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余盯着李扬,质问道:“你们两家有过矛盾吗?”
李扬眼神飘忽,又打起憨憨,说:“互相瞧不上是有的,至于其他的,警察同志你也是懂得,竞争对手之间难免会有些摩擦。”
话说得很委婉,但也少不了虚伪,由此可以想象两家墓园为了生意没少使手段,而且有些还是见不得光的。
季时余:“这次的事情黎晓成了受益方,你们有没有怀疑过?”
李扬一听,激动地拍起了手,说:“您算是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我们老板因为这事特意找了黎晓的老板。”
季时余:“然后呢?”
李扬:“人家不承认,还说我们老板有被害妄想症。两个人不欢而散,现在也没个结果。”
季时余:“那你呢?”
李扬:“我怎么了?”
季时余:“你怎么想?你也觉得是他们黎晓的人干的吗?”
李扬摇摇头,说:“我一开始是这么以为的,但现在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季时余:“为什么不可能?说来听听。”
李扬:“就算是想要搞我们也没必要用杀人这么极端的手段,而且还要运尸到这,一路上风险巨大,万一被抓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觉得他们没那么傻。”
季时余勾起唇角:“脑子很清楚。所以我希望在我们警方没有查清楚事实真相以前,你们也不要轻举妄动。”
李扬听出了警告的意味,连忙点头,诚恳地应声:“当然,当然。我们一定听从警方的安排。”
结束调查后,季时余和席荆返回到车上。
席荆心中的火还没散去,双手重重地砸在方向盘。
季时余拉过席荆的手,看着通红的手掌,责怪又心疼,道:“不疼吗?”
席荆逞强地说:“没感觉。”
季时余轻轻揉了揉席荆的手心,疑惑:“怎么这么生气?”
席荆愤愤不平道:“那个李经理明显就是个搅屎棍,各种扯皮,怕担责任。他说是家属要求搬走,指不定他也希望人家搬走,正好还解决他的麻烦了。现在麻烦的是我们,都不知从哪儿查起。”
季时余试图宽慰,道:“之前分局也调查过,采样照片都有,问题应该不大。”
墓碑的消失是众人始料未及的,眼下也只能想方法弥补。
席荆的情绪渐渐平静,“秦队他们知道后什么态度?”
季时余:“秦队还好,其他人不太好。许哥和你一样炸了。”
席荆:“不意外。”
许学真比他还要在乎这个案子,发火是情理之中。
席荆长舒一口气,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手仍在被季时余握着。
手指在掌心上一圈圈按压打转,忽然一股股电流从手心钻入心。席荆的脸不经意间变得通红。
季时余看到席荆红彤彤的脸蛋儿,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笑着说:“你这气怎么还没消?脸都气红了。”
席荆慌忙地挣脱开季时余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别别扭扭地说:“才不是。”
季时余犹豫了下,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生气,但是我想说别想太多。生气解决不了问题。”
席荆低下头,道:“我知道。我就是一时没忍住。”
季时余:“是发生什么了吗?”
席荆深吸一口气,说:“大概是条件反射吧!”
季时余:“条件反射?”
席荆:我之前有个案子也是墓碑丢了。”
季时余震惊,丢墓碑并不常见,“什么样的案子?和这个案子很像吗?”
席荆:“那倒没有。是一个女孩自杀的案子。大约是四年前,我刚入警队,有个高中生因为谣言自杀了。”
季时余:“然后呢?”
席荆:“那时候有很多人因为误信了谣言,每天都有人去墓地丢垃圾,后来更是有人把女孩的墓给挖了,墓碑和骨灰都不见了。”
季时余心疼女孩的遭遇,“也是墓园吗?”
席荆晃了晃头:“不是。女孩是农村的,当时是安置在山上的自家私地,没想到被人掘了坟墓。”
真是人死了都得不到安宁。
席荆每每想起这个案子,那份沉重的悲愤都会压得他心力交瘁,连呼气都觉得痛苦。所以他今天在看到墓碑失踪时,心里的噩梦席卷而来,情绪一下子收不住。
季时余叹气:“那最后骨灰找到了吗?”
席荆:“没有。估计被人毁了。”
季时余:“人也没抓到?”
席荆:“嗯。没有监控,又赶上了大雨,所有的证据都被冲毁了。女孩的家人也因为不堪其辱搬走了。”
连老天爷都在当帮凶。
季时余能感受到席荆的无力,“我相信这世上有报应,你相信吗?”
席荆点头:“我愿意相信。”
季时余笑了笑,伸手搓了搓席荆的后脑勺:“嗯,我们都相信。走吧!我们先解决眼前的案子。”
席荆:“嗯。你说的对。”
季时余:“你觉得下一步我们要去哪儿?看看我们的想法是不是一致的。”
席荆笑了:“怎么?是考验吗?”
季时余:“是默契。”
席荆:“黎晓,对吗?”
季时余点头,笑着说:“默契不错。”
席荆板起脸,严肃地问:“所以呢?有奖励吗?”
季时余:“想要什么?”
席荆想了想:“嗯,没想好。”
季时余笑笑,像哄孩子一般,说:“那留着,想好了再说。”
席荆:“行,那你记住了,你欠我一个奖励。我要的时候你得给。”
季时余宠溺地答应:“好。要什么给什么,行不行?”
席荆觉得还是不行,“你给我发个语音,录音为证。”
季时余拿起手机,按下录音键,笑着说:“季时余欠他席荆一个奖励,录音为证。”
席荆心满意足:“不错。”
季时余:“开心了?”
席荆违心道:“还行吧!”
季时余偷偷笑了。
还挺好哄。
半个小时后, 席荆和季时余来到了黎晓墓园。
走近门口,一张巨大的广告牌瞬间吸引住二人的目光。
上面的广告语赫然写着:黎晓墓园,独一无二, 管理专业,服务优质,安全又放心,是您和您家人的不二之选。
这些话明显是借题发挥, 抬高自己,暗讽共明。
席荆身为一个旁观者, 读完这一串广告语后, 毒辣地点评:“你觉不觉得这很缺心眼儿。”
季时余点了点头:“是有点。”
席荆摇摇头,嫌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个中二少年写的。”
季时余被逗得笑出了声。
两人还在评判着广告牌的内容时, 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向两人靠来,张口便问:“两位是第一次来吗?”
席荆疑惑:“啊!怎么看出来的?”
“瞧着二位面生。”说着, 从口袋里掏出名片,自我介绍道:“我是黎晓的销售代理总监沈文兴, 你们可以叫我小沈。你们想要买墓地吗?”
席荆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起眼前人,问:“你在这干多久了?”
沈文兴笑眯眯道:“半年有了。”
席荆迟疑了一下,问:“你说你是代理总监?那你们正式的总监呢?”
沈文兴不屑道:“他啊!他最近两天不在。”
席荆:“不在?去哪儿了吗?”
沈兴文:“不知道。不来也没打声招呼,净给人添麻烦。不过你们放心,我的业务能力不比他差。”
席荆左顾右盼, 问:“来你们这买墓地的人多吗?”
沈文兴:“那当然, 我们这墓地很抢手的。”
席荆装作惊讶的模样, 说:“生意这么好?价格便宜吗?”
沈兴文:“我们这针对不同客户需求有不同价位可供选择。你们是想为谁选?家里人还是自己?”
席荆意外:“自己?还能给自己选?”
沈兴文:“当然,这都成为近几年的流行趋势。”
席荆:“你给我讲讲怎么个给自己选?”
沈兴文:“墓地现在的价格一年比一年贵, 如果你现在买,就是用现在的价格买下墓地,这样就能省下很多钱。”
席荆:“你们这墓地就没有年限吗?”
沈兴文:“有,我们这五十年,到期可以选择续费,续费标准以到期的时间为准,但是会有相应的优惠,肯定比晚买的人划算。之前来我们这买的五六十岁的人很多,最近很多年轻人也开始买起来了。”
未雨绸缪是不是太早了?席荆不理解。
沈兴文兴致勃勃地问:“你们二位要看看不?”
席荆抬手:“走,进去看看。”
沈兴文带着两人进到园里,认真介绍着每个区域的特点和价格。
席荆指着一个无名墓碑,问:“这个没有名字是什么情况?”
沈兴文:“哦,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被人提前买走的墓地。现在就是先买先得,要是晚了,好地方都被人挑走了。”
席荆没想到这年头买个葬身之地还要和人抢破头。
季时余从头到尾一直在观察园内的情形。
他注意到黎晓的东侧靠着湖水,望不到边际。
季时余拍拍席荆,给了个眼神:“你看那边。”
席荆顺着季时余的指引瞧过去,不禁皱起眉头:“沈总监,你们这里靠着湖啊!”
沈兴文:“对啊!湖的另一边就是青槐山的背面。”
席荆:“那岂不是有船就可以来回?你们这确定安全吗?”
沈兴文笑了笑:“你想多了。我们拉了隔离网。”
席荆:“嗯?有吗?”
沈兴文:“有的,就是比较远,肉眼比较难看到,开船过去就知道了,是栏死的。”
话音刚落,一艘船从岸边开出,驶到湖中心时,停了下来。
席荆看到了船上有几个穿着救生衣的人,疑惑道:“那是在干什么?”
沈兴文:“应该是维修。我们园区的各种设施会有员工定期维护,确保园内一切都正常。我们和一般的园区有着本质区别。”
抬高自己的同时也不忘贬低竞争对手。
席荆附和道:“这样啊!那你们晚上也有人管理吗?”
沈兴文:“大门会有门卫24小时值班。”
席荆:“挺好。”
沈兴文:“怎么样?考虑吗?”
席荆:“你们价格还能谈吗?”
沈兴文:“我这给到你的已经是最低价格了。”
席荆一针见血道:“是最低价格?还是你做不了主?”
沈兴文不自信道:“这谁来了都是一样的。真的。”
季时余摇摇头。
席荆明白,此人说谎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个电话,等你们正式的销售总监回来了,你再给我打电话。或者如果你能找到做的了主的,我们再联系。”
沈兴文:“哎。这。”
席荆报了一串手机号后,和季时余转身离开。
两人回到车上,季时余边系安全带,边问:“要是他真能找到人,你打算怎么办?”
席荆:“放心。我会努力谈崩。”
季时余点点头:“倒是不难。”
席荆:“不过刚刚看下来,来黎晓的人是比共明多。”
季时余:“大概是受到之前事情的影响。”
席荆:“我是没想到有人活着已经开始在为死后做打算了。”
季时余:“不难理解。不是一直有句话说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有人会怕也是正常。我爸妈前几年也有过这个想法。”
席荆:“他们买了吗?”
季时余:“没有。还是觉得墓地太贵了,不划算。”
席荆想想今天听到的价格,动不动就几十万,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
人这一生,活着要为房子奋斗一生,死了还要有一亩三分地安放骨灰。忽然间,席荆觉得做人好难。
季时余:“走吧!回市局。蒋昔刚刚在群里发消息,说发现新问题。”
席荆:“那赶紧回吧!”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赶回市局办公室。一进门就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
席荆问:“发生什么了?你们表情看起来怎么这么严肃?”
奚琳琳:“我们之前的结论可能要被推翻。”
席荆诧异:“推翻?什么情况?”
蒋昔:“我重新查了之前几个被选中墓碑的主人,发现之前分析的结论不成立。”
席荆:“为什么?”
蒋昔:“因为最新一起案件所选中的女性并不是我们所认为的好妈妈,和其他几个有所不同。”
席荆:“嗯?”
蒋昔:“墓碑的主人名叫宋银瑶,今年38岁,和他丈夫有一子。但她的婚姻并不干净。”
席荆:“怎么说?”
蒋昔:“我查到了她孩子出生时间以及她结婚时间,另外还有她老公和前妻离婚时间。推测她应该是小三上位。”
席荆思考了两秒,“小三上位,也不能否认她是个好妈妈吧?”说这话多少透着不自信。
许学真:“我们调查过身边人,她对继女并不好,还因为虐待继女被她老公前妻告过。”
傅有:“从目前来看,宋银瑶的确不符合凶手想要的母亲形象。”
现在小蝌蚪找妈妈,找错了妈妈。
席荆和季时余相互望了一眼彼此,纷纷摇头。
盛良策怀疑道:“会不会是凶手调查信息有误?”
傅有摇头:“不太可能。此案的凶手十分严谨,他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席荆;“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
蒋昔:“要么是凶手找错了人,要么是模仿作案。按照傅哥分析的,后者可能性更大。”
模仿作案吗?席荆不太确信。
许学真:“席荆。你和季时余去墓地考察有发现吗?”
奚琳琳:“墓碑真没了?”
席荆点头:“没了。不过跟案子无关,是女方家人要求搬走的。墓园只是没阻止,当然他们也不想阻止。”
许学真:“有查出尸体是如何被带入园的吗?”
季时余:“没有,按照墓园方的说法,四周围着栅栏,还有植物刺拦着,门口也有人看管。尸体是不会进去的。”
奚琳琳:“可尸体还是进去了呀!”
季时余:“他们也不清楚原因。我和席荆检查过四周围栏都是完好的,没有被破坏的迹象。所以暂时也找不到进去的方式。”
奚琳琳:“这地上进不去,难不成从天而降?”
正巧,办公室的电话响起。
盛良策靠得最近,顺手接起来,“啊?你确定?好的,我知道了。”
等人把电话放下,许学真问:“怎么了?”
盛良策:“技术部的人打来电话说监控方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墓园里的监控本身没有问题。”
奚琳琳觉得奇怪:“没有问题,怎么会拍不到?”
盛良策:“可能是被人为关掉了。”
奚琳琳:“啊?人为关掉?墓园自己的人干的?”
盛良策:“还有墓园附近路上的监控坏掉是巧合。那个监控最近半个月都存在监控失灵问题,交通部门保修了,但因为最近持续下雨,一直没修理。”
奚琳琳崩溃:“什么鬼。”
傅有:“至少不是没有发现。刚刚提到墓园内部监控被关,找到这个关的人,就找到了突破口。”
蒋昔:“管监控的一般都是安保人员吧?”
许学真叹气:“又是安保人员,之前的保安还没找到呢!”
席荆疑惑:“保安没找到?什么情况?”
许学真:“共明发现尸体前一天晚上负责看守大门的保安一直下落不明。”
傅有吐槽道:“两天没上班了。”
“两天?”席荆看着季时余:“黎晓的那个销售总监也两天没上班了吧?”
季时余“嗯”了一声:“是两天。”
同样是两天不见踪影。
席荆不免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是巧合吗?
第149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11
人没找到, 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办公室里的人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分生气,连带着空气都变得安静。
“不好意思, 打扰一下。”一个低沉又陌生的嗓音从门口传进来。
席荆顺着声音望去,一个男性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他好奇道:“您哪位?找谁?”
“你们好,我叫臧彬彬,我想找一下市局刑警队的负责人。”
找刑警队居然找到了这?此人的来路不禁让人有几分顾虑。
屋内几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来。
席荆起身,走近问:“你找刑警队怎么会找到这来?”
臧彬彬:“我是问的。有人告诉我让我直接来这。”
席荆:“问的?那你有什么事?”
臧彬彬立刻拿出了一个信封:“我是来送东西的。”
席荆半信半疑:“送东西?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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