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都不重要,就算前世的宁华没有死于渡劫,他的灵魂早晚也会回来完成这个阵法。
燕徊真的是太强了啊。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台上的人。
最初他想着抽取余昭里的气运、用这几千年的气运来消耗燕徊的灵力,可他又实在是太怕了,怕以燕徊的实力这些气运根本无法伤到他,可这修真界又没有第二个余昭里身负滔天气运了。
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整个云华仙宗上——既然一个人的灵力打不过燕徊,那一整个仙宗的灵力总是可以消耗掉他不少吧?
但阵中场景却仍旧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对上这数万人的灵力燕眠初的确有些吃力,但和袁疏想象中的被其重伤的情形却并没有发生。
五千年的气运和数万人的灵力也无法将他制服吗?
这不重要,他还留了第三手。
“殿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致听我讲述一个故事?”袁疏笑笑。
“闭嘴,他不想听。”洞口却骤然传来一声冷喝。
与之一并而来的是一把厚重的剑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玄黑法剑。
袁疏身上十几件防御法器接连炸开,逐燕才终于不得不被法器自爆阻止了去势,
余昭里的声音有些颤抖,燕徊可以不被法阵抽调走灵气,但余昭里却是不能的。
“你来干什么?”燕眠初怒道。
余昭里的灵力已经被法阵给抽调走大半了。
余昭里的眼神湿漉漉的,他抬眸看了燕眠初一眼,声音十分温柔:“我听一个叫做系统的家伙给我讲了两个故事。”
是的,在“被剥夺气运的小孩”之后系统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也就是袁疏刚刚被他打断的那个。
燕眠初确实不想听,他调动起了周身的灵力展开剑域,准备将覆盖了整个云华仙宗的四象定阳阵全部用剑域覆盖冰冻起来。
仙宗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这个举动会消耗他太多太多的灵力。
余昭里轻声阻止了他。
“不要冰冻法阵。”余昭里低低重复了遍。
他站在阵法之中,灵力被吸取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只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经脉都在疼痛。
燕眠初迅速来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
他在身上摸索了下,将那枚灰白色的魔气源石取了出来轻轻塞到燕眠初的手心。
做这一切的时候余昭里并没有看燕徊,而是将视线落在了袁疏的身上。
系统给他传输了一段记忆,关于第二个故事的记忆。
“——恒河沙数沧海一粟,天地之间存在太多的空间太多的位面,每一片碎片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自成一个世界。”
“这些世界之间有着不同的天道法则,也有各式各样的强大存在。”
“在这之中存在一个最大的最浩瀚的位面,那个位面之中沉睡着一位神明,还有无数兢兢业业认真生活的普通人类。”系统低声道。
“而突然有一天……世间出现了一股十分诡异的魔气,所有的东西都会被魔气侵染异化,人间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骸成堆。”
系统给余昭里讲述这一段时余昭里甚至还有闲心去想——这不就是五千年前他们的修真界吗?
后面的东西就不是文字了,而是系统传给他的记忆画面。
沉睡的神明被撕心裂肺的哭嚎唤醒,神明降临世间,施展神力净化魔气。
但魔气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净化的再快也还是有生命接连不断地死亡,于是……在世间生活了太久的神明决定牺牲自我,将所有的魔气都吸收入了自己的神格之中,以身镇魔。
——那位神明有着与燕徊一模一样的脸。
所谓的灰白石头也根本就不是什么魔气源石,那是封印了太多魔气的、属于燕徊的神格。
他消耗了太多力量即将重新陷入沉睡,本来那些魔气是可以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点被神力净化的,可他的子民却抓住了这个他虚弱的机会……背叛了神明。
全修真界都想知道,为什么燕徊可以这样强大,强大到世间万物在他的面前似乎都不堪一击。
余昭里曾经也好奇过。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因为燕徊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以为自己已经离燕徊很近很近了,可如今他却清晰认识到这是一段怎样山遥路远的距离。
袁疏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为了力量他可以不择手段。
用余昭里的气运和云华弟子的灵力来消耗燕徊的力量,他隐隐担忧这些并不能伤到燕徊,所以留了最后一张底牌——
地面上的暗纹越来越明亮,袁疏骤然将被抽调出的所有弟子的灵力与余昭里的气运之力都引入了魔气源石之中!
那是燕徊的神格,本身玄阴神力和魔气就在其中撕扯制约着,骤然灌入两股庞大力量瞬间打破了整个神格的平衡!神格上方颜色交错,时而灰白时而银蓝反复转换着,隐约有魔气冲着外界溢出。
如果这个时候不加以制止恐怕魔气真的会冲破源石封印逸散出来!
这也是袁疏这样做的理由。
这是一个选择题。
余昭里不让燕徊将整个阵法冰冻,因为那会消耗过于庞大的力量让燕徊落于下风。
所以袁疏便用出了这一招——如果燕徊不管,神格中的魔气就会爆发出来重塑几千年前的悲剧,袁疏可以用钉魂柳吸收那些惨死的修者和百姓冤魂修炼。
如果燕徊管了……他调动大量灵力灌入神格之中重新将魔气压制回去,便又转回到了上一个问题——他的灵力消耗太大了。
正面对决袁疏没有丝毫胜的可能,于是他便谋划了这么多年计划好这一切,他明晃晃地将这些摆在燕徊的眼前,示意他尽快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你是要保自己的性命,还是想阻止魔气动乱第三次发生?
余昭里知道燕眠初会怎么选,系统也知道。
他轻轻地往燕眠初的身旁挪了一步,感受着自己的周身都被燕徊的气息紧紧包围。
纱布还紧紧地绑在他的腕上,那只手轻轻按在了燕眠初的眼前,纱布绑的十分潦草随意,燕眠初甚至清晰感受到了布料摩挲在脸上的触感。
余昭里的手覆上了燕眠初的眼睛,将他的视野遮的一片漆黑。
“我真的很喜欢您。”余昭里给他传音道。
电光火石间燕眠初终于明白了他想做些什么,他匆匆忙忙调动师徒契约想要拦下,但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样操作——他从没想过用这个契约控制余昭里,从没想过会有用上这个契约的那天。
所以他根本没试图了解过这个名为师徒实则主仆的契约。
这短短的一瞬的功夫,他怀中已经空了。
——余昭里在他的怀里自爆了。
自爆没有他想象中的疼,他只是紧紧捂住了燕眠初的眼睛。
“对不起。”一片寂静之中, 燕眠初听见了他的声音。
极轻极淡,飘飘渺渺的,声音低到他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可能是由于姿势的原因,余昭里手上的纱布翘起一角划在他的脸上, 有一点疼, 还有一些痒。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所以身体的触感便格外地清晰起来。
四下里像是在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先是一道柔和的暖意在他的怀中绽开, 像是深夜之中踽踽独行的旅人找到了个栖身的场所, 在漫天繁星的注视下生起一堆篝火,微风拂过时火苗蒸腾着热气扑打在人的身上, 灼热又温暖。
随后火焰却骤然暴裂开来,穿过他的身体迎风而长、转眼之间将整片天空灼烧成血一般的颜色。
覆在他眼前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燕眠初重新睁开眼睛,余昭里的身形已经开始一点点虚幻起来了。
——他不想让燕眠初选啊。
那是由天地孕育出的神明,在神殿之中沉睡了千千万万年, 直到他被生灵的哭喊唤醒……他第一次试图保护自己的子民、第一次为了保护子民将自己陷入虚弱之中,他的子民却在那种时候偷袭了他。
袁疏难道真的以为得到了神格就能成为新的神明了吗?
他绝不允许燕徊再一次陷入那种虚弱的境地。
他身上的气运早就被袁疏给彻底吸干了,袁疏甚至用他的力量来逼迫燕徊……余昭里心中酸涩的不成样子,系统告诉他,除了燕徊的神力以外还有一种可以镇压魔气的方法。
那些气运本来就是他的, 天道是那样公平,赐予了他这样强大的气运,他就理应以身镇魔将魔气重新封印。
千万年前神明用自己的神格将魔气镇压, 千万年后他自爆识海以此召回那些被钉魂柳抽走的气运。
金红色的光点在他的身上蔓延而出,像是蒲公英的绒球一般飘飘扬扬地飞满了整间山洞, 余昭里的气运已经被袁疏消耗了太多太多,之前和燕徊战斗时也散去了不少。
但余下的那些仍旧很庞大, 随着光芒的指引尽数落入了源石之中。
魔气终于不再外溢了。
源石也恢复成了记忆中的神格的样子——银白耀眼的一棵菱形的晶石,像是冰川上最耀眼的一块不化的寒冰,只是仔细看去时……神格中似乎掺杂了一些金红色的光点。
像是金粉,又像是流沙。
燕眠初捏紧了手中的神格。
“您快将神格收入识海之中,就像您平时收回相识燕那般。”失踪多时的系统突然出声。
提到相识燕,燕眠初不禁抬起了头,逐燕的玄色的剑身甚至都被烈火焚烧成赤红的颜色。
袁疏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系统的存在,没想到余昭里的气运在被他抽干后竟然还能左右这块神格,他能在阵中牵制燕徊这么久主要靠的就是被抽调出的气运之力,虽然阵中还有那些云华仙宗的弟子们的灵力吧,但这点力量根本就没法和气运之力相比!
袁疏将阵中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在了一处冲着燕徊发动了攻击,燕眠初仍旧保持着刚刚那个坐在地上的姿势,余昭里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怀中了,他的手里只余下了一枚小小的缺了一个角的铜板。
铜板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丝金色的光芒。
面对暴动的灵力,燕眠初没有丝毫闪躲,袁疏想用灵力牵制住他借机逃跑,顷刻间却被两柄法剑一左一右贯穿了两侧胸膛。
左右两胸,一边是相识燕一边是逐燕。
一柄小巧精致和人的手腕差不多粗,一柄粗大厚重几乎将他劈成两半。
一半血液连带着皮骨都被冻结在一起,另一半则血肉都被炙烤的焦糊。
燕眠初面无表情地抬手将相识燕召唤了回来,逐燕在空中沉默了许久,也一点点落到了他的手心。
剑身那些雀跃灵动的燕鸟安安静静地立在剑柄之上。
逐燕再一次失去了它的主人。
系着铜钱的红绳十分陈旧了,燕眠初看着铜钱上的金光一点点暗淡下去:“这样就可以了吗?”
系统回应:“是的,已经收集完毕了。”
它感知不到宿主的心情,但它不由得悄悄在心中叹了声气——早知道袁疏会搞出这些事情,它就应该在最开始时就劝殿下杀了余昭里的……
它想了想:“您不要难过,这一切余昭里都是心甘情愿的,他甚至对此格外满足……”。
燕眠初没有回答他,过了一会儿燕眠初突然问它:“你的声音和他很像。”
系统的电流声又开始响了。
燕眠初将那枚铜钱挂在了自己的胸前,又将相识燕收回了识海,手中只留下了一把沉重的逐燕。
这把剑是真的很重,沉甸甸地被他握在手里,从手腕到胳膊到心脏都被坠的发疼。
他提剑出了这间宽敞的山洞,几个法诀就到了云华仙宗的山脚,如他所料那样云华仙宗此刻早已乱成一团,毕盈盈和一众修者正焦急地将被抽干灵力的弟子往外面带。
阵法激活后整个云华仙宗都变的流光璀璨了起来,燕眠初一想到这些光芒都来源于余昭里的气运就……毕盈盈急急忙忙跑到他的面前:“燕师叔祖?燕师叔祖您回来了!”
她的视线往燕眠初的身后看了又看,视线一扫便看到了燕眠初胸口挂着的那枚铜钱,虽然余昭里从来都不让她碰上一下,但这枚铜钱的存在她还是知道的。
毕盈盈脸上的神情从欣喜转变为疑惑与焦急:“师叔祖?阿昭哥哥呢?”
燕眠初的视线落在仙宗下方整座已经显理形的大阵之上,“做好准备,我要毁了这个阵法。”
“阿昭哥哥啊……”,燕眠初垂下眼看向逐燕,“阵法毁掉后我就要闭关了,阿昭哥哥陪我一起。”
他朝着毕盈盈点了下头,逐燕在他的手中散发出赫赫红光,一剑凌霄破空击在了阵法之上。
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燕眠初都在想余昭里最后说的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他问了系统很多问题,但绝大多数系统都没有回答,不过燕眠初仍旧旁敲侧击地从各种角度窥探到了不少。
系统最后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他的底线,如果没有系统的通风报信余昭里根本就不会自爆,他甚至到最后都不会知道自己气运之子的身份。
燕眠初一度想要想办法将这个系统从自己的身上剥离,但考虑到系统可能和余昭里存在的某种关系……最终他还是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他想不明白一件事情。
余昭里为什么要将魔气源石……现在或许应该叫做神格了,余昭里为什么要将这枚神格从度云峰上带下来带到他的面前?
他总觉得余昭里的自爆没有那么简单。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发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一旁的吊瓶换下。
这应该是护士的工作,不过燕家的医院有些特殊,燕眠初也不是很喜欢周围围着太多的人,虽然医院中仍旧有护士这个职位,不过大多数时间这项工作都交由他熟悉的医生朋友来处理了。
——几个月前,他提着逐燕走回了闭关的洞府之中,再睁开眼时……眼前是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周围密不透风地围着一大群医生护士。
多到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在这位医生及时反应过来,将周围的人群驱散了大半。
“不过你这段时间身体恢复了不少,这简直是医学奇迹!!”医生随即又惊叹道。
他还记得几个月前拿到燕眠初的检查报告的时候,各项濒危数据看的他几乎要当场流下泪来,没想到燕眠初的身体突然就开始转好了,当他拿到新的报告时是真的没忍住当场哭了出来——实在是太惊喜和激动了。
但燕家的医院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他身体转好的原因,就像他天生虚弱到只能靠着各种机器在病床上维持生命一样,他的身体又莫名其妙地一点一点恢复了生机。
燕家人将其归咎于神明显灵。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他问道。
医生长长地叹了声气——“我的哥啊,你这段时间已经问了好多遍了听的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从燕眠初清醒过来的那一天起他就在问这个问题,虽然他的身体在迅速好转,但常年卧病造成的底子亏空也是事实。燕家人根本就不想让他离开医院像普通人一样在外面生活,他们早已习惯自家这个被放在玻璃花房里小心养大的孩子,总觉得哪怕外面再小不过的一场风雨都能重新将他的虚弱身体给击垮。
但他们同样心疼燕眠初——他从小就在医院中长大,没有体会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如今他的身体终于有了恢复的迹象,他们根本无法忍心拒绝。
燕家人这段时间纠结的不成样子,最终他们还是咬着牙同意了燕眠初的要求,答应当他的身体恢复到一定的程度时就安排他出院。
——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出院,但比起以前一个月有三十天都住在医院之中,起码现在燕眠初可以到外界看看现代的社会了。
“快了快了快了,燕家现在正收拾房子呢,等他们弄好你就能离开了。”医生朋友敷衍地道。
燕眠初点了点头,视线转到天花板上继续发起呆来。
当人有了期盼的时候,日子便会时快时慢起来。
燕家恨不得将所有的医学仪器都搬到自己的家里恨不得在房子中建立一间小型的医院,一些高精仪器需要专门向相关机构定制,时间便又往后拖延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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