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恰好是周六,季时余将父母送到高铁站。席荆则陪冯吉去了医院。
到了高铁站的安检口,季兴业从季时余手里接过行李,“行了,你就送到这吧!回去帮席荆和冯叔叔。”
余诗桃帮季时余整理了一下衣服,“放假常回家看看。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调回来。”说着说着,气氛有些伤感。
季时余连忙安慰余诗桃:“放心,肯定会回家的。”
余诗桃:“最好早点。”
季时余笑笑:“好。”
余诗桃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季兴业打断,“来不及了,我们得走了。”
余诗桃:“好吧!”
季时余目送父母的背影进站,直到消失他才离开。
坐回车上,季时余脑子里想起刚刚余诗桃对自己的一番话。他再一回想,父母脸上的皱纹似乎是比印象里深了许多。
父母老了,比以前更需要他。无形中,季时余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多了几分重量。
季时余长舒一口气,放下手刹,踩上油门,开车赶往医院。
席荆在医院帮冯吉办好住院手续,说道:“我给你雇了护工。”
冯吉一听,埋怨道:“又乱花钱。”
席荆:“不是乱花钱,是没办法。我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自己开不了车,没法子天天来医院照顾你。而且我也不想麻烦季时余,这段时间因为我的事情,他已经帮了不少忙。之前又麻烦了他家人帮我们,不太好意思再让人家来回跑。”
就算他和季时余关系再好,终归是个外人,一两次帮忙是情分,帮多了就容易让人心里不舒服。
冯吉理解席荆的想法,也知道不应该把别人的好意认为是理所应当,态度软了下来,道:“我自己就可以。”
席荆:“你也考虑一下我。没人在你身边照顾,我怎么安心工作。”
冯吉语塞:“我?”
席荆继续道:“而且说不定我马上就要回分局了。”
冯吉:“什么意思?”
席荆将自己听墙角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冯吉。
“这样啊!确实差不多了。”冯吉并不惊讶,他过去也参加过几次类似的专案组,基本上都是几个月就散伙,之后众人各司其职。
席荆故作轻松道:“以后又变成了咱爷俩相依为命了。”
冯吉感觉得到席荆是在苦中作乐,故意说道:“怎么的?你嫌弃我了?”
席荆直呼:“哪跟哪儿啊!”
冯吉:“这还差不多。”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后,季时余推门而入。
席荆惊讶:“你怎么来了?”
季时余:“送完我爸妈就过来看看。”
冯吉:“正好,你把他带回家休息。”
席荆:“哎?”
冯吉:“你俩回去搬回大房子住。”
席荆和季时余愣了一下。
搬家吗?
冯吉看两人没反应,不解:“怎么了?你们俩不想搬?”
席荆回过神:“不是。”
冯吉:“搬回去吧!你们俩大男人挤在一个房间怪不方便的。回你自己家,你们就可以一人一间房,住起来也舒服。”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席荆和季时余谁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冯吉提了出来,两人不得不想。
席荆起身:“走吧!回家。”
季时余:“那冯叔你好好休息。”
冯吉挥挥手:“快走吧!”
席荆和季时余一同回家。季时余承担了搬家的工作,将两人的行李从冯吉家搬回了席荆家。
季时余的父母走之前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并不需要再做清洁。季时余担心席荆的身体:“这次你睡大床吧!”
席荆:“没关系,你睡吧!”
季时余直接否定席荆,“不行,小床太小,万一你翻身掉下去怎么办?”
席荆:“怎么可能?”
季时余抬起头,强势地问:“你觉得你睡觉很老实吗?”
席荆一顿,心虚道:“还行吧?”
季时余:“你确定?”
席荆:“确定不了。”
季时余:“所以听我的。”
席荆犹豫:“可是?”
季时余:“可是什么?”
席荆委屈道:“我睡不了我父母的屋子。”
季时余一怔。
席荆慢慢下头。如果不是必要,他甚至不愿进去。
季时余倏然想起席荆的过去,“抱歉。”
席荆摇摇头:“和你没关系。”
季时余:“那还是老样子。”
席荆:“好。”
晚上洗好澡,席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时隔多日回到自己家,竟让他生出了一种陌生感。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一度让他睡不着觉。
夜深人静,一道残存的月光穿过窗帘缝溜进房间。席荆格外精神,索性起身上厕所。
他刚出房间门,就撞见了刚从厕所出来的季时余。
季时余疑惑:“你怎么还没睡?”
席荆:“有点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
季时余点点头:“突然换地方,一下子不适应。”
席荆:“我也是。”
季时余:“那?”
席荆:“我想看会儿电视。”
季时余:“我陪你。”
席荆坐到沙发上,季时余按开电视机,“看什么?”
席荆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也没啥新闻可看,“看看电影频道在放什么电影吧!”
季时余调到了电影频道,电视上正在播放熟悉的电影白雪公主。
席荆诧异:“这电影都上能上电视了?”
季时余:“这世上能有什么不可能吗?”
席荆愣了一下,“也对。”
这世上无可理喻的事情太多了,并不是每一件都能有让人满意的结局。
因为剧情太过清晰,席荆看着看着就困了,头一歪,靠在季时余的肩膀睡着了。
季时余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扭头看到席荆睡得很香,不忍将人叫醒。他从席荆手里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随后又将人抱起,准备送回房间。
将席荆放到床上,席荆本能地缩到墙边,可手还死死抓住季时余的手臂。
季时余没拉开席荆的手,只能被迫躺了上去。
两个人挤在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上,自然而然比平时睡得更近。席荆无意识地枕上了季时余的手臂,季时余顺势将人抱在怀里,动作十分熟练。
然而,他抱着席荆,却忽然心有不安。终归是自己偷来的。
黑夜中,内心两种声音对质。一个告诉他要冷静,要考虑家人,考虑席荆,不能为所欲为,而另一种声音则鼓动他放下所有顾虑,为爱而战,得到所爱。两种声音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伯仲。季时余完全不知道该听哪一个。
这一刻他想,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然而,季时余也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无理的奢求,不切实际。
困扰得不到解决,消失的困意先一步爬上了头。季时余不知不觉抱着人睡着了。
清早,席荆的生物钟准时叫醒了他。他扭动身子,发现想动发现动不了,猛地睁眼,扭头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季时余身上。
什么情况?
昨天晚上他明明失眠睡不着,怎么醒来就睡在床上了,还是和季时余同床共枕。
见鬼了。
他是怎么睡着的?
谁来给他解答。
席荆正迷茫,季时余翻转了身子,侧过身对着席荆。又因为一个巧合,席荆不觉吓了一跳,脸瞬间烧红。
他手边的触感让他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什么是凌晨四点的蘑菇。
靠!!!
第212章 丑小鸭06
眼下的窘迫使席荆无所适从, 心里不停吐槽季时余的流氓行为。然而,下一秒更流氓的事情发生了,季时余的手毫无征兆地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直接抚摸上他的肚子。
顷刻间,一股电流直通小腹,席荆明显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恼羞成怒,不顾形象地一脚将始作俑者踹到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季时余一声惨叫:“啊!”
季时余被迫醒来, 一脸懵懂地看向席荆,问:“怎么了?”
席荆横眉冷对, 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质问:“你怎么在我床上?”
季时余揉了揉发痛的小腿,无辜地回答:“昨天是你拉着我, 不让我走的。”
席荆吃惊,用手指着自己:“我?”
季时余斩钉截铁地说:“嗯, 你。”
席荆不敢相信,坚定地否认:“不可能。”但声音越来越小, 越发缺乏自信。
季时余困得睁不开眼,压根没有力气争辩,“行吧!是我的问题。”
席荆扭捏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命令道:“你回你的房间去。”
季时余:“嗯?”
席荆:“快点。”
季时余叹口气:“哦。”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离开了房间。
人一走,席荆长呼了一口气。他偷偷掀开被子, 看了眼自家生机勃勃的蘑菇, 羞愧到闭上眼。
还好季时余没发现, 不然他真的要颜面扫地。
席荆趁着季时余不注意,连走带颠地躲进洗手间, 洗冷水澡降温。
然而,他越冷静,心里越清楚一个事实。季时余对他的影响日渐增长,紧紧是一个小动作就能让他身体着火。若是再有其他的,席荆已经不敢细想。
季时余回到房间,困意瞬间全无。他苦恼地抓了抓鸡窝头,脑子里不禁开始早上席荆的反应,脸红脖子粗,又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什么情况?
他不理解,又不是第一天睡在一起,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席荆心里在想什么,季时余是一点都猜不到。这就是男人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季时余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男人会想什么。
睡是睡不着了,季时余索性起床,换衣服准备去买早餐。
他刚出房门,就看到了席荆湿着头发从厕所间出来,“你又洗澡了?”
席荆:“嗯。你要出去?”说完打了个喷嚏。
季时余:“我去买早餐。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打喷嚏?”
席荆揉了揉鼻子:“没事,鼻子不舒服。”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
季时余紧张道:“你这是感冒了吧?”
席荆否认:“不能。”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这下连他无法解释了。
席荆吸了一下鼻子说:“大概是有人在想我。”
季时余当然不会信席荆的胡扯,他走上前抬手摸上席荆的额头,触感冰凉,生气地问:“你又洗冷水澡了?”
席荆不敢否认也不敢承认,只是眨了眨他无辜的大眼睛。
季时余沉了口气,把重话收了起来,改口道:“穿多点衣服,等我回来。”
席荆乖巧地应声:“哦。”
季时余出门后,席荆换了一身长袖长裤,老实地坐在客厅等季时余回家。
他闲来无事地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电视上正在播报早间新闻。
“日前,人气偶像明星蔚星火,英文名Star,被人发现死于剧组租的公寓中。网友们众说纷纭,不少人表示其有抑郁症,推测其死因是自杀...目前警方尚未通报真正的死因。请广大群众不信谣不传谣,等待警方通报。”
席荆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相关信息,甚至有人搞起了死因投票。有百分之七十的人认为蔚星火是自杀,但是席荆却不这么认为。
按照新闻所讲,蔚星火人身处剧组拍戏,每天都有工作人员陪在身边,若是抑郁症发作,身边人不会察觉不到。另外他跟熟识的同事打听消息时,对方给的回应,也让他觉得自杀的死因有些牵强。
席荆正思考时,季时余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的早餐,另一个袋子装着药。
季时余:“过来吃饭,吃完饭后把药吃了。”
席荆:“哦,好。”
季时余抬头发现电视开着,“早间新闻?”
席荆咬着包子“嗯”了一声。
季时余坐了下来:“有什么特别的新闻吗?”
席荆:“没什么特别,就是再说Star的新闻。”
季时余:“上新闻了?警方通报了吗?”
席荆:“还没。感觉不简单。”
季时余:“总归会有结果的。”
席荆:“嗯。等吧!”
案子结果没等来,等来了一场重感冒。当天晚上,席荆的感冒症状加重,鼻塞嗓哑,喷嚏不止,脸颊烧红,浑身发冷。
席荆烧得迷糊,季时余责怪的话说不出口。
季时余是既生气又心疼,一边给席荆量体温,一边拿来热水喂药。
到了晚上,席荆身体发冷,季时余就将人抱在怀里。人在生病时,总是有些娇气。席荆一改往日对季时余亲密举动的抗拒,紧紧抱着季时余,汲取热量,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冷意才渐渐退去。
季时余直到席荆退烧才敢安心睡觉。
次日一早,又是席荆先醒过来。大病未愈的他发现自己再次躺在季时余怀里,还是自己主动抱着对方。他没有力气挣脱,也不想挣脱。
他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经过一夜的大病,席荆认清了自己的心。他喜欢身旁的这个男人。与其天天保持距离,不如珍惜仅存的这点时光。
只要不说破,即便是分开也能留个朋友的头衔。在所剩无几的日子里,席荆想放纵一回,不为别的,只为自己。
他想任性这一回。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抗拒,不主动,顺其自然。
季时余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他都会顺从。反正占便宜是互相的,谁也不吃亏。
席荆不知道他这想法有多惊世骇俗,只知道想开后,心里轻松不少。
人嘛!何必为难自己。
眼下闹钟还没响,席荆也不想起。他懒懒地靠着季时余的手臂,享受着安逸的早晨。
闹钟一响,席荆起身,随手拍了季时余一下,“赶紧的,起床了!”
季时余被席荆硬生生打醒,眼睛还睁不开,就听到了席荆的催促。
好家伙,这是病好了,又生龙活虎了。
季时余挠挠头,翻身下床,赤脚走进洗手间,看到席荆在刷牙,调侃道:“精神了?”
席荆含着牙刷说:“嗯,你快点换衣服。”
季时余不动地方:“不说声谢谢?昨天晚上为了照顾你我可是半宿没睡。”
席荆吐了一口嘴里的吐沫:“你还占了我一宿便宜呢!”
季时余哭笑不得:“我的好心就这么被你当成驴肝肺了?”说着上手捏了捏席荆的脸蛋儿:“我瞧瞧这脸皮有多厚。”
席荆:“枪打穿不透。行了,不开玩笑,昨晚上辛苦了,晚上请你吃大餐。”
季时余:“这还差不多。”
席荆:“一会儿去单位吃早餐吧!”
季时余:“好。”
两人洗漱后开车去了档案局,路上席荆接了一个电话。
“掉头,去市局。”
“怎么了?”季时余疑惑。
席荆放下手机,“老顾让我去一趟法医室。”
“现在?”
“嗯。很着急的样子。”
“又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没说。”
季时余在红绿灯路口直接调转方向,开去了市局。
两人没吃饭,直接去到法医室。
顾睿识见到人招呼道:“来了。”
席荆:“来了。你让我我来,我能不来嘛!”
顾睿识:“算你识相。不错,这回学乖了,知道陪着过来。”
季时余笑笑不语。
后面这句显然是对他说的。
上次因为席荆去法医室没人陪同,顾睿识一通电话给季时余好一顿说。
席荆:“之前那个尸体的事情我已经告诉领导了,他们正在核实。”
顾睿识:“这我知道,我这次找你来不是这个事情。”
席荆:“哎?那又出什么事了?”
顾睿识:“跟我来。”
席荆看了眼季时余,两人一同跟着顾睿识进了解剖室。
解剖台上躺着一具男人的尸体。
席荆走近瞧了一眼,男人身材匀称高挑,面容俊俏,看起来气质不凡,就是有点眼熟。
“这是?”席荆欲言又止。
“明星Star认识不?”顾睿识道。
席荆一愣,“是他?他怎么在你这?不是分局负责吗?”
顾睿识:“本来是分局负责,不过出了点问题就送我这来了。”
席荆:“出什么事了?”联想到这两天的事情,他问,“和死因有关?”
顾睿识笑了:“真聪明。”
席荆:“他怎么死的?”
顾睿识:“电击死。”
席荆:“点击死?”
顾睿识:“根据警方现场勘查,怀疑是死者在泡澡的时候,吹风机入浴缸造成的触电死亡。”
席荆起疑:“泡澡时吹头发?个人癖好吗?再怎么样也得有点常识吧?真不怕死啊!”
顾睿识:“还不清楚。但有件事你一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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