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大人拿这点钱走在外面很稀罕？这点钱就算赃款吗，根本不够入眼。”樋口一叶絮絮叨叨的数落着，走进警局，她第一眼就看见以手撑着下巴、一脸不耐烦的少年。
看这群人的态度就知道，在她来之前肯定有多次“逼问”过，这太过分了！
虽然樋口一叶还没有成家拥有自己的孩子，但走进来看着这群人咄咄逼人的姿态，就颇有一种家里小辈受欺负的感觉。
于是金发的身影大声指责着、指责着这群成年人欺负人。
“你们都是成年人吧，怎么这么没有分寸，还有你们肯定刁难他了吧！”樋口一叶义正言辞，她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他只是一个不能说话的孩子啊，你们为什么要为难他。”
“这些人不知道就算了，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吗？我们港口……咳咳，我们公司家大业大，给孩子点零花钱怎么了。”
散兵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看着樋口一叶有理有据的论述，一时之间难以开口。
哦对了，他现在是“哑巴”。
国木田独步和中岛敦的脸上都出现震惊的表情，随后又是明显的愧疚。靠谱的成年人国木田独步率先道歉，他看向少年认真道：“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又数落一堆的樋口一叶终于满意，她走到少年身前，恭敬道：“笔录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大人你先回去吧。”
散兵站起身来，在那些歉意的注视下，有那么一点不自然的找到一只笔，随后简单写下两句。
〖那个包不是我的，只是在椅子底下捡到。〗
看完，樋口一叶的目光更加凌厉了。完全是多管闲事的侦探社成员找事情！仗着她上司不能开口，随意给人按帽子。
警局的人态度也有所改观，甚至还露出一个笑脸送散兵离开。少年又看了眼气势正当头的樋口一叶，最后一脸复杂的离开。
回到住处后，散兵原本打算将衣服挂起，随后看着桌子上的手机才想起，另一只手机好像在外衣口袋里。
但将衣服从上到下翻了一遍，都没见手机的影子。沉默片刻后，散兵正打算发消息给樋口一叶，让她四处找找。但紧接着又想起，今天去的地方不少，还不知道会掉在哪里。
反正也不会有人打电话过来，等以后回东京重新补办一个好了。
“最近怎么样？这些任务还习惯吗。”
突然的询问声让少年动作停下，紧接着抬起头看过去，露出一个被打扰到、不高兴的表情。
森鸥外从善如流的举起双手，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经过几天的适应，对于安排下来的任务，散兵也能够顺利的完成。无非是管理手下、负责一些外流货物的交接，棘手一点的还有慰问，“意外”死亡手下的家人。
不过任务虽然简单，但却十分繁琐，基本上一天到晚都要因为各种事情忙得不行。不过散兵本就对睡眠时间没什么要求，所以还算适应。
要说唯一不适应的，大概就是这些无聊的任务，为什么要写报告。
少年露出一个倦怠的表情，随后将桌子上的纸笔一推，一副“不干了”的表情。
森鸥外笑眯眯的，双手背在身后探头去看纸上写的内容。
虽然不耐烦，但是字迹工整，可以看出字的主人写的时候颇为用心。
这反而让森鸥外有些诧异，他本以为散兵的性格会无视需要写报告这点，没想到不仅仅写了还很认真。
这让这位身居高位的首领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起他带出来的学生哪怕被强求着写报告，也只会推诿扯皮，或者敷衍一番。
要是再早些遇到这颗“钻石”就好了。
黑发男人露出一个笑容，暗自想着。这颗“钻石”好像本就属于黑暗那般，对于接触到的黑暗面，没有一点点抗拒和厌恶，反倒是很自然就适应了。
就仿佛为黑暗而生那般，看着其一点点“染”上黑暗，总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散兵一转头就对上那个笑眯眯的表情，顿时觉得有一股恶寒。他也没有掩饰，明晃晃露出嫌弃的表情。
“林太郎最讨厌了。”金发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后，一脸鄙夷的嘲讽一声，随后又对着紫色短发的少年扬起一个笑容。
“散兵今天可以和我一起玩吗。”
“诶～艾丽斯酱，难道和我玩不好吗。”
对于孩子的请求，散兵很少拒绝，所以他无视森鸥外为难的表情，点了点头。
任务什么的，和他无关。
“散兵，或许很适合带孩子呢。”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红发女人身着和服，一脸笑容。
散兵寻声看去，对上来人的注视。他回忆片刻，才从樋口一叶的介绍中了解，这个人好像是港口mafia的干部之一——尾崎红叶。
散兵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随后指尖转着笔杆，又开始写起任务报告。
和两人虚以委蛇什么的，还不如写写报告。这种场合最是无聊，交谈只是为了互相刺探.。
察觉少年的意图后，尾崎红叶轻笑出声。她感叹一句：“意料之外的，是一个直白的孩子呢。”
看着年纪、身高都和中原中也，刚加入港口mafia时相似的少年，尾崎红叶也明白为什么中也会拜托她稍加照顾一二。
不过比起中也，眼前的少年更为直白，喜怒都未加掩饰，虽然一副难以接近的态度，但意料之外的很好相处。
比起中也，少年也长得更为精致一点，像一个价格高昂、被摆在橱窗里供人观赏的人偶那般。
身后的打量实在是明显，散兵干脆放下笔，然后看向坐在身边的艾丽斯。
“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没有任务的话，就去休息一下吧。”尾崎红叶贴心建议道，虽然现在窗户外面还是明晃晃的太阳。
但做这行的，大多是日夜颠倒。
“对了，牛奶的话我吩咐人送去你房间了，记得趁热喝。”尾崎红叶笑着说，对上少年不解的目光时，她解释道，“这是中也的好心，希望你可以睡一个好觉。”
另外一天一杯牛奶，有利于长高。中原中也对自己能够长高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但看着年纪和之前的他差不多的少年，以及那相似的身高时，中原中也又莫名关心起来。
才16岁……应该还能长高吧。
顶着森鸥外两人意味深长的注视，散兵一肚子莫名其妙。这些家伙怎么这么喜欢打哑谜，虽然不需要休息，但为了少和这些人接触，还是去“休息”吧。
空降的少年活跃在港口mafia大家的眼前，没多久大家都对其有所耳闻，随后又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首领看重的人，实力值得信服。
就是据说好像是个哑巴，沟通可能是问题。
等到中也完成任务回来时，见到的就是和之前态度截然不同的散兵。他离开不过两个星期，而加入mafia半月余的少年，已经凭借自己的实力，混出名声。
就像首领的评价那般，少年很适合这个工作，不仅仅是身手、实力的强大，还有那种常人不具备的“思维”。他不会犹豫，在遇到选择时，会毫不犹豫选择最适合的。
那些多余的犹豫从未出现，也从来不对失败者的求饶而动容。
假以时日，他会成为首领所需要的、称职的手下。但看到散兵眼底那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厌倦时，中也又会觉得，让他加入mafia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不过是被那个债务所累，而被迫加入的吧。中原中也不清楚散兵还有没有家人，但是初次见面时，少年给他的感觉像是，本不该接触黑暗面的、普通的在校学生那般。
本不该过多思考这些问题，但看到散兵虽然行事干脆，但也只是将人打晕没有下死手时，中原中也还是没忍住，找到刚刚下班的少年。
天空已经蒙蒙亮，太阳马上就要升起、迎来下一个白天。
但对散兵而言，这不过是工作刚刚结束。长久的行走于黑暗当中，给他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好像又回到过去那般。
天空渐渐亮起来，和其他人分开后，散兵刚揉了揉鼻子，就见到等在路口的人。
“辛苦了，有时间聊聊吗。”中原中也将面前人眼底的疲惫收入眼中，随后又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递了过去。
散兵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
靠窗的过道，可以看见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空。虽然不是大楼的最高处，但是这个高度足够看见很多东西。
“散兵……在来横滨之前，有在上学吗。”中原中也试探着询问到，看到身边人点了点头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和同学还要家人的相处怎么样，咳咳，是因为什么而来到横滨的呢。”
有些拙劣的套话借口，散兵用余光看到中原中也不自然的表情，似乎是觉得直接询问你有没有家人很唐突，身边人才用旁推侧敲的方式。
手边送来一块纸板，似乎是准备齐全，就为了得到答案。散兵抬头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随后将手里的牛奶放下。
两人就这样做在窗户前，一个人问、一个人写，开始了这场特殊的谈话。
〖有家人、在上学，为了找一件东西来这里。〗
中原中也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随后又想到伏黑甚尔，表情顿时有些复杂。
所以单纯是被那些负债拖累，被伏黑甚尔给坑了吗。看到少年写到家人时，下意识柔和的眉眼，中原中也突然有些负罪感。
他不属于这里，不应该被染黑。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呼出一口气后，中原中也又接着说道，“五千万……并不是只有在这里打工才能还上，需要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等之后慢慢还好了。”
散兵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看着中也眼中的触动，他并没有解释自己只是为了套些情报。
“你还有家人和朋友，没必要在这里耗着。去继续学习，然后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伏黑甚尔，都做了什么。〗
看着纸板上的话，中原中也皱眉回忆，随后猜测着少年和伏黑甚尔的关系，委婉道：“他是一个很强大的人，不过……行事有些难以琢磨。”
伏黑甚尔，只要有人提起他的名字，大概就能想起他那嚣张，目中无人的姿态。
中原中也在加入港口mafia之前，就听闻过那个男人的事迹，据说他没有异能，但是异能者对上他，也十分苦手。
那强悍的体术，甚至不需要思考计划，就能轻易攻破很多人的防线。而且什么武器都很精通，甚至连枪也奈何不了他。
虽然不是异能者，但是确实一个“怪物”。
而加入mafia后，对他的印象就变成了只听命与首领，很难请动的人。虽然不是五位干部之一，但也不听干部的命令，行事随性而自在。
而碍于他的实力，很少人有意见，而了解后，中原中也也明白，那家伙根本不听命于任何人。和现任首领森鸥外，也是互相牵制、互相利用的关系。
但他确实很强，体术的强者，自己不用上异能的情况，基本没有胜算。想到这里，对于那个不管在别人口中，还是自己印象里都糟糕透了的人，中原中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伏黑……是散兵的亲人吗？”
散兵顿时一脸嫌弃地摇头，他看着中也明显松了口气，于是也猜到那个家伙有多么不讨喜。
〖要找东西，有什么方便的方法吗。〗
中原中也思考片刻，随后说道：“需要找什么，我们有专门的情报网。”
〖是那件，据说有多方势力争抢的东西。〗
如果直接说神之心，应该不知道是什么。于是散兵回忆着当时伏黑甚尔的描述，写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面前人瞬间严肃的表情，以及那沉重的询问。
“散兵也有想要实现的心愿吗。”
看来不是谣言，那件东西真的存在。散兵点了点头，对上中也的注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放宽心的感觉，他不紧不慢的写着。
〖因为欠了一个人很多东西，导致他惹上一个麻烦。〗
“欠了人情啊，这东西确实很难偿还。”中原中也沉默片刻回答道，“这件东西，我们了解的情报也很少，不过有消息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眼前人没有说谎，哪怕这种重要的事情，他也轻易就保证下来。因此散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捏紧笔尖，有些无从适应。
好像从认识起，中原中也就一直在展露善意。
“啊，牛奶冷掉了。”中原中也有一瞬可惜，“我再给你安排一杯吧。”
〖不用了，我不喜欢甜的。〗
“这样啊。”中原中也若有所思，“有苦的牛奶吗？好像没有，牛奶虽然甜，但也没有特别甜吧。”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牛奶？
“没有工作的时候，可以和家里人打打电话的。”想到少年总孤身一人的行事风格，中原中也不由多说两句，“至于关于那件东西的情报……还是有其他获取办法的，在横滨有一家侦探社，你或许可以去委托试试。”
虽然侦探社和港口mafia是对立面，但现在已经没有以往那么针锋相对。
散兵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侦探社好像在哪里听过，有那么一点耳熟。
第52章 侦探社的委托
自从和中也在窗前谈过话后，散兵自觉理解了他的良苦用心，所以能推的任务尽量推掉。
从中也喝醉后透露所知，伏黑甚尔欠下的欠款虽然多，但他工作这么多年的工资也没结算过。
伏黑甚尔像是把港口mafia，看作一个应急用的“钱包”。虽然偶尔替组织干活，但更多时候是预支一大笔资金，借着各种由头输个一干二净。
“嗝……你可以，向首领批下那笔工资。虽然不够但也能抵扣一点。”努力保持意识清醒的人，打了个酒嗝，随后压了压帽子，有些随性地举起杯子。
“然后就好好去上学，剩下的欠款还有其他方式偿还。”中也意识有些迷糊，紧接着他摇晃着杯子里的酒杯，又喝了一大口，“学校啊，我没去过，但是应该很不错吧”
散兵点了点头，虽然不清楚醉酒的人有没有看见。
从知道中也爱喝酒，但是喝醉后酒品不好后，他就对中也的印象更具体几分。
虽然酒品不好，但只是声音大了一点，偶尔会起一些争执、绊倒座椅而已。
而喝完酒的中也总有一堆事情可以吐槽，可能是因为散兵从来不反驳，所以渐渐的两人就习惯一起出现在酒吧之类的地方。
闹完后，橘红色发的身影摇摇头，随后趴在桌子上就那样睡了过去。
散兵将杯子里的果汁喝完，随后示意中也的手下上前，将喝醉的人带走。偶尔也会搭把手，但喝醉的人力气很大，也总格外固执。
散兵没有照顾过酒醉的人经验，一次两次后，就干脆将这项任务交给专业的人。
手机又响起铃声，看着中也被搀扶出去后，散兵扶好绊倒的椅子，随后想了想。
这好像是这个星期第四次，无视森鸥外的任务了，再视而不见的话，大概能被直接开除吧。
沉默听完任务安排后，散兵没等森鸥外说些有的没的，直接就是将电话挂断。
来到横滨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之前的任务都是由樋口一叶负责配合，但这次的任务有些许不一样。
“在下芥川龙之介，这次的任务由我负责。”黑发的少年鬓发是渐变的白，除了头发很有特色外，他看上去身体不好，总是捂嘴咳嗽。
散兵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翻着手机，等着身边人开口。但良久过后，除了几声咳嗽，再没有其他声音。
抬头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散兵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芥川好像是在等自己的安排。
一直以来，都是樋口一叶井井有条的安排好，他只需要去撑个场子，或者动手解决闹事的人。
两人面面相觑，没有人主动开口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任务是什么。〗
散兵拿出手机，打出一串字后转过去，芥川捂着嘴，随后说道：“在下的任务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听从散兵大人的指挥。”
并不是问这个问题，散兵一脸复杂，在手机上打了个开头，又草草删去。
最后还是询问了樋口一叶，随后让百忙之中的樋口罗列出详细的数据，以及大致安排。
散兵已经很久没有自己规划过任务了，之前是靠着万叶，来到横滨后就靠樋口。
想到那个白发的身影，散兵的动作一顿，随后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情绪的变化。
看来有自己和没自己，也没有区别。钻牛角尖的某人完全忘记了，是因为他丢了手机，才失去了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