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算多,分成两批开了俩车。
荣厚焱的越野正好四座,陆盐和茅修还有小刘青坐的他车,大家都很自觉的没去当那对带娃夫夫的电灯泡。
上午还是大太阳,下午天又阴了,起了风,路边的树木沙沙作响,到了马场,天色越渐阴沉,仿佛下一秒就会降落大暴雨。
“这天儿不会下雨吧。”小刘青有些忧忡。
茅修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十分笃定的说:“我看过天气预报,晴转阴,没雨,放心敞开了玩。”
下雨也不影响骑马。
马场意外地没有客人,老板和司臣有商业来往,两人见面叙起了旧,司臣看了一圈没见教练和饲养员意外的人,问了老板原因。
老板:“有几个大老板包了场,本来前段时间就包了要过来骑马,结果临时又变了主意,然后改到了今天。”
司臣笑着打趣:“既然包了场怎么没事先说一声。”
“没事儿,我和他们说了我朋友要过来,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影响。”
老板亲自带着几人到马厩挑选马匹,三十多匹马儿看的人眼花缭乱。
挑来挑去陆盐看中了一匹毛色油亮还在吃草的俄罗斯马,不为别的,那双眼睛看上去是个大聪明。
“盐哥你这匹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你确定选它了?”茅修已经选好了,是一匹黝黑的汗血宝马,是陆盐选的那只的邻居。
在饲养员的帮助下,陆盐摸了摸马儿的脑袋,“马听得懂人话,小心它报复你。”
又不是人,茅修暗暗吐槽着,转头发现那匹俄罗斯马正甩着尾巴直勾勾的盯着他。
和马儿培养了会儿感情后,几人陆陆续续的去更衣室换马术服。
换衣服前,陆盐去了趟厕所,到更衣室几人已经换好回了马场。
慢慢悠悠换好衣服出来,场内多了几个人,老板在和他们聊天,应该就是包场那几位大老板,离得有些远,不太看得清模样,看了眼陆盐便收回了视线。
正好茅修回来找他,没见过这人穿制服的样子,这样一看倒是有了正统帅哥内味儿。
陆盐搭着他的肩把人上下打量了个遍,曲着手指敲敲他的头盔:“秀儿叔叔,以后别整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制服才能放大你的帅气。”
明明是个厚脸皮,却因为陆盐的一句夸赞红了脸,哪儿还有当初在他面前洋洋自得毫不谦虚的自恋样。
“盐哥才是我见过最适合制服的人,老实说,刚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都克制不住的心动了。”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陆盐哼笑一声,温柔的拍了拍他脑袋。
心情正好,茅修突然回头看向身后,指着远处那两个身高腿长的背影:“盐哥,你觉不觉着那两个人有点眼熟?”
“眼熟?你认识的?”
“不是啊,我看那俩人有点像靳权和司善羿,你看男的头发这么长,至今我见过的长发男人只有司善羿。”
天空乌压压的沉, 呼啸的烈风卷着厚厚的云层往天际另一边跑。
马场内的两拨人逐一跨上马背入了场地,茅修骑着汗血宝马从陆盐身边经过大声的叫着让他跟上来场赛马。
陆盐哄小孩儿似的朝他挥挥手:“去玩你的。”转头继续和马儿培养感情。
天气不太好,怕突然下雨老板没敢开放室外场坪, 室内场坪面积宽阔, 十来个人并不显得拥挤, 就是都穿着马术服戴着头盔 跑来跑去的陆盐不太认得出谁是谁。
一旁的教练见陆盐还在摸马儿脑袋迟迟没有动作, 以为他不会骑:“陆先生, 如果您害怕我们可以先牵着马儿进去, 您放心,我会一直帮您牵绳,咱们慢慢来。初学我们会先教您上马的方法技巧。”
“好的,麻烦了。”如果没有肚子的崽, 陆盐早翻身上马潇洒去了。
教练也不知道他会骑马,误会就误会吧,也好,有他牵绳至少安全些。
陆盐跟着教练进入室内场坪,在教练的悉心指导下踩住马镫坐上马背。
动作的熟练让教练有些吃惊,“陆先生,您学过骑马?”
陆盐不置可否, 坐稳后摸了摸肚子。
教练牵着绳子引着马儿往前走动,微小的颠簸应该不至于会影响胎儿, 陆盐暗自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握紧缰绳暂时不敢松懈。
马场中央带着娃的司臣慢慢停在一个男人跟前,陆盐有些分心的看向那边, 男人背对他坐在马背上, 马术服包裹下的脊背宽阔充满了安全感,肩背挺拔如松, 坐姿优雅又养眼。
男人闲庭信步般勒着缰绳停在司臣旁边,倾身靠近科科时,小孩儿兴奋地甩着两条小胳膊笑呵呵的朝他要抱抱,男人俯身在他软嫩白皙的脸颊亲了一口。
以前就觉得马术服特别能彰显一个人的气质,陆盐见过不少将马术服穿出帅气的女性亦或王子般绅士的男性,独独头一次见到把马术服穿出优雅高贵独有独特美感的男人。
打量之际,一匹白马突然迎面狂奔而来,速度极快,马蹄踏的地面都在震动,蹄声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教练大惊失色,反应极快的翻身坐到陆盐身后,握着他手里的缰绳想要朝斜西方向躲避,千钧一发之际,状似失控的白马在距离两人不到半米停了下来。
不是失控,是策马之人的故意而为之。
这种行为极度危险,年轻的教练气不打一处来,万一没控制住一时失手弄出人命场面会陷入极度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可因为对方是老板说的尊贵客人,二十来岁的年轻教练再怎么憋着一肚子火想冲上去把人痛骂一顿也只得憋着。
一阵慌乱后,俄罗斯马渐渐缓下步子,在教练策马避开的时候陆盐下意识护住了肚子,还好白马停的及时,身下的马没跑几步就被教练勒停了下来。
但那一瞬间他还是被吓的脸色发白,连嘴唇都有些失了血色。
缓过神后,抿紧了唇瓣的陆盐翻身下马,清透的眸子此时淬满了冰霜,让人不寒而栗,仔细瞧就能发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陆先生……”教练没来得及拦住陆盐,有被他的气势汹汹吓到。
陆盐沉沉的吐了口浊气,大步走向骑着白马的男人,眼底冷嘲和杀意疯狂翻滚。
应该在公安局的男人这才两天不到就出来了,看来没少费心思。
刚才那一通疯子似的举动明显带着浓浓的杀气,靳权对他动了杀心,奈何法治社会,他不敢,只有装腔作势的吓唬吓唬别人。
如果杀人不犯法,恐怕他早都被靳权暗杀了千百遍吧。
靳权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陆盐,唇畔的笑意刺人眼。
明明才做了疯狂的举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陆盐一把拽住靳权紧握缰绳的手,表情叫人辨不出喜怒:“靳权,关了几天怎么还是一点儿不老实。”
他想把靳权扯下来,最好是在大庭广众下摔个狗吃屎,毕竟是想要自己命的疯子,出点糗而已,和故意杀人比起来算不得什么不是吗。
本以为轻易就能把人拽下,然而靳权反手握住他的胳膊往上一拉,陆盐微微睁大了眼,想要放开时对方突然躬身搂住他的腰将他带上了马背。
“糙!”片刻的腾空后,陆盐稳稳地落入了靳权的怀里,正好和男人面对面,这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国粹经典。
“嘴巴也变得这么不干净了。”靳权一手紧箍住陆盐的腰身,冷眼威胁:“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扔下去。”
还在试图挣扎的陆盐不敢再动,憋着火气闭上了眼,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崽,他可不会受着这气。
靳权见他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紧唇默不吭声,愉悦的勾起嘴角,讥诮道:“害怕了?害怕学什么骑马。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你还真是煞费了苦心。一边说着不喜欢不爱,却又三翻四次的出现在我身边,我早该知道的,你一向是个口是心非的人。”
“看来你的臆想症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不对啊,之前就觉得很奇怪,怎么分手后靳总老是在我身边转悠来惹我呢?该不会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求复合吧?可以啊靳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今天没带上你的白月光?”
湿热气息拂过脖子,陆盐忍着恶心往后挪,毫不示弱的反唇相讥,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原本慢慢悠悠闲逛的白马因为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有些急躁,猛地撒开马蹄跑了起来。
陆盐呼吸一窒,连忙护住肚子,腰间的胳膊骤然用力,猛地往前一带,额头磕到了对方下巴,双方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叫你别动,怎么老是不听话。”靳权不悦斥责,手下劲瘦的细腰让他有些慌神,知道陆盐很瘦,没想到会瘦的腰肢不盈一握。
“你不放我下去我就动的人仰马翻,你不是要扔我下去吗,正好咱俩一起,进医院也有个伴。”
靳权横眉冷竖的瞪他一眼,陆盐总是有气死他的能力。
起初没几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偏巧被眼尖的茅修撞见了,因为靳权有过动手的前科他怕那人会对陆盐不利,急忙之中扯着大嗓门高声呐喊着“陆盐”。
这一声可谓是撕心裂肺、如雷贯耳,场坪里的其余几人也随之看到了同乘一匹马的靳权和陆盐,两人暧昧的姿势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和靳权同行的几位老总惊讶的瞪大了眼。
不过马场嘛,在这些有钱老总眼中除了赛马的作用,同时也是个调情的好地方。
片刻的惊讶,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心照不宣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靳权很快稳住了白马,低头一看,陆盐紧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手一直挡着肚子,原本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已经攥紧了他腰间的防护背心。
看样子被吓得不轻。
心底某处狠狠地颤动了下,不太舒服的感觉漫出心间,察觉到走神,靳权很快敛下思绪:“活该,不要装可怜。”
陆盐睁着有些失去聚焦的眼睛,反常的没有回怼,而是淡声开口放他下去。
靳权这才发现他攥着自己衣服的手在轻微颤抖,嘴唇白的可怕。
心头一惊,他连忙翻身下马将人抱了下来。
“陆盐,你别装,看着我,哪里不舒服?”
“肚子……医院,送我去医院。”陆盐后悔了一时的冲动,打打嘴炮就过去了偏要手贱,孩子要是真没了,等着困在这个破世界到死吧。
虽然小崽子在身体里还不足两个月,可毕竟是这具肉.体的一部分,作为一体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陆盐在这世界里再怎么把自己置身事外也逐渐对他有了感情。
钻心的绞痛折磨的陆盐整张脸已经失去了血色,鼻尖额际雨后春笋般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要保住小崽子,要……鼻头突然涌上酸意,眼前逐渐模糊,陆盐揩了眼角,指腹沾上了温热的液体。
他哭了?
突发的意外吓到了老板和茅修他们,几人纷纷赶来探寻情况。
“盐哥,你怎么了?”从陆盐被靳权带上马,茅修一直紧盯着靳权的一举一动,发现情况连忙将马交给教练跑了过来。
“好好,我送你去医院。”陆盐摇摇欲坠的病弱模样触动了靳权的神经,发现他并非在装病而是真的难受,眼底翻涌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无措。
有力的胳膊穿过男人腋下扣住细长的腿弯,正欲打横抱起,一双白皙大掌从后拉住怀中人的臂弯,抢先把人抱了起来。
靳权抬眸,看向公主抱陆盐的男人,错愕的愣在原地,为什么?
“善羿,你……”
“陈总他们还在,你不便离开,我正好有点事要回市里,顺道可以送他去医院。”
肚子忽好忽痛,陆盐已经撑不住了,别墨迹了,谁都好赶紧去医院!
奈何痛的说话都难受,只能用肢体动作表达急切的心理。
感受到背部的衣服被死抓着,司善羿垂眸扫过陆盐苍白冒着细汗的脸颊,不再和靳权废话大步离开了马场。
第30章
陆盐突然肚子痛吓坏了茅修, 他这一走,茅修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下去,大哥都生病了小弟怎么可以放着大哥不管独自嗨皮, 更何况要送陆盐去医院的是司善羿。
那是谁?靳权的白月光, 陆盐和他可是情敌关系, 两人也不怎么熟悉, 茅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掺和进来, 很难不阴谋论去臆测司善羿的动机。
然而茅修提出要送陆盐去医院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出乎意料的拒绝让他惊讶又不解,明明他和盐哥才是朋友好吧,可是盐哥却选择了司善羿?
为啥啊?难道两人一直有私交,并不像大家看到的那样没什么交集?茅修想不通,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劳斯莱斯渐渐远去,最后化悲愤为力量骑着汗血宝马绕场跑了三圈。
医院走廊冷冷清清,司善羿靠着椅背轻吐了口气,脑海里循环播放着陆盐脸色煞白的抱紧胳膊缩在车座里的模样。
好像大部分遇到陆盐的时机都不太好,不是生病就是怪异的发热。
说不清出于什么心理把陆盐送来了医院,现场有那么多他的熟人,随便谁都可以, 就像他那个咋呼的朋友亦或认识多年的靳权,完全可以不用多管闲事袖手旁观的。
可是看到靳权搂着陆盐, 一股奇怪的情绪油然而生,司善羿形容不出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就是感觉——胸口堵得有点难受。
可以确定的是, 他不太想陆盐和靳权有所接触。
门开了, 司善羿闻声抬眸,两人视线相撞, 对方眼神似有闪躲,他的脸色恢复了红润,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柔弱。
“检查结果如何?”司善羿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陆盐在他身边坐下,干巴巴的舔了下嘴唇:“咳,没什么,医生说可能是受到惊吓岔了气导致的肚子痛。”
尽管这个检查结果他也很难以置信,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好在问题不大,医生检查了胎儿,很健康,没有受到影响,不过他被医生骂了一顿。
因为理亏,陆盐默默接受了唾沫星子的洗礼。
这是陆盐初次来做体检的那家医院,后面来做过几次产检和医生也比较熟,怀孕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才会在来的路上一直让司善羿送他来这儿。
听到检查结果,司善羿没再说话。
“今天这事儿谢了。”揣在兜里的手指摩挲着薄薄的纸张,陆盐心里有些别扭,算起来加上这次司善羿已经帮了他三回。
虽说因着长发和靳权对他有所偏见,每次见着都没办法给予好脸色,可不得不承认抛开这两样因素,司善羿是个还不错的人。
仔细想想司善羿性子是冷淡了些,但从没对他做过不好的事,而靳权范三五次的警告也不过是单方面的个人行为,说不定司善羿都不知道他这位好友私底下做了些啥。
或许是陆盐道谢的态度过于真挚,司善羿深深地看着他,薄红的唇轻启:“今天这么乖?”
陆盐愣了几秒才听懂话里的意思,眉梢轻扬,好笑道:“看来我之前的态度很恶劣,给你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啊。”
“倒也不至于,”司善羿整理着衣摆站起身,“口头感谢都是虚无,我比较喜欢行动上的谢意。”
嗨哟,还得寸进尺起来了,不过人好歹帮过自己,不拿出点诚意也说不过去。
陆盐掏出手机:“加个好友。”
“做什么?”
“你不是要我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感谢你吗,改天请你吃个饭呗。”陆盐说话时双眼微弯,浅茶色的瞳仁琥珀般透亮清澈,看上去像是不谙世事的邻家弟弟。
司善羿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吃饭就不用了,关于二代机器人的研发……”
陆盐及时打断他:“打住,你圈的事我不懂,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你和我说没有用,像商业合作开发投资那些建议你去和我爸妈说。我能拿出来的实际行动最多只有请你吃个感谢饭。”
“既然你说不用,吃饭的事儿就算了。”
“下周六,我有时间。”
陆盐张扬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成,下周六晚七点,订好餐厅到时候给你发定位。”
两人从医院出来,阴云密布的天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茅修那小子还说看了天气预报不会下雨,得,这不下的挺欢。”
陆盐和司善羿浑身上下除了手机啥也没有,两人只能站在门口干望着。
雨势很急,豆大雨点砸向地面绽出很大的水花,路上很多行人被大雨兜头淋了个措手不及,都在寻找庇护所。
医院门口挤满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陆盐被吵的耳蜗子嗡嗡作响。
司善羿把手机交给陆盐,淡声交代了句“我去开车过来”便一头栽进雨帘中,陆盐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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