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
小周在他面前装逼的可能性为零,泡他的可能性为负一万。
张成伟凑过来,指着周子探的方向问沈亭州,“那个是你朋友吧?”
沈亭州点点头。
张成伟又问,“是姓周吧?”
沈亭州:“嗯。”
杨垒凑过来,“你认识?”
张成伟托着下巴道:“周之衷知道吧?”
杨垒:“这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
张成伟拍拍他的肩,“这是周之衷的儿子,我老板的表弟,之前经常在公司见到他。”
张成伟是在贺延庭的公司做高管,他不凭发色,只凭脸认人。
张成伟感叹,“如果真是周子探,那他的脸确实能刷出钱。”
刷脸小周已经去刷脸了,把酒吧老板叫出来,指着沈亭州要他免酒水。
酒吧老板爽快道:“免!周少的朋友就是我哥们,放心,我给他们招待得妥妥的,酒肯定是最好的,包厢也是最大的。”
周子探不悦,“都跟你说了,我马上就要改姓了,以后叫我贺子探。”
酒吧老板忙说:“事情太多了,我最近都忙忘了,你看打碟这事……”
周子探富二代的身份,再加上张狂的打碟风格、狂妄的言行,以及不错的脸蛋,在这一行相当吸粉,不少人都是冲他来蹦迪喝酒的。
周子探有点不耐烦,他哥现在都这样了,他哪里有心情打碟?
酒吧老板还想说什么,前面就有人叫周子探,“小周。”
听到沈亭州的声音,周子探立刻殷切地跑过去,“诶,来了,沈医生。”
《以后叫我贺子探》
酒吧老板:你小子还有两副面孔呢。
沈亭州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让人家老板赔钱。
最后两方商议的结果是,今晚包厢的消费打三折,也不设什么最低消费,爱消费多少就消费多少。
老板豪气地赠了他们一瓶好酒,还有不少果盘、零食,点心。
倍感有面子的杨垒豪点各类酒,红的、白的、啤的统统点了。
杨垒找沈亭州喝酒,“来,班长大人,我敬你一杯。”
沈亭州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成班长大人了。
一旁的金子婷也调侃,“呦,不是小沈嘛,怎么改成大人了?”
杨垒脸一臊。
他上学时本来就经常耍宝,毕业在社会一路摸爬滚打,脸皮更厚了,抱住沈亭州的大腿说,“一日为父,终身为父,爸爸,我失散多年的爸爸。”
金子婷笑着拍下这幕认亲现场。
沈亭州扯了扯杨垒,“快平身吧。”
杨垒敬完,金子婷也找沈亭州来喝,“当年差点跟你表白,好险啊,我可不想当这么大儿子的后妈。”
沈亭州:……
杨垒:……
最后沈亭州人都喝迷糊了,他就喝了几杯,但不知道是他自己端错了,还是有人把他的酒掺了其他酒,两种酒一混,后劲儿非常大。
沈亭州倒在环形沙发上,只感觉天旋地转。
见他喝不少,大家也就没来打扰他,沈亭州躺在沙发上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一直在响,他迷迷糊糊接通说了几句,挂没挂也没看清,又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亭州感觉有人在推他。
那人在他耳边小声说,“班长,是不是你家属来接你了?快醒醒。”
沈亭州费力地睁开眼皮,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扶起来,手臂架到了一个宽阔的肩上。
脸侧拂过温热的气息,架起他的那人说,“我先带他回去了。”
沈亭州努力去看,眼前的人轮廓模糊,五官不辨,身量修长,还有一股淡淡的茶味。
挺好闻。
沈亭州不自觉侧头嗅了两下,扶在他腰上的手明显紧了一些。
沈亭州昏昏沉沉靠在对方身上,跟着他走出酒吧。
凉风吹来,沈亭州的意识终于清醒。
身侧的人低声问他,“难受吗?”
沈亭州看着那张俊朗的脸,茫然摇了摇头。
许殉打开车门,将沈亭州放进去,然后跟身后送出来的同学道别。
一行人看着开远的车,纷纷猜测,这人跟他们的班长什么关系。
两人的言行举止看起来很亲密,该不会是……
只有杨垒一个人的关注点落在车上,这辆车看着低调,实际配置很高,价格也非常感人。
他不禁感叹,“果然,班长大人不可能是伤仲永。”
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班长也永远是爹。
坐进车厢里的沈亭州已经有几分清醒,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
他揉着胀痛的脑袋,问许殉,“我给你打电话了?”
许殉嗯了一声,拧开一瓶水递过来,“喝点水吧。”
“谢谢。”沈亭州想去接,许殉却将瓶口直接放到了他的嘴边。
沈亭州的大脑被酒精麻痹,反应慢半拍地张开嘴,直接喝了许殉喂过来的水。
“躺一会儿吧。”许殉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低缓而温柔,“到家了,我叫你。”
沈亭州受平和的声线支配,眼睛垂了垂,隐约有黏在一块的迹象。
在即将合上时,他又猛地睁开,下意识说了一句,“我没喝太多。”
“我知道。”许殉抬手将沈亭州脑袋轻轻地摁到自己肩上,“睡一会儿吧。”
沈亭州心想,我也不是很困。
但脑袋一落到实处,眼皮很有想法地自动闭合。
在那股若有若无淡淡茶气下,沈亭州内心有一种安稳感,神智一放松,困意瞬间席卷全身。
许殉看着沈亭州,瞳仁在夜色里幽深沉寂。
沈亭州的脸染着醉态,长睫垂落,嘴唇红润,睡得既安静又安稳。
许殉抬手摸了摸沈亭州发烫的眼角,又碰了碰他的唇,干涩而柔软。
隔天醒过来时已经早上九点,宿醉最常见的症状在沈亭州身上完美体现,头疼干渴。
桌子上放了一杯水,沈亭州抓过来灌了下去。
喝完水,沈亭州才惊觉这里不是自己家,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
铁灰色运动装套在他身上明显宽松,布料倒是轻薄舒服。
沈亭州花了七八秒的时间,回忆起昨晚的事,忍不住抓了一把头发。
下床整理干净自己,沈亭州摁着太阳穴,一脸难受地走出房间。
许殉正好上楼,两个人在走廊遇见,沈亭州不好意思,“昨晚麻烦你照顾我了。”
许殉却问,“昨晚的事你都记得吗?”
沈亭州苦笑,“大概都记得,昨天跟同学聚会,多了两杯混酒……”
许殉打断沈亭州的话,语出惊人,“我是说,昨天晚上你醉酒亲我的事,你还记得吗?”
沈亭州石化在原地,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谁亲谁了?
作者有话说:
沈医生:不可能,绝不可能,我喝醉了也不是那样什儿的人!
沈亭州心虚又怀疑地望着许殉, 半晌才发出微弱的声音,“不可能吧,我怎么会……”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许殉也没多说什么, 转身朝楼下走去。
他这个态度让沈亭州更加不安,不由跟在许殉身后,小心地追问, “我昨晚难道真的……”
许殉停下来, 转头看向沈亭州,问了一句灵魂拷问, “那你想过吗?”
沈亭州再次懵在原地, 一时没理解许殉这话的意思。
什么叫他“想过吗”,想过什么, 想过吻他吗?
沈亭州的目光忍不住朝许殉唇上扫去, 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昨天晚上他真的……
天呐, 就算小许的唇看起来很软, 他也不能趁着醉酒去亲人家。
这是七形的爱, 是在犯罪、是在耍流氓!
正在沈亭州无声崩溃的时候, 许殉忽然说,“骗你的, 你昨晚没有亲我。”
饶是沈亭州脾气好, 听到许殉这番大转折, 险些也飙出一句脏话。
之所以没有飙出来, 是因为许殉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许殉:“这就是在外面喝醉的下场, 别人骗你什么你只能相信, 就算没有发生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真是一节酣畅淋漓、汗流浃背的生动教育课!
沈亭州无言以对,唯有汗颜愧疚。
许殉没提上次陆源事件, 只是提醒沈亭州,“防人之心不可无,下次不要这样了。”
沈亭州犯错小学生般垂着头,老老实实应道:“……我知道了。”
许殉语气缓和,眼神也柔和起来,“下楼吃点东西吧,给你熬了醒酒汤。”
沈亭州乖乖跟在许殉身后,望着许殉挺拔的背影,不禁感慨——
虽然许老师骗了他,但许老师的出发点是好的!
沈亭州坐在餐厅喝着热汤时,舒服得肠胃的褶皱都展开了。
酒精果然是一个坏东西,远离酒精,远离酒后诈骗!
刚喝完汤,沈亭州手边的电话突然响了。
见是周子探打过来的,沈亭州放下筷子接通了电话。
“喂,小周。”沈亭州感觉说完这三个字,身侧立刻投来一道灼热的目光。
小周似乎是这栋别墅的禁忌,一不小心就会引起来一场“如果是小周……”的风波。
沈亭州心口一缩,后悔念出这个名字。
电话那边的周子探没察觉到沈亭州的紧张,第一句话就很引人遐想。
“沈医生,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挂了我的电话,还一连挂了好几通,我昨晚都没睡好觉。”
沈亭州朝许殉看去,对方不避不闪,还理直气壮。
难道——
这也是教育课的一部分?许老师是在告诉他,喝醉了不仅会被诈骗,连自己的财物也保护不了?
沈亭州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通电话,对周子探说,“昨天喝多了,可能是不小心摁到了。”
周子探失望:“我还想跟你一块走,没想到你自己走了。”
沈亭州干笑着转移话题,“你昨天几点回去的?”
周子探说,“凌晨五点。”
沈亭州震惊,“这么晚?”
周子探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泡吧不都这样?不玩到凌晨三四点,叫什么泡吧。”
听着周子探精神十足的声音,再想到头疼发虚的自己,沈亭州忍不住羡慕。
果然年轻就是好。
一旁传来许殉幽幽的声音,“先吃饭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沈亭州对周子探说,“不聊了,我先吃饭,你也好好睡一觉。”
周子探:“不睡了,我一会儿去看我哥。”
沈亭州:少年真是好体力!
挂了电话,许殉问,“昨天小周也在?”
一听他念小周,沈亭州莫名发怵,“不是约好的,意外碰见的,你知道的,年轻人都喜欢泡吧。”
“我不知道。”许殉吹着茶杯上的热气,淡淡道:“毕竟我不如这个小周年轻。”
管家走过来问许殉,“吃饱没?”
许殉没回答。
管家将一袋醋跟一瓶空的调味瓶放到他面前,“吃饱了就把这袋醋倒了。”
深感白吃白喝不好的沈亭州忙说,“放着我来吧。”
“让他干吧。”管家微笑着说,“太闲了容易出事。”
沈亭州:……
许殉瘫着脸往调料瓶里灌醋时,一时没控制好力道洒出来不少,餐厅到处都是醋味。
沈亭州赶紧拿餐纸擦,“我来吧。”
他拿过调味瓶才发现,不是许殉笨手笨脚,是瓶口太细了。
沈亭州怀疑这不是用来装醋的,“管家是不是拿错瓶子了?”
许殉轻哼了一声,“不过是给我穿小鞋罢了。”
原来这小瓶子是新型的穿小鞋,沈亭州表示涨见识了。
不过听许殉这口吻,感觉他跟管家之间又有矛盾了,沈亭州不禁问,“你们吵架了?”
许殉左右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可疑的身影,他才说,“早上我咳了两声,他非要给我灌药,我没有喝,他就开始阴阳怪气。”
沈亭州一愣,望着许殉,“生病了?”
许殉咳了一声,“没事,吹了一点凉风。”
沈亭州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那多喝点热水,早晚是容易着凉咳嗽。”
许殉嗯了一声,用不经意的口吻说,“昨晚穿得有点薄。”
沈亭州:“昨晚吹到的?”
许殉:“昨晚出去得急。”
沈亭州的心动了一下,“……是去接我的时候吹了凉风?”
许殉又咳了两声,“也没什么……”
管家再次出现在许殉身后,“快再咳嗽两声,让沈医生听一听吧,病好了就听不到了。”
好一个神出鬼没的管家,沈亭州都没看见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难道是掌握了……蛇皮走位?
在管家的注视下,许殉瘫着脸灌了一大口止咳的糖浆,管家这才满意离开。
人一走,许殉眼巴巴望着沈亭州,“你看到了,他……”
沈亭州一直觉得这种止咳的糖浆容易黏嗓子,搞得说话声音都黏糊糊的。
“快别说话了。”沈亭州关爱道:“等半个小时喝点热水。”
许殉:……
沈亭州刚要收拾桌上的东西,许殉突然拉过他的手,捂在自己嘴上。
“……”沈亭州茫然看过去,“怎么了?”
许殉攥着沈亭州的手腕,“你不是不让我说话?不如直接这样捂住我的嘴。”
沈亭州哭笑不得。
许殉仍旧捉着沈亭州的手捂在自己嘴上,温热的呼吸不断喷薄着沈亭州,像是在亲吻沈亭州的掌心。
沈亭州心里一痒,下意识避开许殉的视线,“我没……不让你说话。”
许殉的视线直勾勾黏在沈亭州身上,低声说,“有的。”
只要沈亭州待在他身边,就让他不想说话,只想亲沈亭州。
周三上午,沈亭州照例去了苏俞家。
房门一打开,沈亭州的手又被捉住了,不过这次不是捂嘴,而是被苏俞放到他圆润的肚子上。
沈亭州明显感受到掌心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还是两下。
他不是妇产科医生,平时也很少接触除苏俞以外的孕妇,这是第一次感受小生命的力量。
苏俞笑眼弯弯,“沈医生,这个孩子叫你爸爸呢。”
沈亭州的感动一秒收回,顺便也悄悄撤回覆在苏俞肚皮上的手。
苏俞有些失望,“沈医生,你不喜欢吗?”
沈亭州在这家已经熟练掌握装聋作哑这门技术,“虞先生没在家?”
苏俞啊了一下,“你想阿宴了?那我去打电话把他叫回来。”
沈亭州赶紧拦住,“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沈医生,你别不好意思,我不会吃醋的,我去打。”苏俞转身去拿手机。
见他来真的,沈亭州慌道:“真的不是。”
苏俞现在的月份一点也不影响他的灵活度,绕过沈亭州,“阿宴听见你想他一定很开心。”
沈亭州冷汗都下来了,“……别打扰虞先生工作。”
“不会的。”苏俞一会儿朝沈亭州左边绕行,一会儿又绕到沈亭州右边,“沈医生,你让开。”
这时二楼传来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沈亭州一抬头,肩宽腿长的虞明宴站在楼梯口。
咦,人这不是在家吗?
沈亭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苏俞扭头,开心对虞明宴说,“阿宴,沈医生抱我呢。”
沈亭州一直不敢硬拦,怕伤到苏俞,所以采取的是篮球场上的一对一盯人战术,张开手臂拦着苏俞不让他去打电话。
苏俞靠得很近,乍一看很像依偎在沈亭州的臂弯里。
沈亭州吓得赶紧举起双手:不是我推的熹贵妃。
沈亭州往后撤,苏俞跟着往后退,企图制造“沈医生抱着我”的假象。
虞明宴不仅没说什么,还拿手机拍下了照片。
等虞明宴拍好之后,苏俞扶着肚子小跑过去,“拍到了吗?我看看我看看。”
虞明宴笑着把手机拿给他,“拍到了。”
苏俞凑过去,看到一脸惊恐的沈亭州,以及他怀里小鸟依人的自己。
“啊,我怎么感觉我像一只胖鸟?”苏俞有些不高兴,“丑丑的。”
虞明宴捂住苏俞的眼睛,一本正经道:“破除障眼法之术。”
他拿下手,再问苏俞,“你再看,是不是很好看?”
苏俞盯着照片看了几秒,“好吧,是有一点好看。”
他又跑到沈亭州面前,仰着漂亮的脸蛋,中二道:“沈医生,我需要你的力量!”
沈亭州伸出手指点在苏俞眉心,“加印,破除之术。”
苏俞很配合猛地睁大眼睛,然后又回到虞明宴身边,看着手机的照片,托着腮说,“哇,现在有亿点那么好看。”
虞明宴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睛染着笑意。
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沈亭州表情跟着柔和。
苏俞从虞明宴怀里探出脑袋,“果然这个家不能没有沈医生。”
虞明宴附和,“是啊。”
沈亭州像一个假笑男孩:你们夫夫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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