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言忍不住想,若是那时候,四大世家还能成为威胁吗?他们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显然,他们已然成为别人的笼中鸟,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提前知晓,如此他们还怎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甚至就算是像老鼠蟑螂一样隐藏在暗处的匡义军,也同样逃脱不了监视,如此,他们还能搅动多大的风雨呢?
一想到这些苏瑾言都忍不住身心震颤,如此的奇思妙想,也是如此的惊世骇俗,但若是换个角度他换个人,这将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啊。
苏瑾言的面色越发的凝重起来,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如此重要的东西他竟然就这么告诉自己了?可自己有什么筹码呢?目前除了钱他拿不出任何筹码,然而这点钱放在孙子柏的畅想面前简直一文不值,苏瑾言不得不慎重。
到底为什么,这人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毫无防备的告诉自己?
自己又需要付出什么呢?他就不怕自己窃取了他的想法,来日反过来用他的想法来钳制他吗?
苏瑾言的内心无疑是震撼又纠结的,可也抑制不住的雀跃,太精彩了啊,孙子柏所描述的画面,让他死了几年的心抑制不住的悸动了。
他仿佛真的找到了想要活下去的感觉。
很好,两人一番畅想下来竟然天色渐晚了都不知道,守在外面的小乙等人急得不行,直到小乙看到自家公子眼底那久违的光彩,那眼底的光让他怔愣了好久,他已经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在公子眼底看到这样的神采了,小乙忽的就忍不住鼻头一酸,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公子了啊。
世子,世子,他终于觉得这个混账世子是有些本事的了,无论如何,仅凭这一点他就该感谢世子,一辈子感谢世子。
孙子柏对小乙又哭又笑的反应表示莫名其妙,而苏瑾言则是哭笑不得,但他着实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畅快了,一天说了他几年的话,此时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孙子柏同样感觉很是畅快,跟聪明人聊天就是爽,尤其是跟自己很投机的聪明人聊天,简直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享受啊。
两人基本已经敲定了车马铺的未来发展,孙子柏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也不用担心侯府众人喝西北风了,他开心的叫嚷着孙宏。
“快快快,你家世子都快饿死了,好酒好菜赶紧端上来。”
他说着又想起一件事,于是连忙对着跑出去的孙宏道,“你去把秦默叫来。”
一旁的苏瑾言听到秦默的时候,面上瞬间染上不自在的怪异,没记错的话秦默进门还不足两月,世子和他的故事在这苏城流传的还蛮广的,版本也极多,总之,他这个外人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合适。
“那就不打扰世子了,我先告辞。”
孙子柏却古怪的看他一眼,刚刚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有种忽然就翻脸了的感觉?
“都这时候了,当然要吃了饭才能走啊?”
“要不然这样,瑾言你搬到侯府来住吧,如此我们谈事也方便些。”
此话一出别说小乙惊掉下巴,就是苏瑾言也是差点没呛到自己,好在他很快冷静下来,而后有些戏谑的看向孙子柏,“世子侯府美人众多,真的有多余的房间给我住吗?”
他在戏谑,眼底也透着几分试探,五万两远远不够,或许他需要付出些别的什么呢。
孙子柏却毫不在意的摆手,“瑾言你若是嫌弃,可以住我的房间。”
“咳咳咳……”苏瑾言顿时更尴尬了。
孙子柏也是出口才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不对,于是急忙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那些美人都被我送走了,他们住的院子都是空着的,不不不对,我是说,你若嫌弃他们住过的,就住我这里,我可以搬出去,哎,万一你也嫌弃我住过的呢?咳咳。”
孙子柏成功把自己也整不会了。
好在这时候小厮端菜上来了,两人当即不约而同的终止这个话题,可不巧,没多久秦默赶来了。
苏瑾言再次僵住。
这叫什么啊?苏瑾言一阵尴尬。
他却没想到,进来的秦默不仅没有半点生气,反而恭恭敬敬的在孙子柏面前行了一礼,甚至还跟苏瑾言见了礼。
苏瑾言眉头微蹙,若有所思起来。
“世子,苏公子。”
“不知世子找我来有什么事?”
苏瑾言心里更怪异了,这两人的相处好奇怪,这是正常新婚夫夫该有的相处模式吗?
却不想孙子柏对秦默的态度更奇怪。
他像一个老板对待下属一样的对秦默询问了这几天的观察所得,而秦默也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的观察感悟说出。
任何时代任何人都离不开衣食住行,而自古便有民以食为天,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离不开一个吃,就说苏城,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馆不在少数,有权贵大官们去的雅间,也有平常百姓们光顾的大堂,总之,食,是最常见的赚钱之物。
再说那天凤凰山上的秋猎,百姓云集,数以百计的小吃摊贩,一块臭豆腐也好,一根糖葫芦也罢,甚至两文钱一碗清水,都有数之不尽的人去购买,哪怕是平时舍不得花一分钱的百姓那一日也会花个几文钱,由此可见只要愿意去做,吃这一块绝对是不愁生意的。
而且成本低,风险小,只是,想要赚钱更多自然是有门路,秦默已经想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决定在吃上下功夫。
他曾经还在秦家的时候,每次偷溜出去做的都是无本的小生意,因为他一没成本,二没时间,每次偷偷出去都得小心翼翼,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观察到许多酒楼饭店的后厨小二每次收到菜贩送来的菜都骂骂咧咧,因为不新鲜,但是每次骂完之后又只能咬牙认了,因为来不及换别的了。
而另一边,他又看到许多周边的农夫们挑着新鲜极好的菜却卖不出去,在菜市场他们找不到摊位就被赶走,去酒楼还没开口就被骂走,街上也被官差撵来撵去,他们无奈最后要不卖不出去,要不就是被菜贩子们以极低廉的价格买走,很是辛酸。
于是秦默便滋生了一个想法,就是做一个中间人,将拥有新鲜好菜的农夫与酒楼采购两者联系起来,他作为中间人收取一些酒楼给的小费。
事实证明这真的能赚钱,而且是无本的买卖,农夫和酒楼都挺满意,只是他因此得罪了菜贩子躲了好长一段时间。
总之,若是让他来开酒楼,他绝不会让这群菜贩子赚到钱。
这件事孙子柏是知道的,他在听秦默说的时候心里就有了打算,所幸秦默自己果然也对这方面感兴趣,于是倒是刚巧了。
孙子柏没有顾虑,直接当着苏瑾言的面,将侯府两个闲置的饭店交给了秦默,而且秦默手中还有孙子柏从秦家强行要来的几个铺子练手。
他觉得比起萧亦焱成本六千两的风雨楼,指不定秦默这里要先盈利呢,就不知道这两位男主角到底谁最先给他赚钱了,要不要让他们比一比呢 ,也不知道孙子柏想起了什么好玩的,竟然兀自笑出了声,把苏瑾言和秦默都整得有些懵。
孙子柏接着又给他提了些建议。
比如饭店的装修风格有多重要,又比如雅间贵客与一般大堂分开的建议,以及预定服务等等。
不仅秦默受益匪浅,就是苏瑾言也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秦默双眼发光的离开,苏瑾言才恍然回神,“你不是让他来吃饭的吗?”
孙子柏眨了眨眼,“还真不是。”
孙子柏随即将萧亦焱和秦默的爱恨情仇跟苏瑾言简单说了,什么乔装打扮一见钟情啊,两情相悦却爱而不得啊,而后是他这个好色世子横插一脚,如何的横刀夺爱强取豪夺,而萧亦焱又是如何的在大婚当晚夜闯侯府为爱疯狂等等,以及他跟他们做出的交易和承诺也毫无保留的说了。
孙子柏他说得那叫一个风轻云淡,苏瑾言甚至听出了几分津津有味的感觉,因为孙子柏好像完全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苏瑾言目瞪口呆,再一次被孙子柏的行事给刷新了下限。
让新夫郞的情夫给自己打工赚钱,以新夫郎为酬劳,现在竟是连新夫郞都没放过,这是一个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苏瑾言惊愕得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孙子柏则干咳着纠正道,“咳咳,严格来说我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可不是本世子的夫郞,”不知想到什么,孙子柏还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身体上也没有任何关系哦。”
“咳咳咳……”
刚好在喝水缓解尴尬的苏瑾言顿时又是一阵咳嗽,过于白皙的脸颊因此而染上了一层绯红。
“世子不必与我说这些的。”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不是嘛,大可不必,真的。
又是几天过去, 萧启敖几人已经耗光了所有耐心,正处在即将憋疯的边缘。
秋猎刺杀之事依旧没个结果,都尉府那群不知道变通的呆子还三天两头的就来烦他们一下, 而最气人的还是那小世子,竟然对他们避而不见, 不仅萧启敖和苏栾他们不见,就连白子玉他也不见, 偏偏他也不是有事, 天天往苏瑾言那里跑呢, 殷勤得跟个什么似的。
所以那孙子柏分明就是故意避着他们,几人因此一天比一天烦躁。
直到这一日, 向来热闹的苏城忽然毫无征兆的开始戒严, 都尉府几乎倾巢出动, 封城的封城, 戒严的戒严,偌大的苏城一夕之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进不来出不去, 就连苏城的百姓也被要求闭门不出, 所有人都慌张又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都尉府似乎在抓什么人, 挨家挨户的搜, 甚至连都尉府本身和苏州府都没有放过, 事情的严重性好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白子玉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 心里那个猜测似乎越来越明朗了, 可他完全不敢信, 太多杂乱的思绪他还没能串联起来,然而那种不安的直觉是越来越强烈了, 就连越发暴躁的萧启敖都收敛了许多。
苏城的戒严整整持续了三日,直到第三天天气放晴,城门大开,所有都尉府官兵也都撤了回去,大家这才从各自家里走出,但那种压抑又恐惧的氛围似乎还笼罩在苏城上空。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又过了两日,一些“风声”和“内情”逐渐传开。
据知情人士透露,这次全城戒严是都尉府在抓逆贼。
你说什么逆贼?天下太平哪里来的逆贼?这就不知道了吧,三十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匡义军没听说过吗?那可是一呼百应的匡义军啊,短短时间几十万人揭竿而起,匡义军所到之处官府人人自危,有的不战而降,有的甚至一听到风声就抱头鼠窜,匡义军势如破竹,一度直逼京城,要不是有那平南侯孙岐山的出现,只怕现在的江山早就姓匡了。
据说匡义军打不死杀不绝,他们的信念能传千古,一句“匡扶正义,扶危济困”的口号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为之献出生命。
事实上稍微年长一些的人都是经历过的,当年孙岐山并没有完全将匡义军灭绝,据说逃出去一些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匡义军余孽的出现,他们四处破坏,潜伏在人群中不断地与官府作对,或者悄然发展壮大,只是他们一旦被发现就会很快被镇压,被围剿,朝廷对于这群人明显深恶痛绝。
然而他们似乎真的杀不绝,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好些年,一直到十多年前他们才逐渐销声匿迹,匡义军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而且随着这些年越发太平安定,一些人甚至已经忘了曾经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
如今乍一听到,不少人心底的恐惧又被勾了出来。
乱了乱了,这是要天下大乱了啊!那些人可太疯了,难怪都尉府要戒严挨家挨户的搜。
消息如冬日的雪花一般,转瞬便满城皆知,苏城一时间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乱,而且紧接着都尉府一个司马被抓的消息传来,接着是苏州府一个长史和他手下一连串的官吏被抓,据说都尉府两位都督脸色非常难看,就连苏州牧钱大人也是大气不敢喘,眼睁睁看着手下人被抓,脸色凝重,事情似乎严重到了可怕的地步。
消息一出,众人只觉得脚底生寒,竟然连都尉府和州府都被渗透了吗,而且还做到了长史和司马,倘若继续让他们发展下去,是不是哪一天苏州突然就被迫换了天大家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那种可能大家就止不住的恐惧。
而且还没完,听说城东和城北有两个油粮铺的老板也被抓了,据说被抓的时候他们正在密谋如何刺杀世子。
又听说苏城首富秦家的长子秦宝福也被抓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没两天又听说城西有一户人家全家遭灭了口,上至八十岁老父,下至六岁稚儿,无一幸免。
但是很快又有消息传出,那一家并非被灭门,而是那家男主人乃匡义军余孽,在得知苏城暴露之后,他为了不暴露其他匡义军同伴而选择了自杀,但是,他在自杀之前狠心将妻儿父母一家老小全都杀了,以此表示决心。
丧尽天良啊,这些人都疯了吗?他们怎么敢的啊?
传言愈演愈烈,各种消息越传越离谱,整个苏城人心惶惶,而白子玉等人也终于是坐不住了。
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是匡义军余孽。
白子玉虽然早有猜测,但得到证实之后还是止不住的震惊,虽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谋逆,但因为皇上对匡义军的避讳,导致整个京城对匡义军也是闻之色变的,这匡义军简直就是皇上面前绝对不能出现的禁忌,他们因此也对这匡义军莫名的避讳。
“怎么可能呢,他们不是早就被消灭了吗?”温北冥脸色糟糕,“没记错的话,他们已经十多年不曾在大尧的任何角落出现过了吧。”
“哼,我看你们一个个就是过于大惊小怪了,”萧启敖脸上也不好,但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的看着面前几人,“那匡义军就是洪水猛兽又如何?他们在三十年前就被镇压了,那之后的十多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要我说他们就是秋后的蚂蚱四处蹦跶,根本不足为惧。”
“如今沉寂个十多年又出来蹦跶,难不成一群阴沟里的老鼠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
他就是不屑,一个个闻之色变的样子真是可笑,况且匡义军又如何了,现在不都是抓了吗?
“切,要不怎么说你是庶子呢,”苏栾毫不客气的讽刺道,“无知,短浅。”
“苏栾!你不要太过分,让你进来不是让你来阴阳怪气我的,不会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庶子也配让本公子滚?再说了,这里可不是萧家,哪里有你个庶子说话的份?”
“呵庶子又如何,我即便是庶子我父亲也是萧家家主,而你呢苏四?你父亲在苏家又算个什么?”
不过区区一个苏四,即便是嫡子又如何,苏栾莫不是忘了苏家家主是苏二爷,而非他的父亲。
虽然能者居之无可厚非,可是自古长幼有序,苏家这一任的家主直接越过苏栾父亲还是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苏栾父亲更是因此成为京城笑柄,嫡长子是有多差劲才会被直接放弃,苏栾父亲因为这件事多年以来抬不起头,越发的郁郁寡欢,性情更是逐渐暴戾,这些年甚至都很少出门。
这件事自然是苏栾心里不堪也不可提的逆鳞,萧启敖口无遮拦,两人也是经常互相戳短,不过这一次苏栾是真怒了,直接起身就揪住了萧启敖的衣领子。
“萧启敖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事实而已,怎么还不让人说呢?”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两家护卫急得纷纷出手,氛围顿时剑拔弩张,仿佛下一秒就要陷入混战。
温北冥是乐得看这俩掐的,但此时显然不是时候,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工夫在这里斗嘴,他急忙求助的看向一旁冷眼旁观的白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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