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游戏简单又需要点儿技巧，他们俩小学时候经常玩。
现在想想，夏阳回忆着他那无往不胜把他们俩赢得一个纸片不剩的亲爹，总怀疑他爹偷偷用魔法作弊了。
于是，晚上过来时，夏阳还拿纸叠了几个小时候玩的那种卡片。
学魔法学得头疼的赫尔伯特马上就学会了这个新游戏，纸不耐玩，他还很有创造力地掏出了西尔维斯鳞片，“我们摔这个玩，这个结实！”
夏阳：“……”
最后，他们放下了他们的地暖，决定削点儿薄木片玩。
对夏阳家有的那些游戏，赫尔伯特一直很好奇。
他们的童年几乎是从能干活起，就要学会捕猎觅食了，身为龙，他还好点儿，小时候有他爸爸在，不用担心食物，不用担心安全，而像圆头族这些要靠族群成员数量来生存的弱小种族，幼崽一能出洞穴就要开始干活。
除了打架、干活、练魔法，他们实在没什么游戏可玩。
“那你们白风季呢？”漫长的白风季，除了睡，就只有睡吗？
赫尔伯特：“或者迁徙到暖和的地方继续捕猎觅食，或者，就是睡觉。”
他这样能一觉睡完白风季还算幸福，如果中途需要顶着严寒和风雪出去觅食的，那才叫惨。
哪个白风季不冻死一批呢？
夏阳也后知后觉意识到，最近离开的冒险者和一部分飞行族，目的地都是更温暖的南方。
他们似乎也该为过冬做准备了。
吃完夜宵，赫尔伯特带他去城堡。
为了以防万一，赫尔伯特希望夏阳能离空间裂缝远远的，过夜的地方，就从精灵小屋，变成了他的银龙城堡。
从精灵小屋到城堡，有一段长长的距离。
赫尔伯特飞过去，用不多久，但是夏阳走过去，那可就远了。
他倒是能载着夏阳飞，不过晚上乌漆墨黑的，没什么可看的，夏阳似乎还有点儿怕高，为了方便，赫尔伯特白天就在三层画好了传送用的魔法阵。
那边没床，赫尔伯特决定把床铺也一块传送过去，让夏阳在床上坐好，他念咒语，一眨眼，他们俩已经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城堡。
原本还担心要不要带块发光石的夏阳，惊讶地仰头望着恢宏又古老的城堡。
椭圆形的大厅，白色的石墙，高耸的穹顶，巨大的石柱，盘旋而上的巨树楼梯，石壁上浮雕着巨大的壁画，夏阳从床上下来走近瞧，“是……精灵？”
“嗯。”赫尔伯特习以为常，“画的应该是精灵来到贝伦荒野的故事，喏，那儿，那个城堡就是这里，天亮我带你飞到天上看。”
他指着壁画的一处城堡给夏阳瞧。
夏阳仰头数着，这样的城堡，有……
一，二，三……十七个！
“精灵建了十七座城堡？！”
赫尔伯特：“不止这么多，后来建的这上面没画，应该有二十多个吧。”
“……”夏阳震撼，他只听说过精灵无法在贝伦荒野生存，无奈之下被迫离去的故事，还当精灵的城堡顶多比精灵小屋豪华一些，哪知道会有这么大？！
“他们能建这么大的城堡，都没办法留下来吗？”
“以前的贝伦荒野魔兽遍地，精灵又不是龙族，不怎么擅长攻击魔法，当然很难啦，如果他们生存容易，干嘛要建这么大的防御型城堡。”据他推测，“如果不是贝伦荒野魔法石矿还算丰富，他们可能连城堡都建不出来，就被迫跑了。”
夏阳：“……”
但是精灵的倒霉史，就是龙族的发家史了，以前贝伦荒野的领主几乎全都是龙族，就是因为这里魔兽太多，其他种族根本待不住，直到这里龙行遍地，把魔兽吃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也都吓跑了，逐渐开始食物匮乏的龙族才慢慢离开这里，重新去找其他栖息地的。
如果夏阳不是精灵，赫尔伯特很乐意给他讲一讲这段光荣史，但是现在嘛……
还是算了。
赫尔伯特把床铺重新铺好，呼唤夏阳过来睡觉。
“明天再看吧，明天我们可以一起重新布置城堡。”
夏阳通知的时间还是太晚了，他只来及把大厅打扫好，地下的洞穴还有很多屋子，都还没收拾呢。
不过，可以等夏阳看过，他们再一起重新布置。
赫尔伯特让夏阳拿好发光石坐在床上，他则飞起来检查城堡的各处角落，确定防御的魔法阵完好，没有缝隙，不会飞进来夜雾，赫尔伯特回到床上，“我再用光魔法把整个城堡扫一遍，你先闭上眼睛。”
“嗯。”夏阳马上闭上，随即听见赫尔伯特开始念咒语，咒语声停，即使闭着眼睛，夏阳也能感到一阵刺眼的白光从赫尔伯特身上扩散出去，如海啸一样席卷四方，刺得他眼睛一片白茫茫。
夏阳连忙把眼睛闭得更紧，赫尔伯特凉凉的手已经覆到他眼睛上。
片刻后，赫尔伯特提醒他：“好了。”
夏阳睁开眼，赫尔伯特感到他睫毛扫过手心，才把手拿开。
刚刚如白昼的城堡，已经暗下来，穹顶的发光石熄灭了，但镶嵌在穹顶的精灵花石还散发着繁星般的银光。
赫尔伯特在他们床四周也扔了一些，这会儿看，他们像在看星星似的。
大厅里，甚至还有一点儿自然风。
炎热的季节过去了，夜风清清凉凉的，赫尔伯特喊夏阳躺下，他们已经换上了同款的厚毯子。
幕天席地的感觉，让夏阳有点儿兴奋。
上学时候唯一一次露营睡帐篷时候，都没有这种置身旷野的感觉。
赫尔伯特也挺兴奋的。
他的城堡，除了他，除了父母，这么久，这是第一次有人来呢。
“明天带你去看我的地下洞穴。”
“嗯。”
“那很大，就是有一点儿潮，有个地方还漏水，等我修好，我们地窖放不下的东西，就可以挪到这儿来。”
“嗯……嗯？”
“我多准备点儿吃的！”
这个白风季和从前不同，夏阳每天来，那他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睡觉了。
如果一直醒着，食物消耗就会比沉睡多，他得多储备点儿吃的。
还有取暖的东西。
除了红龙鳞片，再猎点儿火属性的魔兽回来。
只用那点儿鳞片，不能把城堡也都铺暖和。
早知道他就多拽点儿了，赫尔伯特后悔。
不过他也不想一整个白风季都看西尔维斯的破鳞。
等他多猎点儿火属性的魔兽，就可以扒皮做地毯、被子或者衣服了。
还要再收集点儿羽毛，他记得夏阳说过他们老家用羽毛做衣服过冬天，穿上很暖和。
赫尔伯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白风季很漫长，过完白风季夏阳老家两年都要过去了，他从夏天过来一定很冷，不行，还是得弄暖和点儿。
这么一想，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的。
赫尔伯特想了一阵，越想越多，他翻个身，“还是列个单子吧，明天我们列上。”
夏阳已经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下意识“嗯”一声，转个身，从平躺变成面向他。
眼睛没睁，嘴巴也没张开，呓语似的哼哼两声，又没了动静。
月光穿透水晶床洒进来，精灵花石也洒着繁星似的银光，不暗，也不亮，把人照得朦朦胧胧的。
夏阳合在一起的上下睫毛在眼皮下投下一个淡淡的浅影，赫尔伯特不知怎么，又想起刚刚夏阳睫毛扫过他手掌心时的触感，手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他抬起手指，轻轻拨了拨夏阳的睫毛。
能撕下红龙鳞片，能破开魔兽厚甲的指甲，连一根睫毛也没碰掉。
夏阳感觉到什么似的，眼睛动了下，赫尔伯特连忙收回手，他又不动了，重新平静睡大觉的王妃嘟起嘴巴，呼呼睡觉。
赫尔伯特无声地笑了笑，像往常一样，拖着他的毯子，悄无声息地往夏阳旁边凑，凑，凑，等头挨着头，才满意地闭眼睡觉。
夏阳睡了个饱觉，听到鸟鸣声，一时有点儿不知今夕何夕，他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入眼一片亮亮的银白。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今天是终于能在醒来时看到老婆的赫尔伯特，欢欢喜喜向王妃展示他的豪宅城堡。
第90章 飞行（三更）
赫尔伯特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近在咫尺，呼吸交缠，不知为何，他们俩额头竟然贴着。
夏阳乌黑的短发在赫尔伯特银发的衬托下，更黑了，他脸却红了。
夏阳“噌”地坐起来。
打有记忆，他就没脸挨着谁这么近睡过。
落在城堡岩石上梳理羽毛的鸟，察觉到里面的动静，扑棱棱飞走了。
赫尔伯特眯着眼睛，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摸，早上当然没人……不对，被褥怎么是热的。
赫尔伯特也醒了。
转头看到夏阳，他呆了呆，忽地笑了。
赫尔伯特掀翻毯子坐起来，抬手先揉了揉夏阳凌乱的脑袋，“你真没消失！”
夏阳拍开他爪子，怎么有人一大早浑身就亮晶晶的。
本身就白，被早晨的阳光一照，赫尔伯特整个人要发光似的。
而且……
凭什么他头发短全乱了，赫尔伯特头发长还挺柔顺的？
夏阳抬手扒拉扒拉自己的脑袋，下床穿鞋叠被子，“我去哪儿洗漱？”
城堡当然是没水龙头的。
赫尔伯特带他到附近的小溪去，去就去吧，还非要拽着他手。
夏阳人还有点儿没清醒，脚步沉重，穿鞋一米八的大长腿，被赫尔伯特拽得活像个小短腿似的，走几步就得快步倒腾两下。
而赫尔伯特，活脱脱像个憋久了突然出来晒太阳撒欢的大狗，穿过一片草丛，脚下就要飞似的。
“要不要试试飞行魔法？”
“……”
夏阳看看四周软软的草，摔了应该不疼，再看看远处的森林，很好，这里除了他和赫尔伯特没有别人，摔了应该也不丢人。
有点儿跃跃欲试。
夏阳轻咳一声，“我试试。”
赫尔伯特鼓励地看他。
夏阳深呼吸，回忆着已经默默背了很多次的魔法，开始慢慢念出来。
这也是一种风魔法，赫尔伯特和迪西莉都说精灵擅长风魔法，他学起来应该会很顺利。
夏阳感到他脚下真的开始升起一点儿风来。
感觉不错，和在三楼学的时候差不多。
飞起来了。
夏阳感到脚渐渐离开地面。
大概飞了几厘米高。
再飞，再飞。
十厘米左右，就是他多次尝试的最高分了。
夏阳开始有点儿紧张。
赫尔伯特：“再高一点儿。”
夏阳绷紧精神，感觉自己越来越高，赫尔伯特要仰头看他了。
他忍着兴奋，继续飞高，赫尔伯特牵着他的那只手渐渐抬高，他的手只剩指尖还和赫尔伯特凉丝丝的指尖相触着。
远，逐渐变远。
夏阳没来由地，忽然慌了。
就像小时候学游泳，只要指尖还贴着泳池的墙壁，他就是安全的，当指尖离开，整个身体漂浮在水里，就会没来由地恐慌起来。
夏阳瞬间乱了呼吸，魔力开始乱窜，脚下支撑着他的微风也随之变乱。
夏阳一慌，身体乱晃，比全身飘在水里更可怕的恐惧感袭向他，心口一悸，乱抓的手忽然被赫尔伯特抓住。
赫尔伯特已经飘到他旁边，比夏阳自己用出来更强有力的风从脚下托住他。
“没多高呢，你跳下去都摔不到。”
惊恐完毕，夏阳才不想看下面有多高。
他抓着赫尔伯特胳膊，声音有点儿颤：“下去……”
“不！”赫尔伯特果断拒绝，拦着他肩膀带他转了个圈儿，“小溪在那儿，我带你飞过去。”
“我还是想……”
“走啦！”
赫尔伯特托着他以走路的速度慢慢往溪边飞。
风景在眼前匀速、缓慢地变化，微风浮在脸上，野草在他们脚下，他们像踩着风在散步一样。
“我教你怎么用魔法石。”赫尔伯特手松开夏阳，想要去掏魔法石，又被夏阳猛地拉住。
赫尔伯特：“？？？”
夏阳：“我、我、我拿！”
赫尔伯特：“我有用魔法托着你，不会摔下去……”
夏阳咬牙，决绝：“我拿！”
他目视前方，伸手往赫尔伯特身上摸，从他肚子摸到裤子，又摸到胸口，“魔法石呢？”
赫尔伯特：“我从来不带魔法石。”
都是买东西前才从一楼拿，或者让哈克拿给他。
夏阳：“？？？”
气愤的夏阳先前僵硬的脖子都治好了，扭头瞪他，“那你让我拿什么？！”
赫尔伯特手臂一动，夏阳：“别动别动！”
“不动怎么拿？”
“我给你拿！”
“你摘不下来！”赫尔伯特干脆带着他往回一拽，夏阳整个撞到他胸口上，以趴着的姿势，被赫尔伯特抬起的手臂带着，被迫仰头看他。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小时候……”赫尔伯特边从耳朵上摘魔法晶石，边说，以这样的距离和角度对上夏阳的眼睛，他忽然就忘词了。
夏阳小狗似的仰着头，愤怒控诉：“你有翅膀！”
赫尔伯特：“……”
“嗯。”
“？”夏阳奇怪，他竟然没反驳？
赫尔伯特已经戴胸针似的把耳环别到夏阳衣服上，抓着夏阳手按上去，“感受上面的魔力，感觉到了吗？”
夏阳：“……”
他感觉到了赫尔伯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有点儿凉的手覆在他手背上，还有胸针下扑通扑通跳得很健康的心跳。
“从里面抽魔力，抽到你的翅膀上，转换成你自己的魔力，使用它。”
“感觉到了吗？”
夏阳摇头。
“你怎么……”赫尔伯特把话憋回去，生生转成了鼓励，“没关系，你再感觉一下，这里。”
他手把手地将夏阳指尖按到耳环上。
依旧是沉默。
夏阳都想自暴自弃了，不然还是去洗漱吧。
话到嘴边，突然听赫尔伯特道：“肯定是因为你的翅膀不在身上，这不能怨你。”
“……？”
“我把魔法晶石弄大。”
耳环大的魔法晶石膨胀到手掌大。
“感觉到了吗？魔力在里面流动。”
“好像……有一点儿……”
“用你的魔力找一个缝隙，把里面的魔力抽出来。”
夏阳努力尝试，怎么感觉比使用魔法还累？！
“感觉到了吗？”
“嗯……”
“还要再弄大点儿吗？”
“你别催！”
夏阳好像有一点儿感觉了，像是遇到了一个生锈的水龙头，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能拧开。
努力，努力……
汹涌的魔力冲出来，“水管”炸了——
赫尔伯特眼疾手快把差点被撞飞出去的夏阳捞回来，张口想骂：“你——”顿住，咬牙“你——很有天赋！”
“？？？”夏阳都被冲懵了，这也算有天赋？“我……我……魔法晶石呢？”
他看看空空的手，连忙找。
已经变得挺大块的魔法晶石已经滚进草地。
夏阳顾不上害怕了，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他连忙催赫尔伯特：“下去！下去！”
生怕从哪儿蹿出个什么把魔法晶石叼走了。
他们俩连忙飞过去，不等脚挨到地面，夏阳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把魔法晶石捡起来了。
重新拿在手里，这块魔法晶石变得像个正常的“水管”了，夏阳能清晰感觉到里面涌动的魔力。
“再试试？”
夏阳狠狠心，点头：“嗯！”
趁着有感觉，赶紧试试，省得隔一阵他又忘了。
夏阳握着魔法晶石，重新念咒语，这次，魔力流畅地从魔法晶石流动到他的翅膀，再转化成魔法，带起风把他托起来。
夏阳越飞越高，脚下的风却像一个大大的台子一样，把他托得稳稳当当，飞过赫尔伯特，飞过树梢，夏阳从高空往下看越来越小的赫尔伯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城堡。
他又低头看看赫尔伯特，赫尔伯特指指城堡的方向，夏阳大着胆子往城堡迈出一步。
没有摔倒。
第二步，第三步……
有翅膀却没飞的概念，夏阳也不知道该怎么飞，他就一步一步像走路一样，踩着风慢慢走回了城堡，直到脚踏上了城堡的屋顶。
一直在下面亦步亦趋随他挪动的赫尔伯特也飞上来，夏阳还拉了他一把。
“好玩吗？”
“嗯！”终于踏上实实在在的“地面”，夏阳低头往下看，不禁有点儿腿软。
这得十几层楼高了吧？他竟然飞上来了！
他可……
他可……
太厉害了！！
夏阳心潮澎湃。
现在他都信了，他好像是挺有天赋的。
赫尔伯特：“本来想带你飞到各处看看的，现在你自己都能飞了。”
