扣向自己这边,带着邵承若无其事地走下了楼。
等邢越放手后,邵承不知道要不要说,毕竟目睹了那样的场面,心里有个疙瘩,忍不住道:“他们是在逼他……”
“别管,”邢越点了一根烟,撑开伞,细密的雨珠落在伞顶,他在倾斜的雨伞下冷漠地开口:“不是强/奸。”
第72章
湿润的空气打在面颊,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那声呢喃,那听起来让人面红耳赤,那看着不堪入目的一幕, 偏偏就是叫他和邢越给碰见。
要是一个人不经意间碰见也就算了,可他们是谁, 在屋里荒唐的一晚, 出来碰见这样的场面,邵承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保持平静,这又感到浑身不适了,彼时同邢越站在外面, 头顶嘀嗒的雨珠落在伞面,他心里已然潮湿。
邢越把邵承送上副驾驶,推上门, 才撑着伞往另一边走,他没有立马钻进车里,而是站在车边三两下抽完了烟, 邵承坐在副驾驶看邢越猛抽烟的一幕, 配合潮湿的雨天, 有几分怅然若失的美感。
他安静地等待着, 拿回手机看消息,被屏蔽的群消息旁是99加的数字提醒, 编导群又炸了。
群里七嘴八舌地聊,从作业问答,到表白找人, 失物招领, 游戏DD,八卦探讨, 还有分享的各种格式的文件,很快就叠起了爬也爬不完的高楼,邵承点进去,翻了几页就不再看了,他的目光停在最下面的一个话题,有人说赵溢之回来了。
【赵溢之不是住院了吗?出来了?】
【赵溢之住院什么时候的事?】
【不就上次和干部那一次?】
【哦,我知道了……】
他们没有明确点明干部是谁,群里人多口杂,不好随便提人家的名字,赵溢之不是编导系的,不在这个群就另说了,至于这没被点名的干部,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溢之住院的消息还是听别人说的,邵承看向车窗外的人,邢越已经抽完了烟,正拉开车门坐进来,他手上整理着那把雨伞,摇了摇水渍将伞收进来,回头看见邵承正盯着自己,问:“怎么了?”
邵承靠着座椅说:“你平时看群吗?”
邢越的目光很有深意,他低头看了眼邵承的手机,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发动车子,转了把方向盘说:“又八卦我什么了?”
敢情他心里都知道。
也是了,自己作为学生会干部,赫赫有名的,成为八卦主角自己能不知道吗,邢越只是相较于同龄人更成熟些,行事做派老成,并不代表他仙骨一个,从来不参与凡人的事。
邵承转述道:“说赵溢之出院了。”
车子已经倒了出来,开上了平整的马路,邢越扶着方向盘,开着雨刮器,半点没有被所谓八卦打扰,连句嗯也没应。
邵承看着他的反应,抱着手机,打听道:“你跟他有仇吗?”
邢越说:“这是你第二次问我了。”
邵承盯着手机说:“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
邢越看了他一眼,邵承一副对这事挺感兴趣的样子,他也就耐心重复了一回:“赵溢之打一整个寝室的传闻,听过吗?”
邵承记忆犹新,他对别的东西记性不好,对这种打架斗殴家常便饭似的刻在骨血里,不用特别去记得,谁的武力值高,谁有什么传闻,那都是第一时间锁定在记忆深处的,何况当初别人给他灌输赵溢之传闻的时候,语气一个比一个夸张,他怎么能忘记大名鼎鼎的赵神红火起来的事件呢。
沈俊文和周慕都提起过这个人,偶尔闲聊的时候也会感慨一下,说起赵溢之的事。加上赵溢之跟自己有过交集,在邵承的脑海里,这个人是具象化的,并不是只听传闻的陌生感。
“知道。”邵承想不知道都不行,他周围的环境逼着他知道这么个人。
邢越又问:“那一次的烂摊子你以为是谁收拾的?”
邵承和陆新打架的时候,邢越就出马收拾起了他们的残局,赵溢之那么大一个事件,想来也只有邢越能摆平了。
“你?”邵承明知故问。
邢越扭回头,前方的车尾灯打开了双闪,他被迫踩停刹车,娓娓解释:“他和他寝室那伙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在高中的时候就是一个赛一个的混蛋,赵溢之是特招生,不是靠正规考试进来的,他在高中是老大,到了大学一股子流氓气,仍想靠他那三流信息素作威作福,他提着板砖将一整个寝室的人用信息素压制住,把人的脑袋砸出个窟窿,上面要我找他谈话,可他做的事已经不是简单的谈话能平息的了。”
“所以你打了他?”
“我没打他,是他自己找死,”邢越纠正,“妄图用信息素压制我,你说,我还要守本分吗?”
用信息素压制顶级?赵溢之的信息素彪悍,等级不低,给他为虎作伥的资格,可邢越的等级在他之上,对alpha施压本身就是一种挑衅,邢越性格再好,也不可能在别人压制他的时候无动于衷,且听他的意思,赵溢之以前是想在学校立威的样子,而邢越那会差不多刚登上会长这个职位不久,赵溢之不可能把他一个新生放在眼里,所以爆发出了这样大的冲突。
“你怎么打他的?”邵承见过邢越的战斗力,但是体测那回多少有点克制,跟真正的打架还是有区别的,上次赵溢之跟他对垒,听见邢越的声音顿时痿了,那肯定不是简单的教训,邵承从前不爱听这些,如今邢越是他男朋友,他开始对这些事好奇。
“一步到位,”邢越的概括能力极强,“叫他看见我就腿软,你猜猜我怎么打的?”
其实邵承有点耳闻,上次邢越进了赵溢之的寝室,很多人都说邢越直接就上去踹人,一脚差点把人踹成残废,然后整个寝室里没一个敢出声的,赵溢之手也不敢还,邢越还在打人的途中动用了武器,他的伤就是因为太暴力被武器反伤到了的。
这些都是邵承后来听到的消息,光是听着都感到了深深的绝望,一整个寝室无人敢还手?这已经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了。
“你用信息素压他们了?”邵承后知后觉,“是不是?”
除了这个邵承想不出什么了,赵溢之怎么说也是个混世魔王,高中都是老大那种地位,虽说被邢越打服过,可也不是人欺负到头上手也不敢还的人,想来是因为特殊情况他没法还手,那这种特殊情况就很明晰了。
邢越也没瞒着,干脆地承认:“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是玩压制吗,我想他也是因为喜欢才玩的吧?”
邵承顿感到邢越这人的腹黑,哪有alpha喜欢被压制的,听邢越说这话的平静,忽然察觉赵溢之跟邢越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的人,邢越这人也只是表面温和,狠起来真是没人能比了。
他第一天只知道他做事老成,没想到心肠也这么黑,难怪能稳坐学生会长的位置,换个人早被学校里的高等级给拉下去了,邢越是不喜欢打架,所以他都是把门关起来打,且是一步到位地打,他要么不动手,要么叫对手怕他,听到他的名字都会痿了的那种,这种狠人做事的风格可谓是“一劳永逸”的。
至少赵溢之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邢越。
邵承很久没说话,想起自己跟陆新那会对峙,邢越没对他用这种方式,倒是愿意跟自己费口水,还真是手下留情。
“怎么了?”邢越见他不说话,沉思琢磨什么的样子,不知邵承又在多想什么。
“没,”邵承垂下手,“就是忽然觉得跟你比,我都算是温柔有礼了。”
上来就放大招,亏得邢越不是个爱打架的主,否则凭他的战斗力,学校怕是要乌烟瘴气了。
“没那么夸张,特殊情况采取特殊手段,我倒想跟他谈谈,两句话能解决的事我为什么要动用武力?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可你觉得这种混混是能听得进去警告的吗?”
“那倒是。”
“放心吧,你男朋友没有暴力倾向,”邢越抬手抚了下邵承的脑袋,“不会对你这么残暴的,永远也不会。”
邵承看着他,只有一个想法,他现在真像是天真的小孩,被坏人几句话哄得晕头转向,邢越这人在外表上的欺骗力太强,他不是乖顺的金毛犬,而是顶着柔和面相内里残暴,具有惊人咬合力破坏力的一只野犬。
邵承偏开头去,盯着窗外凄美的雨景,低声说:“但愿如此。”
车子在水里滑行,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个充满烟火气的餐馆,彼时雨下的正大,邢越先一步撑着雨伞下车,到副驾去接人,邵承打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脚下是一片水坑,他抬头阴阳:“邢会长,你是懂停车的。”
邢越低头看了眼水坑,他把伞向前方偏斜,伸出一只手道:“我抱你出去。”
邵承的鞋子被迫踩在水里,他踮起脚尖,三两步跨出水坑,扶着邢越的胳膊,低头抬脚一看,裤脚湿了一截,“早知道我不穿新衣服了,下回见你就穿拖鞋。”
他这身衣服还是新的,一直收在柜子里,这两天降温了他才拿出来穿,又碰上今日大雨,到处都是泥水,一不小心就蹭脏了鞋面裤脚,邵承拢了拢大衣,这身衣服跟着他受罪,他只迫切地想要进到屋子里去。
邢越揽住他的腰,赎罪道:“我抱你。”
邵承一把推开人:“死开。”
邢越笑了笑,周围三三两两的人路过看向他们,邢越全都看不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邵承的身影。
那些约好的人早已经在里面等待,邵承跟邢越并肩往里面走,小餐馆的灯光温馨,装修也是复古风格,门前两盆竹景,镂空的窗子设计,透着里面暖色的光晕,头顶一张牌匾写着店名,这是家湘菜馆。
“人在哪?”进了门以后,邵承四处看了看,服务员上前来接待,他抬手打住,说找人,服务员问他们有什么能帮忙的,邵承说暂且不用。
邢越打了个电话出去,两分钟,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人从一间包厢里出来,那人染着闷青色的发,还有一抹灰色的挑染,一下子闯入邵承的视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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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哥。”那人也叫邢越这个称呼,笑盈盈,劲儿劲儿的,邵承有点形容不出来,反正看着可热情。
“这就你说的那个朋友吧,乖乖,长这样,”闷青男上下打量了一眼邵承,滑动喉结,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叫肖牧,帅哥怎么称呼?”
邢越道:“邵承。”
邵承没得说了,只笑笑。
肖牧又重复了一遍:“这名字也帅,听着贵气。”
邵承低声问邢越:“他说我晦气?”
邢越解释道:“他说贵气,他口音重你别管他。”
肖牧连忙解释自己以前口吃什么的,说话音调不准,叫邵承多担待,邵承哪敢不担待,也没小心眼至此,说了声没事。
“那进去吧,”肖牧说:“就等你们了,大家都到了。”
三人往包厢里走,刚到门口,就听得里面的热闹,肖牧率先掀开帘子,将人请了进来,屋子里一张圆桌,五个男人,留着两张空位,那是特地给他们准备的。
那些人站起来招呼邢越,一口一个越哥来了,又把邵承迎过去,做了好一番接待,邢越因为考虑邵承的感受,没有把所有人的名字都介绍给他,但有人上赶着自我介绍,都说自己是邢越一条裤子的朋友,用词粗俗,行事大方,言语热情,谁来也不会苛责什么,又听邵承抽烟,这建立关系的方式简便了许多,纷纷给邵承递烟,邢越没拦着,只是手一伸,拿走了两根。
“只散新人是什么规矩?谁白天说跟我很久没见了想得慌?”
邢越逗乐了一伙人,一群人又连忙给他递烟,这也算是解了邵承的围,否则这么多烟递过来,太热情邵承也招架不住。
邵承把一支烟默默收在餐桌上,听他们的寒暄,以及对自己的好奇。
有个头发微卷的男生最忍不住,抬了抬手示意邵承,问邢越道:“越哥在学校里吃这么好啊,艺校里都是这样的?”
邢越抬头看向身侧的邵承,邵承弄着那杆烟,任由邢越回答,这都是他的朋友,这些应付也合该是他的。
“那倒没有,”邢越目光火热地放在邵承的侧脸上,越冷漠他越喜欢,心里贪得要命,面上强装平静,“他可是我们编导系一枝花。”
“哎呦卧槽,”肖牧说:“越哥你现在说话这么有腔调?还一枝花呢,人家一个帅哥你怎么着也得用草来比喻。”
“就是。”大伙附和。
邢越笑着不解释,在他的心里,形容邵承用草一点也不贴切,他就是他心里妖冶红艳又带刺的花儿,别人不懂,也不用懂。
大家打趣了会邢越,服务员进来问是否可以上菜,肖牧说可以了,服务员掀帘子出去了。
邢越站起来,俯身在邵承耳边问:“我去给你拿点喝的,热牛奶还是白开水?”
邵承低声说:“拿酒。”
邢越扫了那群人一眼,说道:“你今天没吃饭,天又那么凉,改天我们单独喝,今天喝点热水吧,行吗?”
邵承想了想,他不是特别喜欢喝酒,对酒也是很挑剔的,但这都是邢越的朋友,男生之间还是喝了酒更表诚意,他才要酒的,邢越又这么说了,他也没意见。
“你去吧。”邵承说。
邢越摸了摸邵承的脑袋,这动作被人家捕捉到了,可在座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邵承也没注意到这些。
邢越出去以后,那些人问邵承他去干什么,邵承解释了一遍,这些人又追问邵承邢越在学校里什么形象,他们的专业好玩吗等等。
这些人在刻意照顾自己的心情,邵承感受到了,他也很配合,热情对热情,很快就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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