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 哪位?”
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席荆愣住了,满脸写着委屈。
季时余对着电话说了半天, 没等来回应, 又喊了两句,“喂?哪位?”
席荆摇摇头, 示意姜斯言挂掉。
姜斯言沉了口气,认真道:“不好意思, 打错了。”
看到姜斯言扣住手机,席荆松了口气, “可以了。”
姜斯言:“这就够了?”
席荆轻轻“嗯”了一声,“他应该过得不错。”
姜斯言:“何以见得?”
席荆笑笑:“听声音中气十足。”
姜斯言:“有吗?”
席荆:“至少不虚。”
姜斯言:“这倒是。”
席荆:“挺好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该听到他的好消息了。”
姜斯言:“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席荆:“当然是结婚生子的好消息。他父母一直都期待他早日成家立业。现在他回去了,这些事情都该提上日程了。”
姜斯言:“那也没这么快。”
席荆:“也不会慢。我认识的人但凡是相亲结婚的,基本上都不超过一年就领了结婚证。”
想结婚的人总是可以很快找到对象步入婚姻殿堂。
从季时余回家,姜斯言就做好了有一天收到季时余结婚请柬的准备。虽然他知道以季时余的性格,他必然不会收到请柬,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席荆迟早也会知道消息。
到那时, 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姜斯言面露沉色,鄙夷道:“跟他结婚的女的到了八百辈子霉, 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席荆:“不至于,他不会骗对方。”
姜斯言:“啊?什么意思?”
席荆:“季时余的为人不会欺骗女生,他一定会和对方说清楚。”
姜斯言:“怎么的?难不成还要假结婚骗父母?”
席荆:“不是假结婚,但对方应该是心甘情愿,我猜啊他最后可能会形婚。”
姜斯言:“找个女同搭伙儿过日子?”
席荆抿了一口酒:“可能性很大。”
姜斯言歪着头,不理解道:“图什么呢?”
席荆:“图心安,图家庭和睦。”
姜斯言:“那孩子呢?”
席荆:“总有办法的,试管,领养都说不准。反正只要能让父母满意就可以。”
姜斯言:“愚孝。”
席荆笑笑不语。愚不愚,席荆无法评价。他只是懂季时余这个人,知道他是一个做事周全,尽可能让所有人满意,而也正因为此他往往会忽略自己。
席荆知道季时余的不易,所以自然不会怪罪季时余的选择。
姜斯言:“那如果将来他离婚了,来找你?你们还可能吗?”
席荆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了。不管他是不是协议结婚,只要他和别人结过婚,我们就不可能了。没道理等一个放弃过你的人,不是吗?”
姜斯言有着强烈的认同:“有骨气。”
在某些方面,姜斯言觉得自己和席荆莫名的像。
当初姜斯言也曾面临过同样的局面,他也想过要是被韩唯放弃了,大不了再回头做浪子,绝不会吊死在一个不值得人身上。
席荆淡淡回应:“人嘛!向前走,莫回头。”
两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手里的啤酒,继续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殊不知手机的通话时间已经持续了三十多分钟。
季时余在警局,从天黑坐到天亮。席荆的那些话狠狠贯穿胸膛扎向他的心脏。这时他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正如席荆猜测的一样,季时余的想法就是让家人满意。在他看来这是他能做到最好的解决方式,却也如席荆所言放弃了自己。他不光是放弃了自己,更放弃了席荆。
而席荆最后的态度才真正让季时余后怕。
席荆不要他了。
早上,警局同事纷纷到岗,看到季时余双眼通红,惊讶道:“什么情况?通宵了?”
季时余:“嗯。”
“最近没什么案子吧?”
“没有。”
“你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我没事。”
季时余硬挺着过了一天,直到下班点才离开警局。
回到家,客厅里坐了几个生面孔。
“哎,小余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季时余唯一认识的熟人。
季时余打起招呼:“舅妈。”
余诗桃端着水果盘走了出来,“陆琳你坐,别站着。”
陆琳:“好。”
季时余看到旁边的三人,两个老人一个年轻女孩,看样子是一家三口。
女孩看向自己时面露羞涩,女孩的父母眼睛也投来欣赏的目光。这一家人今天来的目的,季时余心里明镜。
陆琳拍拍了季时余的背,“听你妈说,你最近升职了?”
季时余:“嗯。正常工作调动。”
陆琳竖起拇指,眼神不忘看向身后的三人,夸赞道:“年轻有为。”
季时余谦虚道:“还好。”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季时余原本想要的休息被迫取消,只能坐下来陪聊。
余诗桃特意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客人。
两家人围着餐桌坐了一圈。
季时余疲惫到连吃饭的筷子都快要拿不动,又被人灌了几杯酒,身旁几人的对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在意其他人说了什么,整个人只能用四个字“萎靡不振”形容。
突然季时余被人拍了一下后背,瞬间回过神,“怎么了?”
陆琳:“这是累了?”
季时余:“嗯。”
季兴业解释道:“他昨天在警局加班了一宿。”
女孩突然开口:“当警察都这么辛苦吗?”
余诗桃:“是啊!我们也希望他能多休息,但是他这工作性质就这样,也是没办法。一般人家也会有顾虑,不然也不能单到现在。”
季兴业眉头微微皱起。
陆琳附和道:“这说明我们小余是个有责任心的孩子。”
女孩的父亲发话:“男人就得忙点。”
女孩的母亲不忘搭话,“没错,男人在外得有自己的事业。”
女孩笑笑不语,看得出是认同父母的话。
余诗桃听到外人夸奖自家儿子,心里骄傲,“确实。”
季时余听着几人的吹捧,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心里萌生了抵触情绪越来越重,当场站了起来。
余诗桃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季兴也察觉到儿子的不对劲儿,连忙说:“累了吧!累了要不先回去休息。”
陆琳尴尬道:“这不好吧?”
季时余转过头看向陆琳:“抱歉,舅妈。”
陆琳:“啊?”
季时余:“抱歉各位,让你们失望了。”
陆琳“这孩子是怎么了?”
季时余:“我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如一声巨雷炸开了花。
陆琳看向余诗桃:“这什么情况?”
季时余:“我爸妈并不知道。这事我没告诉别人。”
陆琳:“只是喜欢,也没在一起对吧?你这么年轻还可以多看看,感情还是要选择合适的。”
季时余:“对不起,除了他我谁也不想要。”
场面一度窘迫到无人说话。
季时余对着众人鞠了一躬,再次道歉:“对不起。”说完人回到卧室,锁上了房门。
因为季时余的这番举动,女孩一家三口也呆不下去了,几句寒暄后便离开了。
陆琳一脸埋怨地看着季兴业和余诗桃,责怪道:“你们这事搞得,让我怎么做人。”
余诗桃:“小琳,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不知道啊!再说了你来之前也没打招呼不是?”
陆琳惊讶:“还赖上我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小余好,人家女孩是老师,父母又是职工,门当户对。我这看到好的,立刻想到小余,结果还是我的不是。”
余诗桃:“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琳摆摆手:“行了,就这样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余诗桃没能拦住人,只能看着陆琳气汹汹地离开。因为晚上这一出闹剧,余诗桃心里也觉得委屈,直接奔向季时余的卧室,敲门喊:“季时余你出来。”
季兴业制止:“行了。”
余诗桃不理会季兴业,继续喊道:“你别管,季时余你今天什么意思。”
季时余从房间里打开了门,走了出来,阴沉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刚刚说过的,我有喜欢的人,希望你们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对象。”
余诗桃火上了头,质问:“喜欢的人?你喜欢谁?”
季兴业盯着季时余,摇了摇头。
季时余却不想再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他下了决心,想把问题讲清楚,“一个你不能接受的人。够了吗?”
余诗桃愣住了。
季时余闭上眼,“我还需要说明吗?”
季兴业:“够了,别说了。”
余诗桃重重吸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意思?”
季时余:“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谈恋爱结婚。我不配。”
余诗桃:“什么叫你不配?”
既然说了,季时余索性说明白,“我追的人到最后把人甩了。我一个渣男伤了别人,凭什么心安理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做不到。”
余诗桃难以接受季时余所说的现实,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是自己儿子的问题,“那你想怎么样?回去找他吗?”
季时余苦笑,原来余诗桃心里清楚,随后摇摇头:“找不到了。”
余诗桃疑惑:“什么意思?”
季时余红着眼,含着泪,心痛到无法呼吸,带着哭腔说:“现在是他不要我了。”
酒壮怂人胆, 季时余借着酒劲儿发了疯,将本就飘摇的遮羞布亲手撕开。
一家人刻意维持的和睦在当下被生生打破。
对于余诗桃和季兴业而言,季时余的行为无疑是给了他们夫妻俩当头一棒。
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从小到大都令他们骄傲的孩子,如今却成了大众眼中的“异类”。
两个习惯传统观念的人,对“同性恋”一词一直以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他们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儿子会和这三个字扯上关系。
他们曾抱着侥幸的心理试图回避这件事,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 他们想否认也没有机会。
而更令他们不知所措的是季时余神伤憔悴的模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宛如一个支离破碎的陶瓷娃娃,仿佛下一秒就会碎得七零八落, 不成样子。
这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季时余, 以至于让夫妻二人怒而不敢言,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或许是酒意醉人, 又或许是疲惫困人,季时余说出压在心里的秘密后, 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颓废地坐在了地上, 最后靠着沙发的扶手睡着了。
季兴业和余诗桃两人第一次看到季时余这般失态,竟让他们心里萌生了悔意。
这一夜老两口思虑过度,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季时余迷迷糊糊睁眼,剧烈的头疼和身体的不适让他比往常更快清醒。昨晚的控诉并未随着一宿黑夜消失,反而历历在目。
季时余笑了。
恐怕今天之后他不光失去了席荆,连和父母的关系也会大不如前。他两个决定伤害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人。
人终究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
季时余起身洗漱,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这天之后, 季时余却一下子正常了起来, 不再早出晚归。每天正点上下班,准点到家吃饭, 会打招呼,会交流说话,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的变化是安静了,静得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初来到这个家时的模样。人乖巧拘谨,小心翼翼。
然而这般正常的季时余反而让季兴业和余诗桃心里生出担忧。
他们看不透季时余心里在想什么,担心这一时的正常会是更大的隐患。
这天季时余下班回家,在小区门口被季兴业拦住。
“爸。”
“我们聊一聊。”
父子俩来到熟悉的长椅上。季兴业:“坐吧!”
季时余坐在了椅子的最边上。
季兴业:“聊聊吧!”
季时余:“您想聊什么?”
季兴业:“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季时余:“没什么打算,就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季兴业问出了他找季时余的目的,“打算一辈子不结婚?”
季时余沉默不语。
季兴业懂了,“你是打算等我和你妈去了,你再去找他?”
季时余摇摇头。
季兴业:“放弃了?”
季时余:“我想等他。”
季兴业不解:“等他?等他来找你。”
季时余:“等他收获幸福。我已经没资格去爱他了,只希望他不会因为我伤太深。”
季兴业叹了口气,“那如果他一辈子不结婚,你就不结婚。”
季时余点头。若席荆一辈子都是孤单一人,他又凭什么家庭美满。
季兴业:“若他结婚了呢?”
季时余:“那我会恭喜他。”
季兴业:“那你呢?你会考虑结婚吗?”
季时余:“会,但前提是对方不介意我的过去,并且愿意接受我喜欢别人的事实。”
荒谬至极。
季兴业难以理解地问:“那你要怎么结婚?谁还会和你结婚。”
季时余苦笑:“只是要婚姻的话,应该有人愿意的。”
爱而不得,只能成全他人。
季兴业震惊季时余的想法,“假结婚?”
季时余:“婚姻是真的,只是不是爱情。至于孩子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领养一个就够了。”
他自己就是被领养的,所以不觉得领养有什么不好。
季兴业知道季时余所作所为是想满足他们夫妻俩的愿望,可这样的结果却并没有让季兴业感到快乐,相反是数不尽的困扰。
季时余看到季兴业复杂的神情,宽慰道:“你们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我会好好生活,不会糟蹋自己。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家出走,弃你们而去。除了结婚这件事,以后你们要求的,我都会答应。”
归根结底一句话,结婚没得商量。
季兴业心凉了半截。他们父子的关系竟然一夜间从亲情变成了恩情。
季时余抬头看了眼暗下的天色,说:“不早了,回家吧!”
该说的都说了,他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他和父母之间的矛盾说到底是观念的不同。父母不能勉强他结婚,而他也不能勉强父母接受他的异类。
想要关系达到平衡,就得有人退让。季时余先一步做出了让步,同样的他也希望父母可以退一步。
季兴业看到季时余起身,犹豫了下说:“你给我们点时间。”
季时余微微点头:“好。”
此日后,日子逐渐平淡。季家人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对某些事闭口不言,回到了以前的生活状态。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席荆因繁忙的工作累到住院。
秦飞章来医院看望席荆,见席荆费劲地想要坐起,制止道:“不用起来,躺着吧!”
席荆听到后便不再扭动,“不好意思啊!秦队。”
秦飞章拖来椅子坐到席荆的床边:“你不用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意思。”
席荆:“秦队你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
秦飞章:“是你要吓死我了,要知道我可是答应过丁局要好好照顾你,结果没把你照顾好,反而还把你累倒了。”
席荆笑笑:“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工作。”
最近几日,禹市发生一起重大杀人案。
一个高档别墅区里发生了一桩灭门惨案,死者是当地著名的企业家。
凶手不光杀人手段残忍,还将家里的保险柜洗劫一空。然而警方查案时却遇到了困难。几名嫌疑人并不配合警方的审讯,加上其中几人身份特殊全程保持沉默,统一由律师代劳,让破案难度大增。
寸步难行之际,有人找到了席荆请求他的帮忙。
席荆动用了自己的读心术,一个接着一个审讯,最后因为太过劳累晕了过去,被人送到医院。
秦飞章:“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至于一口气吃个胖子。你这样不是弄巧成拙了?”
席荆点点头:“是,下次注意。”
秦飞章:“读出什么了?”
提到案子,席荆表情一下严肃起来,“有点奇怪。这家人的死跟他们肯定没关系,但几人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秦飞章疑惑:“一样的?他们想什么了?”
席荆:“大概意思就是觉得不意外,觉得他死是必然。就好像他们一早就知道这人会死一样。”
秦飞章察觉到这件事的反常,“知道会死?什么原因呢?”
席荆:“这个不知道,没人透露过。”
秦飞章:“有仇家?”
席荆:“分局的人之前查过,死者仇家不少,但也多数是生意上的,不过目前也都排除了作案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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