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俞抱着孕肚坐到长椅上,背对着沈亭州,像是生气了。
沈亭州:?
超声室里走出一名医生,叫苏俞进去做B超。
检查完血常规、尿常规,沈亭州开车送苏俞回去,路上他说想去虞明宴的公司。
沈亭州改了车道,看了一眼沉默的苏俞,不知道他怎么了。
到了虞明宴公司,沈亭州跟在苏俞身后,坐直达电梯进了虞明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只有虞明宴,苏俞朝虞明宴跑去。
沈亭州刚要提醒他孕夫不能剧烈运动,就听苏俞扑进虞明宴怀里哭诉,“沈医生有对象了。”
沈亭州:……
虞明宴摸了摸苏俞的脑袋,“沈医生说的?”
苏俞把脑袋探出来,委屈地说,“我问他,他都不想告诉我。”
沈亭州:……
虞明宴朝沈亭州看过来,露出不赞同的目光,“家里来新人了,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沈亭州险些呛到自己:噗。
“可能有了新的,就不想要我们了。”苏俞的话是在对虞明宴说,但眼睛却看向沈亭州,好像沈亭州是“抛妻弃子”的渣男。
沈亭州抿着唇,公式化地微笑。
你们夫夫开心就好。
虞明宴叹了一口气,“既然都这样了,就不要把人养在外面了,沈医生,你带他回来吧。”
沈亭州快要抵抗不住了,用最后的体面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俞生气道:“走吧走吧,去找那个小妖精吧!”
沈亭州转身就走。
“我就知道留不住心已经飞走的人。”苏俞不甘心似的追了两步,“去找你的小周吧。”
沈亭州合上眼睛两秒,转头解释,“不是小周。”
苏俞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扶着肚子后退两步,一副兔死狐悲的模样,哽咽道:“小周你都厌了……”
沈亭州不再多言,果断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刻,苏俞再现经典语言,“沈医生,我恨你!”
沈亭州对他的“恨”早已经不放在心上,只是没办法想象他跟许殉见面的场景。
虽然小许是可爱的,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一个醋缸的事实。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沈亭州自我安慰,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开车回到家,看到正在沙发上给猫剪指甲的许殉,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让沈亭州心里软乎乎的。
他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许殉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到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在他的侧脸镀了一层弧光。
这样的许殉整个人都在发光,沈亭州被他的美貌袭击了一下。
“工作一天累不累?”许殉拿开沙发上的抱枕,“躺下来,我给按摩按摩吧。”
沈亭州心道,这不是他的活儿吗?
稀里糊涂被许殉拉到沙发上,沈亭州僵硬地躺着,许殉挽起袖口。
一只猫试图过来蹭沈亭州,被许殉不动声色地拨开,然后抬手摁住沈亭州的太阳穴。
他袖口翘起一角,时不时轻轻地扫过沈亭州的耳旁,让沈亭州半个侧颈都有点麻麻痒痒的感觉。
沈亭州不舒服地动了一下。
许殉立刻看过来,目光柔和,“怎么了?”
沈亭州再次被许殉的颜值迷惑一秒,摇摇头,“没、没事。”
许殉继续给沈亭州按摩,因为离得太近,沈亭州很轻易就闻到他身上那种清茶的香气,感觉比以往要浓。
今天的许殉格外体贴,一颦一笑都让沈亭州心口怦怦的。
管家看了一眼开屏的许殉,茶都不给沈亭州上了,一整天都只让沈亭州喝热水。
沈亭州以为家里没茶叶了,管家却说,“今天的茶量超标了,再喝你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亭州:……
许殉默默将猫放到管家脚边,用猫驱逐他。
在家享受了两天皇帝般的待遇,沈亭州没有飘飘然,反而浑身不自在。
看到许殉凑过来时,他不自觉往许殉露出的锁骨看,许殉喝水时,他就看许殉喉结,要么就是盯着许殉的手指看。
沈亭州感觉自己有点变态了。
没彻底成为变态是因为秦诗瑶,这两天她频繁联系沈亭州。
今天下午,沈亭州收到秦诗瑶好几条消息。
【速来!】
【有大活了!】
【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秦诗瑶每天几十条短信,已经引起许殉的不满。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沈亭州感觉他是不怎么高兴的,每次自己跟秦诗瑶聊完,转头就会看到许殉抱着小银渐层,坐在窗下的孤寂画面。
这幅画面,很难不用“孤儿寡父”去形容。
沈亭州顶着巨大的压力,在许殉眼皮底下开车去见秦诗瑶。
秦诗瑶发过来的地址是一栋别墅,等到地方后,秦诗瑶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飞快上了沈亭州的副驾驶座上。
沈亭州看她,“你没事?”
秦诗瑶长长一叹,“既有事,也没事。”
为了一线吃瓜,顺便帮纪砚躲过渣攻的围剿,秦诗瑶把纪砚安排到她家名下的一个星级餐厅工作。
五险一金,每天工作八个小时,两班倒,底薪高,还能收客人给的小费。
最近风平浪静,完全不符合秦诗瑶的期待,她总觉得有一场大型撕胯之战。
为了催进度,秦诗瑶只好请来沈亭州这个瓜神。
沈亭州听后,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反驳秦诗瑶。
“好了沈医生,赶紧去餐厅,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纪砚以前多么开朗的小少爷,现在变成吊天吊地的厌世脸,虽然现在也挺好,但万一里面有不为人知的误解呢?”
秦诗瑶最近一直在查纪砚、许政,以及韩子彦的三角恋,还真被她查到不少东西。
许政跟韩子彦算是竹马竹马,两个人在大学谈了半年。
后来韩子彦为了自己跳舞的事业跟许政分手,去国外某个知名舞团。
韩子彦走后,纪砚开始高调追许政。
他俩念的一所大学,但两个人发生过摩擦,据说险些动手打起来。
至于原本很看不上许政的纪砚,为什么突然追许政,还追了好长时间,谁都不知道。
在纪砚的坚持不懈下,两个人在一起了。
谈了大概两年,韩子彦突然回来了。
半年后,就发生了那起闹得沸沸扬扬故意谋杀,纪砚开车撞了韩子彦。
秦诗瑶:“我查到了,不让纪砚在酒吧工作的人,不是许政,而是韩家人。”
沈亭州惊讶,当时看到许政在酒吧门口,他也以为是许政干的。
秦诗瑶啧了一声,“就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韩子彦的手笔,就目前来看,他是拿着归国剧本的白月光,不知道是不是黑心的。如果真是黑心的,那纪砚撞韩子彦可能有其他内情。”
“元芳,你怎么看?”秦诗瑶突然问。
沈亭州:谁是元芳?
沈亭州没任何看法,毕竟他没秦诗瑶堪比编剧的水平,他还是开车吧。
看辛勤的司机小沈,秦诗瑶投以欣慰的眼神。
“一会儿姐给你一张我们家餐馆的卡,拿着卡你可以随时带绿茶弟弟来,餐厅的星空顶可漂亮了,就适合你们这些小情侣。”
小许不是绿茶,沈亭州已经说累了。
到地方后,秦诗瑶带着沈亭州狗狗祟祟地偷窥正在忙碌的纪砚。
纪砚穿着工作制服,眼角习惯性地垂着,配上那张颜色浅淡的唇,让他的面相看起来寡淡冷情。
秦诗瑶掏出手机,让沈亭州看他以前的照片。
照片里的少年唇红齿白,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皮毛光滑的金毛,眉眼弯弯地冲着镜头笑。
沈亭州震惊,这居然是一个人。
秦诗瑶怜惜道:“多可怜的一个孩子,所以你赶紧发力,让渣男得到报应,让黑莲无所遁形。”
沈亭州欲言又止,他哪里有这种威力?
纪砚晚上九点下班。
到点后,他打卡换下工装,裹上厚外套一个人走进深冬的街道。
这里提供住宿,纪砚抄近路拐进一个小巷。
黑暗里,两个高大的男人逐渐显露身形,纪砚原本没在意,避开他们走在一侧,那两个人还是堵在他前面,用一种恶意的目光打量他。
意识到不对,纪砚眸色一寒,猛地甩出食品袋砸向男人的脸,然后朝外跑。
对方显然都是练家子,几步追上纪砚。
这时,身后突然出现一道高挑的身影,独特的女士香水从纪砚鼻尖飘过,高跟鞋踩在坑洼的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秦诗瑶一个凌厉的劈腿,正中要抓纪砚那人的胸口。
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好几步。
同伴见状掏出一把水果刀,银光反射过沈亭州的双眼,他一惊,下意识从地上抓了一个砖头就要为秦诗瑶挡刀。
秦诗瑶推开沈亭州的手,毫不畏惧地迎刀而上,一脚踢中同伴的手腕。
水果刀应声落到地上。
两个男人见情势不对,赶忙朝着巷子另一头跑。
秦诗瑶当即就要追,沈亭州摁住她,冷静道:“别去,那边万一还有其他人呢?”
秦诗瑶活动了一下脚腕,冷哼,“算他们幸运。”
沈亭州问纪砚,“你没事吧?”
纪砚看了一眼沈亭州,冲他摇摇头,“没事,谢谢。”
他话音刚落,巷口的另一头传来惨叫。
沈亭州跟纪砚一块看去,路灯下,一个穿着军绿色工装衣的男人,拎着一个男人在地上拖行。
秦诗瑶眼睛发亮,是那个alpha。
沈亭州果然是瓜神,前两天一切平静,他一来就是刺激画面。
男人一脚踩折断地上那人的手臂,还断了他几根肋骨,然后一脚踹开他。
惨叫声穿刺小巷。
两个人要跑时,男人没拦着。
纪砚皱眉,“你怎么放他们走了?”
男人走过来,“这种人进去了也不会说什么,不如打一顿出气。”
纪砚没再说。
男人冲沈亭州跟秦诗瑶点了一下头,“谢了。”
磕学家小秦微笑摇头,“没事,你们走好。”
纪砚跟男人都看了她一眼,秦诗瑶笑而不语,沈亭州在一旁扶额。
“走了。”男人扣住纪砚的后颈,亲昵地捏了捏,“跟我回去。”
纪砚似乎有点不耐烦,拨开他的手,但也没拒绝跟他回去,扭头对沈亭州跟秦诗瑶说,“我先走了。”
沈亭州点头,“好。”
秦诗瑶微笑招手。
男人把摩托车开了过来,扔给了纪砚一个头盔。
刚开出小巷,正好看见前面从车里下来的许政,他手里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
看到那个青年,纪砚用力抓住了男人。
男人回头看了一眼,认出前面的许政车速慢了下来。
沈亭州跟秦诗瑶出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秦诗瑶激动地狂摇沈亭州:“你就是我的神!”
沈亭州:……不会这么巧吧?
许政跟韩子彦马上就要结婚了, 今天是来选婚礼上的花束。
在看到那辆熟悉的漆黑重型机车,许政平静的眼眸掀起波澜,面色倏然转冷, 死死盯着那辆开过来的哈雷摩托。
韩子彦见许政驻足在原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黑色机车开了过来,停到许政和韩子彦不足一米的地方。
秦诗瑶又开始抽气, 激动道:“要来了吗?修罗场终于要来了!”
沈亭州欲言又止, 纪砚他们刚出狱,还是别盼着打架吧, 万一再蹲回去呢。
姜驰单腿撑着地, 将头盔的面罩打开,临街的霓虹灯牌映在他英朗粗粝的侧脸。
姜驰睨了韩子彦一眼, 然后从口袋掏出一盒烟, 抖出一根出来,叼在嘴里, 打火点着了。
他轻嗤, 敲了一下纪砚的面罩, 略带挑衅地说, “我还以为什么天仙呢,长得也不怎么样。”
许政双目一寒, 捏着拳头就要上前。
韩子彦摁住他的手, 低声安抚, “没关系, 未必是在说我。”
他话音刚落, 纪砚摘下面罩, 露出一张精致却漠然的脸。
“别废话了。”纪砚冷冷对姜驰说,“我还没吃饭。”
姜驰拿下吸到一半的烟, 顺势放进了纪砚口中。
纪砚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露出嫌弃,夹着烟熟练地抽起来。
姜驰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脸,然后重新扣上面罩,拧下车把。
机车擦着许政的豪车而过。
车座后面的纪砚抽着烟,路过许政时没看他一眼。烟雾缭绕在纪砚冷白的面上,那副平静漠然的样子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许政的视线追了过去,下意识朝前走了半步。
韩子彦低咳了起来,许政猛地回神,摘下围巾盖在他身上,“没事吧?”
韩子彦摇摇头,声音微哑地问,“刚才那个人是纪砚?”
许政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俩的交谈声并不大,秦诗瑶拽着沈亭州,一路蛇形走位地听墙角。
沈亭州:……
韩子彦轻声说,“听说他出狱了,我家里人那边好像还有点生气,回头我劝劝他们,纪砚已经受到惩罚,没必要再找他泄私愤。而且我看他已经有新生活了,希望他能过好。”
沈亭州跟着秦诗瑶闪现到一个最佳偷听位置,正好听到韩子彦这番话。
他忍不住说,“这个人还挺善良的。”
秦诗瑶投来幽幽的目光,恨铁不成钢道:“你真是一点也分不出绿茶,难怪会被绿茶吃死。”
沈亭州:……
秦诗瑶解释,“他前半段是摘清自己的关系,后半段是在激怒许政。”
沈亭州:啊?
许政脸色铁青道:“他的五年牢狱能抵得上你一条腿?还想重新开始生活,他也配!”
秦诗瑶继续给沈亭州翻译,“这贱男人是吃醋了。”
沈亭州:……
感觉自己跟秦诗瑶接收的不是一个信号,在他听来许政这是要针对纪砚,怎么成吃醋了?
韩子彦劝道,“你不要这样说,五年已经不短了,现在又从一个小少爷变得一无所有,生活一定很不容易。”
秦诗瑶啧了一声,“开始拱火了。”
怎么感觉韩子彦说的都是实话?
沈亭州小声问了一句,“哪句是在拱火?”
秦诗瑶不答,指了指许政,让沈亭州自己听。
许政冷笑一声,“你看他像不容易?出来就跟各式各样的男人鬼混,我看他滋润得很。”
这下沈亭州听出许政是在吃醋了,但如果不是秦诗瑶提醒,他还是没觉得韩子彦在拱火,只感觉许政这人多少沾点……
韩子彦看向许政,凄苦一笑,“你还喜欢他,是吗?”
许政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韩子彦:“你不用因为我的腿自责,这跟你没有关系,我很了解你,所以从来不觉得是你跟纪砚的沟通有问题,才会让纪砚记恨我。”
“其实我也能理解纪砚,那个时候他家里刚出事,性格难免会偏激。阿政,如果你还喜欢他,我们的婚事就算了,我愿意祝福你跟纪砚,只要你能开心。”
秦诗瑶犀利评价,“字字说不关你的事,字字要提跟你的关联,这就是高端绿茶。”
原来这就是绿茶。
如果韩子彦这种是绿茶的话,那许殉跟茶一点关系都没有,小许才不会这样!
许政低头给韩子彦盖了盖毛毯,“你别胡思乱想,我对他没任何感情。”
秦诗瑶不屑,“有本事你看着韩子彦的眼睛,再把这话说一遍。”
韩子彦去握许政的手,对方已经抽回来,推着轮椅说,“进去选花吧。”
韩子彦静了一秒,然后说,“好。”
看着进了花店的两个人,沈亭州不禁问,“你说,韩子彦知道许政对纪砚余情未了吗?”
秦诗瑶挑眉,“当然!”
沈亭州不理解,“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这可是触及到秦诗瑶的统治区了,秦老师道:“细讲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这么复杂吗?
沈亭州看了一眼时间,“那算了吧。”
秦诗瑶自信撩拨了一把头发,骄矜道:“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沈亭州:……我是说算了。
沈亭州开车送秦诗瑶回去,对方跟他讲了一路。
往复杂说,那的确三天三夜讲不完,简单总结就是不甘心作祟。
这跟渣男吃回头草追妻是一个道理,真香只是其中一方面,深层含义是不甘心。
不甘心一直追着自己跑的人,突然眼里没了自己。
韩子彦跟许政在一起的时候,韩子彦是感情高位,许政就是那个舔狗。
感情高位是不会在乎感情低位的想法,所以韩子彦做任何决定前,许政都是那个次要的选项。
同样,纪砚在许政这里也是感情低位。
所以许政会为韩子彦的一通电话,直接放了纪砚的鸽子,哪怕那天是纪砚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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