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驾。”
“尊者,何事。”元嘉敛眸再抬。
“唉,事已至此还请尊驾保重。”一步禅空一声叹息,却也知这不是劝可劝,悟可悟,缺失了的东西只能找回。
保重吗?这已经是这段时间里听到的第五次保重了。可是保重又该如何保重呢?
“尊者打算如何?这还留在人世的魔是杀还是渡。”但是该保重的可不止他一个。
“哈,尊驾果然能够明白。”一步禅空笑道,佛心怀慈悲,该行慈悲便该慈悲。
衣袖扫拂。“魔好渡,人却难,吾也请菩提尊保重。”
一步禅空:“阿弥陀佛。”
燕风元嘉注视着一步禅空眉眼,却是想起来久远前另一位佛者的面容。苦境之事他已是多年不曾如此清晰地忆起,而这一年中却无数次再现脑中。
却是不同,没有人会是相同。
九界的儒家不似苦境的儒门,九界的佛国也非苦境佛门。
“尊者,慈悲心可有,但有些人不值得。”语斐落,赤衣渐远,本是为离去而来,此时却不得不留驻。
戮世摩罗因当也在那是离开了魔世通道,毕竟妖神将尚未复苏,那小子怎么都不可能就那么简单离开。
不过也好,九算可是麻烦得很。台面之下小动作不断,也无怪默苍离算计他们良多。魔世之灾的三方功臣之中,就属墨家最为麻烦,应当说这三方功臣都有墨家的痕迹。
他如今已是魔之身,这便是最大的破绽,人心难以掌控但也最好掌控。
佛国之中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但佛国紫金钵所带来的麻烦恐怕不止这点。中原不可留,还得回苗疆,但苍越孤鸣继位,当时对夜銮台早已关注多时。这番倒是回家呢,还是自投罗网?
哈,这种时候反而是还珠楼最适合了吗?
这个身份不适合隐如局面之下,那就换一个,总归当年也是铺留了不少的路。夜銮台用不了,还有九界报社,山语桃夭,尨卿也好,勿须言也可以,总之不是燕风,不是孤斐堇便可。
反正默苍离暗中除掉的尨卿,还是伏羲深渊开启时融合的勿须言,都只是失踪罢了。不过还是尨卿的身份更好用些,毕竟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可不是黑白郎君那种,“软弱”的读书人。
谁能想到,隐藏到那种在人堆里都找不来的人设,也能给默苍离挖出来。
虽说漆宴孤鸣确实是他唯一一个用着他人脸的身体,但是换个发型换个颜色就是两个人不是么?
不不不,他还是不想用尨卿,算起那种生活却是他最初想要拥有的。虽然平凡普通,但是每一日都是发自内心的安宁。
安宁啊,恐怕是最难得到的了。
不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戮世摩罗如是说道。
☆、第七十四章
不过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呢?
“计划赶不上变化。”戮世摩罗如是说道。
“戮世摩罗,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已经全部改换白衣白发的燕风元嘉,叹了口气扣上斗笠,未染白的红发在白色的布幔见若隐若现。
戮世摩罗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比不得执明先生,何处不在。对喽,要说一点啊,你的头发太长了帽子遮不住。”
“你们史家人的废话,怎么什么地方都要来一句。”燕风元嘉捞了一把长发,确实是长了一截,但是何妨呢,勿须言是还珠楼杀手的身份,杀手谁会多在意是白发的还是红发的。
“我来是有事找你。”戮世摩罗道。
“吾倒还未来找你。”燕风元嘉抬手将斗笠推上拨开遮面的布帘,“九算也在找你。”
“我当然知道那个矮子在找我,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戮世摩罗说道,“我可是相信你儒家和墨家一样心黑。”
元嘉一甩水袖搭于腕上:“让俏如来和九算斗不是很好吗?”
“但是啊,我可是知道我那个好大哥被玩得很惨啊。”戮世摩罗故作感叹,语调之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与吾何干。”
“确实,但是他可是那个默苍离的徒弟诶。”
“雁王也是他的徒弟。”但吾依然能暗中保下他的小妹,却不让他们相认。“更何况,戮世摩罗你的话可笑非常。”
“好吧,好吧,我对玄狐很感兴趣。”戮世摩罗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听说后来他和我那个好大哥融为一体了。”
燕风元嘉双眸一眯:“嗯?”
“等一下,是和他的止戈流融为一体了。”戮世摩罗求生欲极强。
燕风元嘉都不需要细想就知道戮世摩罗是什么意思了。“呵,废字流。你的目的并非玄狐吧。”
“我要去东瀛。”
“介意告诉吾原因吗。”
“我介意。”
燕风元嘉赶人似的挥了挥手:“那,自己去找赤羽信之介。”
“你呀,封狼尊,你真的不改叫做封狼尊吗?这样叫我来更顺口一点。我对西剑流可是深仇。”戮世摩罗说道。“虽然我的三尊确实有能力,但是我不信他啊,所以我要有我自己更强的力量。”
元嘉比了比稍稍有些长了的发无奈解下斗笠,五指插入发间随着五指梳理由红褪色:“你的仇还没报吗?”
“你说呢,神通广大的夜銮台主人。”戮世摩罗歪头。
“不容易,不容易。”燕风元嘉扣上斗笠,敷衍地拍了两下手,“是谁多嘴了,俏如来吗?”
“诶,当然是魔世的好伙伴黑瞳啊。”戮世摩罗摇了摇手指,“而且,你那个黑漆漆的下属真的很可怕呢。”
黑漆漆的下属?宿君吗,如此形容一个姑娘啊,难怪被针对了。
燕风元嘉轻哼一声,拾起桌上的空白脸谱面具戴上:“吾却认为是你嘴太坏了,还有宿君非是下属。”
“啧啧啧,你听说过毒唯吗?就是那种除了认定的人谁都看不上的那种。”戮世摩罗伸出手敲了敲桌。
“她不是。”元嘉执起桌上的佩刀。
“是哦,你是没见到她是怎么对付我的。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你的坏话。”千里咒杀诶,要不是他命大,可能就是另一个戮世摩罗了。
元嘉又将刀放了回去,拿起来边上一把折扇:“那就是你该。”
“听听,听听,这讲的什么话,是人话吗!啊?”戮世摩罗整个人窜了过去,“你就这么怼我,你对俏如来就不这样。”
“哈?吾本就算不得是人,怎会说人话呢。”
“你送俏如来离开魔世!却不肯送我去东瀛!”
“俏如来出魔世之事非吾所为,帝尊也别胡搅蛮缠哦。”
“史艳文都不在,就俏如来那个战五渣怎么通过得了魍魉栈道。”
“耶,吾不过顺手稳定了一下吾暗盟的空间乱流。”折扇打开半掩面目,燕风元嘉嗓音变幻。“但东瀛却不同,啊,看来是因赤羽大人借了夜銮台的力量对付魔世。”
“是啊,毕竟黑瞳真的不如夜銮台,我可是吃了好几次情报上的亏。”
“但,吾前往魔世前,夜銮台之暗桩已全数废止。”
“你是真当你家那个小姑娘是吃素的吗?”戮世摩罗“嗤”了一声。哦,不对,那已经不是什么小姑娘了,和眼前这个家伙一样,都是顶着年轻年皮的老妖怪。
“吾倒是希望她是吃素的。”燕风元嘉挟着折扇水袖翻飞,“不过你提醒吾了,吾还有重要的人留在了苗疆。东瀛吾会送你去,待妖神将复生吾亦会送去。”
“这样爽快就好了嘛,哦对喽,你最好将妖神将找个火山口丢进去。”戮世摩罗不乏恶劣道。
燕风元嘉敷衍地笑了一声理都不理戮世摩罗,折扇一和,披风水袖翻飞间已然消失踪影,唯有桃花落下,暗香不留。
“哦,就那么喜欢桃花吗?”戮世摩罗伸手接下那朵落花,桃林深处熟悉的魔茧,“爱将哦,这一次你还能……”掐我脖子吗?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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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是什么呢?是记忆中最美好的过去。
山语话桃夭,晓雾不记年。
默苍离侧目看向茶案上那面铜镜,执明章循探究人心的本事不差,不由另他想到鬼面之祸。
夜銮台一夜之间出现在苗疆,令人措手不及,而其塔下脉络又错综复杂,而在当时任谁都没想到与远在他域的祸事有关。
不,应当从来都无人联想。鬼面只出现于战场,亦只为祸战乱。若不是那一日羽国之行,他也未想到。
始终都还守着一点原则,不愿伸手普通人家。儒家将他教得很好,但,也太好了,哪怕是与他为伍。
“默先生所思何事,杯中茶空亦不查。”执明章循垂手轻点壶盖,“允人茶谈却自谈,哼。”
诶,心思深沉却不露颜表,这种人果果果真是最麻烦的病人了。又不是邪魔之气入体,偏偏就是最烦人的心病,啊,为什么就不是邪魔之气入体呢?这样就简单了啊,一掌落下去绝对是邪魔辟易!
执明章循咋了口茶,心中苦逼万分。真是没见过这么难弄的病人,套近乎也难套,幻术也不奏效,琴乐也是无用。谈心,都要给他绕进去全是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