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麦觉得自己仿佛被人从水里一把拎了出来,浑身都湿透了,但同时有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感漫上心头。
余海生看看低头一言不发的刘湘,凑近了小声说,“主要是你妈想你了,这几天一直在给你选床呢!”
刘湘合上手里的居家杂志拍了下余海生的背,起身朝厨房走去。
“我叫你泡的香菇你泡了没?”
“泡了!在左边碗里,”余海生笑着看向手机,“不好意思了。”他看看厨房的方向,小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啊?”
余麦手里的纸巾盒都捏变形了,他和米歇尔互相看看,“春节?”他问。
米歇尔点点头,“到时候我爸妈应该也会回去。”
余海生开心地欸了一声。
刘湘回来的时候眼睛里明显带着泪光,有点激动地看着儿子,“明年春节回家啊?”
余麦抱着膝盖看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米歇尔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听着机器卖力工作的咣当声,双手撑着料理台默默发呆。
余麦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回到厨房,将下巴往他肩上一放,柔声叫他,“米歇尔——”
米歇尔回过神,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转身将人搂进怀里,随即听见哗啦一声响,整个人不禁愣了愣。
余麦用指尖扣着他的右手慢慢往下滑,将右手上的东西揉进他的掌心,然后示意地动了动手腕。
他很爱看米歇尔动情那一瞬间变得格外幽深的双眼,很凶很有攻击性,和平时很不一样,性感得让他欲罢不能。
米歇尔顺着他的动作指尖稍稍用力,将他的哥哥牢牢地拷住了。
“我是你的。”余麦看着他说,然后松开左手,倾泻而下的铁链随即滑进了米歇尔摊开的掌心。
自从那次过后余麦好像就爱上了这个姿势,跨在米歇尔腰上很自然地就坐了下去。
哗啦一声响,米歇尔掌心用力,余麦肩胛骨猛地向后打开,整个身体向后弯出一道弧线。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余麦咬着嘴唇,小心翼翼调整了一下位置。
米歇尔盯着他献祭般狂热而又赤诚的动作,咬牙将铁链牢牢缠在掌心几圈,红着眼眶哑声命令,“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余麦从脸到胸口一片通红,听话地松开牙齿,张开了颤抖的双唇。
这一场闹腾下来,原本要下午两、三点就出门的两人直到晚上九点才重新收拾好离开家。
“怎么办啊,广场上肯定没位置了。”余麦坐在地铁窗边,眼巴巴地望着铁塔的方向。
塞纳河边的树都挡着了,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只看到乌泱泱朝着那个方向涌过去的人流。
这个点的六号线上基本都是想去看国庆烟花表演的人,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游客,这些人估计和他们一样,准备从下一站Bir-Hakeim下车走到战神广场去看表演。
米歇尔看了眼硬邦邦的地铁座椅,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估计只能站着看了,你行不行?”他有些担忧道。
“行!”余麦抱着相机含着泪坚定道。
米歇尔,“……”
就在这时,地铁突然慢慢停了。
“怎么回事?”余麦惊讶地四处张望。
地铁广播响起,米歇尔皱着眉听了半天,言简意赅总结道,“地铁故障。”
余麦,“……”
车厢里的游客都躁动起来,剩下的一小撮老巴黎人则淡定地刷着手机,余麦焦急地看着窗外,这个位置停得真是让人欲哭无泪,好死不死刚好让一栋楼将铁塔挡得严严实实。
巴黎地铁故障就跟老头得了尿不尽似的稀稀拉拉每天都要发作几次,RATP每年夏天都要停运大修然后每年继续故障,有时候运气好等个十来分钟,运气不好那就是一个小时起步,而余麦他们今天刚好中了大奖遇到了第二种。
一个小时半后,整个车厢的人都无法淡定了,六号线上没有空调,夕阳下面晒了一个小时的铁皮车厢里面就跟蒸笼似的。
余麦靠在米歇尔肩上,嘴唇都有点发白了,“我觉得我要熟了。”
米歇尔摸了把他额头上的汗,皱着眉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就在这时,左侧车厢门忽然哐啷一声齐刷刷开了。
“——请所有乘客下车,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步行前往Bir-Hakeim地铁站——”
“……”
余麦震惊脸,跟着人群跳到铁轨上的时候都顾不上下面痛不痛了,心想这经历也太神奇了吧?!
米歇尔在他跳下来的时候在他腰上扶了一把缓了缓,然后牵起他的手,随着人群披星戴月挤挤攘攘地朝着下一个地铁站走去。
“我还是第一次在地铁铁轨上走路!”余麦简直想从铁轨边捡一块石头做纪念了。
米歇尔,“……”
这经历估计对谁来说都很神奇,一大群人举着手机走走拍拍姿态仿佛在逛大街,走着走着,不知道是谁突然喊道,“十点五十五了,还有五分钟烟火表演就要开始了!”
余麦只觉得前后左右的人都顿了顿,然后就跟上足了发条的马达似的,所有人都朝着地铁站狂奔过去!
“快!还有五分钟!”余麦激动地拉着米歇尔就跑。
米歇尔,“……”
“四分钟!”
就像是小时候参加集体活动,总要有个人负责带动气氛,这人刚好就在他们附近,闻言周围的人群蜂拥爬上站台,这阵仗跟丧尸出笼似的,把正在站台上满脸烦躁等车的那些乘客惊得目瞪口呆。
“三分钟!”
站台上甚至有人被他们拉着一起跑起来。
“烟火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可我准备回家——”
“回什么家,走啊,看烟火表演!”
地铁站通往出口的走廊里,白胡子大叔看着从眼前呼啸而过的人群,笑着用手里的小提琴演奏起了一首《幻想交响曲》。
“一分钟!”
“快快快!”
余麦紧紧牵着米歇尔的手,踩着音乐的节奏跟着热烈的人群向前狂奔。
2017年的这个夏天对于他来说,拥有着各种各样前所未有绚丽多彩的经历,这是一个充满了普罗旺斯薰衣草香味的夏天,少年们的情感从暧昧到明确,也让这个夏天拥有了仿佛桃子味汽水发酵后令人陶醉的香气,当然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世界正变得越来越精彩,他无所畏惧地向前狂奔,然后在冲出站台的那一刻,一朵怦然绽放的烟花将这个夏天的底色熏染得盛大而又灿烂。
人群长久地驻足在站台前,最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我们赶上了!”余麦激动地喊道。
米歇尔注视着他的双眼,“哥哥,今年我的生日,我想带你一起回家。”
气势滂沱的交响乐曲奏响在夜幕下,持续不断的烟花围绕着铁塔绽放,烟火照亮他们的面庞,余麦有些惊讶地看向米歇尔,片刻后搂住他的脖子,欣然吻在了他的唇上。
第93章
虽然现在余麦已经不是那个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让弟弟伤心难过的哥哥了,但不代表第一次正式拜见米歇尔的父母他会心如止水!
余麦简直要紧张死了啊!!
米歇尔的生日是12月10号,其实掐指一算刚好和他差个整半年,今年的12月10号刚好是周日,周五一放学,余麦就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商场,准备给江源和马丽娜挑几样礼物。
欧洲这边基本复活节过后商场就开始了圣诞节的各种促销活动,老佛爷里的巨型圣诞树屹立在中庭的位置,茂盛的枝丫上挂满了blingbling的礼物,布置得华丽又精美,米歇尔挤过人山人海在中庭的香奈儿展柜旁找到余麦的时候,他正哭唧唧地捧着相机对着圣诞树不停地拍来拍去。
米歇尔,“……”
余麦这段时间一直是这样,干什么都仿佛一副立马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搞得米歇尔晚上都不怎么敢碰他,因为一旦两人产生视线接触,余麦开口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
“我还没想好要给他们买什么!!!”余光看到米歇尔,余麦一边拍照一边哭着对他说,然后举着相机上蹿下跳,“这棵圣诞树也太大太漂亮了叭!!”
米歇尔,“……”
“随便买买就行了。”米歇尔看着余麦在柜台间窜来窜去,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只是想要见你。”
连给我过生日都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余麦脚底踩着风火轮,“这怎么可以?!”
“第一次正式见面,肯定要留下好印象啊!以后,以后——”他咬着嘴唇扒拉着面前的衣服,脸颊慢慢烧起来。
“以后什么?”米歇尔笑着凑近问。
“请问这件还有别的颜色吗?!”余麦刷的举起一件皮夹克。
“……”米歇尔好笑地摸摸他的脑袋,抬头定睛一看他手里的皮夹克,“……我爸爸他什么时候让你觉得他这么时尚了?”
余麦,“……”
“那,这件?”他迟疑地指指旁边一件黑色羊毛开衫。
米歇尔扫了一眼衣架,“那件吧。”
余麦和销售看着他指的那件棕色长款连帽羽绒服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接下去的逛街时间米歇尔被剥夺了话语权,只在余麦提问的时候允许开口。
“你妈妈是喜欢这个颜色吗?”余麦狐疑地看着手里的鹅黄色真丝长裙。
“她有一条类似的。”米歇尔想了想说。
“可是这条裙子的颜色是不是有点太嫩了?”余麦看了眼他举着的手机里马丽娜的照片,突然反应过来,“她什么时候穿过你说的那条裙子?”
米歇尔,“大概我这么大的时候。”
余麦低头看着他比划在自己膝盖那里的手,“……”
最后米歇尔的嘴被余麦用创可贴封了起来。
等他们拎着一堆东西从商场里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奥斯曼大道树梢上挂满了圣诞装饰小灯,璀璨的灯光仿佛星河蔓延向道路两边,歌剧院后门车流环绕的马路中央同样立着一棵闪亮的圣诞树。
余麦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两个人去马路对面的商场门口买了两杯热红酒,站在路边喝完后裹着一身热腾腾的冬日暖意打车回了家。
一杯热红酒下肚,余麦果然是微醺了啊。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多米耳朵尖一抖,扑通一声跳下猫窝,喵喵叫着朝门口小跑过去。
房门紧跟着被人一脚踢开,两个爸爸甩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缠吻着进了门,小家伙被这阵仗吓得原地一个起跳,随即嗷呜一声扑过去咬住米歇尔的裤脚,四只小爪爪蹬着地板拼命把他往后扯。
多米眼角飙着泪:啊啊啊不许啃我的余麦爸爸!!
两个人将手里的东西都甩到沙发上,米歇尔低头看了眼在脚边翻滚捣腾的小肉球,脚尖一提把它抓进掌心轻轻丢回到猫窝里。
等多米挣扎着把自己从粉色小毯子里解放出来,客厅地板上已经全是两个爸爸脱下来的衣服,他们纠缠着穿过客厅走进卧室,然后当着它的面关上了卧室门。
“……”
“——多米——”
余麦意乱情迷的,听见多米在外面扒拉着卧室门嗷嗷叫,挣开米歇尔捂住自己嘴的手。
“别管它。”憋了那么多天,米歇尔偏头在他锁骨上用力嘬了一口,随即又弯下腰去,“不许出声。”
余麦忍得眼泪都出来了,崩溃地看着天花板,眼角憋出两行泪。
过了片刻,余麦双手死死揪着枕头一角,发出一声颤栗的闷哼。
米歇尔满足地跪立起身看着他。
“哥哥真听话。”他笑着吻在余麦唇上,一只手托起他的脖子。
余麦咬住嘴唇,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可以了,”米歇尔手指动了动。
“啊!”
总算消停下来的多米在沙发上竖起脖子,圆溜溜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卧室门。
“嗯——”
卧室里果然传出了余麦爸爸的声音,多米悲愤地咬住自己的小毯子,这一夜啊,小家伙注定又要睡不安稳了。
周天一大早,两个人带着礼物坐地铁去了江源那儿。
米歇尔家在九十二省,坐快线有点远,江源特意开车来接,周六的时候和儿子约好在Ladefense地铁站那里碰头,出了地铁站,米歇尔正要给他打电话,就看到马路边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闪了几下灯。
“叔叔好。”余麦被米歇尔推进副驾的位置,害羞地和江源打了个招呼。
“你好,余麦。”江源回头看看儿子,父子俩这么久没见,米歇尔朝他笑了笑,江源眼眶泛红地点点头,回头笑着问余麦,“几点出门的啊?过来这边多久?”
“没多久,”余麦想了想,“二十分钟吧。”
江源打上转向灯,偏头看着他,唏嘘道,“怎么好像看着比前年视频里又大了不少。”
“我都二十四了,叔叔。”余麦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二十四了,”江源把车开出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一眨眼都这么大了。”
路上江源问了一些他学校的事情。
“感觉学得怎么样?那个学校我看网上的评价很好。”江源说。
余麦没想到他连自己学校都查过了,感动地点点头,“老师都很专业,人也很好。”
“他国庆节拍的那套烟花照片,后来被选登在了Le monde上。”米歇尔在后面开口。
江源不禁惊叹,“这么厉害啊?”
“还有好多别人的作品,不止是我的。”余麦回头看看米歇尔。
“那也是万里挑一了!”江源笑呵呵地说,顿了顿,偏头问儿子,“贴墙上了吧?”
米歇尔嗯了一声。
江源笑着点点头。
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开进九十二省Antony的一片别墅区。
路上江源给马丽娜打了个电话,看到他们大包小包从车里出来,马丽娜惊讶地捂住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阿姨好。”余麦走过去。
马丽娜抬手和他拥抱了一下,“你好,终于见到你了。”
“妈妈。”米歇尔和她行了贴面礼,马丽娜含泪抱住儿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进去了,”马丽娜笑着左右看看儿子和余麦,朝米歇尔眨眨眼睛,“楼上都帮你收拾过了。”
进了屋,余麦把礼物交给他们,“叔叔阿姨。”
夫妻俩失笑地接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圣诞节呢,余麦是圣诞老人是不是?”江源笑着把余麦给自己挑选的羊毛开衫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马丽娜被他逗得乐不可支,点点头说,“是圣诞余麦。”
“太漂亮了!”马丽娜看到他给自己选的珍珠色长裙,感激地拥抱他,“谢谢,我太喜欢了!”
“你的眼光,真是比米歇尔好多了。”江源已经把开衫穿上了,对着窗户玻璃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米歇尔,“……”
“我带他上去转转。”米歇尔说着去牵余麦的手。
余麦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开了,马丽娜和江源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两个人收拾着茶几上的袋子,抬头朝他们笑了笑,“去吧。”
上楼的时候,米歇尔看着满脸紧张的余麦就想笑。
“别那么紧张,哥哥。”他贴在他耳边低笑着说。
余麦吓得瞬间多米俯身,直接原地一个起跳蹦上了二楼,然后站在那里泪流满面地看着楼梯上的米歇尔。
米歇尔,“……”
“你自己来吧。”米歇尔捂着余麦的眼睛,站在自己以前的房间门口笑着说。
余麦期待地点点头,然后有点紧张地伸手推开了房门。
“这是——”手指碰到什么东西,余麦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蜻蜓啊!”
这只红色手编蜻蜓已经很旧很旧了,身上到处是岁月的痕迹,轮流陪伴着两个人度过了将近十七年的光阴。
“从我九岁起就一直挂在这里。”米歇尔低头亲了他一下,从后面搂着他慢慢走进卧室,然后站在房间中间,把手收了回来。
余麦惊讶地吸了口气,“这么多?”
这个房间陌生而又熟悉,在书桌另一边米歇尔从未向他展示过的四面墙上,贴满了他这些年来拍的照片——每次的获奖作品,每次的外拍作业,甚至日常随手拍下的生活记录。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摄影比赛的作品。”余麦走到他的书桌前,眼眶湿润地看着墙上的那组照片。
两个少年的身影踩着滑板无所畏惧地穿过光,冲向未知又充满希望的前方。
余麦绕着他的房间慢慢走了一圈,仿佛看到了这么多年自己为了梦想一往无前的脚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彼此的距离有多遥远,米歇尔其实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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