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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宫全员恶人(顾青词)


娄翠愣了神,眼神恍惚片刻,复又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义父从未夸赞过我。”
祝宝棋见她不信,忙又说:“是真的。尚春对你可喜欢了,他同我说过不少你的事。”
“当爹的都这样,从来不肯当面夸自己的孩子,对你越是严厉其实就越在意,背地里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说不定心里一直骄傲着呢!”
娄翠动容了,眼中有什么东西闪烁,犹豫半天后才重复问:“……真的吗?”
“真的!”祝宝棋点头。
娄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说:“你干嘛告诉我这些?”
“其实。”祝宝棋挠头,轻声说:“我说我是想劝你别去报仇了。”
“你别误会。”他连连摆手,“我不是为了宁子蹇。只是你一个人终究力量有限,宁子蹇手握重兵,到时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又何必以卵击石?”
娄翠握紧双拳,冷声说:“我可以用你……”
“他不爱我。”祝宝棋平静的打断了她的话,“我告诉过你的。我只是他皇位上的附属品,是他锦上添花的点缀,你就算绑了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闭嘴!”娄翠明显有些焦躁,冷声打断了他。
就在这一瞬间,四周忽然飞出十几只利箭,直直冲向娄翠的面门。娄翠回手挥剑格挡,脚下几个回旋将四面八方飞来的箭一一砍断,她的脚下遍地都是断箭,而她身处中央却毫发无损。
下一刻,宁子蹇的身影出现在林中。他的身后跟了无数戎装的士兵,他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如果没有祝宝棋在,娄翠眼下恐怕都被扎成刺猬了。
“不愧是‘玉面罗刹’,身手不凡,难怪尚春一直看重你。”宁子蹇慢条斯理的开口,目光始终没有从祝宝棋身上移开,仔细确认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后,脸色才好看不少。
娄翠冷哼一声,咬牙盯着宁子蹇道:“贱|人!”
祝宝棋瞪大眼睛,小姑娘看着冷冷清清,骂人却这么直白粗鲁,真的是……
女侠骂得好!
他在心里默默给女侠点赞。宁子蹇的某些所作所为,可不就是犯贱吗?
“如果骂我能让你觉得占上风,你大可以继续。”宁子蹇没把她放在眼里,看向祝宝棋又说:“不过,若是你将人放了,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娄翠转手把剑架在祝宝棋脖子上,手下稍稍用力,剑刃在他白嫩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血珠立刻顺着剑刃滑下,滴落在脚下的枯叶上。
祝宝棋只觉脖子一阵刺痛,还没察觉出什么,宁子蹇先急了。
“你住手!”
娄翠轻笑,握着长剑的手稳稳当当,道:“让你的人都撤走,不然小皇帝待会儿就人头落地!”
宁子蹇脸色阴沉,回头说:“都退下!”
那些侍卫们见状也只得听话的离去,现场很快一片寂静,只剩下四个人。期间福顺试图反抗,可惜被娄翠一巴掌扇晕,躺在树下昏迷不醒。
“人都走了,你可以放人了吗?”宁子蹇眼神死死盯着娄翠的手,生怕她一个错手,祝宝棋就身首异处。
娄翠怎么可能放人,她抬首正面向宁子蹇,冷笑道:“你杀了我义父,就该想到会有人报复。”
“要我放了他,可以。不过,一命换一命,要想他平安,拿你的命来换!”
宁子蹇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不咸不淡的说:“就算你杀了我也走不出这片林子,我的人还在外头待命,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我根本没想过要活着走出这里。”娄翠掷地有声的反驳,“我只要你死。”
自古人都怕不要命的,宁子蹇纵然再如何有城府,可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祝宝棋的性命捏在人家手里。他暗恨自己忙于政务疏忽,才让祝宝棋落入现在的险境,可惜大错已成,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尚春不是我杀的。”他开口说道,“你就算报仇,找我也无甚意义。”
娄翠骂道:“他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你趁着他病重烧毁了天极阁,还杀我几十个兄弟,这些血账难道你都想赖掉!?”
宁子蹇轻嗤:“天极阁干得那些见不得人的坏事多了,尚春手里捏的人命不比我少,我除他难道不对吗?”
祝宝棋夹在两人中间听他俩吵架,脖子上的剑紧紧贴着他,他一动不敢动。太造孽了,宁子蹇干的破事为什么要他来承担啊?
“要么你自废武功自刎,要么……我就杀他。”娄翠不想与他争论,眼神一凛:“你选吧。”
宁子蹇心知她说真的,一时间犹豫了。
他并不是怕死,只是才重生一回,许多事他还没有完成,不甘心就这样白白死去。更何况,就算他死了,娄翠也未必真的放人,这女人杀人如麻,谁能信一个疯子的话?
他的沉默在祝宝棋的意料之内。
“我就说吧?”祝宝棋悄声说,“你偏不信。”
娄翠瞪他:“闭嘴。”
她有些气闷,忍不住骂道:“你真没用。”
“……呃。”祝宝棋尴尬,“还、还好吧。”
上一世的他还是挺有用的,这一世只是摆烂而已。
“你身为皇帝,被个臣子拿捏,真不懂义父为何临死还在维护你。”娄翠义愤填膺,“你根本不配。”
祝宝棋听着她骂人,闭嘴不敢在说话,怕刺激到她,万一她一气之下真把他噶了。
娄翠怼完祝宝棋,又去骂宁子蹇:“怎么还不动手?莫非你舍不得死?”
“我的确舍不得死。”宁子蹇缓缓向前走了几步,“你要杀他,那便动手吧。”
他的话一出,娄翠绷不住了。
“你竟然让一国之君去死!?”她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义父说得对,你狼子野心!”
宁子蹇不屑一顾:“尚春也配议论我?”
说是要杀祝宝棋,可是娄翠的剑却迟迟没有落下,祝宝棋看着宁子蹇的神色,心里急了。
女侠你别愣着啊!这厮一看就是在使坏呢!
果然就在娄翠犹豫的片刻,自他们背后的某处矮木丛里忽然跳出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接连袖中刺出几枚银针,娄翠下意识回神去挡,宁子蹇趁机一个纵身上前拉住祝宝棋,将人带到怀中抱紧,厉声道:
“杀!”
紧接着,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十几个同样黑衣的男子,一拥而上将娄翠困于其中,与她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落叶纷飞,娄翠的身影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渐渐吃力。
再强的高手也难敌群殴,娄翠的下场可想而知。
“住手!”祝宝棋着急,掐着宁子蹇的胳膊喊道:“让你的人放了她!”
宁子蹇强压着他的手道:“不杀她,将来迟早也是个隐患。”
“我不管!”祝宝棋恶狠狠地威胁,“如果你杀她,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宁子蹇宛若没听到他的威胁,继续吩咐手下动手,务必要让娄翠现在就死。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被人丢了烟雾弹进来,一大股浓烟四散开来,能见度瞬间降低,祝宝棋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待到烟雾散尽,地上躺了十几个黑衣人,娄翠的身影不知去处。

第39章
娄翠看来是有同伙, 得知她被人救走,祝宝棋松了口气。他希望自此娄翠能想通,远走高飞,别再回来报仇了。
“在想什么?”
马车里, 宁子蹇见他心事重重, 握住他的手低声询问,“可是在生我的气?”
“没有。”祝宝棋懒得动, 倚在车厢旁闭目养神。
宁子蹇嘴唇动了动, 眼底有些心虚, 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也并非不愿求死换你, 只是……万一我真死了,那女人还是要对你动手怎么办?”
“况且……”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祝宝棋打断了。他睁开眼坐直身体,面向宁子蹇,不耐的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必要跟我解释——我不在乎。”
“不是的!”宁子蹇急了, “我真的没有……”
祝宝棋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没做, 宁子蹇本来想好的许多辩解的话忽然就卡住了。他忽然真切的明白, 他真的失去了祝宝棋。
“非要我把话说得很明白吗?”祝宝棋轻声说,“宁子蹇, 我了解你,一如你了解曾经的我。”
“你我都很清楚, 即便娄翠真要杀我, 你也不会选择自戕的。”
他说:“在你心里, 永远不会有人比你和你的皇位更重要, 哪怕是我。”
“或许你的确对我有几分真心, 但……那又怎样?”
“十分的真心尚且要掂量,何况只有那么几分?你只不过是因为前世没得到心中有悔,重来一次,你的选择还是一样。”
宁子蹇快要被他的话压垮了,摇头说:“不、不是这样……我没杀你……”
“对。”祝宝棋点头,“是应棠自作主张给我端了毒酒。但你敢说,你毫不知情?一点点都没有料到他的行动?”
宁子蹇胸口剧烈起伏,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至少要把自己摘出去,但他自己也知道那些话不过就是说来骗人的。
前世应棠与祝宝棋势同水火,应棠受了乔双玉的挑拨,以为太后之死是祝宝棋所为,应家倒塌也是祝宝棋下的令,所以处处与他作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那时他才刚登基,就算忙于重组朝堂,也不至于完全不清楚应棠的动向,所以祝宝棋的猜测是对的。
他的确默许了。
“我曾经怨恨过你。”祝宝棋别开视线,盯着车厢内某处出神,“那时我痛得要死,内脏火烧一样灼热。我恨你欺骗,恨你无情,更恨我自己眼瞎。”
宁子蹇双手掩面,气息逐渐不稳:“别说了……”
“为何不说?”祝宝棋皱眉,“已经发生的事,难道你假装忘记就能掩盖事实?”
“可是我后来释然了。”他接着又缓缓说道,“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再睁开眼的时候。有时我也想不通这个世界重生的机制是什么,不过我认为,能重头来过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
“我可以选择一次新的人生,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当你的皇帝。我会写下退位诏书,你不必再背负谋反的罪名,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永不见面。”
宁子蹇抬头,双眼一片赤红:“我不允许!”
祝宝棋冷笑,嘲讽道:“你凭什么不允许?就算你强留我在身边,要一个不爱你的人有什么意思?你天生犯贱吗?”
宁子蹇不断摇头,嘴里不停呢喃:“不行,我不放你走。”
“你不许走。”
祝宝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前世他曾真切爱过的人,那时他以为这人浑身哪哪都好,有勇有谋正义凛然,就算出身底层也未曾有过一丝自轻自贱,反而处处积极向上,浑身充满力量。
可是经历那么多后,去掉曾经的爱情滤镜再去看,宁子蹇也不过就是个普通人。他自私,冷漠,无情,为达目的谁都可以牺牲,根本不是什么良配。
祝宝棋于是不再怨恨。变得人从来不是宁子蹇,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只是自己太蠢,恋爱脑上头的时候自动自觉地把那些本来很显眼的缺点忽略,错把人渣当宝贝。
“那我们没什么可说的了。”祝宝棋重新闭上眼往后一靠,拒绝再与他交流。
宁子蹇已经偏执了,他们之间根本无法沟通,纯属浪费时间。
马车内再次安静下来,只是气氛比之前更加清冷,无论宁子蹇如何示好,祝宝棋都不肯睁眼再看他。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皇宫。
福顺身上受了点伤,祝宝棋吩咐他好好养着,暂时没让他在前服侍。宫外一趟回来,祝宝棋经历了绑架,反而更坚定了要离开的念头。
田氏兄弟已然不成气候,倒台也只是时间早晚,反正乔双玉会处理好一切,他继续留在这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早离去。
第二天他把乔双玉叫来,开门见山道:“朕要退位,你帮着草拟一份退位诏书。”
乔双玉猛然抬头,“什么!?”
“我说,我要退位。”祝宝棋懒洋洋的重述,“朝中你的文笔最好,这事交给你办。”
祝宝棋一直有心离开,乔双玉并非不知,可他没料到会是在这样的时机。沉思片刻,他说:“可是,宁子蹇或许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由不得他。”祝宝棋翘着腿吃核桃,“我受够了,马上就要走。”
话音才落,宁子蹇大步从外头走进,脸上阴沉的能滴水,咬牙说:“不可能。”
乔双玉站到祝宝棋身后,同样冷着脸:“人不能无耻,宁子蹇。”
“你也配说这个?”宁子蹇气笑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如果不是你,我和宝儿会走到今天这步?”
祝宝棋掏掏耳朵,好心提醒:“别叫我宝儿,我难受。”
“呵。”乔双玉不甘示弱,回怼道:“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那你呢?你自己要是没有私心,能让我钻了空子?”
“你是真小人,我是伪君子,谁也别说谁。”
宁子蹇气得拍断桌子,拔剑指向他:“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你动手吧。”乔双玉毫不畏惧,“田家确实日薄西山,但你记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永远别想安心坐上皇位。”
“我也永远瞧不起你。”
祝宝棋好好地吃核桃,平白叫这两人破坏了心情,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都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才刚躺上|床,床底就钻了个好大只的人出来。
“卧槽!”
看着头顶忽然多出来的人脸,祝宝棋吓得爆粗,定睛一看,那厮竟是阿日斯兰。
“兰美人!?”他惊魂未定,心跳的比被绑架时还快,“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阿日斯兰不知自己吓了他,翻身脱掉鞋子不客气的上|床,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听说,你,被绑了。”
“宁子蹇,废物。”
祝宝棋从床上坐起来,几天不见,他还真有点想念兰美人,“都过去了,而且人家的目标本来也不是我。”
“你在宫里还好吧?”
阿日斯兰小狗似的直把脑袋蹭他脖子,闷闷回道:“不好。”
从阿莱打探来的消息得知祝宝棋被人绑走,他立刻就坐不住了,马上便要动身去救人,要不是阿莱死活拉住他,他恐怕早就冲出皇宫。
后来他被阿莱数落了很久,兄长也来信斥他无脑鲁莽,可阿日斯兰并不反省。
若连心爱之人深陷险境都不能去营救,他还算什么勇士?
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祝宝棋好心宽慰,抬手在他那头卷毛上轻轻抚摸:“我没事的,身上一点皮肉伤都没有呢。”
就是福顺倒了霉。
“我不信。”阿日斯兰不依不饶,趁机上手扒他衣服,“要看。”
祝宝棋抵不过他的魔爪,一边躲一边护着衣服,磕磕巴巴的说:“别动手别动手!你干嘛呀!?”
他心知阿日斯兰就是借机耍流|氓,却奇异的并不反感,“我说没伤就是没伤,你听话些。”
阿日斯兰跨着个小狗批脸,双手环胸盘腿坐在床上,嘟囔着抱怨:“小气。”
“我也可以给你看。”
说着他上演自己的绝技,几秒脱干净身上的衣服,大喇喇的溜着那眼瞎的玩意给祝宝棋看,以表示自己非常公平,不是白看他的。
祝宝棋被他这冷不丁一出搞得下不来台,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算了还是看吧,反正不亏。
该说不说,年轻真好。
祝宝棋面上假装镇定,心里却在不住感叹,想着这货将来的恋人是有福的。
“怎么样?”阿日斯兰秀完,自信昂头宛若大鹏展翅,“我们比过,草原没有比我,大。”
祝宝棋:“……”
他隐约记着仿佛十五分钟前他还在为宁子蹇和乔双玉吵架心烦,怎么忽然间话题就跳到了午夜GAY吧上,而他也完全不记得到底是怎么跟阿日斯兰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阿日斯兰以为祝宝棋是被自己的雄伟身段震住了,心里得意万分。
阿莱说得对,花言巧语不如直接行动,他这衣服一脱,棋棋就被迷住了,话都说不出来。
这招果然好使。

第40章
乔双玉的效率很快, 没几天果真把退位诏书拟好了。虽然他是真不情愿让宁子蹇上位,可是正如祝宝棋说得那样,如今如果还有谁能稳定局势的话,也只有宁子蹇。
“我已经同父亲商量过了, 他会帮忙找田青雪。”乔双玉看着窗外, 天气乍暖,院子里的杏树早早开始抽芽, 远瞧着嫩绿嫩绿的喜人。
他心知宁子蹇登基势不可挡, 纵然他有千万谋略, 在绝对兵权面前只是一纸空话。既然结局已定,为了不让家族沦落到上一世的悲惨下场, 乔双玉选择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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