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和宇智波住一起？”
“嗯。”
斯卡拉姆齐重新平躺着，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说吧，建一座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那可以和我住一起的。”白发少年没有退缩，乘胜追击道，“住在一起的话，也很方便的。”
这番话太过热烈直白，于是默不作声的斯卡拉姆齐，再次侧过身背对着身后人。
犹豫片刻后，枫原万叶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那句话他已经在心中预演无数遍里，自然知道如何顺利的开口道出。
只不过这心里准备做的有些久，直到现在才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鼓足勇气后，开口说道：“我想我们来到这个世界都是冥冥注定，认识你很高兴，而且这么久以来，我很感谢有你的陪伴。”
“里间，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对你的情感，已经不再是朋友那般。”小心翼翼的话没有得到响应，少年有些失落，不过还是接着说道，“我想我大概是……喜欢……”
话还未说完，枫原万叶低垂下眉眼，他将手撑在身边人一侧，倾身过后定定看着那张脸。
闭目的人呼吸平缓，就好像是睡着了那般。盯了片刻后，白发少年嘴角勾起一个笑容，缓缓俯身下去在其耳畔、清楚而郑重的说出那句告白。
藏在发下的耳朵尖，片刻之间就变成红色。
弯起眼睛笑着的少年，在其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提出要先行回去的想法后，那些忍者表情怪异，找出许多理由挽留。但两位少年都态度坚决，执意要离开。
眼见留不住人，为首的一位灰色长发的女人半跪下身。
“请二位帮帮我们！”那人神情纠结，但语气诚恳，“我知道木叶会派来援兵，但那来不及的……”
“水之国的那些忍者，察觉到我们向木叶求助后，已经有所行动。我们族内仅仅只有十几位精英忍者，已经全部派往阻拦。”
“我们等不到木叶的支持，所以拜托了！”
那些诚恳的求助，表面来看是那样真挚而诚心。但枫原万叶却依旧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触动：“你在说谎，我听见了。”
周围人确实只剩下老弱妇孺，但面前人在说谎，她在隐瞒什么。
“可笑，哪怕是真的我们也不会帮忙。”斯卡拉姆齐上前一步，冷漠道，“你觉得我们可以做到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忍者罢了。”
“支持最多只需要一日就会前来，各位保重吧。”白发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身边人准备离开。
和相处时表现的温柔不同，此时他显得冷漠而绝情。
因为他不能拿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冒险。
跪在地上的人低垂下头，双手死死扣紧土地之中：“有瞒在前是我们的错误，但我们族内情况比上报的更加严重，支持要一日，但那些忍者屠尽我族只需要半日！”
“这是你们自己惹下的祸端。”斯卡拉姆齐转过头去，他察觉到万叶的犹豫，“哪怕你说是真的，又与我们何干。”
一个微弱的哭泣声响起，躲在年长者身后的孩子被暗地里推了出来，她颤颤巍巍的扑过去跪下：“求求你们了，那些人指名要木叶来的人前往，要不然不会让爸爸他们回来。”
紫色眼眸中带上厌恶和杀意，少年冷漠道：“所以要让他一命换一命？可笑，你们有什么资格。”
孩子被那个眼神吓到，但极力稳住颤抖的身体。她身边的年长者见状连忙道：“对方明说了，只需要二位作为人质与木叶谈判，并不会威胁到二位安全！”
枫原万叶皱起眉，心中感到不悦。而正僵持时，握在一起的手被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这是一个选择，是选择以一个人的安危换下一族性命，还是选择无视。
“不必理会。”斯卡拉姆齐冷声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嗯。”
在一片祈求和恐惧的注视下，枫原万叶闭上了眼睛。
是选择拯救他人，还是选择自身安危为重这点，斯卡拉姆齐很好奇万叶的反应。但是虽然选择后者，他依旧能感受到眼前人的为难纠结。
两人走出村外，那些房屋越来越小，身边人的步伐越来越慢。斯卡拉姆齐主动停下脚步，握在一起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我总是比寻常人更容易感受到他人愿望，那些愿望，我无法响应。”枫原万叶蹙眉道，在面前人的示意下，他被抱着、头靠在其怀中。
“消息传回去只需要半日，收到消息后扉间会用飞雷神过来。”斯卡拉姆齐一摸着面前人的脑袋，一边分析道，“时间是足够的，所以既然犹豫的话，就去做吧。”
“里间……”枫原万叶抬起头，一副纠结的模样。
紫色长发的少年一脸无奈：“去吧，我可不想回去之后，你还因为这件事后悔。”
面前人永远温柔体贴，会响应他人的要求和愿望。这就是他的大义，让人无奈的同时又为其沉迷。
正是因为这种大好人的性格，所以在很久之前才会出手相助身为敌人的他吧。
斯卡拉姆齐看着面前人嘴角如释重负的笑容，默默的想着。
“我去吧。”枫原万叶拿着那把印有飞雷神的苦无，“我会小心的，你留这里等我回来。”
没有再坚持，斯卡拉姆齐摆摆手：“我才不想和你冒险，去吧爱找麻烦的家伙。”
白发少年展露一个笑容，笑着蹭了蹭另一人的手掌心。
目的地点并不远，来回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离开前，枫原万叶又回头看了眼。那个身影站在一群目送的人中间，一眼就注意到了。
赶往地点的途中，负责人简单说了下现在的情况。其全族实力足够的忍者，都被派往与水之国的忍者抗衡。
现在他们需要按照水之国忍者要求，前往交涉。但等他们目的达到前，扉间就会带着援兵使用飞雷神赶来。
这是一个完善的计划，不过看着空无一人、但留有明显交战痕迹的现场，枫原万叶又皱起眉。
“不对。”灰发女人瞪大眼睛，她捡起沾满血的武器，“我可以确定就是这里，但是不管对方忍者还是我方忍者都不在。”
她是一个感知型的忍者，自然能感受到附近没有活人在。而正当她准备通灵忍兽寻找时，那个白发少年像是察觉到什么，快速朝来的方向跑去。
枫原万叶死死咬紧牙，一双通红的写轮眼，因为担心和紧张瞪大着。
水之国忍者为何要与一个刚刚建立的村子交涉？他们根本不需要承担得罪两大忍族的风险，就为了报复那个不大不小的忍族？
意识到这点，万叶只希望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只希望自己能够再快一点。
屠尽一个不过百余人的族群需要多久？半日、不，只需要几个小时。
更何况留下的忍者，大多是老弱妇孺。
明明太阳当空、阳光和煦，但赶回来的白发少年，只觉得浑身发冷。
浓烈的血腥气味，顺着风飘来。他听见一两声濒死的、不甘的祈求声，但如今已经顾不上了。
“里间！”
本就不多的建筑，变得乱七八糟。血迹四处可见，偶尔能看到倒地生死不明的人。一片炼狱景象，连呼吸中也带着呛人的血腥气味。
一阵风吹过，细微的铃响声像在指引那般，远远传来。
地上躺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还有呼吸。他们穿着整齐的忍者服，看着是同一族的。
而这些人堆的前方，一串血脚印向前蜿蜒。紫色的长发末端沾满血迹，沉甸甸地坠着。
那张脸近半都被血糊满，浅色的衣服上有大片血色弥漫，腰腹一处的衣物破损，露出血肉模糊的躯体。
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流血，少年拖着踉跄的步伐，一步步向前。而在对上那双枫红色的眼眸时，才像如负重释那般。
枫原万叶踩过地上那些生死不明、敌我不明的躯体，险险接住那人，但这一拥抱的动作，双手却摸到一片温热的液体。
“他们……是水之国的忍者。”斯卡拉姆齐半闭着眼睛，语气有些虚浮，“将我们支走，就是为了不得罪……木叶……”
那些人也不想得罪木叶，但是又不想放过这群忍者，但是他们没想到，两人会分头行动。
“我知道，不要说了。”枫原万叶只觉得喉咙发哽，他将本就不重的人抱起，快速离开这片“血海”。
怀抱中的人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他听不到那般，费尽力气想要抬头。
白发少年声音有些许哽咽，他忙不迭道：“我可以听见，你说。不要睡，马上就回去了。”
“这样的伤口，还死不了。”咳嗽一声后，斯卡拉姆齐嘴硬道，“水之国会派人来灭口，然后栽赃嫁祸给那些人……真是愚蠢，很容易就套出话了。”
重重吸了吸鼻子后，枫原万叶强颜欢笑道：“那是因为里间很优秀、很聪明。”
怀中人轻笑一声，察觉到白发少年慢慢停下来后，突然又叹息一声。
“你也不聪明，放我下来吧。”斯卡拉姆齐半闭着眼睛，“之前你问我喜不喜欢你，现在大概可以直接回答你了。”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怀念的情绪：“大概是喜欢的，你这种好人，想要不喜欢也困难。”
就像常年待在寒冷地带的人，会眷恋迷恋火的温暖那般。感受到一点点善意的人偶，会为之沉迷。
“我知道的，我听到了你的回答、在很早之前。”枫原万叶抬起头，回答道。
他的听力很好，自然听到了那句为说出口的回答。
他只是想亲口听见少年说出来罢了。
太阳依旧高悬在天空，阳光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身前身后的远方，均快速包围过来几人。粗略数去，大概有十多人。
那些都是水之国的精英忍者，为了不得罪木叶、不得罪千手和宇智波，只能将两人灭口再嫁祸。
吐出一口气后，斯卡拉姆齐搀扶着身边人站稳。右手已经全然麻木使不上力，左手握紧那个铃铛，但僵硬着已经没了感觉。
失血过多的躯体让意识有些模糊，他看着那双枫红色的眼睛，看见其中的二勾玉纹路。
斯卡拉姆齐突然想到扉间所说过的，宇智波虽然强，但情绪也不稳定。面前的白发少年并不是天赋不够，而是他太过于温柔，因此也常常忽视人性的险恶。
“真可惜……”
枫原万叶握紧手里的短刀，如临大敌。他听见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但如今已经顾不上询问。
铛的一声，手中的铃铛掉落。那只沾满血迹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前人的眼尾。
鬓边的发随着低垂头的动作遮住半张脸，捧着脸颊的手渐渐向下、落于其胸口处。
察觉到不对劲时，胸口那柄被体温捂热的苦无已经拿了出来。枫原万叶下意识伸出手去阻止，但面前人动作又快又果断。
虽然已经过去十多年，但这把苦无被精心保管，因此十分锋利。锋利到轻易捅穿胸口，没入过半——
因为左手不是惯用手，加之心脏在左边，所以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皱眉后，紫色长发的少年又半张着手，借着拥抱的动作，将苦无刺得更深。
枫原万叶只觉得心脏的位置，剧烈的疼痛起来。
他们走不出这个包围圈，至少带着他的话，毫无可能。斯卡拉姆齐想得很透彻，他很聪明，自然想到了当下最合适的选择。
但在见到那张脸上痛苦的表情时，他又觉得可惜。良久后，在感受不到大颗泪滴滴落在脸上的感觉后，斯卡拉姆齐又后知后觉的想。
能遇到万叶，真是太幸运了。但他这种坏人，本就不应该有好的结局。
因为太过痛苦、痛苦到原本的哭号哽咽变得无声。那双通红的眼睛中，黑色的纹路悄然变化。
围过来的忍者为那突然爆发的查克拉震惊，但互相对视过后，又选择远程投掷武器。
“要怪就怪你们两个太好心了吧。”有人冷笑一声说道。
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更何况只是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他们的生命在国家与国家的关系、在那点利益面前微不足道。
锋利的手里剑刺去，齐齐一排数个，均没入白发少年的身体。血液溢出，但那人只是佝偻着身体，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有人觉得渗人，于是匆匆道：“快一点吧，这太奇怪了，干脆灭口就好。”
而话音刚落不久，目光中的少年将抬起头来。那双眼睛里，新的黑色图案快速转动。
那是一双万花筒写轮眼。
有人在对视上的一瞬间觉得惊恐，但来不及反应，就已经上下半身分离。其他人见状，惊恐的同时又快速拉开距离。
但依旧晚了一步，半空中好像出现一把锋利的刀，他们的身体突然从各种奇怪的地方断裂开，四分五裂的局面只在一瞬间发生。
他们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就已目瞪口呆的咽气。
淅淅沥沥的、温热的液体迎面洒下。白发少年踉跄着，缓缓站了起来。
看着头顶依旧明媚的阳光，枫原万叶才恍惚明白过来，那不是雨，而是漫天的血。
那些素未谋面的人，因为利益而动了杀心。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无法改变吗？
是的，这个世界糟糕透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力竭的少年跪倒在地，不过怀中的人却抱的很紧。
他回不去了，这样想着眼睛越发疲惫的难以睁开。颤抖着将腿上深深刺入的手里剑拔出后，他再次尝试着站起身。
不过一番尝试之后，他又再次跪倒在地。这次他没有在尝试，而是摸索着从袖子中拿出，那印有飞雷神印记的苦无。
这半天，过得格外漫长。过去许久、又或许只过去一会，一阵查克拉波动后，援兵赶来。
那是擅长最厉害医疗忍术、同时也是被称为最强之一的男人，但他这次却颤抖着手，费力将两人分开。
千手柱间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两人分开，被护在怀中的人面容安详，但那双眼睛不会再睁开。
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使用医疗忍术的同时，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柱间？”后一步赶来的斑先是看到柱间的背影，随后才看到昏迷不醒的白发少年，“万叶！”
“他没事。”许久之后，黑发男人声音沙哑道，“比起外伤，写轮眼给他带来的负担更重，最近不要使用写轮眼比较好。”
宇智波斑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又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他环视一圈，这才看到了一言不发、脸色阴沉悲痛的千手扉间。
那个白发男人怀中抱着一个毫无声息的人。那沾满血污的紫色长发垂落，不如以往顺滑。
千手柱间脚步沉重的上前，他从扉间怀中接过少年后，低声说道：“回家了，里间。”
那件事之后是怎么处理的，枫原万叶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一向好说话的柱间，第一次生气。
他为什么没有一同死在那里呢？每时每刻枫原万叶都在这样想，每每这时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但他还不能死，看着时时刻刻紧张他的宇智波斑，他也明白作为斑最后的家人他不能死去。
伤势还未痊愈，白发少年便于灵柩前长跪不起。木叶刚刚建立，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规划墓地的选址，但如今这么快就有第一座棺木下葬。
千手和宇智波的矛盾，又在明里暗里激增。但这一切在千手柱间的严厉管控下，得到了缓解。
看着长跪不起的白发少年，千手扉间一言不发。许久之后，一直静静看着的黑发青年才走了进去。
“这件事并不能怪你，万叶。”千手柱间闭上眼睛，“回去吧，为了斑，也为了木叶，好好活着。”
那个敏锐的黑发男人，自然察觉到少年心存死志，但仇恨不能再延续了。
那双枫红色的眼睛，在极度纠结和痛苦之后，慢慢闭上。
目送那个身影远去后，千手柱间这才抚着墓碑缓缓跪坐下去：“扉间，是我错了。”
若不是他的轻视，若不是他……
“我并不会原谅他。”千手扉间要更为冷静，但冷静的表面底下，也是彻夜难眠的悲痛，“哪怕里间并不是因他而死。”
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并不是无缘无故开启的，扉间自然明白。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能原谅。
那之后，不过数月时间，木叶就好像没了这号人一般。白发的少年消失不见，知情者也闭口不言。
没多久，宇智波一族内乱，宇智波族长、宇智波斑独自离村。从此之后，那对宇智波兄弟都了无音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