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夏泽笙说。
听到这里,夏晗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喜悦,“夏夏——”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夏泽笙看着他,眼神清澈,“只是不是以你想要的那种方式。”
夏晗的眼神迅速地冷了下来,布满了阴霾,他盯着夏泽笙,问:“上次在我家里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懂。你看看我,夏夏,你看看我……我可以帮你对抗夏泰和,也可以给你所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可以吗?”
“你说得没错。你现在已经足够有力量……”夏泽笙回答他,“只是……我现在不可能,未来也不可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我挚爱的人,是秦骥。”
“可是秦骥已经死了。”夏晗说,“而且他是个大烂人,他不值得你的爱!”
“是的。我爱的人,已经死了。”夏泽笙回答,“他值不值得,已无从评判。”
夏晗恨恨地看他。
“我等着你后悔,等着你来求我带你走的一天!”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夏泽笙的手,冷冰冰地转身而去。
夏泽笙看他离去的方向,松了口气,松开因为紧张而紧攒的双手,冷汗已经湿透了掌心。
快要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秦禹苍给梁丘鹤发了个微信祝新年快乐,还给他发了一个红包,不多,就200.
但是梁丘鹤开开心心地收了红包,说了一句:“多谢老板!”
接着秦禹苍又给童昊去了个电话,说了声新年快乐。
童昊有些诧异:“你从来不做这种嘘寒问暖的事,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我现在在瑞士,计划五天后回国,有些事可能麻烦你在国内提前代办。”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将我们这几年手头零碎购入或者代持的九霄珠宝股票整理一下,等到港股年后开市后立即全部抛出。”秦禹苍道,“另外咱们从上个月通过融券的方式,以债务形式从散户手里融入的九霄珠宝股票,现在有多少股?”
“这部分陆陆续续融了大概六十万股,月底债务就到期,我正在发愁利息钱从哪里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秦禹苍道,“只是还不够,需要尽可能多的股票。不过短时间内有这样的需求可能会引起市场警惕,希望能分散到几个户头来买进。”
“融券需要大量现金,这笔钱你从哪里来?”
“我三天后给你账上打款一千万。”秦禹苍说。
“你要做什么?”童昊直觉不妙反问他。
“我要做空九霄珠宝。”
电话那头的童昊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用一千万来追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用一千万做空九霄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九霄节前收市的时候,市值68个亿,共计6.77亿股,就算用一千万来融券,扣除各种利息和杂费,也共计不过能融到三百万不到的股份,你拿着这点股票想要真正撼动九霄珠宝,可能性太小了。”
“我们这三百万股不过是抛砖引玉。大头戏还是在其他大户那里。”秦禹苍说。
“哪个大户?”童昊问。
“夏泰和。”秦禹苍说完这个名字,童昊似乎有些被说动了。
“你继续讲。”
“九霄珠宝在10年前后接受了泰和集团的投资后,夏泰和的券商公司便常年持有九霄珠宝股份约5%。”
“九霄珠宝有他的投资,夏泰和不可能把股票借给你做空自己的资产。”
“为什么不可能?”秦禹苍说,“如果我能给到他足够高的利息,填补他这五千万资产,并且远超他后续产生的利润,他为什么不把股票借给我?”
“……那是一大笔钱。”童昊不得不提醒他,“你要做的事情更是一场豪赌。”
秦禹苍笑了笑:“是,很大一笔钱,更是一场豪赌,可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一旦做空九霄珠宝成功,我们所能得到的会非常可观。”
“好,我明白了,等你打款过来。”
“三天后,你会拿到钱,初五就开始,不要停,融券市场上有多少九霄股票,就吞多少。”
“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不是我们的同龄人。”童昊挂电话的时候叹息。
“怎么这么说?”秦禹苍问他。
“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太一样。更超前一些。”
秦禹苍笑了笑:“童昊,你已经是我遇见过的很厉害的年轻人,对商机、对金融相关,足够有远见卓识,我没比你强多少,不过胆子大一点而已……”
他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恭维了,等回去再聊。另外,帮我查询一下春节后,夏泰和的行程。新年快乐。”
“知道了,你也是。”说完这话,童昊关断了电话。
于是整个世界只剩下秦禹苍一个人。
在瑞士,中国春节的影响力也不算小,此时此刻即将凌晨,便有烟花燃起,远远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清楚。
像是宣布他即将开战的鼓点。
燃起了新的斗志。
三天后,秦禹苍抛掉了在伦敦交易所账户中持有的所有股份,完成了空仓操作,然后将所有现金都转入了自己在百达银行的私人账户,又通过百达将所有英镑转为了人民币。
明明还可以赚更多。
他倒是一点不留恋。
四天时间,在股市里浅浅打了个来回。
见好就收,也是一个好赌徒应该具备的素质。
秦禹苍的资产已经从初始的6300万人民币,上涨到了一亿两千万,童昊在白云机场接机后,他将其中的一千万打到了童昊账上。
童昊习惯了他迅速搞钱的能力,很麻木地问:“你炒股赚了多少?”
“不算给你这一千万,大概还有一个小目标。”秦禹苍说。
“一个亿?”
“是。”
“我说咱们要不干脆直接退休吧。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童昊开玩笑。
秦禹苍拒绝:“暂时还不行,我答应了某个人要替他办一件事。”
要实现他的新年愿望。
“让你帮我查的那件事你查到了吗?”
“夏泰和得行踪?”童昊说,“他昨天去了南华寺,在南华寺礼佛,而且还带着夏泽笙。”
秦禹苍想了想:“那麻烦你送我去南华寺。”
“刚回国就往韶关跑,不休息一下。”
“时间紧迫,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免得他们反应过来。”秦禹苍道,“而且南华寺有佛祖保佑,向来灵验得很,说不定就能成。”
“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童昊把车径直开上了高速公路,往南华寺方向去,走了一会儿他说,“圈子里最近有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夏泰和这次去南华寺礼佛,带上夏泽笙的原因,是着急要找个下家接盘夏泽笙。我看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请了不少中年大叔在南华寺相见。”
“这么急吗?秦骥的葬礼还没有办。”秦禹苍即便早有推测,此时也有些诧异。
“夏泽笙目前继承秦骥遗产无望,对夏泰和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不如乘着这几日遗嘱还没有正式生效,夏泽笙还没有完全贬值的时候,找个人把夏泽笙娶走,说不定还能有所获利。”童昊唏嘘,“也难怪夏泰和能走到今天,他这种切头且为的投机商人思维,没几个人能学得来。”
车子在四个小时之后抵达南华寺,秦禹苍收拾收拾准备下车,童昊忽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不打算追求夏泽笙吗?”
“我改变主意了。”秦禹苍对他说。
这个回答震撼童昊足足一分钟,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问个清楚,秦禹苍却已经消失在了南华寺进山人流中。
过年期间,来南华寺拜佛的人是平时的十来倍,整个南华寺里面挤满了来进香的人。
老广们总爱在这个时节到寺庙里插三炷香,然后祈求来年发大财。
对于来礼佛好几日的居士,有专门的庭院安置他们,夏泰和这样级别的,交的钱足够,得到的庭院也是最舒适的。只是到了念经的时候,也得跟着僧人去大殿。
如来佛祖的脚下开辟了一块区域,放上了精致的蒲团,与普通游人们隔离开。秦禹苍看着时间,已经快要不到晚课,果然等了不到十五分钟,便看高僧带着夏泰和一行人从后面的小路带入了殿内。
夏泰和穿着一件灰色的僧服,在僧人引导下跪在最前面。
在他右手边是夏泽笙。
也做居士打扮,穿着灰色的僧服。
也是奇怪,这统一制式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夏泽笙穿上后,就有些得道成仙、立地成佛的禁欲感。连在烛火下念诵经文的样子,都分外动人。
秦禹苍欣赏这样的景致,也没有着急去找夏泰和。
等了半个多小时,晚课结束了。
游人们也因为时间太晚,陆续离开,殿内人少了,等到夏泰和等人路过的时候,秦禹苍便迎了上去。夏泽笙看见他,愣了一下神,很快就装作不在意,不再看他。
他掩饰得很好,身边的夏泰和并没有察觉出端倪。
“新年好,夏老爷子。”他打招呼。
夏泰和看他,问:“你是?”
“我是秦禹苍,您寿宴那日,和蒋一鸿上门祝过寿。”
“原来是你。”夏泰和问他,“也是来南华寺烧香的?”
“是啊,大过年的,谁不想求个来年财运呢。”秦禹苍说。
“嗯,南华寺是南粤第一宝刹,六祖慧能曾在此坐悟道,确是一方宝地,很灵验的。”夏泰和赞同。
“我不是求佛。”秦禹苍看着夏泰和,笑着说,“我是想来拜真财神的。”
夏泰和略微反映了一下,便已经听懂了秦禹苍的意思:“后生仔,财运这东西除了佛祖,谁也不能帮你得到。在商言商,你应该懂得。”
“确实是在商言商。”
“好,看在你特地来南华寺的份上,我给你一点时间,把你要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想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说。
夏泰和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你想做什么?”
“我准备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没有生气,又重复了一次。
“你开什么玩笑。九霄珠宝市值六十多个亿,没记错你的公司刚刚才得到蒋一鸿的投资。哪里来的信心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开玩笑。”秦禹苍很认真地说,“这几年九霄珠宝情况不好,经营不善,最近又要出售加工厂。看空九霄才是人之常情。况且九霄珠宝在香港上市,港股做空操作是合规的。”
“那你也不应该来对我说这些话。”夏泰和道,“我是九霄的大股东之一,绝不可能配合你来做空九霄。”
“为什么不可能?您之前投资九霄五千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年间投资产生的回报足够高,已经全部收回。于是您的证券投资部,基于以上理由,又陆续加仓了九霄的股票,而这些年九霄珠宝的利润逐年下滑,股票市值也起起伏伏。”秦禹苍叹了口气,“说实话,真的有些鸡肋。”
他的话,多少触动了夏泰和。
夏泰和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抬了抬:“后生仔,你就没有想过,就算是鸡肋,至少还有的赚,总比没得赚强。”
“真的吗?我不信夏老爷子您只甘心赚这点零花。”秦禹苍说,“做多能赚钱的时候自然要做多,做空能赚钱的时候为什么不做空。我斗胆问您一句,如果九霄珠宝没有您的注资,这样的形势下,您会不会做空它?”
夏泰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要借多少?”
“一千万股。”秦禹苍道,“追涨不追跌,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九霄珠宝这样的体量,一千万股足以引起海啸般的震荡。您将股票借给我,我只需要十四天,十四天后,连带利息如数奉还。”
“按照现在的股价,那就是需要我借出价值小一个亿的财产。”夏泰和笑了,“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把这样大的一笔巨额财富借给你?”
“我将支付3000万抵押金,以及我公司相关股权,来降低这部分借款的风险。”秦禹苍道,“除此之外,我也将提前预支这部分借款的利息,比现在融券市场的平均利息更高。”
“多少?”
“年化9%。”
“不够,15%。”夏泰和道。
“年化9%。”秦禹苍不为所动,却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会分给您20%的净利润。我承诺,不管做空是否成功,事后这部分利润都分给您。”
夏泰和笑了:“后生仔,你很有胆识。就怕会输到裤子都不剩。”
“输不输,我既然选择了做空这条路,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秦禹苍说,“因为利润已经足够高,高到我愿意铤而走险。”
“很好。”夏泰和感慨,“现在你这样的后生仔不多见了。我很喜欢。难怪蒋一鸿看重你。”
“那夏老爷子的意思?”
夏泰和没有再犹豫,对他说:“可以合作。”
“这是一个睿智的选择。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哦?”
秦禹苍看向夏泰和身后的夏泽笙,开口道:“我想娶夏泽笙。”
夏泰和终于抬起了眼睛,正眼看向秦禹苍,他那双眼中充满了精明锐利的算计:“后生仔,你不会是为了我们家阿笙,才下场做这赌局来诓骗我吧?我记得你们有一段露水姻缘。”
秦禹苍定住了他眼神的审问,淡淡笑了笑:“怎么会呢?像您需要抵押金来降低风险,我也需要一个承诺,来以防做空的时候,出现预期之外的情况。比如说……临阵反水什么的。”
夏泰和来回扫视他,妄图找到他的破绽。
一个纵横商场几十载,站在顶端的大佬,便是这样的沉默,也充满了威压。普通人在他面前甚至会慌张发抖。
可是秦禹苍神情自若,一点也不惊慌,用坦然的神情回应他的打量。
最终,夏泰和什么也没有得到,哈哈大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夏泽笙,对秦禹苍说:“我们家阿笙的婚事,我虽然着急,但是最终到底嫁给谁,也要看他情不情愿。”
他将夏泽笙推到前面。
“你们好好聊。”
他又对夏泽笙说:“阿笙,好好陪陪秦先生。”
夏泽笙温顺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干爹。”
夏泰和离开了。
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寺庙的庭院里站定,远处来自半山腰的晚钟,悠悠响起,荡漾开来,与开始回暖的风一起,吹起了夏泽笙略长了一些的发丝。
他将头发别在耳后,然后问秦禹苍:“我带你走一走?”
“好。”
夏泽笙带着秦禹苍在寺内漫步,从宝林道场的牌匾下走过,又绕上了后山的石板路,在密林间的小路上走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说:“你刚才的谈吐,让我想起了我先生。”
“是吗?”
“我先生是个很有商业敏锐度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电视里,或者在家里接待客人,他总是侃侃而谈,充满了自信。”夏泽笙说,“而他所得出的结论,很少没有应验的时候。”
“商场起起伏伏,没有谁是永远的赢家。想必他已经交过了足够的学费。”
夏泽笙停下脚步看他:“就是这句话,我先生也说过类似的。”
夏泽笙依旧左一个“我先生”,右一个“我先生”,秦禹苍忍不住说:“秦骥已经死了。”
“是的。”夏泽笙道,“秦骥已经死了,也许你要说,他不曾爱过我,可是人已经死了,再去纠缠爱与不爱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秦骥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是第二个他。”
“你想说什么?”秦禹苍缓缓皱眉。
“不论夏泰和怎么想,我都没有再婚的打算。”夏泽笙道,“抱歉,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提出这个请求,我不能嫁给你。”
从南华寺离开后没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九霄珠宝的股价自正月初十港交所开市,就呈现出了下行姿态,早市没过一半便下跌了3%,中午短暂休息后,持续一路下跌,当天收市时跌幅已经达5%。
九霄珠宝的证券部没有闲着,连夜披露了机构改革、人事任命等利好消息。
第二日开市后迎来了短暂上扬,接着股价就开始一路往下冲,似乎这条消息起到了反作用。不到中午跌幅已超越了前一日,达到了4%,这种颓势延续到了下午,九霄一路狂跌直逼10%。并带着惨绿收官。
九霄珠宝证券部急了,拿出真金白银想要稳住股价。
在第三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九霄珠宝略微上扬,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入目。可是第四日的时候,事情没有继续往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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