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现实玩家(与神同行)

“我看起来真的很像灭虫专家吗？”
怎么在他的职业生涯里，总是遇到这种乌泱泱一大片的虫群？
就算每只小虫子的实力目测只有D级，一同出没的情况下也足以构成极大的杀伤力，更何况虽然这个世界里有非凡能力的存在，普通人的数量也依然占据大多数，压根就没办法应对这么多的蝗虫。
宿星原想将武器切换为【碎月刀】，却突然想起来，这把刀在他杀埃伦特的时候被他干碎了。
宿星原：“……”
耐久度接连耗尽两次，这把刀在他的武器里也算是传奇了。
早知道打上一场的时候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
他当即现场暂停游戏，久违地打开【商城】界面，试图寻找能够最大限度减少伤亡人数的道具，或者其他适合群攻的武器。
虽然从徐半梦那里大规模购入武器后他的魔晶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富裕，但买两个道具应该还算绰绰有余。
【名称：驱虫粉末】
【描述：加入适当魔力后可以发挥驱虫效果的独特粉末，驱虫效果与魔力等级有关】
【价格：金币*1】
【已确认购买】
购买成功弹窗出现的同时，宿星原手中多出了一袋手掌大小的粉末。
关闭暂停，在粉末中输入魔力，宿星原看了眼已经蔓延至自己周围的虫群，将粉末撒了出去。
这些蝗虫果然会啃食人肉，在捕捉到宿星原的瞬间便朝着他蜂拥而来，但可惜的是，只需要一层最轻薄的魔力，它们就被牢牢挡在了外面，甚至没办法破防。
不过，它们似乎也在试图蚕食他的魔力——连魔力也想啃一啃，这玩意儿真的能称为蝗虫吗？
在黑发少年的疑惑中，密密麻麻的虫群在接触到散溢在空气中的粉末的那一刻，就像是被迎面泼了一层浓硫酸，几乎是瞬间便被溶解，诡异的气味顷刻间便弥漫在了这一片区域之中。
宿星原再次看了一眼那个【驱虫效果与魔力等级有关】。
很好，驱虫粉末可以更名叫做杀虫粉末了。
他毫不犹豫地点击了【重复购入】的选项。
早在几个小时之前，这里的人们就已经知道可能会发生虫灾。
恐慌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间，在知道原来已经搞死了四神四魔的宿星原会来帮忙后，人们奇异地迅速冷静了下来，开始着手抗击虫灾的准备工作。
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某些人在听到“宿星原”的名字后，也歇下了这个念头——宿星原可是曾经做出过把部分藏在人群里的反社会份子直接清理的事的狠人，如果不是他简直就像魅魔一样能轻易获得爱戴与极高的声望，关于他的恐惧情绪可能不会比那些强大魔物的少。
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人敢趁机会浑水摸鱼。
在各个国家官方的铺天盖地的警示下，能躲的居民都回家躲了起来，在灾难开始的前两秒，游戏面板上用来记录死亡人数的计数器并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变化。特别是C国，因为储存的粮食足够，几乎从上至下都更加冷静，也更加服从安排，基本都待在屋内查看外界的情况。
——直到他们发现这些虫子普通的建筑物根本拦不住，哪怕是钢筋水泥在它们的口器中也撑不了太久，就算是躲在地下也无法幸免于难。
好在普通人多的同时猎人也多，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由魔力构成的防护罩很快开启。
“不能喂它们魔力。”
就在宁百泉蹙眉观察现在的情况时，熟悉的少年嗓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宁百泉现在已经对这个情况脱敏了，因此他只是顿了顿，就转过身来，镜片微微一闪：“不能用魔力阻拦？难道它们……”
“吃得魔力越多，能长时间拦住它们的东西就越少。”黑发少年的目光扫过那些被魔力包裹起来的监控设备：“这玩意儿的成长性很强。”
他不再多说，向右边移了一步。
还不等宁百泉猜测他这一举动的意义，无数装着些什么的袋子就瞬间从半空中掉落了下来，堆满了地面。
“现在就启用直升机，把这些粉末撒在全国各地。”黑发少年竖起拇指，露出一个笑容：“超绝杀虫粉末，很简单的哦。我想，这应该就不用我代劳了吧？”
宁百泉立刻毫不犹豫地安排了下去。
而在此期间，黑发少年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了各个大型组织之中，将杀虫粉末交给了他们。哪怕有些人依旧对宿星原颇有微词，在面对这种恐怖虫群的焦头烂额之下，也不得不立刻尝试这位被称为救世主的最强猎人带来的方法。
【死亡人数：4772】
不断攀升的死亡人数立竿见影地得到了控制。
死的这些人大多都是极为贫穷地区的居民，宿星原知道那里是最薄弱的地点，因此在把东西交给规模较大的国家的同时，也飞快地在这些地区之间穿梭着，商城中的购买页面就没有关闭过。
很快，白色的粉末就铺满了地面，就像全世界同时下了一场大雪；近地的空气中也飘散着粉末，虫群只能乌泱泱地挤在高空，将太阳的光芒也完全遮挡。
宿星原微眯双眸，抬头看了看，没有选择用【渡火】再进行清理。在刚刚那一个小时里，他就已经发现这些虫子几乎是无限刷新的，说倒计时就是倒计时，不谈数量，只谈时间。
而【驱虫粉末】很难长时间储存魔力，也就是说，他需要观察着驱虫粉末中的魔力散溢情况，及时补魔。
【倒计时：22h37min】
宿星原进入领地中，找到莉法，看着她陷入思索。
莉法：“？”
黑发领主微微一笑，随后干脆利落地砍下了一截自己的手臂，和【奇怪的面具】一起交给了莉法。
莉法：“……”
跟着宿星原从开始走到现在，莉法已经无论如何也不会惊讶了。
她善解人意地说道：“下午好，领主大人。感谢您的信任，您一定是觉得我能够扮演好您的角色才选择我的，所以我需要为您做些什么呢？”
“带上黑龙，让它为驱虫粉末补魔。”宿星原目含鼓励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沉重：“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大概没什么胆子骑这条龙。”
在本来就对他不是很熟悉的情况下还要勉强控制黑龙，可是会很容易露馅的。
“我明白了。”
金发少女戴上面具，冷静地将断臂溶解，涂抹在皮肤上。几乎是同时，她看起来已经和“宿星原”没有什么两样。
她将手指放在唇间，清亮的哨声就传了出来。黑龙听到声音就高高兴兴地冲过来想吃点小零嘴，结果定睛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假宿星原身边冲它微笑的真主人。
黑龙：“……”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它惊疑不定地在半空中盘旋，一时没敢落下去。
宿星原伸出手，黑龙就下意识凑近他，低下头，把额头靠近他的掌心。
“我需要你和莉法——就是我旁边的这位‘宿星原’一起去驱逐虫灾，简单来说，就是将你的魔力注入进那些驱虫粉末里。在此期间，尽量认为她就是真正的宿星原。”
黑龙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宿星原对它眨了眨眼睛：“做完后，你或许能换一个更大的窝哦。”
宿星原打开传送门。
【倒计时：22h25min】
“离补魔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熟悉一下情况。不用着急，按你的想法来就好，就当……这是一次特别的演出吧。”
莉法点了点头。
她翻身登上龙身，穿过了传送门。
黑发领主在此之后关闭传送门，披上［隐身衣］，收敛了所有气息，再次来到地狱之外。
杀个回马枪之类的突袭暗杀，怎么不算捡回刺客流玩家的老本行呢？

第四魔王正在来回踱步, 怨气横生。
“天神那边还剩下了两个，我们这边能战斗的也只剩下了两个，这谁看了不得说一句宿星原雨露均沾啊？”
堕天使：“……不要用这样的形容词, 起码不要把我也包括进去。”
“你是怎么想的？”
第四魔王停住脚步, 直直看向堕天使那双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没有瞳孔的眼睛, 怀疑地问道：“你不会真的想再和那家伙合作吧？他显然就是在利用我们, 等他把天神杀了, 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们！”
“而且……”第四魔王想到刚刚和宿星原打照面时的感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变得更强了, 比我见过的所有神都强，如果你想的是坐收渔翁之利，恐怕最后被收的反而会是……”
“我知道。”堕天使平静地说道：“但你能打得过他吗？”
第四魔王：“……不能。”
堕天使：“这就是了。我准备等死。”
第四魔王：“……？？”
堕天使：“在我死之前能看到天神全死光，也算是一种幸终。”
第四魔王：“？？？”
不是，大哥你？
“你不清楚吗？作为战斗型猎人，宿星原想要扛过那几道灾难保护普通人, 肯定要耗费大量的魔力，不然那些脆弱的普通人能直接死光, 在这个时候只要我们能和天神联手——”
堕天使冷淡地说道：“那我还是死了好。”
第四魔王：“……”
就在它试图询问堕天使是不是和宿星原打了一架后脑子坏掉了, 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一种熟悉的危险感陡然间漫过全身, 还不等第四魔王加大护体魔力的力度, 长刀便骤然从视线的死角中钻出，瞬间穿透了第四魔王的脖颈！
黑发少年带着笑意的声音响在它的身侧：“嗨嗨，有比上一次受伤更惊喜吗？”
第四魔王：……我惊你吗！！
在宿星原的视野中, 只是一刀下去第四魔王就只剩下了一半的血量, 还不等对方做出反应, 蓝色的火焰便顺着切开的伤口，瞬间灌入其中！
【您击中了［第四魔王］的弱点！】
【您打出了［暴击］！！】
璀璨的蓝色映照进黑发少年的瞳孔之中, 那温度升高到极致、几乎能够焚烧一切的蓝和魔物相互纠缠，将那不断再生的血肉化为飞灰，却也像是和他融为一体，令他成为这一片湛蓝本身。
堕天使没有出手。它就在一旁注视着，看着那纯粹的火焰源源不断地顺着魔力的流动涌出，地狱中心区域外的从未熄灭过的地狱火似乎也收到了某种牵引，开始了更为剧烈的跃动。
【您已击杀［第四魔王］！】
黑发猎人抽出刀，他垂下眼睛，脸上的笑容依旧：“早该杀掉你了，竟然拖了这么久……果然摸鱼是人类的本能啊。”
他抬起头，看向地狱中的最后一个值得他注目的敌人，笑着问道：“要来杀我吗？”
堕天使：“我不是那种看到了结局还要再去拼一把的热血家伙。”
它没有动手，而是说起了并不是很相干的事情：“其实，任何一片区域都有最适合其中的生物生存的环境，哪怕当时不适合，在一段时间后，只能在此生存的生物也会强迫自己适应。于是恶劣的环境就会成为它们的优势。”
宿星原歪了歪头。
堕天使神情不变。
它原本也是“圣洁”的神宫里的一员，在最初堕入地狱的时候，也经历了一段漫长的虚弱期。所以它很清楚，当一个外来者初入地狱时，应该表现出一种怎样的状态。
“你应该被地狱所排斥，但你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魔力的输出与回流也流畅自然，就像是……你本该是这里的一员一样。”
黑发人类好奇地听着：“然后呢？”
堕天使默了默，知道宿星原这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显然是已经对受灾的世界做出了完善的安排，便继续说道：“从你得知能够进入神国起的那一刻，你就没再想过和我们合作了吧。至少没再想过和我们一起寻找把天神引下来的方法。”
“拥有神格、实力足够，地位无限接近……我告诉你的几个条件——你都满足了吧？”
黑发少年一边听着，一边在这座大厅里绕了一圈，抽出刀来，在六个魔王的座椅之上，两三下又给自己削了个新的出来。
他坐了下来，把刀平放在腿上，露出十分学生气的听什么重要讲话似的表情。
“怎么说？”
堕天使：“我并不负责在死之前还给要杀了我的敌人表演节目。”
黑发人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堕天使：“……首先是神格。你在杀了一个天神之后，似乎就对天神的命更加热衷，按照你无利不起早的性格特质来看，大概杀死天神比杀死一个魔王得到的好处更多。虽然我实在想不到杀了敌人能给你带来什么，但如果说天神和魔王的不同，就只有神格了。”
“你在之前那场混战中，带走守护的尸体，还认为埃伦特消耗神格的战斗方式是一种浪费……让我感到疑惑。”
“所以我想，你的目的，其实是它们死后能够被你所剥离的神格吧。”
“全部正确！”黑发少年笑眯眯地鼓掌，真诚地说道：“在被两条奇幻生物缠住的时候还能分心观察我这边的战局，你翅膀上多长出来的那些眼睛确实还挺有用的。”
堕天使：“……”
它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被祂们知道你真的能使用祂们的神格，祂们恐怕永远也不会再试图从神宫里下来了。”
不过，祂们短时间里大概也想不到这一层。如果不是它亲眼见到宿星原在战斗中的表现，它也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人类而已，竟然能将和他完全不是同一等级存在的本源的力量化为己用，却没有在这一过程中暴毙而亡。
……不，如果真的按照人类的标准来看宿星原，他根本就没可能杀死任何一位天神，更别说在祂们死后还扒下来祂们的神格了。
“剩下的几个条件中，实力和神国中位置的空余不必多说，那就只剩下相匹配的地位。只凭借着人类这样的身份是绝对无法直接进入神国的，所以，你需要一个层级更高的身份。”
堕天使的目光落在那些朝着石座之上的黑发少年燃烧的火焰上。
“比如说……”
“地狱的主人。”
祂抬起头。
黑发少年的表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他从进来开始就已经清楚堕天使猜出了他的身份一样，只是在好奇心的驱动之下，想要知道堕天使的想法如何而已。
以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往常不绝于耳的争斗声、怪物们的嘶吼声不知不觉间尽数消弭，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第四魔王新鲜的部分肉块，简直就像从头到尾整片地狱中都只有他们两个一样。就连火焰燃烧跃动的声音，也不再被它捕捉。
在黑发人类所在的石座之下——地下的地下，地狱最核心的区域，开始被独属于宿星原的魔力所覆盖和连接。人类的魔力同样开始染上属于地狱的气息，两种完全不同的特质揉合在一起，以石座为中心向四周缓缓蔓延。
堕天使看到仿佛活了过来的地面缓慢涌动着，它将那原本属于六位魔王的座椅吞没，令它们重新融化进地面之中，随后完全扩散出去，把整座大厅在短短十几秒之间，就改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样子，打上了新的记号。
“重新认识一下。”
高高在上的石座上的黑发人类——或者说，地狱的现任主人——对它露出一个微笑，伸出了手。“我的身份如你所说。”
“或许在接下来……你要为你的领主而工作了。”
是地狱之主。
不是在杀死了数位魔王后，以难以想象的强大武力将至高无上的地位抢夺过来的地狱之主，而是在除掉了挡路的家伙后，终于归位的地狱之主。
堕天使没有再迟疑。它收拢三对羽翼，上前几步，直到能够轻轻握住握住黑发人类垂下的指尖，低下头用额头去触碰。
“当然。我会成为您忠诚的追随者，地狱之主冕下。”
两个人的情绪都十分稳定，堕天使完成了应有的礼仪后，退回刚刚的位置，声线依旧平静地继续起了之前的话题：
“我还以为你想要彻底得到这个身份，需要杀光现存的魔王，包括我。”
“事实上，”宿星原摊开手，“早在我和第四魔王打照面的那次之后，我就已经是地狱之主了，你们有没有死光并不影响我的身份认定。我杀了你们或者驱逐你们，简单来说只不过是房东在清理不安分的租客而已。”
“至于解决你的同伴，仅仅是因为它们是我的敌人哦。”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奇怪，也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他能够如此笃定地认为“敌人”就是“敌人”，但以堕天使对宿星原的浅薄了解，它发现对方说话时竟然十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