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霍南洲很少会骗他,因为没必要,以前除了老家主,他就是照顾辛染的人。决定的事他从来说一不二,老宅的仆人都很怕他。只有辛染偶尔撒撒娇,既定的事情才会有所变动。
辛染的童年没有任何小伙伴,也无法出去玩耍,辛染每次都只能趴在窗台上看别的小朋友追逐打闹。
霍南洲以前是个很好的倚靠,他会带辛染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在辛染眨着水润的眼睛抿嘴不说话时,会主动帮他向辛父请求养一缸小金鱼。
那时辛染看到崭新的鱼缸,清澈的水里放了几尾红色的金鱼,便高兴地抱住霍南洲。
仰起小脸,对着他笑得无忧无虑,送上最棒的称赞。
“哥。哥。是。奥。特。曼!”
那时刚成年的霍南洲,环手站在他身边,无奈地揉着眉心,“说得都是什么啊?”
见人趴在鱼缸边看金鱼,圆溜溜的眼睛,水润澄澈。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的手指夹着辛染的脸颊肉,这时候的小孩又软又肉,
小孩甩了甩脑袋,要把脸颊的手扒拉开,就是弄不开,他气鼓鼓地鼓起两腮。
“小包子。”霍南洲挠着他的下巴,自己先笑了起来
“哼哼,”辛染从喉咙和鼻尖憋出不满地哼哼声,他永远不会骂人,到后来真的被霍南洲欺负了,他也只会说一个“坏”字。
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旷野灼热的阳光打在眼皮上有股刺痛,辛染的眼尾通红,睁着纯真的眼神,却偏是媚态增生,
“送我回去,可以吗?”
他再次向自己多年不见的养兄请求,以前他即使不开口,霍南洲都会为他做到。
霍南洲直视着他,喘息了几声,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又亲上了辛染已经红肿的唇瓣,
“过几天。”
怀里的人蹙眉,偏过脸。霍南洲由着他躲开,将吻落在暴露于视野下的右侧脸蛋上,落下了便贴着不放的,用唇瓣摩挲着辛染白中透红的脸蛋。
辛染忘记了,霍南洲很早就说过,他不想当他的哥哥了。
他却还抱着纯真的幻想,以为可以回到从前。
霍南洲抱着人回到原来的地方,他弯腰将人抱进车里,
“小少爷,老爷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啊!”
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喊,原先辛家的司机拼着最后一点气力,朝那辆车喊道,
霍南洲带来的人手骂了句脏话,捂住那位司机的嘴,却已经来不及了,话已经清清楚楚被在场的每一位听见。
不待他做出反应,旷野广袤的天地在辛染的视野中旋转起来,耳边传不进任何声音,紧接着就是眼前黑了一片。
他抓着霍南洲的衣服,整个人倒趴下去的时候,被霍南洲圈紧在了怀里。
霍南洲侧脸吻了吻身上的人,
“抱歉,先睡一觉吧。”
半阖的眼眸在闭上时,滚落下一直含在眼眶里的泪珠。修长的手指抹开了那滴泪水,带着一声叹气。
等辛染醒来,已经是个新环境,他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扭头见到这个房间,既熟悉又分外陌生。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还有人不断汇报事务的声音,从没有关严实的门外传来,在这个环境下非常清脆。
走到门口时,原本踏在瓷砖上清晰地脚步声,变得缓而轻,皮鞋轻轻地落在地面,似乎生怕惊动了房里的人。
门被人自然地推开,露出霍南洲那张脸。紧跟在他身后汇报事项的高秘书,看见里面的人,不自觉地住了嘴。
西装衬得霍南洲身形挺拔,极富力量,但是一见到那人,他就像泄了气,他站在离辛染一米的距离,就不敢往前了。
他的眼前是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只是小染早就不再同记忆里那般空白迷茫。
白里透粉的脸蛋和弯弯的眉梢融满了伤心和愤怒的情绪,清澈透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我……”
霍南洲停下了话,站在那,感受到了左脸火辣辣地痛感和热感。
高秘书在他身后倒吸了口凉气,也不敢上前拉住辛染,连忙担心问道,
“霍总您没事吧?”那一巴掌可不轻。
对方并没有理他,仍然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我不知道他怎么就死了。”
他认真地看着辛染,脸上还是当初那般温柔的哥哥模样,仿佛不是在说养父的死亡,而是在说一个与他们无关的动物。
这一次他看清了辛染接下来的动作,没有躲避,直直地站在那里,甚至当巴掌落在右脸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那双幽深的眼眸近乎贪婪地舔舐着面前人一寸寸的样子,他真的太久没有见到辛染了,他是为了辛染离开又回来的。
比起他缺席的这几年,辛染现在愤怒、悲伤的神态,于他而言都近乎是宝藏。
第二个巴掌,直接将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带了下来。
他干脆地将眼镜摘下来,一松手扔到了地上,只为了不让眼镜划到辛染的手
有着高挺身姿的人站在辛染面前,一双眼仍半垂着,紧紧盯住他,像贪得无厌的阴处的蛇。
一想到昏过去前,辛家司机说的话。辛染的眼中源源不断滚出泪水,粉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柔软的泪水。
高秘书抽出纸巾,伸手要递过去。
只盯着辛染看的霍南洲,却仿佛背后长眼了般,拽住高秘书的领口,将要上前的人狠狠往后推。
“滚。”
霍南洲将纸巾夺走,自己亲手递给辛染。
辛染哭得眼尾晕红,他没有接过对方的纸巾,反而是又抬起手,甩了一巴掌落在霍南洲的左脸上。
原先的巴掌印又覆盖上了新的,带着麻意和痛感。
但霍南洲全程老实地站在他面前,由着他发泄,在下一个巴掌落到右脸上的时候,他甚至主动侧过脸,将自己的右脸送上,方便辛染打他。
右脸也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巴掌。
辛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剧烈的情绪起伏令他身体遭不住,本来举到半空要再甩他几个巴掌的手,放了下去,连身体也一并晃了几下。
霍南洲连忙上前抱住他,扶他在最近的椅子坐下。
透过满含泪水的视野中,辛染明白自己在哪了,这个房间与霍南洲曾经在老宅的卧室差不多,却又有差别。这不是老宅,是霍南洲的住所。
高大的男人就跪在他脚边,轻柔地展开他通红的手心,低下头往手心里吹着气。
“是不是手疼?”
他佝偻着肩膀,将对方刚打完他的手,心疼地捧在手心里,吹着气。
辛染在经过几番大起大落,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虚弱无力,他根本推不开跪在自己面前,低着脑袋的男人。
手心被温热的风拂过,带着酥麻的痒意。
对方吹着吹着,便情不自禁地伸舌头细细舔着他通红柔软的手心,舌尖细细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带着湿漉漉的感觉。
辛染感受到掌心的濡湿和打转的舌尖,将还没被舔上的另一只手,往霍南洲右脸甩了一巴掌。
他气得直喘,却说不出任何骂人的话,只能急得两腮滚烫,眼泪不住往外落。
“走开!”
霍南洲从下往上仰望着他的每一次神态,他捧着辛染那刚甩完巴掌的手,近乎痴迷地亲吻他的掌心。
他边亲边暗哑道:“宝宝。”
辛染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捏紧了拳头,想要推开跪伏在他膝盖上的人,挣扎间,身上已经被换过的衣服的袖子缩了上去。
小臂的皮肤从醒来时就带着刺痛,他见到露出的手臂上,一圈红红的吻痕,
他颤抖着手将袖子拉了上去,意识到身上那些带点痛的地方,大抵都是这副模样。
他的视线跟霍南洲对上,手上用着最后一点气力,往霍南洲已经有两个巴掌印的左脸,重重地甩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 辛染整个人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因为他说不想见到霍南洲,霍南洲最近便总是早出晚归,避开了白天和他碰面的机会。
但是他知道, 霍南洲每晚都会来这个房间给他掖被子,或者就站在他床边看他。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 他很认床, 整个房间都是霍南洲的味道, 他小时候觉得好闻, 现在这些味道却是无孔不入地折磨着他。
脑袋里那些东西理不清,他拿着纸却不知道怎么才能折出自己想要的纸船, 就如走入死局。
就在这种时候,一张纸条被一位仆人塞进了他的手心。
他惊讶地抬眼看向那位仆从,那人跟其他仆从没什么两样,在打扫完房间后就退了出去, 仿佛刚刚塞纸条的不是她一般。
纸条被裁得很窄, 卷成圆筒的形状,他慢慢展开那薄薄的纸。
纸上没写什么东西,只有一个时间。在卷起的边角处画了只耷拉着耳朵的小金毛。
他知道纸条是谁传给他的了,他将纸条卷了回去,漂亮的眼睛弯了一点弧度, 紧绷的神经第一次有点放松下来。
他站起身,攥紧了纸条,却不知道该藏在何处,
门从外面被敲了几下,将屋里的人吓得腿一软, 小腿撞上床的边缘,辛染整个人摔回了床上。
他的双手撑在床上, 左手还藏着那纸条。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火速开门进来。
看到的就是眼眶通红,惊慌失措的人,辛染强忍着痛要站起来,结果不仅是被撞的小腿,因为紧张,两条腿都颤抖着,越发站不起来。
辛染飞速看了一眼杵在门口的人,就马上低下了头。
被卷成圆筒的纸条,因为攥得过紧,坚硬的一端戳进他柔软的手心,加上内心的紧张感,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在看到面前霍南洲的裤脚时,他不安地直掉眼泪。
霍南洲非常担心他,蹙着眉头,问他“是不是痛?”
他全身紧绷,第一次瞒着事情,喉咙干涩得甚至发不出声。
得不到回答,霍南洲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辛染忍受对方喷洒在他脖颈的热气,没有动弹,只是颤抖着捏紧了手心里的东西。
有力的臂膀将他抱回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笼着他的脚踝,低头查看小腿肚那的淤青。
又拿来了冰袋仔细帮他敷着,冰袋触碰到温热的小腿,刺激得辛染整个人抖了下。
宽大有力的手,笼着他的脚踝,将他的腿抬起来,看着那撞到的部位,面前的人好似叹了口气,侧过脸在淤青处落下一个吻。
辛染又是浑身一哆嗦,手心的汗水透过纸条,潮湿的纸黏腻在他的手心。
小腿肚上的冰袋和覆在肌肤上滚烫的手,仿佛冰火两重天的按在他的淤青上,折磨着他整个身心。
也不知道霍南洲有没有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冰凉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额上是一层薄薄的冷汗,霍南洲用干净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着他额角的汗。
“最近,出了点问题,要去解决一条不长眼的狗。”
霍南洲自顾自地说着,汇报着他之后几天的动向,瞳孔却盯着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辛染半握拳,紧张地将手缩到被子里,也不应话。
霍南洲打开一个药酒瓶子,蹲在他面前,用棉签涂着他受伤的地方。
“我想亲亲你,好不好?”
他是吃准了辛染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上药时还故意侧着脸,露出还有点巴掌印的右脸。
自从上次被打了好几巴掌后,霍南洲已经好久没再死皮赖脸地凑到他面前。一方面是在养脸上被打的巴掌印,另一方面也是以退为进。
辛染并不搭理他那些软话,眼睛也不想看他,但到底没那么抗拒他。
他放在被子外的另一只手,就被捏住手腕,捉到了霍南洲嘴边,轻轻地吻了下手心。
放在被子里的那只手颤抖了下,生怕被发现手里的纸条。
辛染强忍着没动手再给他一巴掌,等他上完药酒,就马上将腿合上。
“上药可以有奖励吗?”面前的人还在得寸进尺。
辛染很果断地摇了摇头,结果他的拒绝根本没有用,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又轻又柔的吻罩住了他。
他控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偏过脸,“我不要。”
噙不住的泪水从眼中落下,划过他的脸颊。
那个吻顺着眼泪,从眼角吻到下巴,舔着他的泪水又吞下,
他咬紧牙关,不肯松口,坚持不让对方的舌.头进来。
霍南洲没有强求,退了几步,但手却抚着他脸上的肌肤,向下滑过他的锁骨,徘徊了几下。
“你出去。”辛染用衣袖擦着自己还在不断流的眼泪。
他转了转辛染衣服上的扣子,僵持了几下,不肯离开。
“出去!”
他最后在面前的雪腮留下一个吻,还是乖乖起身离开了房间。
纸条上的时间快要到了,霍南洲似乎有事出去了。
辛染在房间里有些坐立难安,他看着墙上的钟表,又走到窗边去,门口仍然站着霍南洲的人,他又往远处看,路的尽头是渺远的天,没有他以为来救他的人。
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时间变得异常缓慢,带着痛苦的凌迟,他抱起了床上的那只小熊,希望能从柔软的玩偶身上汲取到安全感。
钟表上的秒针动弹了几下,竖立起来的那一瞬间。
楼下传来了喧哗声,像是有两群人在斗争……
门“砰”地被人撞开,一道黑影扑过来死死抱住了他,那双手锢得又紧又抖,一直叫着他的名字。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他侧过脸,见到一头浅棕色的头发,对方耳骨处的银环贴着他的脖子,一点也不冰冷,反而带上了剧烈的炽热感。
他垂下眼睫毛,回抱住了梁寻,“没,关,系。”
急促的喘息和猛烈的心跳,通过拥抱,源源不断地从梁寻身上传达给他。
“我们要去哪……”
嘴唇被人按住,梁寻向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便迅速地拉着他七拐八拐,出了这栋房子。
等他们上到车里,梁寻还紧紧抱着他,对他有说不完的话,
“是我安排得不够妥当,让你在那受折磨了,”他的话里带着浓浓的懊悔。
“他这两天有对你做什么吗?”梁寻的手按在他的肩膀,眼中全然是对他的担心。
辛染不太自然地背过手到身后,然后扯了扯衣袖,在看不到的角落,遮盖住些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梁寻青黑的眼底,有些怔愣,启唇却不知说些什么。
“这几天一直在想怎么把你救出来,”梁寻浑不在意自己的状态,黏黏糊糊地凑过来蹭了蹭他,“我都没睡好。”
他们下了原先乘的车,转到了一处隐蔽的房子,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把霍南洲的眼线引走,再换另一辆车。
“虽然不知道霍南洲跟你们家有什么仇,但是他这次回来大抵不会罢休。”
梁寻将透明袋里的证件拿出来,询问他,
“是回来抢财产吗?”
辛染深吸了口气,额头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喃喃道,
“不是。”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闷闷道,“对不起。”
他转开了话题,将证件打开给辛染看,是他的护照。
“你父亲在国外还有笔资产,辛家的家业他不是那么快就能吞下的,再给我一段时间,我是有赢他的能力的。”
连日失眠让辛染的精神有些萎靡,他的脑袋抵着梁寻的肩膀,对方的肩膀真的很宽厚,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能感觉到梁寻身上的成长,早不是十几岁时耍性子的少年。
梁寻不断地在保护他,而他,不敢逃跑,不敢跟人拼命,只选择了忍受。
他的手被梁寻拉了过去,总是滚烫灼热的掌心按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搂进了温暖的怀里。
“小染,我保护你,一辈子。我发过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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